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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殿下不喜下人们谈论他的童年往事,我只是……道听途说……”小丫头终于开口,但是声音却越来越低,落入苏月白的耳朵里只是零星的片段。
她拍拍小丫头的肩膀,叹了句:“你提起了殿下的伤心事,还是他不愿承认的伤心事。”
小丫头在她的话语里迷蒙了眼眶,有水珠滚在苏月白的肩头。
“长殿下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过去,你不要怨他!”苏月白搂着她的肩,站在鬼魂的立场上,说出了安慰的话。
毕竟景乐之曾经有一段疑似被□□的变态生活,那个时候他一直作为女性活得没有性别自由。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要穿着裙子招蜂引蝶,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苏月白理解他骨子里那股沸腾的残忍,也知道他只是自卑。
作为被仇恨禁锢的灵魂,苏月白对淹死鬼也抱持着作为孟婆应有的同情心。她希望他们可以顺利投胎,不要再潜伏于冰冷的水底,怨恨这世上的每一个人。
所以,她思前想后,只能走到景乐之身边,仰着脸恳求:“殿下能不能向他们道歉?告诉他们当初只是一时气急,并非成心想要他们的性命?”
“本王乃大唐国长皇子,侮辱本王本就是死罪。”景乐之不屑,将凌厉的眼神砸了过去。
苏月白身后的小丫头慌忙往她的背影里缩了缩,委屈地啜泣了几声。
“殿下好残忍,竟然能说出这种强词夺理的言辞。”苏月白白了他一眼,拉过身后的小丫头,指着她乱蓬蓬的头顶嚷:“若不是殿下痛下杀手,这个孩子是能嫁到大元国去做太子妃的,就因为殿下的残忍,她的人生彻底改变了。这个责任又要谁来承担?”
景乐之愣了楞,诧异道:“她的人生,你如何知晓?”
“我能看见!”苏月白笑了笑,转身望住空中的淹死鬼,依次剖析:“这位是将军命,这位是土财主,这位是未来艳名四起的名妓,这位是内侍官,这位将来还有可能与殿下擦出一段爱的火花呢!”
景乐之瞟了一眼被传绯闻的淹死鬼,见她白皙的脸上隐有笑容,略略一望还真觉得是个美人。他局促地站在池边,低下头,溢出一句:“是本王的错!”
苏月白当即拍手,勾起手指将空中的淹死鬼拽了下来,集体致辞:“既然长殿下已经低下他高贵的头颅,并且主动地、诚恳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我想,大家还是赶快投胎吧。”
一众鬼魂本就不想被禁锢在水底,永远忍受黑暗和阴冷做湿漉漉的水鬼。听苏月白如此一说,又听她说出了他们在人间的辉煌命运,心里或多或少都轻松了些。再加上,苏月白是孟婆的后人,在鬼魂的世界还算是响当当的大人物。经过她的劝阻,大家纷纷点头。
苏月白每人赠送一碗孟婆汤,将他们的红尘斩断,与景乐之一同目送着淹死鬼们如一道道白晃晃的光,直飞出结界,奔往新的彼岸。
又是劝说又是赐药地折腾了很长时间,当苏月白打着哈欠靠着景乐之的肩膀流下哈喇子的时候,天空已经开始蒙蒙亮了。
景乐之担心湿衣服影响她的睡眠质量,便好心地拍拍她的肩头,唤了句:“醒醒!”
苏月白抹一把脸,睁开睡眼,咕哝:“正做梦呢,待会再醒……”
景乐之慌忙垂手,竟傻兮兮地以为,美梦可以延续。但实际上,苏月白只是歪着脖子睡得有些落枕,腰酸背痛腿也抽筋。她在争取时间,恢复麻痹的神经。
待她完全清醒过来,筋骨也舒展得差不多时,晨曦已经铺上了她的大脸。她摇晃着站起来,扭身望住景乐之,苦笑道:“这次月儿失足在先,多谢殿下相救。”
“你要如何报答本王的救命之恩?”景乐之果然见缝插针,马上覆过来含情脉脉地握住了她的手。
苏月白嘿嘿一笑,整齐的小白牙泛着光,她眯眼踮脚,凑到景乐之的面前,回道:“殿下自作孽不可活,若不是月儿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替您开脱,您早就被水鬼诅咒了。”
“人鬼殊途,他们如何能够害我?”景乐之不信,唇角挂着笑。
苏月白拍拍他的脸,回身望住身后的池子,解释道:“那殿下觉得缘何这池子养不得活物?”
景乐之的眼睛自苏月白脸上擦过,继而投向池塘里。经过她的提醒方才想起,这片池子确实是养不了活物。什么鱼儿花儿水草之类,都没办法存活。曾经在池子里投放了百只锦鲤,结果第二天全部翻了白肚皮。
见他皱眉,苏月白马上补充:“池水阴气甚重,活物自然活不得。今日是月儿命大,殿下以为这淹死鬼都是陛下造成的?其实,他们中有一半,都是像月儿一样失足掉落水里,最后被水鬼纠缠,活活淹死的。如果不劝他们投胎,将来保不准会有更多人死于非命。水鬼最难缠,最好不要去惹。”
“你的意思是,你在为我除害?”景乐之撇撇嘴,对苏月白的说法半信半疑。
“莫不是月儿机灵,他们怎么会如此轻易就投了胎?”苏月白扬起下巴,扯出骄傲的笑容。
景乐之被她的笑纹照得一晃神,竟不由地紧了紧握着她的手,赞了句:“月儿果然聪明。”
“那当然,月儿为了殿下连鬼魂都敢骗!”苏月白再次亮起眼底的光芒,明眸善睐地龇着牙,尽量笑得甜蜜蜜。
这种冠上“为了殿下”的语句能够最大限度地软化景乐之的小良心,所以,当苏月白用童叟无欺的漂亮眼睛望着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景乐之真的被暖到了,心上坑坑洼洼的伤疤瞬间痊愈,整个胸膛都暖洋洋的。
他情不自禁地露了笑,晕染了清晨的第一抹阳光。
苏月白觉得时机正好,便柔柔地攀上他的胳膊,羞答答地问:“奶奶的魂魄唤不回来,月儿很是着急,我想可能奶奶不认识端王府的路……最好是回家……”
“有可能孟奶奶根本不想回来。”景乐之敛了笑,冷冷地回了一句。刚刚还你侬我侬的气氛,顷刻间崩塌于眼前。
苏月白松开他,垂下恼了的脸。
“本王一直没来得及问你,那只黑猫去哪儿了?怎得不见跟在你的身边?”景乐之虽然冷了声音,但表情还算温和,转移话题的时候也不漏痕迹。
苏月白叹口气,自嘲道:“大家都离我而去,可能因为我沾染了殿下的邪气。”
她幽幽地说完,朝景乐之躬了躬身子,调转头走得轻飘飘的。她的脆弱,不想让旁人看见,尤其是一直居高临下自以为独领风骚的景乐之。
厢房门前,秀秀担心地站在门口,探着脖子张望。见苏月白面色清冷地溜达回来,一颗心也算放进了肚里。
她端来茶水,体贴道:“小心受凉。”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八章 借尸还魂
“月儿作为神婆,本事还真大呢!”
早饭的时候,秀秀夹着煎蛋,对苏月白赞不绝口。
苏月白埋头苦吃,闲着一只耳朵听了两句。无非是见常人不得见和行常人不行事,对于鬼神的事情,苏月白也是半路学习,现在又遭遇师父集体失踪的悲催境地,有些东西她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是,在秀秀的眼里,她还是有些能力的。况且她小小年纪就背负了家破人亡的惨剧,还被一惊一乍臭脾气的皇子养在院子里,安逸的环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反抗才是真理。
所以,苏月白就像一盏长明灯,在不经意的时间,亮起了微光,照红了画眠轩里另一颗孤独的心。秀秀没办法活得如此叛逆,也不敢痛恨任何一个人。她只是随便活着,用尽力气让自己轻快一些。
苏月白从她透亮的眸子里解读出关于隐忍和宽容的大仁大义,并且崇拜地竖起大拇指,暗赞一句:“秀姐真是好性子。”
秀秀盛饭的手微微一抖,一粒米滚在桌上,浪费了农民伯伯的血汗。
苏月白低着头扒拉碗里的饭,时不时瞅一瞅她红红的侧脸。
“秀姐为何跟着殿下?他与你而言又是怎样的存在?”
苏月白放下饭碗,黏上去拽了她的胳膊,本着八卦的信念,孜孜不倦地将耳朵竖了起来。
秀秀收回忙碌的手,瞟了眼闪烁明亮大眼睛的苏月白,唇角一勾,笑容却凉进了骨头。她轻启红唇,声音由近及远:“殿下是我们的恩人……”
“难道是他替你赎得身?”苏月白脱口而出,脑袋里翻搅起那天在景云之那里听来的只言片语。其实,秀秀的身世一直都是迷,她的生前字很简单,一生过得清心寡欲,但是长时间的相处让苏月白意识到,她其实很简单、很干净,即使出身不好,但心灵却是大大的好。
“殿下不仅替我赎身,还买下了整座妓院。”秀秀弯唇浅笑,声音有了温度。
“那子然呢?他是殿下赐死的,难道你不怨他?”苏月白穷追不舍,撕开了秀秀的伤疤。
秀秀慢慢转身,望了望窗外的满园春色,回道:“如果说不怨殿下,那是假的……只是……我知道,殿下只是恨铁不成钢。”
“什么意思?”苏月白不懂,走过去与她一同望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秀秀拍拍她的肩,笑容更加温存:“子然太善良了,注定要扯人后腿。”
“我倒是头一次听说,善良还成了毛病?”苏月白咂嘴,对景乐之升起无名火。
“这个世界,总要在利用与反利用中挣扎。而子然的善良实在太好被利用。”秀秀隐晦地解释着,并未点明景乐之的不是,仿佛把子然的死归结于他的咎由自取。
苏月白越听越不明白,只能绞着眉心嘟囔:“也就是说,以殿下的脾气秉性,只容许他的随从被他自己利用。”
“也可以这样理解,谁让殿下没什么安全感呢?”秀秀苦涩地笑笑,转身结束话题,开始清理饭桌。
苏月白挪到窗边,还是没有弄清楚子然为何会死得如此悲凉。秀秀的语言表达能力不是很强,再加上心里满满的顾忌,在真相面前不可能说出实在话。苏月白虽然满脑子疑问,却又不能去问,只能憋在心里各种难受。她抠了抠窗台上的花纹,自言自语:“子然姐夫,你要是能够活过来该有多好?”
此话一念出口,苏月白忽然有了个大胆的念头。她调转身,冲过去拉住正要出门的秀秀,糯着嗓子嚷:“秀姐,我让姐夫活过来可好?”
“活过来?”秀秀重复,满眼的难以置信。
苏月白点点头,笑眯眯地拽过她的手,炫耀道:“月儿能力很强,只要姐夫没有投胎,他是可以复活的。反正现下咱们都藏在玉箫大哥的结界里,我随便招魂也不会被鬼吏追杀。不若,我把姐夫唤回来,让你们重逢好不好?”
“可是……子然的尸身……已经……”秀秀虽然不懂还魂术,但依据常识判断,死人还魂自然要有肉身。子然死了很长时间,肉身早就被野兽消化了。
苏月白拍拍胸脯,眉毛一挑,笑道:“不是还有奶奶嘛!”
“可是……”秀秀犹豫着,眼神有些躲闪。
苏月白晃着她的胳膊,劝说:“不要可是啦,虽然奶奶的肉身是老了一点,但是至少保存完整。况且……长时间没有魂魄的滋润,她的身体会渐渐腐烂的。秀姐就当帮月儿一个忙,不要让奶奶烂掉嘛!”
苏月白脑子很清楚,知道孟奶奶复活有些难度,为了留住她的尸身,只能将他人的魂魄注入其中。这样,既能保住孟奶奶的生命力,又能还秀秀一个心愿。所以,她软磨硬泡地拉扯着秀秀的胳膊,撒娇卖萌无所不用。一通恳求后,秀秀终于点了头,并且将那块由苏月白带回来的玉佩交给了她。
还魂仪式选择在三天之后的夜晚,那天没有月亮,阴气刚好无处发散。苏月白搬出矮桌,摆上招魂香,将子然的生辰血淋淋地写在符纸上,然后燃香念咒,不出半柱香的功夫,一缕清魂就飘乎乎地飞了过来。
魂魄颜色浅淡,烛光下竟有些残破不全。
苏月白朝魂魄招手,唤了句:“子然姐夫,是你么?”
对方保持青烟的姿态,扭了扭腰身却并未化出人形。苏月白还是头一次看见没办法自己凝出人形的魂魄,不禁忧心,问道:“子然姐夫,你是受伤了?”
子然不能凝形也不能说话,只一个劲儿地随风摇摆,似乎一个没留神就会被风刮走。
苏月白指了指长桌上孟奶奶冒着白气的尸身,絮絮叨叨地劝说:
“子然姐夫,我和秀姐已经结拜为姐妹,她是你的夫人,那你就是我的亲姐夫。这次,是我主动要把你叫回来的。一来,想要让你再见一见秀姐;二来希望奶奶的身体不要腐烂。你能帮我这个忙,替奶奶养养身子骨么?”
为了秀秀的人身安全,苏月白并未让她围观。无论是招魂术还是还魂术都是阴气极重的法术,在操作的过程中难免有来自冥界的阴气散进四面八方。秀秀是凡人,受不住阴气,如果生病了可就不能享受美好的重逢了。
子然属性善良,从来不好意思拒绝他人的恳求。况且苏月白还是对他有恩的人,于情于理也不能拒绝她的请求,所以他即使瘦得只剩下一道烟了,还是义无返顾地扎进了孟奶奶的身体,然后被强大的排外力量冲击得晕头转向。
苏月白一直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