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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石头移开,有种释然的轻松。
“四年前?”凌仲抿着唇,神情阴霾,声音因为震怒微微发颤:“你们可真有本事,竟然能够瞒着我这么久?”
凌仲怒不可遏,随手拿起茶几上的烟灰缸,朝着他们两人砸过去。
眼角闪过一阵白光,凌靳扬看到丢过来的东西,下意识的转过身,将身边的人护在怀里。他背对过去,烟灰缸砸下来的时候,恰好落在他的后肩上,不过也是重重地一下。
被他护在怀里,童念毫发无伤,她只听到有什么东西摔在地上,“咣当”一声巨响,摔得粉碎。
童念推开身边的男人,看到砸的粉碎的烟灰缸,眼底的眸色变了变。她心急的查看凌靳扬,见他并没有受伤后,才暗暗松了口气。
“爸爸——”童念往前跨出一步,正要开口说话,却被凌仲抬手制止。
凌仲沉着脸,眼睛都没抬,语气蓦然道:“很晚了,你回家去。”
这一句话,狠狠敲在童念的心上,她咬着唇,说不出话来。从小到大,她犯过很多的错,凌仲一直都很宠溺,从不曾说过什么重话。
这么久来,她都因为这份宠溺感动,可此时此刻她才幡然醒悟过来。没有责骂,并不是真正的爱护,也许只是把她当作外人,所以才不对她说重话。
他能对凌靳扬发脾气,可同样的错误,他却对自己一句重话都不说。童念垂下眸,心里微微的发苦,到底是不一样的?!
凌靳扬看到父亲的脸色极度难看,担心他的身体,又怕他对童念发飙,所以也没顾上多想,只是吩咐司机,将她送回家去。
转眼的功夫,客厅中只有他们父子。凌靳扬依旧站在原地,动也不动,脚边是碎掉的玻璃碴,满地晶莹。
许久后,凌仲才缓缓从沙发里站起身,他一步步走过来,望着早已比他高出很多的儿子,眼里有细碎的光影闪过,“凌靳扬,从小到大,你都没有让我失望过!今天是第一次,也是最让我失望的一次!”
撂下这句话,他沉着脸转身,身影萧瑟的上楼,回到卧室。
瞥见父亲蹒跚的脚步,凌靳扬心头微涩,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收紧,用力到手背上的青筋凸起。
如果这一刻能够避免,那么他情愿不曾发生过。
回到卧室,凌靳扬疲惫的靠着门板喘了口气,他皱着眉头走去浴室洗澡。将身上的衬衫脱下来,他对着镜子看了看右肩,上面落下一片红痕,已经有些红肿。
抬手按了下,凌靳扬好看的剑眉蹙的更紧,并不是因为痛,而是因为父亲最后说的那句话。自从母亲过世,父亲就是这世上他唯一的亲人,这些年父子并肩作战,共同经历过多少风雨。每一次,他挫败的时候,都是父亲站在他的身后,给与他无穷的动力。
可这一次,他是真的伤心了,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凌靳扬深深叹了口气,眼前浮现出小时候,父亲执着他的小手,教他下棋的画面。父亲很严厉,让他背诵棋谱,错了一星半点都要受罚,那时候他心里也很委屈,不过却远不抵今晚父亲那忧伤的眼神,让他难受!
洗好澡,凌靳扬换上一套睡衣出来,他走到阳台上,转头扫了眼母亲的房间,果然看到里面亮着灯。
男人菲薄的唇紧抿,他拿出一支烟,递至唇边,手中的打火机滑出一道幽蓝色的火光。凌靳扬背靠着栏杆,定定看着亮灯的那间卧室,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半响,他掐掉手里的烟蒂,回到卧室。倒在宽大的床上,他拿起手机,给童念拨电话,听到她的声音如常响起后,他沉寂的心才感觉舒服些。
捧着电话,凌靳扬似乎和她聊了很久,说了很多话,从他很小的时候,还没遇见她的时候开始,告诉她很多他小时候的趣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说着说着迷糊起来,捧着电话睡着了。
听到他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童念才抬手将电话挂断,她将手机放回原处,躺进被子里。用力吸吸鼻子,将眼底的热泪逼回去,虽然他整晚说的话都在安慰她,给她信心,可她听得出来他声音中的晦涩,还有自责。
他们的事情,让凌仲伤心难过,他自责不好受,她亦如是。
这些年在凌家,虽然打过闹过,恨过怨过,可终究沉淀下来的那份亲情,萦绕在心间。凌仲在她心底,也有着父亲的意义,也是养育她十几年的亲人。
童念咬着唇,眼角滑过一串晶莹的泪珠,她心头百转千回,很多情感都焦灼在一起。爸爸,对不起,让你伤心!
彼时,安家。
安国邦双手背在身后,脸色阴沉,怒声道:“凌靳扬太过分了!他竟然如此不顾安家的颜面!”
白色的真皮沙发里,安昕靠在母亲的怀里,抽抽噎噎的哭,贝齿紧紧咬着唇瓣。
半响,安国邦忽然想到什么,快步走到她的面前,质问道:“昕昕,他和童念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安昕脸色一变,红着眼睛低下头,没有说话。
看到她那副神情,安国邦便明白过来,他皱起眉,厉声道:“你这个糊涂孩子,这样的事情,怎么能瞒着家里,瞒着父母呢?”
安母气得也是脸色铁青,她挑起眉头,声音尖利,“凌家出了这种丢人的事情,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收场!”
安国邦抿着唇,眼底掠过一抹暗芒,他抿着唇,摇头叹息,“俞老怎么会有如此外孙,当真辱没了他老人家的声望!”
顿了下,他脸色沉下来,道:“既然如此,这门婚事就此作罢!”
“不要——”
听到父亲的话,安昕神情霎时激动起来,一个劲的哭:“爸爸妈妈,我不要解除婚约,我不要!”
“安昕!”
安国邦震怒,狠狠瞪着她,吼道:“我们安家岂能被人如此羞辱?!你是安家的女儿,难道一点儿都不懂得骄傲吗?”
“骄傲?”
念着那两个字,安昕急忙摇摇头,声泪俱下,“我不要骄傲,我只要凌靳扬!我要成为凌太太!”
“你——”
安国邦怒极攻心,因为她的话,差点犯病。
望着安昕激动的神情,安母担忧不已,她将女儿搂在怀里,低低安慰,转头看了看丈夫,对着他使了个眼色,道:“好了,这件事情回头再说。”
安昕缩在母亲的怀里,眼底的热泪汹涌而来,她紧咬着唇,一双通红的双眸中,浮现出的寒意慎人,带着彻骨的恨。
……
晨曦微露,明媚的阳光透过云层照射下来,洒下的暖意融融。
凌靳扬睁开双眸,眼角扫到床边的暗影,咻的坐起身,看清那人后,他才松了口气,“容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容妈抿着唇,坐在他的床边,望向他的眼神透着心伤:“少爷还记得容妈?”
“你怎么这样说?”凌靳扬挑眉凝向她,见她脸色不好看,剑眉轻蹙。
失落的笑了笑,容妈眼底发酸,语气沉下去:“我是看着你长大的,这些年你何曾骗过我?如今为了要和安小姐解除婚约,竟然把我骗回家去。少爷,你就不怕容妈伤心吗?”
凌靳扬微微叹了口气,抬手揽住她的双肩,颓然道:“容妈,我不是怕你跟着操心吗?你别多想啊!”将容妈支走,他就是不想容妈阻拦,毕竟她是一手将自己带大的人,也是母亲最衷心的人,如果她用这两种身份对自己施压,那他又要更添一层烦恼。
容妈擦了擦眼角的泪,抬起脸望着他,眼神幽暗下来,“少爷,你长大了,很多事情都能自己做主了,可是和安家的婚事,你不能轻率,一定要听从夫人的安排!”
凌靳扬最怕她说这个,每次一提起这些事情,她都能滔滔不绝的说好久,“容妈,我和念念的事情,你也都知道,我也没瞒过你。当初为了凌家,我放弃过她一次,你知道我心里的感受吗?”
他语气微微顿了下,明亮的双眸暗淡下去,那种舍弃她的痛,让他永远难忘。
容妈长长叹息一声,她的掌心里带着老茧,抚上他宽厚的掌心,心头百转千回。这个孩子是她一手带大,对于他的心思,她又岂能不知,可世事终究难全?!
“少爷!”容妈抿着唇,脸色暗淡,眉宇间透着一抹哀愁:“容妈明白你的心,可你还年轻,有很多事情还不懂,也没经历过。你只要记住,在这个世上,夫人永远都是最疼爱你的那个人,她给你的一切都是倾尽所有,她安排的这些也都是为了你!”
凌靳扬深邃的双眸落在她的脸上,菲薄的唇勾了勾,语带笑意,“容妈,你今天说的话好像特别深奥啊!”
听到他的话,容妈脸色变了变,她忙的低下头,将眼底的异样收敛起来。
半响,她平复好心情,语气沉下去:“少爷,听容妈的话,不要和安家解除婚约。”
“不行!”
凌靳扬沉着脸掀开被子,神情没有了方才的亲和,他挑眉看向容妈,声音低沉:“这个婚,我一定会结,你也能亲眼看着我成家立业,完成妈妈的心愿。可我的妻子,只能是童念!”
“少爷——”
看到他眼底的决绝,容妈双眸一阵收缩,情绪激动起来,“你这样不听夫人的安排,总有一天要后悔的!”
凌靳扬剑眉紧蹙,他转身望着容妈,鹰隼般的目光眯了眯,“容妈,你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吗?这些话,不需要你来提醒我!”
望着他投射过来的锐利目光,容妈心间一阵刺痛,她咬着唇,将后面的话都吞了回去,“少爷说的对,是容妈多嘴了,我只是个下人。”
她垂下头,转身走出去,花白的发刺痛了凌靳扬的眼角。
“容妈……”凌靳扬抿着唇喊了她一声,见她头也不回的走远,心里很后悔。那些话他也是脱口而出,并非心底的本意,这么多年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容妈是真的心疼他,对他好呢?
凌靳扬穿戴整齐走到楼下,他挑眉扫了眼厨房的方向,见容妈依旧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下人做事,神态看不出丝毫异常。
收敛起心底的忐忑,凌靳扬微微松了口气,他想着今晚要去哄哄她。
须臾,凌仲走下楼,坐在餐桌边。他脸色泛青,显然一夜睡的不好。
“爸!”看到父亲的脸色不好,凌靳扬低低喊他,小心翼翼的问:“您昨晚睡的好吗?”
“不好。”凌仲随手拿起报纸,挑眉看了他一眼,随即又沉下脸,脸色阴霾。
凌靳扬抿着唇,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看得出父亲很生气,也很失望。
整顿早餐,他几乎没吃什么东西,气氛太过压抑,他站起身想去公司,却被身后的人叫住:“站住!”
凌仲“啪”的丢下手里的报纸,起身走到他的身边,冷声道:“去公司之前,我们先去个地方。”
望着他们走出去的身影,容妈沉寂的眼底涌起几丝波澜,她抿着唇,神情晦暗。
司机将车开到墓园,便停在外面等候。
这座墓园,是片私人墓园,独属于俞家。
凌靳扬眼见父亲带他来这里,俊脸立时暗淡下去,他锋锐的下颚紧绷,透出的弧度冷硬。
走到一座巨大的墓碑前,凌仲倏然停住脚步,他站在墓碑前,双眸怔怔看着碑前的那张照片,神情透着忧伤,“姝澜,你都知道了吧?!”
他沉了下,微微侧目凝着身边的人,口气冷下来,“你跪在这里,自己和你母亲说!”
凌靳扬跪在墓碑前,炯然的目光盯着母亲那张含笑的照片,心头酸酸的。如果母亲还在他身边,一定可以明白他的心,对不对?
半响,凌仲喟叹一声,语气艰涩:“姝澜,是我教子无方,对不起你!”
撂下这句话,凌仲倏然转身,背影萧瑟的走回车里。
父亲的这句话,听在凌靳扬的耳朵里,犹如针刺,他薄唇抿的紧紧的,好看的剑眉深锁。抬手轻抚着母亲的墓碑,他明亮的双眸暗淡下去,沉声道:“妈,请你祝福我们,好吗?”
他沙哑的低喃声,缓缓飘散在空气中,渐行渐远。
离开墓园,司机如常将车开回凌氏大厦,一路上父子两人都没有说话。
童念站在电梯前,正和牧惟晗说话,两人翘首等着凌靳扬。她远远看到一起走来的凌仲,心底有些激动。忙的跑过去,面带微笑的喊他:“爸爸,早。”
往日的这种时候,凌仲都会抿唇而笑,眼神宠溺的同她打招呼。可此时,他却是什么表情也没有,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凌仲径自越过她,神情冷然,直接迈步走进电梯,只是对着牧惟晗说了句:“惟晗,你跟我上来。”
“好。”牧惟晗没敢多话,急忙走进去,站在他的身边。电梯大门关闭前,他皱眉叹了口气,能够看到童念黯然的双眸,还有凌靳扬紧蹙的剑眉。
拉着童念坐进相邻的专属电梯后,凌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