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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睡得香着呢!”宛若假意轻快地说。
“早膳用了没有。”
“刚起来,还没来得及准备。问心,你赶紧张罗一下,正好可以跟母夫人一块用餐。”
“不用,母夫人这已经备好。”
展眉拿起搁在案几的竹匣,说道:
“夫人大早上就起来忙活,非要亲自给公主做几样可口的早点。”
“母夫人,您何必劳累!”
“我们不敢拦着夫人,宫里御膳房的师傅的厨艺,都难以跟夫人媲美,更别说我们这些粗笨的下人了。”展眉说道。
“今天大早,哀家就把大伙都轰起来,给哀家打下手。展眉这话,哀家听了,怎么觉得话里话外,都是抱怨呀!”宛夫人玩笑地说。
“展眉哪敢?”
“只是不敢?”
“夫人您怎么打趣我,您不知道,看您做事那份精细,那种别具匠心,简直就是一种享受,都巴望不来,哪会抱怨。”
“你看这孩子,哀家不过逗她玩玩,她都把哀家,夸得开花了!”
众人都笑了,气氛温和很多。
展眉将夫人精心烹制的菜样一一排上,什么龙舟镢鱼、 滑溜贝球、 酱焖鹌鹑、川汁鸭掌、五香仔鸽、糖醋荷藕、怪味腰果、核桃粘、蜜饯樱桃 、麻辣乳瓜片、酱小椒、甜酱姜牙、翠玉豆糕、 栗子糕、炝芦笋、芙蓉燕菜等,摆了一桌子。菜的样式,味道,色泽都很诱人。
“母夫人,你肯定忙了大半天,辛苦您了!”
“跟母夫人还客气,吃吧!”
可是,宛若实在没胃口,就象征性地夹了一些,放在自己的盘里,嘴嚼片酱姜牙,半天也没咽下去。
“母夫人做得菜,不合口味。”
“没有,好吃得很!早起的时候,问心给女儿吃了一根香蕉和一些甜点,都把女儿吃饱了!母夫人,您吃!”宛若夹了一块贝球,放到母夫人的盘里,撒谎道,其实她从昨晚到现在,颗粒未尽。
“母夫人在厨房做菜时,边做边吃,做好已经吃得半饱了。母夫人就是陪你用餐,年纪轻轻,牙好,胃口好,可要多吃一点。” 宛夫人顺手夹了一块野鸡肉,放到宛若盘里。
“母夫人,这满桌的菜,每一盘都香得很。只是女儿今天想去女娲娘娘庙,上个香,所以得忌口,回来,我把它们热了,一定狼吞虎咽一番,好不好?”宛若腻得实在吃不下,又不忍拂却母夫人的辛劳和用心,琢磨半晌,找出了这样的一个理由。
“昨个儿是八月十五,中秋夜,今年的‘祭月’,母夫人也没心操持,你要去女娲庙上香,那就去吧。”
“女儿去为母夫人求个吉祥,求个身体康健。”
“难得你有这份孝心,那你就收拾一下,早去早回,免得母夫人挂心。。”
宛都解围,成庆街恢复了原来熙来攘往的热闹情景。挑夫走卒,小摊小贩的叫卖声,像秋天蝉噪槐树。宛若一袭乳白色素衣,面带纱巾,带着问心,出宫,往城南女娲庙走去,后面的便衣侍卫,在几步之遥,装作若无其事地跟着。
宛若提议去女娲娘娘庙,有些故意躲避母女之间因为眼下处境的悲切而刻意彼此掩饰的尴尬,她们生在帝王家,有帝王的尊严和体面,有高贵的架子要端,她们注定不能像寻常人家那样哭天抢地,或者报头而哭,即便相对流泪,也显得有失身份。
既然如此,选择逃避,总比面对面互相掩饰,来得更好些。
当然,宛若去女娲娘娘庙,除了为母夫人祈福,还有一个打算。她想去帝女桑前,悬挂一个荷包,许个愿。
那年仲春之会,她和虞结伴参加“跳月会”,那时她还小,对于男女的情爱,还只是朦朦胧胧的。后来她一直很想和虞一起去参加“跳月会”,去帝女桑前,许个愿,由于种种原因,她终究没去成。这不能不说是个遗憾。正好赶上今天,天气也好,心境也适合,就决定去了。
女娲娘娘庙,香火一直很旺。女娲娘娘,端坐在莲座上,慈祥,端庄,眼帘低垂,笑意融融的样子。宛若和问心虔诚地在她座前祭拜,祝祷!
45 今我来思 雨雪霏霏(二)
出了女娲庙,向左拐百米;就到帝女桑下。
桑叶已经变黄。
桑树上;林林总总;挂着无数形态各异、小巧别致的香包。年久的;颜色已经褪去,泛黄;新的,光鲜养眼。宛若已经认不出;哪个是她的长公主宛如;当年系上的那个。因为时间已经过去四年了,四年,一千多个日子,帝女桑高了几节;许多人的命运也天翻地覆了。
荷包在帝女桑树上,飘飘扬扬,不管新的旧的,这里面藏着的是许许多多颗女人的心,它们最大的区别,不是新旧,不是式样,更不是挂的高低,而是有的人心愿实现了,有的人心愿还只是心愿,也许永远都不能实现。
宛若从袖兜里取出了她精心绣制的荷包,上面不是并蒂莲,不是连理枝,更不是鸳鸯,是一个跪着的人的纤瘦背影,这是她昨晚后半夜赶制出来的,今生,她的命运也许就是深宫寂寞终老,也许抑郁早卒,她已经不再有所祈望。
她只是想在神前,跪着祈祷来生。
她祈望来生,她跟虞能够再相遇,再相爱!
从帝女桑树下挪开脚步出来,已经日上中天,天高云淡,征鸿南飞。
自古多情的人,都伤春悲秋,不是没有道理。仅仅几十天,命运的年轮,狠狠地拨转了几下,一时之间,宛若觉得自己苍老了,她感到了岁月的沧桑,以前只是为花开花落,为思念的莫名的感伤,而她现在体味到真的是欲语还休的悲凉境地!
哎!天凉好个秋了!
秋风扫过,落叶沙沙,宛若的衣袂飘飘,劲风习习,宛若却丝毫没有感到轻盈的感觉,心头沉甸甸的,就像掖着一块凝结的冰坨,冷冷的,坠坠的。
“咦!姑娘,怎么是你?”一个衣衫齐整的老人热情地向问心打招呼说道,身边还带着一个年级跟问心相仿的奴婢。
“婆婆,是您呀!我都认不出来了,您的孙子好了吧。”原来是那天在巷子里遇见的老人家。
“托大家的福,现在活蹦乱跳的,整日东跑西颠,就差没有像猴子一样去井中捞月了。”老人笑哈哈地说。
“您老人家有福啊!”
“这位姑娘长得真清爽!”婆婆打量宛若一番说道。
“婆婆,您好!”
“婆婆,这是我们家主子!”
“姑娘,我们家就在附近,到我们家喝杯茶吧!”婆婆热情地邀请道。
“主子,你看”问心征询宛若道。
“老人家不会打扰您吧?”宛若觉得盛情难却,再说这么早回宫,呆在飞霞阁,除了悲伤,她什么也做不了,与其这样,不如到乡间小巷走走,或许心境还会开阔一些。
“贵客临门,求之不得,怎么会打扰呢?你看,我家就在这条路的尽头,往左一拐就到了,看那个就是我们家的屋檐。”老人家兴奋地指着前面一座相当气派的民居说道。
“婆婆您怎么称呼?”
“我娘家姓朱,我那老头子姓宛,是王室的别支,祖上还任过太史。按照规矩我应该称作宛朱氏,不过左邻右舍都叫我婆婆,你们叫我婆婆就行。”宛朱氏笑呵呵地说道。
“婆婆,我们主子也姓宛,你们是一家人。”
“是吗?难怪我一见你们就觉得亲切,就像见了自家闺女一样。”
宛朱氏的宅第果然不远,寒暄几句,就已经到门前了。
这座宅第,修得四四方方,朱漆大门,兽首门钹,门前两个抱鼓石,憨憨地据守着。老人家把宛若和问心让进屋里,屋里摆设自然没法跟王宫的富丽堂皇相比,但也格调清雅,干净整洁。
老人家吩咐下人给宛若和问心铺上席子,为她俩沏上一杯乌龙茶。
宛若看见一个黑影,从她眼前一闪而过
接着就听见后院传来一声尖叫,随之传来一声沉闷的“哐当”声。
宛若和问心,跟着老人疾走到后院,见地上一个铜盆,水果洒了一地。
“翠儿,这是怎么啦?”老人家面色不改,语气却带着责备。
“我好像看见一个黑影。”翠儿怯怯地说
“哪儿呢?”老人出来四处观望了一下,反问道。
“兴许是野猫吧?”宛若道。
“我们这一带民风一直很好,谁没事不走正门,窜到这来?一惊一乍的不成体统。”
“是翠儿大惊小怪了!”
“姑娘,我们前头坐,让翠儿张罗去。翠儿来我们家不到一年,年纪不大,胆小,不过倒是个机敏灵巧的闺女。”老人家冲着宛若和问心说道。
宛若,问心和老人家坐着闲聊,听一些乡间趣事,倒也新奇的很。不一会儿功夫翠儿就张罗一些茶点,一碟水晶蝴蝶饺、一盘榴莲酥,一盘龙珠香麻卷,一盏银耳羹,
那榴莲酥酥皮薄如蝉翼,表面略刷清油,撒几粒芝麻,喷香扑鼻。老人家还亲自去洗了一竹笾水果。
宛若这么久没吃东西,这回肚子开始不干了。
“婆婆,您太客气了!我们坐坐就行。”宛若不好意思地说。
“姑娘,没啥好吃的,是翠儿的小手艺,你们尝尝。”
“婆婆您也来些。”
“我刚吃完,人老,吃多了不消化,你们吃吧,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婆婆和蔼地说。
老婆婆的热心,让宛若和问心不忍拂却,拿起筷子,吃了些,跟宛夫人的手艺虽然没法比,但却清新,可口,何况现在她们俩正饿着,吃起来津津有味。婆婆看着她俩吃,高兴地笑,那笑容就像这深秋的天气一般晴朗。
这时候一个小孩子跑来,一看见家里有人,掉头就跑了。
老人家笑着说:“这就是我那小孙子,小门小户,怕生,没有礼数。”
“小孩子,可爱,淘气就好,礼数反而拘束了。”宛若说道。
“婆婆你儿子媳妇呢?”
“去小溪边打水了,一会儿就回来。”
“这里还有溪流?”问心来过这儿几次,却不知道这里还有溪流,故而有些惊奇地问道。
“你们再吃两口,我带你们去走走,那边的植被繁茂,地也开阔。你们大户人家的小姐,都喜欢呆着闺房你,刺绣,弹琴,呆久了多憋闷。”
“婆婆,离这远吗?”宛若问道
“不远,走个几百米就到了。”
宛若和问心随着老人来到溪流边,有种柳暗花明的感觉,小溪斗折蛇行,蜿蜒曲折,犹如一位身着素服、身材修长的窈窕淑女,绵延在一片开阔的地面上。小溪的上空,缠缠绵绵,恍恍恍惚惚地飘荡着一丝淡淡的烟缕,就像一条洁白的丝巾缠绕着。
溪流潺潺,一路唱着清歌涣涣而来。
一阵微风吹过,镜子一般的水面,彀纹微皱,波光粼粼,偶尔有鱼跃出水面,翻个身又落入水中,激起一圈圈的波纹,溪水旁的树枝仍挂着翡翠般绿色的叶子,跟别的地方落叶萧萧的情景完全不一样。
“这条小溪的上游,有温泉漫溢,因此到这个季节依然树木荣盛。”
“这真是涤荡身心的好地方!”宛若喃喃地说。
“那就是我儿子和媳妇!”老人指着上游处,一个水潭边说道。宛若顺着她的指向,看见一对青年夫妻,女的容貌姣好,肚子微拱,应该是有孕在身。
男的,身板健壮,神采熠熠。男的打了两桶水,脸上汗津津的,女的上前,用丝帕轻轻地为他擦拭,一个小孩,跑过去,欢快地叫着:“爹!娘!”两人俯□,把孩子抱在怀里,笑得一脸灿烂。
“什么琴瑟在御,什么富贵尊荣,她此刻最想要的就是这般爱人在侧,孩子绕膝的简简单单的幸福。”宛若心念道。
“爹娘,你看,漂亮姐姐!漂亮姐姐,来我们家做客了!”小孩奶声奶气指着宛若说道。
问心向他们挥挥手,表示友善。
宛若黯然销魂,还好带着面巾,别人察觉不出异样。
回去的路上,宛若拐进一个无人的街角,对着后面跟随的侍卫,问道:
“刚才谁闯进了婆婆家。”
“我!”站出来的人是毕方,他曾护送子南回国,今天夫人派他负责保护公主的安全。
“你刚才鬼鬼祟祟地进婆婆家做什么?”
“我去厨房看看。”毕方支支吾吾地说。
“老人不过是一片善意,你竟然怀疑她居心叵测。”
“世道险恶,人心难测。”
“我跟婆婆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她怎么会害我?”宛若气哼哼地说。
“夫人让在下保护公主安全,属下不敢有半点疏忽。”
“世间哪有那么多居心不良之人,即使有,也是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男人。”
宛若说完,自觉失言,有些懊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毕方撒气,更羞愤自己怎么会说那么不得体的话。她觉得自己很失态。
毕方被骂地一头雾水,他不知道自己去查验食物是否安全,是怀着坏心吗?有什么不对吗?夫人让他负责公主的安全,公主的安全关系到他的身家性命,岂是儿戏,岂能掉以轻心。
“好了,回去别跟母夫人提起今天的事。天色不早了,回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