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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温文如玉的男子,若是她没有进宫为后,还真是符合她的良人。只可惜,错了,什么都错了。
“皇后娘娘,微臣的脸上有脏东西吗?”木辛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脸,一脸茫然。而后泛起了一团红晕。
朵薇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将目光落在别处。
“上次,在蔷薇花铺里遇见木药师,木药师也是爱花之人?”
木辛没有想到朵薇会问起这个,淡淡的笑了笑,“微臣平日里喜欢种点花花草草之类的,大多是可以入药的,蔷薇花的药效很好,有清热止咳的功效。”
朵薇点了点头。他的确是一位惜花之人。
自己也想要像那样,闲来种点花花草草。过点平常人过的生活。她生在帝王家,现在又进宫为后,这一生注定的是不平凡,平凡人的生活,又怎敢企及!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她要走的路就是在这充满争斗的地方好好的活下去,报仇。
第一卷 江山如此多娇,美人如此妖娆 第三十章 似曾相识
“木药师,你进宫多久了?”
朵薇笑着揉了揉自己的皓白的手腕,而后用宽大的云袖将手腕遮住。葱白的指尖在红色的衣袖衬托下,更显得没有一丝血色。
她觉得,她这样的男子不应该进宫的,他应该隐居在一片世外桃源,种种花草,采采药。他好似不属于这个喧嚣的尘世。皇宫中太多的肮脏,会玷污了他纤尘不染的白衣,会沾染他真心的笑容。
木辛看见她眼中盈盈有些水光,他不知道她为何忽然这样,但他总能从她的眼中读到许多故事。那里有一份寂寥,他不懂,她这般尊贵无比的女子,为何会这样?
他自嘲的笑了笑,他忘记了,尊贵,有时候未必能够使人快乐,就像他一样。有时候,身份只是一种枷锁。
他忽地又想到了那日在蔷薇花圃里见到她的情景,她的冷漠,她的防备,她疏离,她的倔强。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忍不 住泛起了温柔的笑容。
“我,本不是风国人,来这里已经三年了——”
朵薇略微感到有些惊讶,原来他也不是风国人,她一直以为他也是风国人。她也不是,那他们都是流浪异乡。
她忽然很想念那片芙蓉花。这几年,她没有再回过那片土地,连芙蓉国的消息也不曾听过。她不敢!
这样也好,这样在她的心里,那里还是和以前一样,四十里如云锦,她只是离开家而已。
又过了几日,朵薇的病终究是好了。
阳光一铺而下,万物一片生机盎然。空气中带着花香和青草的香味,使劲的吸上一口,心中突然开阔很多。
采萝说是回去取披风,朵薇站在荷花池的凉亭里等她,她仰头望着这天空,阳光很刺眼,许久之后,她的眼睛终于忍不住眯成一条缝,将阳光遮挡了些许。
她习惯眯着眼睛,因为这样不容易让别人看清她的情绪。
阳光洒在她的头发上,肩上,大红的裙摆上。像是她浑身都散发着金光。
不远处的荷花池很大,仿佛望不见头,绿色的荷叶上托着些红色的荷花,成片成片的,还有些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绿水上冒着荷花的香味。池中还有些红色的鱼儿围绕着红色的荷花跳舞。
远处几人徐徐走来。
朵薇一侧头便看清了来人。
闻人卿坐在轮椅上,身后由一个宫女推着,他身边站在闻人贵妃,两人有说有笑。
他身子斜斜的靠在轮椅上,膝盖上搭着白色的貂皮毯子,还是那一身银色的华服,身材纤细,头发随意的束着,只留下一小撮盖着脸上,脸色苍白,一双眼睛猩红嗜血。如鬼魅般的面容令人望而生畏。
“皇后娘娘有礼了——”他轻飘飘的吐出了几个字,脸上带着笑容,只是那笑容也令人浑身战栗。
他的一双眼睛若无其事的在朵薇身上打转,最后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
这双眼睛,还是那么可怕,她还是那么不喜欢。窥视一切的眼睛。
他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寒意,这样的男子必定不是善类,他是永不会甘愿臣服的人,若是他的身体好起来,必定是南门东篱最大的敌人。
朵薇不自觉的将视线别开。那双眼睛看得她浑身不舒服,总有种被人窥探一切的感觉,看他的神情,好似什么都知道一般。
三年前,他们在黑水城见过了,那时,她还是关在笼子里的卑贱奴隶,满脸污垢。他是高高在上的大将军。而今,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后,而他依旧还是风国的黑将军,风国的权臣,可,他也不得不对她低头。
“皇后娘娘吉祥——”他边上的闻人贵妃抬头斜睨着朵薇。虽不情愿,可还是对着她微微福了福身。
好一个傲娇女!
朵薇侧头抿嘴一笑,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隐去。面对着两人,“闻人将军、闻人贵妃无需多礼!”
闻人卿的视线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朵薇的脸,他掩嘴轻咳了几声,“咳咳,我看皇后娘娘有些面熟,不知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
这样的话倒像是登徒浪子调戏小姐的话。
然,一句话,顿时让朵薇的心冰凉。
三年前,他们是见过面,那时她被关在笼子里,满脸污垢,过了三年,她的容颜改变了不少,他居然还认得!就连南门东篱都没有认出,而他竟然认出了她?
“闻人将军,本宫自一出生就养在深宫,怎么会有幸见过将军呢?将军说笑了——”
虽很着惧,然,她亦沉得住气。
“哥哥——”站在边上的闻人贵妃不满的望了闻人卿一眼,娥眉深蹙,她并不明白闻人卿的意思。
“呵呵——”闻人卿一直用锦帕捂着自己的嘴巴和鼻子,仿佛多吸一口空气都会窒息一般,“微臣只不过和娘娘开个玩笑而已,娘娘不要介意才好!”
朵薇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决然转身。红色的裙摆绚丽而过,金线绣的凤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这两人,都是惹不起的主,她也不想和他们周旋,只有走了。
身后的两人心思各异。
身后推着轮椅的侍女不小心将手伸前来了些许。
闻人卿皱了皱眉,立刻捂着嘴巴轻咳了数声,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哥哥——”闻人贵妃俯下身子焦急的望着闻人卿。想要去为他顺顺气,可伸出去的手又缩回了,哥哥的习惯她向来是知道的。
“贱婢——”闻人卿掌上一运力,不挨那侍女分毫,一掌就将那侍女打出数丈远。
那侍女吐了一口鲜血便断了气,一双眼睛瞪得老大。连一声吼叫都没有。或许痛也不觉得。一切都那么的快,快到她来不及思考,也来不及反应。
闻人贵妃见这场景,喉咙一紧,哥哥向来不喜欢女人的味道,她是知道的。
“这个贱婢冒犯本宫,快来收拾一下——”
闻人家在风国的地位很重,仅次于皇族,但在宫中杀人,也有些过了。这里毕竟是皇帝的地盘。
虽然有点惊慌,但很快闻人贵妃就反应过来,恶狠狠的命令站在不远处的几名宫人。
到底是闻人家的女儿。
几个宫人战战兢兢的上前,将死去的宫婢带走。
闻人卿神态自若的坐在轮椅上,睬也没有睬众人一眼,他始终将手帕放在嘴边。
“妹妹,看来你在宫中要有对手了,咳咳,好好的小心皇后娘娘,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闻人卿望着远处,眼中散发着寒意。
“我明白了,哥哥——”闻人贵妃笑着点了点头。她的眼神逐渐变得阴冷。不用哥哥说,她也是将皇后视为眼中钉。
闻人卿侧脸,望着闻人贵妃,脸色微有不悦,“佳佳你进宫已经有五年了,所承恩泽也不少,竟然至今未有子嗣。”顿了顿,“你莫要忘记自己是闻人家的女儿,闻人家的女儿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
说道最后,他的语气里有着深深的恨意,还有一份不易察觉的叹息。
“这。”闻人贵妃下意识的望着自己平坦的腹部。黯然伤神。
她又何尝不想有子嗣。
闻人卿看着闻人贵妃的表情,深知自己说的话可能有些过于严肃了,他的脸色稍稍的缓和,“宫中至今尚无人有子嗣,这件事有蹊跷,我会调查清楚的,你自己在宫中要小心,特备是膳食。”
闻人贵妃猛然抬头,一脸惊愕。在看见闻人卿犀利的眼神之后,她点了点头。
这件事,她也怀疑过,但也觉得不太可能。
“走吧——”闻人卿示意一旁的侍女来推轮椅。
那侍女低着头,手脚都在发抖。可能是由于之前的那名侍女死了,让她产生恐惧。她推了推,竟然没有将轮椅推动。一张小脸通红,额头豆大的汗水直流。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响头。
闻人贵妃的脸色很是不悦,走上前去使劲踹了那侍女一脚,“小贱人!”
她一脚将那侍女踢开之后,自己上前推着轮椅。
朵薇一路走得很快。
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了东阳宫的门外。
第一卷 江山如此多娇,美人如此妖娆 第三十一章 天之骄子(一)
满地金黄的银杏叶,踩在脚下发出‘啪啪——’的响声,很软,也很美。可落叶总是萧瑟的意象,难免让人伤感。
现在宫里到处都是新芽,各色的花朵,只有这里,还是满地的银杏叶。去年的落叶都还在,这里像是从来不曾有人打扫过一般。或许,十九皇子的人生就像这满地的银杏叶一般,不合时宜。
她忽然想起从前后极爱读书,她教她将树叶或是花朵之类的压在读到的地方,这样下一次便不用找了,直接可以翻到到那一页。那个如花般的女子,就那样香消玉殒,她永生也无法释怀。
有时候,她甚至是想,后是拥有神力的,会不会她死了之后成仙了呢!会不会她现在就在天上看着她?所以,朵薇喜欢仰头看天,就算阳光多么的刺眼,她也还是喜欢抬头,这样或许可以见到后,而且,仰着头,泪就不容易流下来。
东阳宫的半掩着。透过那扇红漆已经脱落了许多,斑驳的门,朵薇依稀能够看见里面的宽阔和落寞。和外面一样,里面也是满地的落叶。
‘咿呀——’一声,门动了一下,一个细小的身影走了出来。他慢慢的行走,一步一步的靠近。
在看见朵薇的时候,他愣了一下,而后自顾自的走了,并不理会朵薇。
“十九皇子——”朵薇站在他身后唤道。
其实,南门东篱登基,十九皇子早就应该封王去自己的封地,而他,由于自己的病,被关在宫里,与世隔绝。这样不公平的人生。
他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走。
朵薇疾步上前挡住了他的去路,“本宫是来请问一下,十九皇子那夜是否真的去过薇宫?”
她想着青儿没有必要撒谎,除非她是被人收买,可这样也不是太明显了吗?
南门东阳并不理会朵薇,径直的离开。
他的力气很大,竟能够挣脱朵薇的手。
朵薇暗自惊讶,他的内力绝对不低。
她记得有人说过,他常年幽居在宫中,甚少出门,怎么会有这么深的内力?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她也不好意思再去纠缠,毕竟这是宫里,被人看见也不好。
回眸望见那半掩的门,她觉得这座宫殿很奇怪,或许有什么秘密。想着便挪动了脚步。
满地的银杏叶,偌大的院子里,只有几棵银杏树。一进门,落叶就撒了她一身。光秃秃的树还未冒出新芽,毫无生命力。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几棵树已经干枯死。
“咳咳——”
一声老者的咳嗽声。
朵薇循声望去,一位穿着麻布衣服的老者正在一口井边打水。他身上的衣服几乎与这景象融为一幅画,那般和谐。突然出现的人,倒像是从一口枯井中爬出的。
她缓缓的走过去。
那老者听见脚步声,耳朵动了动,并不做声。他身材高大,微微有些发福,头发早已白如雪,一根黑色的都没有。他弓着身子,试着提起一小桶水,可是试了几次都失败了。最后只得捶了捶自己的腰。
朵薇四处看了看,走上前去,一只手拎起起那水桶。
那老者转过头来,见到朵薇,脸上有几分惊讶。他仔细的打量着朵薇。
朵薇注意到,这位老伯已经上了年纪了,脸上也有皱纹,可五官很是好看,想必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一位美男子。
“老伯,这水要提到哪里去?”朵薇问道。
她平日并不是个多事的人,见这位老伯实在是可怜,而且这里又没有人,她便帮着他提水。
那老者犹豫了一下,指了指另一边,“提到厨房——”
朵薇点了点头,便将那木桶提起,大步的走向那边。脚步平稳,桶里的水一滴未洒。
在神殿这三年,公羊洛为她请了最好的师父,琴棋书画,武艺她什么都学。这副身子倒不像是以前那么娇弱。力气也不错。
这件厨房很大,但是很简陋,里面有两个灶台,灶台上有两口锅,其中一口已经破了一个大洞,生满了铁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