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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曲莲暗骂,这是由得她想去或不想去的吗?皇后出面邀请,说好听点是邀请,不好听点就是命令,她还能不去?
两人默默地睡下,程曲莲用后背对着德宗一夜,德宗睁着眼,看着床上的金丝织成的纱幔,半夜才睡着。
第二天,德宗略带了些疲惫去了两仪殿批奏折,高公公看他一脸疲色,问:“皇上昨夜不曾好好歇息?”
德宗放下笔,揉了揉太阳穴,说:“后宫,要动手了。”
高公公略带了些喜色说:“终于要动手了,真不枉皇上多番谋划。”
德宗却并没有多少高兴的神色,他看着手上的奏折,说:“太后如此明目张胆地宠幸阿莲,朕总觉得有些不正常,她这不摆明着告诉朕阿莲与她有关系吗?”
高公公却说:“皇上,太后心计很深,这正是所谓的虚者实之,实者虚之啊。”
德宗抬头,看向高公公,说:“让院卿将东西备着。”
“是。”高公公低头,诡笑。
三月三,王皇后在御花园摆宴,这日*光灿烂,湖水潋潋晴方好,一众嫔妃穿着各色华衣到了御花园,一时之间,正在娇羞陆续开放的春花都比不过这些美丽的女人们。
程曲莲早早就到了花园,穿得朴素不起眼的宫女服饰,站在一堆宫女中间,眼观鼻鼻观心地混着。
能混到让王皇后彻底忘记她的存在,那便是她今天最大的成功,可惜,等宴会正要开始时,王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匆匆地跑到王皇后面前嘀咕了几句,王皇后当即站起来,对着已经落座的众人说:“阿莲姑娘呢。”
程曲莲的名声在后宫极是响亮,但见过她真容的并不多,大家都只是听说长得极为像以前的程太医,但程太医长什么样,看过的妃子更少了,比如就坐在程曲莲前面的脸上抹了三层厚白粉的一个美人就愣是没认出她来。
一位年纪较高的嬷嬷高声地喊:“请阿莲姑娘来给皇后请安。”
程曲莲满头汗,她从宫女人踱了出来,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聚在了她的身上,嗖嗖嗖的,跟千万把刀子似的。
王皇后看清程曲莲莲的模样时着实吸了一口气,她曾与以前的程曲莲有非常近的接触,程曲莲还为她落过胎,所以她看见女装版的程曲莲,真是吓了一跳,长得还真是像。(废话,能不像吗?这是程曲莲不敢说的心声。)
“阿莲拜见皇后,皇后万福金安。”程曲莲跪了下来。
“起来吧,过来这边坐。”王皇后度过了最初的震惊后就让程曲莲坐到了主桌,位置就排在张贵妃的旁边。
张贵妃一脸的愤恨,她用眼瞪着程曲莲,撇嘴,让一个宫女坐到她的旁边,那是对她尊贵身份的巨大污辱,但一想到今天晚上的事,张贵妃那点愤恨又平息了。
程曲莲硬着头皮坐到了张贵妃的旁边,她的面前摆了一套汝窑的茶碗碟,她又略略抬头,看见张贵妃的却是一套银制的,程曲莲又看向一旁别人碗碟,发现其他妃嫔就算也是瓷的,但或多或少都会至少有一样是银制的东西。
她心里约略明白,反而平静了下来。
王皇后又说了几句,亲亲切切地问了些程曲莲在进宫前的事,程曲莲是一个农家女的事,宫中的妃嫔们大都晓得,听了程曲莲的回答,互相之间露出果真如此的表情,各个都眼高眉低地嘲笑。
程曲莲反而淡然,她最受不得别人的抬举,却最不怕他人的嘲笑,她自若地坐着,自若地笑。
王皇后眼里闪过一丝阴毒,随即笑着说:“阿莲妹妹陪伴皇上时日也不少了,皇上子嗣不丰,阿莲妹妹可要多为皇上开枝散叶啊。”
程曲莲微红了脸,说:“阿莲不敢,阿莲一个奴婢的身份,哪配为皇上诞下子嗣。”
王皇后环顾了一下众妃嫔,接着说:“本宫今日可应承你,若是你能诞下皇子,由本宫作主,晋你为良娣。”
嘶~~~程曲莲听见一片倒吸声,从宫女到良娣,那可真真算是宫女中的一步登天了。
王皇后满意地看着众人艳羡的表情,转头对着身边的嬷嬷嘱咐了一句,嬷嬷很快从后面的宫女手上接过了一碗药。
王皇后指着药对程曲莲说:“阿莲姑娘,为了能让你早日诞下皇嗣,本宫特意熬了补身子的药,是最最上等的高山黄芩熬煮三天而成,你喝了吧。”
黄芩,一代名医朱丹溪称它为“安胎圣药”,不仅能安胎,对于女子受孕也是极有帮助的,能治多种妇科疾病,还可以用于滑胎后的补身。
那个嬷嬷亲自将药端到程曲莲的面前,递到她的嘴边。
程曲莲略抬了抬眼,看见这些妃嫔们都紧张又热切的神情,她在心里冷笑,闻这汤味,确是极品的黄芩汤,可是这汤里,却还加了另一味药——水银。寻常的水银有色有味,一眼就能认得出来,可是这碗药里的水银,却是经过特殊处理的。
在《本草纲目》中有写“油煎水银,一日方息,空心,服如枣大一丸,永断不损人。”水银有毒,但通过油煎一日之后,辛寒毒性去除,有许多制丹大师就用这种方法去除水银毒性制成丹丸给贵族们服用,但若是在水银中加进黄芩,却是绝胎丸,制成的汤药,是绝子汤。
一般宫中或权贵家中用的是芜子汤,用的是紫草,可以起到避孕的作用,停药两个月后就可受孕。可是这种绝子汤,只需饮用一碗,此生无子。
如果她真是一个贫寒女子进宫的,又怎么可能识得水银,水银极为昂贵,莫说寻常人家,便是权贵家中,那也是极少极少的。
喝,还是不喝?
程曲莲看着眼前的这碗药,她喝,还是不喝。
“阿莲妹妹,怎么还不喝呀,难道想违了皇后娘娘的一番美意?”张贵妃娇笑着挤兑程曲莲。
程曲莲接过碗,看见黑色的汤药随着她的手荡起一圈圈的涟漪,她想,德宗,他定是知晓她会遇到这些事的吧?这般想着,她心底的最深处,隐隐传着些痛楚。
罢了,程曲莲拿起碗,正要一饮而尽,当地一声,她手中的碗碎成了四五瓣,药汁酒了她一身。
这种变故来得太突然,王皇后正要发怒,却听见高公公的声音:“皇上驾到!”
在场的诸位女子先是一愣,然后马上转换了表情,个个声娇体软起来,柔柔弱弱地看向慢慢走过来的德宗。
程曲莲低着头,她的前面从头到脚被汤汁淋了个湿,一身的狼狈,在落地的碗碎片中,她看见一颗圆溜溜的小石头。
身上的狼狈,却不是心里的狼狈。
德宗先走到王皇后面前,说:“朕听说皇后办了个赏春宴,特地来凑个热闹。”
王皇后僵笑着说:“臣妾只图个热闹,倒把皇上给引来了。”
德宗看向程曲莲,皱眉,微怒地喝:“这么狼狈,朕不见你半天,你就这般没规矩,还不快滚回承乾宫去!”
正文 第一百章 虎毒欲食子一
第一百章 虎毒欲食子一
第一百章 虎毒欲食子一。
这夜,德宗回来极早,程曲莲心里有点高兴,勤快地侍侯他,一会更衣,一会泡茶,又一会还端了些小点心,嘴角还带了丝笑。
德宗带着心事坐在榻上,眼睛时不时地瞄向像小蝴蝶般绕着他转的程曲莲,等天色变深,程曲莲累得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德宗才放下手中的书,打算开口。
“阿莲,今日怕吗?”德宗问。
程曲莲半蹲着,用纤细的十指为德宗按摩腿,她笑着说:“怕,不过阿莲不是有皇上嘛。”她的声音带了些娇嗔,作了大半年的女人,她也越来越有女人的味道。
德宗低头看着十指按着他的腿,这指头,还真像程曲莲呢,心里隐隐起了些不忍,他停了停才开口说:“阿莲,朕不能时时护着你,正好瑞王那需要人,你就先去那呆着吧。”
程曲莲的手没有停,只是稍有些僵,瑞王,那可是当朝唯一的嫡子,王皇后是不能再生育了,若是王皇后不被废或死去,那么瑞王就只能是有且仅的嫡皇子,他背有战神文大将军撑腰,皇宫有文太后护着,前朝后宫,谁不把眼珠子盯着那个年仅三周岁的瑞王身上?
德宗将她放到瑞王身边,那不是比呆在承乾殿更惹眼吗?
“不愿意?”德宗见程曲莲默不作声就又问。
程曲莲放下手,抬头,微笑着回:“阿莲自是愿意的,皇上让阿莲去哪,阿莲就去哪。”
德宗看着程曲莲笑得甜美的脸,不由得一阵气闷,他站了起来,直接将程曲莲拎上了床,好生一顿招待。
程曲莲也不矫情,在房事上,女人可以享受到的快乐只会比男人更多,男人一般只会有一次高潮,而女人,却是有多处多个高潮,可以同时,也可以次第发生,既然眼前的男人并不差,她也不会摆出一副吃亏的模样,坦荡地享受着这样的性愉。
三月初五,程曲莲就收拾了包袱,由高侍卫带着她去了毓庆宫。
毓庆宫是未成年皇子的居所,所有的皇子都住在里面生活和学习,在毓庆宫有专门的启蒙馆,都由当士的大儒授课,还有各种学习六艺的场所,是一座极大的宫殿。
瑞王是嫡子,住的是毓庆宫的正殿毓庆殿。
程曲莲是以瑞王的贴身大宫女身份进毓庆殿的,甫一看见瑞王,她吃了一惊,瘦弱胆怯,看去才像两岁一般大小,头发还枯黄,皮肤也干巴巴的,看去就一副营养不良长期被*待的模样。
瑞王由一个年纪约摸二十出头的女子抱在怀里,扭了半边脸,悄悄地看了眼程曲莲,正好与程曲莲对上,他吓得将整张脸埋进那女子的怀中,身体还抖动了几下。
“符嬷嬷,这是新来照顾瑞皇子的阿莲姑姑。”高侍卫介绍程曲莲,然后对着程曲莲说:“这位符嬷嬷是瑞皇子的奶嬷嬷,快来见过。”
程曲莲小步走上前,恭敬地行了个礼,说:“阿莲见过符嬷嬷。”
符嬷嬷眼皮抬了抬,皮笑肉不笑地说:“奴婢谢过高大人了。”
高侍卫知晓符嬷嬷对他不待见,连口水都没喝就匆匆出去了,等他一走,程曲莲感受到了一阵一阵的冷风,符嬷嬷将她全身都打量了个遍,冷冷说:“毓庆殿大得狠,阿莲姑娘找个地方住着吧,莫要让风大闪着了腰。”
程曲莲由一个小宫女带去了毓庆殿最偏西的一个小屋子,阴阴的,就算在白天进去就一股潮湿的气味,没有阳光照进来,除了小小的门外,只有一个极小的窗户开着,窗户的外面,还是一面高墙,不知是哪里的墙。
小宫女将程曲莲扔下后就顾自出去了,也不管她有没有饭吃有没有水喝,看来这毓庆殿对于德宗派来的人还是极为忌惮的。
小屋子里只有一个小凳子和一张小床,连张小几都没有,程曲莲坐在床边,床发出了嘎吱的声音,苦笑,这床,莫不会睡到半夜还会塌吧?
将包袱放在床上,手触到了被子,一股潮湿粘搭搭的感觉,程曲莲点了放在窗台上的烛台,火石还是她亲自带的。
将烛灯移到被子上方,程曲莲浑身毛都竖了起来,立马跳将起来,退了开去。
在烛光照耀之处,被子上爬上了不少白色的小虫子,好像是蛆虫!
程曲莲恶心得连脸都麻了起来,她再用烛台照了照整个屋子,看见在阴影处,不少老鼠逃窜而过,有一只小老鼠,大抵新出来,连爬都不会,粉红色的皮睁着小眼睛与程曲莲对视,一只大肥鼠又窜了回来,一口叼起小老鼠,吱吱地爬走了。
这是鬼屋吗?程曲莲仔细嗅了嗅,她隐约闻到了一股腐烂味,呆得越久,味道就越明显。
程曲莲的鼻子很灵,她嗅到了味道散发的源头,正是那被子。
一般的被子再潮湿肮脏,也不会长蛆,程曲莲忍着肉麻,她再次走到了床边,将唯一的小凳子搬到床边,将烛台放在上面,空出了两只手。
再仔细看着,那白色的蛆虫更多了,四处涌出,将被子都钻出了好多小洞。
程曲莲处理过一些病人的外伤,也有看到过伤口长蛆的,可是她从来没有过见如此密集的蛆虫群,再联系到腐烂味,程曲莲有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被子底下,不会有什么烂肉吧?
她伸出手,拿起被子的一角,慢慢地掀开,掀开,答案就在下面。
被子的下面,有一块长形的肉,正处于新鲜与腐烂之间,正是蛆虫的集中处。
没有预想到的尸体,程曲莲稍松了口气,这毓庆殿为了迎接她,可还真是费了一番心思呢。
这屋子,她打死也不要住着,将包袱拿了起来,径自往外走。
小宫女看见她出来,也并不意外,说:“阿莲姑姑,符嬷嬷说若是你嫌那屋子不好,可以住回承乾宫去。”
程曲莲淡淡地说:“阿莲要去见符嬷嬷。”
“凭什么呀!哼!”小宫女反驳。
程曲莲挥手就打了小宫女一个巴掌,她瞪着眼说:“阿莲是皇上亲封的瑞王贴身姑姑,你一没品级的宫女居然敢如此对我说话,这宫中的规矩都到哪里去了!”
小宫女先是被打懞了,接着被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