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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明明是他们两个人的爱,他们两个人的恨,偏又将自己这个局外人牵扯进去,这样真是好没有道理。一路上鄢然都只是垂着头看脚下的路,整个人都是恹恹的,直至眼前映入一双镶着珠饰的流云攒金黑靴。
流云花纹,品阶应是不低的,能只身入宫的,应是恒飖与之有秘事要议,鄢然心中揣度。可前朝后宫,本就完全不搭边的,况且现下她心中烦闷,更是不想理会,打算装作没看见擦肩而过。
可夕若细细柔柔的声音就突然响在她耳边,“摄政王安康。”
鄢然豁然抬头,正对上他黯如子夜的眼眸。只是失神片刻,她就略微颔首,客套而不失礼数地问候,“摄政王有礼。”命中注定,在我最好的年华遇见你,可天算不如人算,一步已错,步步皆错。而今相见,虽是咫尺,却是天涯。
恒衍蹙着眉凝视了她好久,似是湮没了万千的情绪,似有话要说,却没有办法开口。
可有些事,却是不得不说。鄢然回头将手中的暖炉递给夕若,“我有些乏闷,还想在此处透透气,你先回去把晚膳准备着吧。”
夕若虽不知鄢然和恒衍有何关系,但估摸着她肯定也是有不方便自己听见的话要讲,就道了声诺,直直地前往长乐宫。
“然儿。”恒衍低声唤她,略有些嘶哑的声音压抑着脉脉深情。
鄢然抬眼,以平静似水的神色望向他,声音清清淡淡的,“纵然你如今的身份是摄政王,按着规矩,你也是应该称本宫一声槿妃的。”
恒衍身形一颤,凝眸许久,沉声道,“对不起。”
又是这一句,上次是恒飖,这次又是他,为何所有的人都如此偏爱这轻描淡写的三个字呢?可是他不记得,这句话他早就对自己说过了,在落月闲潭边,她问他有没有欢喜过自己,他就说了这三个字。这,就是他的答案。
鄢然冷冽地笑了一声,失了先前的温度,装作不明所以地说,“若只是唤错了称呼,摄政王大可不必煞有介事地道歉。本宫,受不起。”
静默了一会儿,鄢然心中的怒意渐渐平息,想了想,疲惫道,“有些事,我们总归是要说清楚的。不明不白的情谊,也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恒衍嘴唇苍白,略颤了颤,没有作声,只是越发将鄢然盯得紧,仿佛要将她看进心底。
鄢然攥紧了手中的扳指,勉强笑道,“正是风口上的,莫要为讲几句话冻坏了身子。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话,不值当的。喏,前面有个长亭,就去那说吧。”说完就自顾自地抬脚往长亭方向走去,恒衍也就默默跟在她身后。
长亭内衰草凄迷,落叶堆积,很长时间未有人清扫。鄢然凝神片刻,对上他的眼眸,敛容道,“我记得你在漾月亭中问我是否有求而不得的东西,后来我模模糊糊地想起那日醉酒后是你把我抱入房中的,你好像是对我说,有些东西,是你的,你便要分毫不差地夺回来。你说的,应该是皇位吧。。。。。。”
她微仰头,望着重彩朱漆的亭柱,淡淡续道,“我自知担不起你心中头等重要的东西,所以就无可奈何地沦为了交易的筹码。起初,我对你是有怨的,可是后来,慢慢地自己也想通了一些。在府中的那些时日,你对我的好,应该也都是真的。”
朔风凛冽,她的声音渺远的不真切,“你也不是不喜欢我,对吧?你同恒飖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之间,是不应有恨的。”
“其实。。。”恒衍沉吟半响,热切地望着她。
“其实。。。”鄢然接过话,脸颊深处漾出璨烂的笑意,梨涡浅浅,好像真的是由心底渗出欢喜一般,“你能弄清楚自己究竟要什么也是好的,至少你可以为得到它而用尽全力。还有就是,这个玉扳指对你而言是很珍贵的吧,如此放在一直放在我这里也并不合适,你还是拿回去吧。”
鄢然将手中握了许久的扳指摊开到他的跟前,见他不拿也不恼,只是轻轻地把它放在蒙了尘的石桌上,转身离去。
荼蘼花未了,尘世缘已尽。
恒衍静默地站在那,似是定格成了一副水墨丹青画。挺拔伟岸的身姿,亘古不变,却是平添了几分萧瑟之感,似是落日楼头断鸿声里的游子,又像是飘零在天涯尽头的断肠之人。他向来偏爱豪放的诗风,却无端地想起曾经她提及的一首词: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待到明年花开时节,又与谁执手相看,共赏千红姹紫呢?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还想把恒飖写出场的
可是觉得留给恒衍一个凄凉的背影比较好
明天 一定是恒飖出场啦 嗯 恒飖和鄢然两个月没见的说
他们会一起去。。。(暂时还没想好干什么)
好啦啦 晚安 ~ 。 ~
☆、第二十七章 为谁寒露立中宵
一夜北风紧,大雪纷纷落。轻轻柔柔的雪花漫天飞舞,似被扯破了的棉絮,又像是被风扬起的鹅毛,愈下愈大,一阵紧似一阵。
天地间只落得白皑皑一片,映得窗子光辉夺目。鄢然醒得早,被这刺目的光亮惊讶了,连忙起身掀开窗屉,朝窗外望去。雪已经停了,但地上的积雪已有一丈深厚,银装素裹,分外妖娆,真应了诗句中描写的光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她心中欢喜不已,瞧得痴迷。卫国终年暖湿,冬日连冰柱都结不了,好不容易落场雪,却也是零零落落的,不成气候。
一阵侵肌侵骨的寒风顺着打开了一个小缝的殿门钻了进来,夕若端着盥漱的水,手上不方便,只好用脚赶紧地把殿门带上。她把盥盆放在桌上,搓了搓冻得有些通红的双手,往内里去唤鄢然起床。
却不想平日里睡得迷糊的鄢然今日醒得能有有这么早,夕若看着仅着白色中衣立于窗边的鄢然,不禁嗔怪了一声,“娘娘,天冷的利害,您又穿得这样单薄,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何况您这样的金玉之质啊!”说完就上前把半掩着的窗屉放下,拉着鄢然离开去梳洗。
“哎呀,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娇贵啊。”鄢然恋恋不舍地回望了几眼窗外的冰雪世界。
盥漱了一番,三千青丝还未挽起,似泼墨一般垂至腰间。夕若手拿梳子一梳梳到发梢处,关切地问道,“娘娘,连着好长时间陛下都没有来长乐宫了,虽说他的赏赐多的令人眼红,可毕竟,毕竟再多的金银珠宝也比不上嘘寒问暖来得暖心啊!”
“哪里会?!”鄢然对着铜镜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真金白银可比口头上的几句话实在,你呀,还是活的太梦幻了。”
“可是。。。”夕若打量了一下鄢然的神色,唏嘘道,“若陛下一直不来,您又,又怎么能怀上龙嗣呢?”终究还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话还未讲完脸颊就红的不行。
鄢然“扑哧”笑了出来,莞尔道,“你还是懂得挺多的。”
夕若垂下头,忸怩道,“是姑姑教的好。”
鄢然抿嘴轻笑了一声,突然闻到了一股扑鼻寒香,仔细嗅了嗅,才分辨出这是梅花幽幽的芬芳。她将梳妆台边的银白色丝带递与夕若,“现在的梅花应开的正妙,不如咱们去剪几枝插在新赏赐的琉璃瓶中,也好装饰几分。”
夕若接过丝带,晓得她不喜繁复的式样,只是简简单单地绾了个云鬓,松松散散地斜拢在一边,接口道,“外头冷得很,娘娘若是想赏梅,派奴婢去剪几枝即可了。”
鄢然从镜匣中取出一把剪刀,撇嘴道,“那有个甚么意思,这种事还是要亲力亲为的好。走,让咱们今日作一回风雅之人,冒雪赏红梅,岂不乐哉!”
长乐宫不远处既是漪澜园,园内遍植红梅。胭脂般的红梅,似大红的嫁衣般艳烈,映着粉妆银砌的万物,美妙的很,如瑶池仙境。
“给,剪刀。”夕若把手中的剪刀递给鄢然,手立即地就缩到袖子中。
“哪有你这样缩手缩脚的。”鄢然笑嗔了一声。怪的很,以往她都是极其畏寒的,可真到了这滴水结冰的冷天,她倒是没什么感觉了。可能是冰魄的寒性已经渗进骨髓之中了,即使是再冰寒的时候,身体上也没什么感觉。
挑挑拣拣了许久,也没瞧到一枝中意的。梅以曲为美,直则无姿;以欹为美,正则无景;以疏为美,密则无态。好不容易瞧得一株合心意的,却是生在最上端。鄢然和夕若怎样蹦都够不着,无奈只好遣夕若折回长乐宫办一个凳子来。
站在红木漆花方凳上,再踮起脚尖,鄢然才算是勉强够着了。可披着孔雀毛织成的斗篷,怎么也不方便施展身手,只好解下斗篷递给夕若拿着,轻装上阵。
夕扶着鄢然的腿,担忧道,“娘娘您可千万小心啊,若是摔下来可就是伤筋动骨的啊。依奴婢瞧,您手边的这枝红梅就开的极是艳丽,您就别去够那枝高处的了吧。”
“我知道啦,你就安心吧。”鄢然又踮起脚尖,伸手勉力去够高处的那一枝。枝干有些粗,她费力剪了好久才将它剪下来。
当鄢然笑欣欣地擎着那株红梅回头时,却发觉扶着自己的人不知何时已换成了恒飖,而本应扶着自己的夕若,现在已远远地立在一旁。他披着一件黑色的鹤氅,星眉剑目中透着淡漠的神色,恰与这冰天雪地相称的很。
鄢然一惊一疑,惊的是他竟如此悄无声息地站在了自己身后,疑的是自己竟一点都未有知觉。但幸好她足够镇定,惊讶和疑惑也只是在心中一闪而过,她仍是稳稳地立在板凳上。
许久未曾见面,难免有些生疏,又加之上次那件尴尬的事情,实在是不好如先前那样亲切地打个招呼问候几声。一时间二人僵持着这个动作,谁也没有出声。
鄢然踌躇了好久,站的腿都有些发抖了,才生涩的开口,“你,不松开手,我怎么跳下去呢?”
恒飖果如她的应求,松开了扶着她腿的手,可转瞬又环在她的腰上,一下子把她平稳地放在地上。可之后,他却是更紧地搂住了鄢然,将脸贴在她的脸边,他从对上她眼睛的那一刻就知道她还是耿耿于怀的,所以他什么也不说。
说什么都是错的,倒不如不说,维持二人间难得的静谧,虽然短暂的只有几秒。
鄢然被他这样搂着,擎着红梅和剪刀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只是尴尬地举在半空中。她突发奇想,自己握着剪刀的手狠狠地从他背后刺下去,究竟会不会把他杀死呢?又莫名其妙地感慨,他实在是太没有警惕心了,像现在这样容着一把能致命的凶器悬在自己背后,实在赌自己的命足够大吗?
那一晚的发生的是她还没有忘记,如鲠在喉,卡的难受。可是这一刻,她却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推开他么?鄢然本来是如此想的,可是当她窥见他深邃眼眸中的动容时,原以为早已冰冷透了的心肠又不自主的柔软了下来,挣脱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虽然她明白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倾何,可深情如斯,不也是很令人怜惜的吗?
默然相拥了好长时间,恒飖慢慢地才放开她。隔着几分距离,他握上她的手,感受到指尖传来冰冷的温度时不由皱眉,低声道 ,天寒地坼,冷风侵骨,怎么连件斗篷也不披上,你就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吗?”
鄢然不自在地把手从他手中抽离,又往后退了一步的距离,“我有穿的,只不过刚才剪梅花的时候碍手碍脚的不方便,我就脱下来给夕若拿着呢。”又故作讶然地往左边一瞧,“呀!夕若什么时候往那呆着呢,我,我去把我的斗篷穿上。”说着拔腿就跑。
恒飖望着她有些慌乱无措的背影,心中有些懊恼自己上一次到底还是鲁莽了些,无奈地叹了一声,步履从容地跟在她的身后。
夕若站的不远,刚才的情景她也是都瞧见了,喜滋滋地替鄢然系上斗篷,兴奋道,“娘娘真是有远见,冒着大雪前来赏梅,居然就遇上了陛下,可见老天爷也不会辜负您的风雅的。”
鄢然气鼓鼓地把手中的剪刀和梅花一并的塞到她手中,“你还说呢,你就这么不负责任的走了,就不怕我摔下来又伤筋又动骨啊!走吧走吧!回长乐宫!”
正说着,恒飖就走上前来,伸手拂去了落在她松垮云鬓上的一片梅花花瓣,“漪澜园离长乐宫最近,这呵气成霜的冷天,你就不请我去你宫里歇歇脚,暖暖手?”
“呃。。。这个。。。”鄢然尚且犹豫自己怎样才能委婉含蓄又不失礼数的拒绝时,一抬头却发觉恒飖一惊迈出了好远,且还是朝着自己宫殿的方向走去,只得无奈地喊道,“喂!你还是等等我啊!”
长乐宫中,铸铜鎏金熏笼袅袅娜娜地焚着香,暖气盈满内室,倒也是暖和的很。夕若取下恒飖披着的鹤氅,又恭敬地将暖炉递给他后,知情识趣放下毡帘,默默地退到帘子后面。
恒飖将手中的暖炉递道鄢然手中,含笑望着她,“我过几日要出宫一趟,我晓得你整日困在皇宫也闷得很,所以你可要随我一起去?”
“啊?”鄢然抬起了从进入殿中就一直低垂着的脑袋,不可置信地问,“身为一国之君的你可以这么不负责任地随随便便出宫吗?”想了想又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