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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啥时候到的？”
“刚到没多会。”
“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干了这活啊，可要出大力啊？”杜姚家跟孟林说明了情况，怕他顶不下来。
“不要紧的。”
“这个吧我是没什么意见，只要你干得了就留下干，再说咱都一个地方出来的也不容易，孟辉我也知道，你的情况他也说过。”杜姚家吸了口烟又说：“这样吧，下午姚来你早点下班，带着他回去找大爷问问。”
“好咧！”杜姚来见二哥也什么过分的要求，脸上露出了笑容，孟林听到他的话心里也是很高兴。
杜姚来还在高兴着呢，杜姚家问道：“上午不是有船吗，你怎么没去码头啊？”
杜姚来眼睛一转，知道说实话肯定要挨二哥的训，就编了个理由说：“石经理叫我回来有点事，拿上月的调箱单对对，就让孟辉替我去了。”
“噢，他能行吗？”杜姚家反问道。
杜姚来笑着说：“没问题，同兴船的箱子也没几个。”
“别没问题，下次这活你自己去干，别让别人替你去，要真发丢了箱子，少不了你的麻烦。”杜姚家还是批评了自己的三弟。
“噢，知道了。哥，那没什么事，我看看带孟林准备去打午饭了，快到吃饭的点了。”杜姚来和他商量道。
“行！去吧。”杜姚家把烟屁股扔在地上，用脚踩灭了答应道，又着急的自语道：“这大孙子，怎么回事，问个事都这么慢。”
“二哥，我去喊一下吧？”杜姚来说。
“算了吧，我自己过去，反正还要问老郭要钱。”杜姚家说着就往那边走去。
杜姚来心想：坏了，他们二层的人还在打牌呢，现在去正好逮个正着。心里一阵坏笑，但又担心这些家伙会不会把自己也给出卖了啊？
杜姚来让孟林在这里等一会，他跟在二哥的屁股后面就跑过去了。
长荣外运（五）
走过去的时候，油罐车已经卸完了油，正往外倒车。集装箱门口处站了一帮子人，孙建国正端着大杯子在喝水。
杜姚家埋怨道：“大孙，你这家伙光顾着喝水了，也不跟我说说啊？”
他嘴里正含着口水，还没下咽的说：“啊呀，我这不先喝口水吗？”
杜姚家直接走进箱内，去找郭成民了。
杜姚来见苏民生和夏翔他们都站在门口，心里放心了。走到宁会臣跟前小声的问道：“啥时候散的？”
宁会臣也小声嘀咕：“老头回来后就不让玩了。”
杜姚来暗自庆喜，要让二哥抓到肯定不只是算了的是，又要挨骂的。以前上班的时间玩牌没少挨过骂，时间久了也就犯皮了。
张富贵开着车从南门慢慢的拐了进来，停靠在进门处的空地上。
“小孟，快吃午饭了。走去食堂吧。”张富贵熄了火，拉上手制动，转身从驾驶室后面里拿出饭盒来。
“我得到那边拿饭盒去。”孟辉下了车，关上车门之前不忘跟老张打了个招呼，“谢谢啊，张大爷。”
“嗨！客气啥？有时间再聊！”
暂且把他们休息的集装箱称作箱里，就借这些民工的口头语吧，叫起来顺口些。简单的说一下这箱里，是个多年不用的集装箱堆放在角落，连杜姚家来长荣的时候箱子就是他们这些民工所歇息的场所了，估计是先前杜昌禹揽到这活的时候就存在了。
这箱里也是孟林刚来找杜姚来所见到的这个箱子，他日可就要在这里书写近两年的劳苦了。
话说孟辉提着个夹子，当然是去码头所必带的出门证和笔而已，别无他物。朝着箱里的方向走着，老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东边的集装箱子旁。
孟辉的眼睛有些近视，再走近几步一看确定是自己的兄弟孟林。孟辉看到他时，孟林也发现了自己的哥哥。
“哥！”
“孟林，啥时候到的？”孟辉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忙问道。
“上午刚过来。”孟林又解释说：“噢，昨天就过来了，住我二叔工地上了，这不头晌刚到没多久。”
孟林忙从口袋里掏出烟来，递给半个多月没见面的哥哥。
孟辉去码头时走的匆忙，忘记带烟了，憋了一上午的烟瘾得到了解放，忙接过来含在嘴里一支。
“你又不抽烟，买烟干啥？”孟辉不解的问着他。
孟林不好意思的笑了说：“这不是带着烟出来方便些吗？”
望着哥哥的脸色要比在山禾时黑了，可能是晒的。连忙关心的问道：“这里活干的来吗？”
“还行吧，就是累点，不过钱发的很及时，每月29号开工资，我来干了没几天还领了钱呢。”
说话时脸上透着幸福的微笑，孟辉问孟林：“怎么样，钱要出来了吗？”
孟林叹了口气说：“别提了，我昨天上午从家里直接去了趟徐庄，正好赵彬还在哪里，总算没扑了空。”
“他还在哪里啊？”
“是的，也是为了等薛穆回来要工钱吧？看起来他也不好过。”
孟林又接着说：“薛穆全家没人在家，听赵彬说楼上好久没有动静了，也不知道薛穆最近身体怎么样了，薛春明更是没有人影，每天到家门口来要钱的人络绎不绝，到后来都要砸他的家门进去，幸好赵彬拦住。”
听了孟林的讲述，孟辉也破口大骂：“他妈的，这薛穆父子可把我们给害苦了。对了，你没给薛玲打电话啊？”
“打了，没人接，我倒不是想问她要钱，只是想跟她告个别，现在看来这别不别的也无关紧要了。”孟林泄气的说。
孟辉说：“这哪能呢，钱没要回来就不能算完，你跟她之间的事，一码归一码。”
“我看还是算了吧，根本就没戏，不过徐庄肯定还得回去啊，身份证还没要回来啊？”孟林也很是无耐的说了句。
孟辉拍拍兄弟的肩膀说：“行了，伤心的事咱先不提了，先在这里安下脚再作打算。”
“恩，这里干一天多少钱啊？”
“一天二十，不管吃。住是管不过每月还要从工资里扣掉一天的钱，房租倒是不贵。”
孟辉正说着，杜姚来怀里抱着几个快餐杯走了过来。旁边是他哥，手里还紧攥着那个蓝色文件夹。
“孟林，来给你认识一下，那个就是杜姚来的二哥。”孟辉小声说了一下。
孟林低声说：“我刚才见过了。”
“二哥！”孟辉向前两步打了个招呼。
杜姚家应了一声，然后就甩着握着笔的右手往办公楼走去。
孟林很赶眼色的从杜姚来怀里接过饭盒来。
孟辉把手里的文件夹交到杜姚来手里，说：“姚来，这个给你吧？”
杜姚来翻开文件夹，看了看里面的调箱单，问：“还有多少啊？”
孟辉凑上前来，用手指着单子上未打勾的箱号说：“刚才223号的依维柯跑过去拉了一个，我坐老张的车回来的也不知道他拉的是哪一个。”
正说着，岳子臣的车拖着两个小箱子进来大院来。孟林赶紧跑过去，看了看停在张富贵车旁的依维柯，看了看箱号，又跑过来。
跟杜姚来说：“是SNTU32781108，还有一个是1241。”
杜姚来用笔划了划，又数了数没划勾的箱号。高兴的合上夹子说：“还有四个小箱，两个大箱了。下午一趟就拉回来了。”
然后又对孟辉说：“你们赶紧去排队吧，去晚了别排到末了，我先把这个送办公室去。”
孟辉带着孟林穿过高高的集装箱的空隙，转到在层楼的后面，是个大厅，门口的玻璃门上写了“食堂”两个大字。
刚踏进食堂台阶，就闻到了土豆红烧肉的味道。进入食堂大厅，见打饭的窗口都排了些人，看穿着干净的都是些正式工人。
张富贵也在一旁站着，和孟辉打了个照面。
孟辉见四个窗口都站了人，也搞不清楚里面的人会开那个口卖饭，就让孟林端着快餐杯排在一个没几个人的窗口。自己掏出钱来到最边上的窗口去买饭票去了，光他自己中午饭是够了，没想到弟弟会来。
“师傅，买点饭票。”孟辉爬在窗户上敲着玻璃，向里面喊着。
“嗖”的小窗户拉开了，露出一个胖脑袋伸出一只肥手，说话冷冰冰的，“买多少？”
孟辉递给他一张五十的，说：“卖五十吧，师傅给点五毛的吧。”
不一会，胖子拿出一摞两元的菜票，最大金额的也只有两元。然后从窗口递了出来，紧接着就把窗口给关上了。
孟辉赶紧数了数，二十五张，一张不多也没少。又敲门喊：“师傅，给换点五毛一块的呗！”
胖子凶巴巴的在里面喊了一句，“两块的不能花啊？”
气的孟辉想跟他争论，结果胖子却离开了窗口。
这时，准备打饭的人乱哄哄的围在窗口，原先还排队的现在早就没有了队形，外面嚷嚷着快些卖饭，里面却不紧不慢的忙着他们的事情。
大盆子的土豆炖肉瞒着玻璃，香味却早已把人给熏的流口水了。还有别的菜也没有看清楚。
其实孟辉刚来时打饭也是这个情况，一到打菜时就乱了套，人都没命的挤来挤去。外面嚷里面叫，也顾不得衣服干净不干净了，哪还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正式工人还是民工的，都挤成了一团。
孟林早已被人群给挤了出来，手里捧着两个快餐杯和一个饭盒靠在墙边的角落。
这时装卸队的工友们一窝蜂的从门口跑了进来，呼的围在打菜的窗口里，穿着脏兮兮的衣服往人群里挤。你抗我挤的好不热闹，大家都在等待着窗口的那扇小窗开开。
孟辉赶紧跑了过来，夺过孟林手中的饭盒，说：“就站在旁边吧，我塞进去，你接。”
孟林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凭着一个这么大的单位，食堂怎么会搞成这样子。也只好挪了几步走向人群准备着接饭。
食堂的墙上的石英钟好不容易跑到了开饭的点，窗户一拉开，几双大手塞了进去，外面的人更加拥挤起来。
打饭窗口的里面摆了三个大铁盆子，果真有土豆红烧肉，还有韭菜豆芽，另一个盆里盛的是西红柿吵鸡蛋，好像还一个红烧鲅鱼。
先收钱，再打菜。透过打菜的窗口，正看到鼓鼓的两个大胸脯，欲要撑破白色工作服的肥肥女人挥动着手里的三尺锅勺，边嚷着边喊着让后面的人去排队，结果是没人听。
装卸队的小伙子们生挤住窗口的一角，往里伸着饭碗。另外一侧是公司里的几个职工靠在窗口，中间的有两个小姑娘被挤来挤去，没少让小伙子们蹭了油。
但为了打饭也顾不得了。
杜姚来风风活活的跑了进来，见孟林站在一旁端着个空饭盒。走过来说：“来，给我。你哥呢？”
“挤里面去了。”孟林木纳的说。
杜姚来拿着饭盒就生往里挤，他当然是顺着这帮子民工们的空隙。挤的人群向右侧靠。有人开口骂，是因为被踩着脚了。有人笑了，是因为不知谁骂了一句抢什么抢，抢着吃屎啊。其实这不等于把自己也给骂了吗？
孟辉正爬在窗口，夏翔等中间的俩小姑娘打好饭就靠了过去。
挥勺子的大胸脯的确是个大肥女人，眼睛又圆又大，配在她西瓜脸上让人看了想呕吐，但还是要吃饭，要吃饭就的打饭，要打饭吧就免不了多看她两眼。问题是这肥女人，长着一脸凶样，对谁都骂骂咧咧。最让人看得不舒服的就是她那鹰勾式的鼻子，咱且就叫她鹰鼻子吧。她的鼻子比大老美的还要正宗，怪不得有人在背后都骂她是不是茬了种呢。
咱还得说说打饭。
伸进窗口的手有干净的，是那些天天坐办公室的人。当然也有脏兮兮的，那就是民工们的手。
鹰鼻子还是瞒会打菜的，又圆又大的眼睛可是看得清晰，她先挑干净手里的饭盒，笑嘻嘻的接过去。实在没法了，脏手里的饭盒老是挤在窗口，也不好不打，粗鲁的接过去一阵重量级的话扔了出来“吃什么，快点！”
往往是这样，民工们都也习惯了。天天嘻皮笑脸的喊她大婶，因为看她年龄也不是很老。但也像是当妈了的，就凭她那圆圆的大胸脯。当然喊她大婶也不恼，也不会给这帮装卸队的小伙子们好脸色，总是板着脸，倒像是谁欠她八百块钱似的，没见她冲民工们笑过。
能说会道的杜姚来，就凭他这张嘴那不是吹的。打个饭来的晚，却总是笑着从人堆里端着菜出来。孟辉跟在他屁股也挤了出来，喊着孟林离开了喧闹的食堂。
“怎么打个饭还这么挤啊？”孟林好奇的问。
“哼！不赶紧买饭到最后就没菜了，这是常有的事。”杜姚来走在前面有点气呼呼的说。
“咱不是花钱吗，这还不管饱啊？”孟林继续追问。
孟辉笑了笑，“公家的食堂谁管你呢，要不为啥咱这些人先去买态度就不好，而办公室的人去买就另一种态度啊？”
公家的食堂就不让人吃饱饭吗，也不是不花钱，要说是吃大锅饭吗还有情可愿，这样也太让人不能理解了吧。
别的单位不知道，反正在长荣外运一公司，目前确实是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