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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递,正好这是今天最后投递的一封信,您愿意自己来取又不会耽误到给其他人送件真是帮了我们的大忙。”
凌筱没仔细去听他这一大堆话,接过信封签收,当她看到填写地址的陌生字迹的,她顿时失望得心跌落到谷底。
快递员撕下签收单又连连道谢后便离开了,凌筱在沈云涛紧张的注视下折开了信头,里面是几张对折的纸,捏起来很厚。
她展开信,目光才落到纸上脸色就已紧张得发白,捏着纸的手心沁出了汗水,信的抬头是她熟悉得令她心痛的称呼——
我想念的丫头:
在一个简直是与世隔绝的乡村住了几个月后,由于要陪同村里一个壮小伙去镇上赶集,好把他家养得肥肥的鸭子卖了换钱娶媳妇儿,所以,我帮他挑着两大篓鸭子来到了镇上。
他在集市上找了块空地,用一个大布袋铺在地上,坐下就开始吆喝着做买卖了。
我必须等着他卖完鸭子同他一起回村里,否则他就找不到人帮把他空篓子挑回去。等他的这段时间,我只好一个人在镇上瞎转悠,然后就进来了这个正在给你写信的邮政所。
丫头,我写信的目的是想告诉你:离开你太长时间,或许你已经原谅我了,气也消了,我现在回去,你应该不会像以前那样脾气暴得跳起来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因此,我决定回去看看你——就在这个月的25号,6月25号,正好是个星期日,那天的某个时间,我会来敲你的门,要在家里等着我——
看到这里,凌筱低头合上信,问旁边的沈云涛:“今天几号?”
“23号,怎么了?”
“言诚后天回来。”
“什么?”沈云涛诧异地喊出来。
“他在信上写的。”凌筱的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激动,“你等我一会儿,我看完信再跟你说。”
说完,她又急切地埋下头,专心地读信。
沈云涛情绪复杂地看着凝神专注的她,想到后天就能见到赵言诚,他欢喜得不能自已;然而,想到凌筱也许会因为他回来而改变主意,他又心慌意乱。
这封信似乎写得很长,他只见到凌筱抽出一张看完的纸压到后面,又旁若无人地读着下张写满的纸。他焦灼不耐地等待着,眼睛盯着她戴在无名指上那枚崭新而闪亮的戒指,急切地想知道凌筱读完整封信后会以什么样的态度来跟他说些什么。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久到他终于收回大脑的胡思乱想,低头瞥到凌筱的双肩在微微抽动,似乎有一两声压抑的抽泣声传进他耳朵里,他连忙站在凌筱的前面,发现她已经看到了最后一页,目光久久地盯着落款处,那里的名字已经被泪水浸染得模糊不清。
她在很早前就看完信了。
沈云涛的脑子里刚得到这个认知,便用手去捧起她的脸,那张心痛欲绝的脸上还挂着两行泪水。
“怎么了?他在信里说什么了?”他担忧又焦急地问。
凌筱只顾着哭泣,并未回答他。他想从信里得到答案,手才刚碰到信纸,凌筱立刻折好,匆匆放进信封里。
“没,没写什么。”她慌乱而笨拙地掩饰着,“就是写写他这几年的生活,晚些时候我会说给你听。”
“是这样就好,你突然这么伤心吓坏我了。”
沈云涛尽管知道她在说谎,这个时候也并不想去逼迫她说出事实,他只是温柔体贴地揽着凌筱的肩来安抚她。
许久,凌筱的情绪平复下来,她看向沈云涛破涕为笑,“不是伤心,是喜极而泣,他要回来看我们,难道你不高兴么?”
“当然高兴,”沈云涛真诚地说,然而那真诚里也含着几分酸涩的勉强。
“走吧,我们去吃饭。”凌筱说。
沈云涛挤出一抹微笑点头,然后揽着她转身,他的目光没有放过凌筱紧紧攥着信的手,紧得就像是要防止他突然夺去那般。
他们吃饭时凌筱说着赵言诚的生活,她说从信里可以看出来他这几年的所见所闻都是妙趣横生的事儿(奇*书*网。整*理*提*供),他应该过得很快活。
直到第二天,她嘴里仍是不停歇地说着赵言诚。
沈云涛耐心地听着,也会装出很有兴致地跟她对谈,只是,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信里绝不仅仅只写了这些事,而这些事自然不可能让凌筱那样泪流满面,并且那么快地就打消了对言诚的怨恨。尽管他想知道那封信的全部内容,然而凌筱既不愿意给他看,他也不强求,只竭力地说服自己忽略那封信。
25日早晨,凌筱在电话里对他说:“我去那边等言诚,你手机别关机,他到了我就打电话给你。”
沈云涛应了好挂掉手机,他想像得到凌筱这时应该穿着一身最漂亮的衣服,心情畅快且满怀期盼地开车往那边去了,也许她脑子里还在构想着见到言诚的情景,这一切都让他心里一阵阵地发酸。
凌筱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样,早上七点钟就到门口,一个小时后,房客出门上班,见到凌筱还以为她是来收房租的,待凌筱说是来这里等人,他一阵诧异又一阵开心,热情地请凌筱进去坐,凌筱拒绝了,房客离开后,她就坐在房门口的台阶上,幻想着待会见到赵言诚的情景——
他绝不会是一副农夫或是流浪汉的邋遢打扮,因为他在信里说为了不吓到她,要收拾得体体面面地来见她。他一定没有蓄胡子,她曾跟他说讨厌留着浓密的大胡子、像是没有嘴巴的男人。他的皮肤应该很黑,身材应该更健硕了,那么肯定比以前还要帅。
中午,她的肚子饿了,开始后悔早上出门前没有带点‘干粮’出来,她不敢离开,担心正是她离开这一会儿赵言诚就来了。饿得受不住了,等待的时间又是漫长难熬的,她无聊便给沈云涛发去一条信息,“他还没有到。”
沈云涛收到信息便去麦当劳给她打包了一份套餐来,两人并排坐在台阶上,凌筱胃口很好地咬着汉堡,目光却没有离开电梯入口那个方向。
他俩一起也没有等来赵言诚。沈云涛上班时间到了,凌筱催促着他去上班,他在走之前给凌筱买来了水和杂志。
沈云涛直到下班前也没有等到凌筱的电话,他给凌筱打去电话,听筒那边是个苦楚无力的声音:“他还没有到,我再等一会儿——我现在不饿,干脆等他到了一起吃晚餐吧。”
她这样说,沈云涛便在办公室加了一会儿班,待他做完事情,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手机依然没有响起,看看时间,已经八点半了,他让助理去买了两人份的晚餐,匆匆地往凌筱那里赶去。
出了电梯,他走到拐角处时愣了愣,已经迈出去的那条腿又收了回来。
在那个门口,凌筱蜷缩在台阶上,手腕支着额角,仿佛是不能自已地哭着,哭得那么无助,像是心被敲碎了再也补不完整。
他不知道当初他离开的后,凌筱是否也为他哭成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即使有过,他现在也照样嫉妒着赵言诚那个混蛋。
他的头往后重重地靠到墙上,看着手里的餐盒,没有赵言诚的晚餐,她大概也没什么胃口吧。他想着,凄惨地笑了笑,将餐盒扔进了旁边的垃圾筒里。
走廊的灯光时明时灭,有人来过了,有人走了,门前那个瑟缩成一团的身影和墙后那个笔直萧索的身影一直在那里。
直到整幢大楼的灯都熄灭了,不知从哪户人家里传出了响亮的鼾声,走廊上再没有人经过,墙后的身影走出来,慢慢走到那个把头埋在膝间的那个人跟前。
“言——”灯光亮了,她蓦然抬起头,眼里的惊喜还未消散,失望已浮出眼底。
“走吧!”沈云涛伸手拉起她,他知道她还心存希望,于是又说,“明天再来等!”
她顺从被他拉着走,像个木偶一样,身体僵直,只有两条腿一前一后机械地迈动着步子。
【Chapter 25 一生中能有多少难以承受的爱】
I
终于,我要回到那个城市了,要呼吸到熟悉的空气,要被熟悉的阳光照耀着,要站在我们的家门前,要紧紧地拥抱住你了。
凌筱回到家里就立刻找出那封信来,她想要再读一遍,确认那封信不是她幻想出来了,确认那里面的内容确是饱含了深情。她必须要为他找到开脱的理由,他确实是被什么事耽搁了才使她枯等一整天。
她心潮起伏地展开那封信,又读了起来:
丫头,我写信的目的是想告诉你:离开你太长时间,或许你已经原谅我了,气也消了,我现在回去,你应该不会像以前那样脾气暴得跳起来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因此,我决定回去看看你,就在这个月的25号,6月25号,正好是个星期日,那天的某个时间,我会来敲你的门,要等着我,我会把自己收拾得体体面面的,不至于吓到你。(如果那天你乖乖地等我,而不用我到处去找你的话,也许我会给你带份礼物。)
亲爱的丫头,在写这封信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就不住地浮现出你的脸和你的笑容,唯独不会想起你哭的样子,我是那么地希望你能幸福,快乐!偏偏我这个混蛋却伤害到了你,我且先不同你解释,跟你聊聊我伤害你之后所过的生活吧。
我委托苏茵替我办理离婚事宜,又交待她的堂哥苏斌帮我把房子租了出去,然后坐火车到成都同苏斌给我介绍的朋友李昂碰面。他是个长年浪迹在外的人,有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还有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苏斌吹嘘说李昂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我虽不全信,单凭他多年无拘无束地在外行走,也对他有了几分敬仰。
我身上的钱只够买一张火车票,到成都后就身无分文了,头两天吃饭住宿的费用都是李昂给我垫付的,房客把租金和押金汇到我帐上后,我才把钱还给了他。这只是很少的一笔钱,甚至不够我们去法国餐厅吃上一份蜗牛。因为我们住的旅社除了有张床以外什么都没有,洗手间和浴室都是公用的,就是那张床也给予了我新鲜的经历——上床之前,我掀开被子,已经有了一只硕大的老鼠提前睡进去暖被窝了。
虽然我相信自己能吃苦,却从来没有在这样的环境里住过,这里的老鼠似乎不怕人,不时在我头顶窜来窜去,我没法和眼,只好睁着眼睛,在老鼠的陪伴下彻夜想念着遥远的你。
我想到了也许你现在正因为我的混蛋行为而哭泣,想到你也许在舒服的房间里、柔软的床上却同样辗转难眠,想着想着,我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心却变得坦然起来。比起我给你的伤害,与你现在正在承受的煎熬,我的身体应该承受更多的折磨和苦难,这使我觉得我现在住的地方简直太舒适了一点。
我和李昂在那家旅社里住了一个星期,分散各地的伙伴陆续聚集齐后,我们就向西藏进发了。
我们沿着茶马古道的旧迹徒步行进,计划半年内到达西藏。其间,我们会在途经的少数民族村落驻扎一至两天,如果听说了哪里有风俗民情独特的村子,我们也会不惜耽搁行程,行走上百里路去亲身体验一番。
一路上我们会遇到各种不同风情的美丽姑娘,她们每个人都令我想到你。同行的男人会用刚学会的哩语跟她们调情,送她们一两样大城里带来的小玩意儿当礼物,每当她们露出幸福而满足的笑容时,我便会想像你现在是否已经从伤痛中走出来,恢复了以往的笑容。
我们每天都要走上近百里路,若是没有能吸引我们驻足的风景或神秘新奇的事,便是一整天一整天地赶路,不到三天,我那双价值不菲的球鞋就报废了,而我的身体体能也在不断地挑战极限。晚上扎好帐篷后,我的伙伴们睡下不到五秒钟就响起了鼾声,尽管我身体的每个部位都渴望得到休息,然而我的大脑却不容许我睡着——每晚睡前我都会想到你。然后举着手电筒,拿出你的照片,看上十来分钟,直到眼皮缓缓耷下来。
半年后,我们到达了西藏,也许你从未见过那样湛蓝的天和干净的云,那里的天似乎比任何地方升得都高。我们去了纳木错,鲁朗林海,到敏竹林寺探索追寻红教的奥秘。在西藏的日子是我人生当中最快活的日子,在那个每处都洒满圣洁光辉的地方,被尘世玷染过的心灵不知不觉地被净化,善恶在这个地方不再有着泾渭分明的定义,我在从未有过的平和心态下,悟到生命并不是短暂痛苦的,生命自天地之初就开始延续,生生不息,生命给予人的意义并非是体现在某个单独的个体,而是担负着整个天地之中不断轮回和繁衍着的巨大使命。
我站在这样一个神秘而伟大的地方,感到自己的渺小,同时又产生了被赋予生命的自豪感。我不再疑惑自己存在的价值和意义,既然被赋予生命来到世间,便有我必须去完成的责任和使命。
离开西藏后,我决定找个美丽的村落住下来,与村民们一同朝出而作,日落而息。我脱离了同伴,且行且停地到达了一个偏远山村。这个地方与外界被绵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