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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终于停下,裴慕杨望向窗外,苦笑了一下,这是他熟悉的地方,七年,他在这里呆了七年—东林福利孤儿院。
“我第一次看见你,是因为我的儿子,遗情的父亲…”裴老太太目不斜视的看着车里的那块空落落的隔板,平静的阐述着:“他不止一次向我提到过你,说从来没看见过一个男孩能如此冷静淡然的面对孤儿院里所有丑恶的把戏,他在世时就向我提过愿意资助你,将来一定能为拾氏做出贡献。”
“我唯一的儿子…曾经是我所有的希望,可惜了…可惜了…走的那么突然…”老太太的语调很平静,似乎这种痛彻心扉的记忆已经离她很遥远,远到可以压抑住自己的心情,像是在叙说一件别人的事…
“慕杨,你还记得这里么?”
“记得…”
“说说看,这里是什么记忆…”
“黑暗…找不到方向…没有路…没有选择…”裴慕杨始终看着孤儿院的牌匾,空洞的回答。
“你第一次见遗情是在这里?”
“…是…”听到遗情,裴慕杨的身体微微抖动了一下,那似乎已经是很久远的记忆了,遗情的父亲是玉兰城的“慈善之手”,很多学校,福利院都受过他的捐助,东林是其中之一,和其他作秀的人不同,他是真正在做慈善,总是和家人一同前往,美丽的妻子,可爱的女儿…捐助图书,衣服,用具,有时留下来陪院里的孩子玩耍,而他就是在东林第一次见到遗情,一个真正生活在没有阴影没有灾难里的公主,所有的懂事点孩子都主动亲近她巴结她,哪怕有一丝好感,都能从这个泥里的世界逃出去,也许只有他没有,所以拾先生才看中他,可是他并不知道,遗情的出现对于那时的自己,如同一份曙光,让他卑微的生命里了有期盼,却像是水晶鞋一样,美丽却易碎,远观而不可亵玩,他守着那份可悲的距离,在漆黑的角落里偷偷的注视过这份彩虹般的美丽,不让任何人知道…
对于拾先生,他是感激的,在东林的生活是辛苦的,有时受到排齐,吃不饱饭,有时为了在那些贵人们面获得赞誉,勾心斗角,只有这样,才能获得被领养的资格,可是他,从来不愿做这些,宁愿做一个异类,活在他自己的世界。
“慕杨…”
裴慕杨机械般的转过头,看着这个给予他人生全新面貌的人,位居高寒之地,掌握着很多人的命运,把他带进了彩虹一样的天堂,重新见到了那个闪着亮光的女孩,靠近她,了解她。这么些年的日子,他都快忘了自己原来还有那么悲催的过去,可今天,他再一次记起。
“我收养你,培育你,把拾氏交到你的手上,这中间有太多的考量和原因,你不需要知道所有,但是,你和遗情是兄妹,只能是兄妹!从你踏进拾家的大门开始,你的婚姻不再自由,注定要为拾氏做出牺牲,这是我收养你要付出的回报…”裴老太太突然握住裴慕杨的手,力道之大让他的骨头有些微疼:“慕杨,如果你做不到,现在你可以回到这里!如果有任何的非分之想,我会送遗情离开…”
“不…。”裴慕杨排斥着这种可能,再也看不到她?不可以!他摇摇头,喉咙有些发干,手指有些颤抖:“…只是兄妹!只做兄妹!我答应奶奶…”
“好…好…” 裴老太太拍了拍他的手背,郑重的说:“奶奶能乞求你的感恩么?能么?”
裴慕杨默默的闭上双眼,痛苦的咬着唇:“…能…”
“好…我要你记得这里,记得你说过的每一句话。”
玉兰的热是在全国都闻名的,夏日里的气温折磨着所有人,学校里每间教室都有空调,高考的三天,全天开放,整个玉兰城,也只有这个学校能提供如此好的考场环境,只可惜他不对外开放,只提供本校学生,一个考场只安排十名学生,一位监考,只为保障考场安静的环境。
刘妈在这三天每天都列了详细的菜单,清淡为主,健康为宜。司机准时蹲点在学校家里,只有提早没有拖晚,奶奶倒像个平常人似的,坐镇家中,稳定人心,拾遗情笑笑,太夸张了,她将来高考时会不会比这个更严重?
三天,一晃而过,时间有时快的就想从来没有来到过,我们还在期待着,它却早已过去了。从裴慕杨来到拾家,这是第七年了,遗情眨眨眼,真的快的有些离谱,原来他们已经相处了七年了~不知不觉间,遗情发现,这个叫裴慕杨的人已经在她的生活里驻扎很久了,而大学,他突然就要离开这座花园洋房,心里突然一阵难过。。。
七月底,裴慕杨拿到了录取通知书,以玉兰高考总分第一的成绩入取A大的经管院。楚云也同样入取这个专业,就像考前他说的,他们还是继续做同学做朋友。
八月底,全家都在动员收拾裴慕杨的行李,该打包的打包,该装箱的装箱,裴慕杨自己只理了一个小背包,长宽都不超过五十公分,仿佛对于他来说,这一个背包就是他未来四年的生活,遗情看着家里一次次送出去的东西,有些无力,这是他裴慕杨大学生活的开始,也是他绚丽青春的开始,在没有兰苑,没有奶奶,没有她的世界。
“请进。”裴慕杨开口,转身看着门口跨入的身影,楞了楞。
“你…明天就走了?”
“恩…”
“就没有什么要说的?”遗情皱皱眉,有些不满。
裴慕杨抬了抬眼,又迅速低下,自从那晚以后,慕杨都有意无意的避开遗情,反正本身他也是沉默的,可是这种不见,让慕杨疲惫。原来,可以承诺的痛苦远不及实现的痛苦。他僵硬的摇了摇头,咽下所有满满的不舍。
遗情一阵失落,犹豫了下,还是递上了手里的盒子:“喏。。。给你的。”
裴慕杨接过盒子,有些出神。
“也不问问是什么。。。”遗情小声的嘀咕。
“不管是什么。。。”裴慕杨想说我都很高兴,可说出口的却是:“都谢谢你。。。”
遗情撇撇嘴,又重新拿回盒子,当着慕杨的面打开包装,里面是一个古朴的红木盒子,盒子里只有一只崭新钢笔。
“好好用吧!”遗情说完就转身走了,心里难过极了,原以为他会满心欢喜的接受她的礼物,她想了好久送什么,亲自动手包装,可是他的无动于衷伤了她,好像自己是一个傻瓜似得~遗情悄悄的流了眼泪,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而这厢的裴慕杨盯着钢笔好一会才拿起它用手细细的磨擦着。
裴慕杨去了首都,那天在车站,奶奶刘妈都去送行了,她没有去,呆在他有些空荡的房间里无辜的掉了眼泪,心里重重的。
再回到学堂的时候,遗情环顾四周,似乎一切都没变,又似乎所有都改变了,遗情升了初三,每日里照常上课下学,应付着大大小小的考试,米雪的小道消息依然不定时的在耳边响起,譬如林潇潇升高三后埋头苦读,立志考上A大,拒绝所有追求她的人,例如从前暗恋裴慕杨的白安云,现在和某某某公开走到了一起,浓情蜜意羡煞旁人,又有如班级里有多少对的产生,又多少对的分手,等等等等的校园八卦,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她们正青春着…
遗情也从青涩少女走向美丽的花季雨季,品学兼优,逐渐明朗漂亮的五官也让追求她人络绎不绝,所有这一切,遗情也只是听过看过笑过,不做任何回应…。
从初一迎新会的演奏结束后,她就被蒋老师力荐入了缇兰的音乐社,午休的时候,多数在钢琴室练习,从5岁起学琴,说不上兴趣,只是奶奶让学,她就这么一年年的弹了下来,听说爷爷也曾经弹得一手好钢琴,也许是遗传,遗情在音乐上的天赋很高,教过她的两位老师都这么评价,这天,蒋老师特地找了她谈话,也是从这一天起,音乐与她的生命在也分不开。
“遗情,你的音乐天赋很高,如果好好引导,以后在这个方面必能有一番成就,朗元大师你可知道?”蒋老师想了想问。
“有所了解,他是我国第一位受聘于世界顶级交响乐团的中国钢琴家,获得过多项权威音乐殊荣,曾被誉为“灵魂演凑家”。”
“我想推荐你拜入他的门下,郎先生曾听过你的演奏,他很愿意做你的授业恩师。”
遗情垂下眼想了想问:“朗先生居住在首都么?”
“是。人往高处走,你还这么年轻,音乐的路还长着呢,去首都学习音乐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我想考虑一下…。”
“我会和你奶奶谈一谈,中考的选择也是很重要,你可以转去首都读高中,对于你未来的发展会更好。”
遗情这两天为蒋老师的话,想了很久,选择去首都读高中,拜入朗先生的门下,也许很多人会选择这条路,就像蒋老师所说,未来一片光明,可之于她,前途远远没有离开奶奶,离开兰苑重要,这些才是她选择的障碍,即使不弹琴,她也可以衣食无忧的过完她的一生,受着众人羡慕的奢华生活,在灯红酒绿的城市里做一个娇宠富养的千金名媛,可是,大家都重视的所谓理想,她是否也要去追逐?那么钢琴是不是她的理想?。。。
去首都?遗情的心微微颤动了,这意味着离裴慕杨更近了,他会高兴么?会么?她很想知道。
“你要去首都了?真好,你哥不是在首都A大么?你去首都正好他还可以照顾你,你奶奶一定放心。”米雪笑笑说。
“你呢?考这个学校的高中部么?”
“谁知道?这个贵族学校的中考那么难,天知道我考不考的上!”米雪突然凑近遗情,头一歪,靠在遗情的肩膀上:“怎么办?你还没走,我就有点舍不得了。”
“我还没决定去不去呢!”
“去!为什么不去,你的钢琴弹那么好,能拜入国手级的老师门下,有什么好考虑的?”米雪摇摇头,完全不明白遗情在顾虑什么。
“你不懂!”
“不懂?”米雪转了转眼,突然碰的一声敲了下桌子:“你不会看上这里的谁,舍不得了吧?”
“你胡说什么!”遗情立马拉了拉米雪,脸红了红,想到了裴慕杨。该死,想他干嘛!
这一天的傍晚,遗情像平日一样走到洋房外花园里的石子路上,却在终点看到那辆属于裴慕杨的黑色接送车,玉兰离首都有五个小时的火车路程,奶奶总是会事先派车去车站接人,这么说…遗情愣了愣,下一秒便急速跑入洋房的大门,在那个充满古色古香的客厅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一身棉麻质地的休闲服,干净清爽的短发,手肘靠在膝盖上随意的交握着,不知从何时起开始日渐深邃的眉眼,低头抬头间就能看到你的最深处,也许是大学军训,使他看起来晒黑不少,却依然俊秀挺立。
“遗情,来,你慕杨哥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楞着干嘛?”奶奶的语气里也透露着愉悦和轻快,遗情走到奶奶的身边,斜着眼看着裴慕杨,就这么大方的打量着。
“看这么久,看出什么来了?”奶奶问。
“还是咱们玉兰城养人,这跟非洲难民似得又瘦又黑。”遗情撇撇嘴。
“胡说,男孩子黑点好,以前慕杨就是太苍白了些,我说首都是个好地方,越发沉稳。”奶奶看着裴慕杨越看越顺眼。
“回来几天?”遗情转过头看着裴慕杨问。
“三天,周一正好没课,我想着时间还算充裕,就回来看看。”好几个月没见着了,裴慕杨不得不承认他是想念的,想念玉兰城,想念奶奶,想念这座美丽的花园别墅,还有。。。最要紧的…想念她。。。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章
第二日一早,裴老太太去了公司,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从不懈怠,也许在商人的眼里是没有休息这个词的,每一天都有要完成的工作。
遗情在三楼转了一圈,没有裴慕杨的身影,回到房间从窗户看出去,他正蹲在院子的草坪上在摆弄着什么,清瘦的背影总是很忧郁的样子,如果一个人魅力在于他本身的故事是否吸引人,那裴慕杨的故事无疑是神秘耐人寻味的,她不知道12岁以前的裴慕杨是什么模样,在哪里生活,穿什么衣服,有什么习惯,她所了解的那个男孩是住进兰苑以后的他,聪明,安静,有一点孤独有一点悲伤还有一点冷漠…就像此时此刻,四周高高矮矮的草丛将他围了起来,如同他设在心口上的围墙,圈住了自己也阻隔了别人。
遗情跑到一二楼之间搭出的类似格子间的平台上,旁边有一棵大树,树叶茂密的在平台上方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遮盖,去世了的爷爷曾经喜欢在这里逗逗鸟下下棋,小时候她经常跑来这儿爬到树上躲着玩,只是那都是儿时的父母还健在时的记忆了,遗情站在围栏边朝下叫道:
“裴慕杨!”
他转身朝楼上看去,阳光有些刺眼,下意识的用手挡了挡,站起身走近了几步才看清。
她穿了黄色的长裙,咖啡色的收身线衣,不盈一握的窄腰让她显得娇小可人,长长的头发全部梳起在头顶扎了个髻,有几簇俏皮的短发散在了外面。
“你说,我从这儿跳下去,你能接到我么?”
裴慕杨立时白了脸,迅速走到草丛间,拨开有些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