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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生多少爱-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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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虫鸣
申明:本书由 (。。)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正文】

【Chapter 1 你就是那个与我错过的人】

I

我永远站在你曾站过的位置上,只要你退一步,就能再次和我相遇。

音乐厅的三号门出口,很多衣着时髦的人,他们神态倨傲地与拎着一袋子高丽菜的凌筱擦身而过,留下一股清雅的香水味。

下午六点,人流似乎汹涌起来,谁也不知道这么多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从四面八方裹挟着凌筱,她像是站在黑沉沉的海滩上,浪涛般的人流一波一波地涌来了,经过她又流向别的地方。

临近计程车交班时间,凌筱等了半个小时,没载客的出租车开过来多少辆,司机均只是朝她看一眼,便招摇地从她身边呼啸而过。难得有一辆停下来,她拎着袋子刚跨下台阶,有人已经抢先一步。

再不等来车,她或许就打电话让言诚来接了。

凌筱猜得到这个电话一打,言诚又会嘟囔几句要她换工作的事儿,大热天的,无非又是给自己添堵。

马路对面屹立着市图书馆大楼,门口寥寥几人,她拎着那袋不值钱却颇具份量的高丽菜走到对面。

高丽菜是婆婆非要让她带回家的。

“这可是真正的绿色食品,没打农药的,你带几棵回家。”婆婆手扶着门,眼神看起来很寂寞的样子,“如果你不是要回家做饭,真想让你多陪我聊会儿。你看,你们要是有个孩子多好,我就有事做了——”

凌筱在心里叹息,让她住在一起好就近照顾,她嫌烦。省吃俭用单独给她买了套房子,她又觉得寂寞了。如果真要个孩子交给她,大概也是跟腻烦的宠物一个下场,凌筱想想就为那不知何世才会降世的孩子打了个冷战。

运气还算不错,刚换到对面图书馆门口,一辆出租车远远地开过来,她一挥手,出租车靠边,朝她站的地方缓缓慢行。她吁出口气,有些得意的朝马路对面那些因拦不到车而面色焦急的人看了一眼。

她僵住了。

在她刚刚站过的位置上,一个穿灰衬衫、站姿优雅的男人低头翻看手里的文件。

沈云涛曾跟她说过:我永远站在你曾站过的位置上,只要你退一步,就能和我再次相遇。

她从来只往前走,六年过去,她再没有与他相遇过。

凝神再往马路对面看,他的面前停了一辆黑色奥迪,那个疑似故友的人已钻进车里。

她收回目光,打开出租车的门——不会是他,也不可能在这里看到他。凌筱疑心了一下,弯腰坐进车里。

夜的帷幕落下,两条平行线的路上,红色出租车和黑色奥迪相遇,又背道而驰。

回到家准备晚饭,言诚还没有回家。望着墙上的指针,估摸着饭做好言诚又会打电话来告诉她不回家吃饭了。

他们的婚姻生活就是这样,充满了乏味的争执和枯燥的冷战。言诚刚升职为外资公司的副总经理,也许算得上是他们结婚两年唯一的喜事。

凌筱没有固定的职业,言诚向她求婚时,她违逆父母的意见,不要聘金,不要宝石名车,甚至连房产证上也不要需要写她的名字,这些只换来一个要求,言诚不能干涉她的职业选择。

乍听起来,她应该是个有理想有追求的人。然而,从结婚到现在,她换了上十份工作:理发店的学徒,美容院的技师,网上开店……都是些说出去不够体面的工作。言诚现在再差也是被人尊称一声赵总,妻子的工作条件着实给他添了不少困扰。

“我们都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言诚每次试图跟她沟通的时候,都用这个开场白,“为什么你就不肯安份地去上个班?”

“我什么都听你的,唯独工作这事儿不行,而且你也答应过不干涉的。”她每次也是这么执拗地回他。

脾气不好的言诚谈不拢便会跟她吵上一架,吵到激烈时,言诚便去外面。他一摔上门,凌筱打个哈欠,往沙发一蜷睡了。不到第二天深夜,见不到言诚的面。

这次凌筱太过火了。言诚少有在家里吃饭,总是凌晨一两点钟才回到家。事情是一个月前发生的。那天她去商场给言诚买几件衬衣,逛累了就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谁知她坐在了人家指甲彩绘店的门口,店主很热情地招呼,累坏的凌筱想也没想,就把手伸出去给人家摆弄。

她当即又对这个产生了兴趣。店主一说缺人,她忙问:“你看我行么?”

那天晚上,凌筱和言诚各靠一个枕头,言诚狠吸了口烟说:“这次过份了啊,我不能答应了。你说让人知道我老婆成天捧着别人的脚丫子涂指甲,我的脸往哪儿搁?”

“你不能有职业歧视,再说了,彩绘也是门艺术。”

“狗屁艺术,涂到指甲上那也叫艺术?那我成天跟国外客户打交道,是不是也算个外交家?”

“你以前还跟我称赞过国外的街头蜡笔画呢,只要涂得漂亮,那就是艺术,你管人家涂在哪儿?”

她的伶牙利齿言诚可是领教了二十来年了,为了减肥,萝卜被她说成是水果,切成块顿顿在饭后往餐桌上摆。害得他开会发言,一口的酸萝卜气味喷鼻而出。

再让她发挥,没准儿又被她说服了。言诚想着身子往下一滑,拉起被子盖到颈下,做出睡着说最后一句话的样子,“这事儿不再说了,你死了那条心。明天你要敢去,我们就分居。”

等他睡下了,凌筱把灯一关,抓起枕头扔到床尾,爬到那头睡下了。

从那天起,言诚虽然没有跟她分居,却有意地冷落她。

凌筱望着指针衡量了许久,还是煮了两个人的饭。辛苦拎回来的高丽菜做了蔬菜沙拉,再炖一个排骨汤,炒一个鸡丁,正合适的分量,一个人吃不多,两个人吃不少,赵言诚回不回来都无关紧要。

菜端上桌,客厅的电话响了。言诚在电话里的语气好像带着一种胜利的喜悦,“我不回来吃饭。”

“没煮你的饭。”凌筱没好气地说,“一顿两顿不回家吃最多算逞强,有本事一年两年都别回家吃。”

“你的嘴真不饶人。”言诚的心情像是特别好,话里带着愉悦的笑意,“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回来了,我陪他吃顿饭,你不信也可以过来。”

“免了,家里没养狗,你嫌弃的粗茶淡饭总得有人吃。”不等言诚教训的话出口,凌筱“啪”地挂了电话。

言诚板着脸关了手机,“什么烂脾气,我话还没说完呢。”说着,他又笑了笑,跟坐在对面的人说,“云涛,你看这丫头,快三十年了,人没长高点儿,脾气却是年年见长,逗她两句就来气了。”

云涛温和地笑笑,“那还不是我们给惯出来的,”他低头喝茶,眸子里的笑意渐渐淡了。

“我再打个电话给她,你来了,她不能不见的啊。”言诚说着又拿出手机要拨。

云涛伸手制止住他,仍是温和地笑着,“还是别打了,我们先聊聊,有女人在也不方便。”

言诚闻言放下电话,挥手招来服务员开始点菜。他一边看菜谱一边说,“你说得也对,那就改天到家里来。这样吧,干脆吃完饭就去我们家,凌筱脾气不好,工作也让人操心,家里倒是拾掇得挺像样的,不至于招你笑话。”

“再说吧,也许待会儿一喝多,你能不能找着家还不一定。”云涛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笑,只有眸子深处闪过一抹别人察觉不到的苦涩。

服务员陆续送进来菜和酒,日本料理店的幽静小包房里,空调咝咝地吹出冷气,言诚挽了袖子,端起酒杯云涛相碰,两人都一口饮尽。

“说实话,咱们也六年没见了吧,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你老婆呢?”

“我离婚了。”云涛用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真的?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月离的。”

“为什么呀?”

云涛沉默不语,言诚以为他是有难言之隐,正想说点什么转移话题,云涛却低声说:“因为不得不离吧!”

言诚也不好再追问下去,给他斟满酒,哈哈干笑两声,“来来,喝酒,婚姻这回事儿嘛,就是那样,没结的时候哭着求着要她跟你结,真结了,烦事儿就多了,离婚也不见得是坏事。”

“怎么说?”云涛放下酒杯,语气里有克制不住的激动,“你难道想………”

“没有的事儿,你别瞎猜。”言诚把酒喝了,抹一抹脸,“那丫头虽然是我费尽心机才追到手的,结了婚却越来越不对劲。可我不会离婚,向她求婚时,我就说了,这辈子我别的做不到,让她拥有一个安稳的家这是绝对能保证的。”

云涛掩去眸子里的失望,换上一脸微笑,“你懂得珍惜就好………来,我们再干一杯。”

“你怎么打算的?”

“大学同学在这边开了家事务所,他打算拉我入伙。”

“不错呀,以你的能力,在这里肯定能混得风声水起——以后咱们就能常在一起喝酒了,来,为兄弟重逢,咱们得再干一杯。”言诚又举起了杯子。

云涛微笑,笑得很苦涩。如果是为了拓展事业,他根本不必要放弃那边的一切回国。言诚也知道吧,他来这里,只为了她。

酒过三巡,言诚不胜酒力,云涛扶着他走到停车场,找到言诚的雷克萨斯,把他塞了进去。

II

凌筱蜷在沙发上昏昏欲睡,尖锐的门铃声让她猛地坐起来,恍然间迷迷糊糊地还不知身在何处。等清醒了一点,她才赤着脚去开门。

门才打开一点缝隙,醺人的酒气就钻进她的鼻子,她的手在鼻子前猛扇,不耐烦地骂道:“你又喝那么多,是成心不想跟我过下去了是不是?”

言诚像团软泥一样地扶着门框,她的火更大了,正要伸手去接,再多骂两句喧泄一下的。言诚的身后却钻出来一个人,凌筱就着昏暗的光线看了看,骂人的话只在舌尖绕了几个圈,又咽回了喉咙里。

“凌,是我!”

“云¬;………涛?”凌筱骤然怔住,也忘了去扶言诚,“真的是你?”

“是我,好久不见。”云涛扶着言诚往里走。凌筱忙侧身让他们进来,她惶惑地跟在后面。

如果下午真的是他,那也不算是很久没见了。

把言诚扶到卧室床上,凌筱用湿毛巾给言诚擦了脸和脖子,被他很不耐烦地拂开,整个身体滚到另一侧,说要睡了。

凌筱挤出一丝难堪的微笑,朝云涛摊手,那样子似乎在说:真是丢脸,他就是这德性!

云涛从进门起,心就被她那一连串无意识的主妇行为刺疼了。她大方从容地在他面前训斥醉酒的丈夫,亲密无间地扶丈夫上床,请求别人谅解丈夫的醉后失态,这一切都让他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客人。

“我们出去聊。”凌筱给言诚盖好被子,率先往门边走。

这时,房里某个隐蔽的角落响起手机铃声,她循声张望几秒钟,便捡起地上的一堆衣服,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

“喂,你好!——喂喂,请说话!——”话筒那边没有动静,凌筱看了一下手机屏幕,又贴回耳边,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云涛见她眼神空缈地站在那里,忍不住开口问。

“嗯?——哦,不知道是谁,打过来又不说话。”凌筱把手机放到床头,调过头往门口走,“到外面聊吧。”

她越是表现得若无其事,越是让云涛相信,刚刚那个电话是婚姻破裂的危险讯号。

“我该走了。”他说。这种时候,他应该离开,至少不能让她认为他是要留下来看她的笑话。

“那我送你。”

凌筱没做客套的挽留,相信以他们熟悉的程度不需要刻意地做些表面功夫,尽管他们已经分别了六年。

气候有点闷热,有时候轻轻地飘过一阵风,从身旁掠到墙角,拐个弯便再弄不清它的方向,弄不清它又飘去了哪个神秘的地方。

就跟思绪一样。很长一段路,她的大脑充满了像电影片断的回忆,那些片断才呈现得明晰,倏忽一下,又飘得无影无踪。

“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

他的声音在夜色里听起来很柔和,像是那些朦胧幽暗的灯光,舒适得会令人产生出一些梦幻。就是这把声音,让她的思绪又冲破了阻隔,飘到一个捉摸不到的地方。

她失落地回到现实里,看着自己的脚尖。

她的同伴很认真地走着路,每一步都踩进正方形的砖格子里,没有踩过一次线。

“会待多久?”

“说不准,短时间不会离开,也许——”他踩上一条线,步伐变得凌乱了。“也许不会再离开了。”

凌筱抬起头来,正对上他专心凝注着她的视线,立刻又尴尬地别开了脸。

“是吗?”她微笑了一下。“永远都不离开?我不相信,你当初不计一切代价地出国,难道就是为了有一天又回来定居?”

他的表情在她淡淡笑着的眸子里变得紧张狼狈,待那笑容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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