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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夫人衣着清雅、端重,像是吃斋念佛之人,而大姨娘打扮的光鲜、华丽,头上的珠花簪、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甩动,发出叮咚的脆响,四十岁左右的人,声音还如黄莺啼鸣般清脆,虽然脂粉已盖不住岁月的痕迹,也称得上风姿绰约,徐娘半晚,风韵犹存形容她最贴切。
大姨娘忽然拂开我的刘海,“不好,不好,好好的一张脸都给遮了大半,瞧不真切。”
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这些日子特意蓄着头发不修就是不想横生枝节,虽气恼她无礼的动作,但碍于场面不能发作。
整张脸再无任何遮饰露在众人面前,四周轻微的倒吸气声顿起,十几双眼睛刷刷投向我,大姨娘微微一愣,继而惊叹道,“真是眉如远黛,目如秋水,肤如凝脂,朱唇榴齿,不施胭脂也能美成这样,这颗痣长得真是媚,啧啧啧,果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男人见了怕是守不魂的,许了人家吗?”另一只手还掐了掐我的脸。
厌恶地皱了皱眉,挣开她的双手,低首敛眉,压下厌烦之感,摇了摇头。
“如此标致、水灵的姑娘怎么还没订亲?”大姨娘挑高双眉奇道,“人人都说雨薇嫁了梁京城最俊俏、重情义的男子,真是没有想到啊,原来夫家还藏着个天仙般的美人儿,听说是姨表亲?该不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吧?”语气有些酸,有些嘲讽,时不时的瞟了瞟容雨薇。就知道火会烧到身上,没有想到这么快,大姨娘话音刚落,众人都屏住气息,好多双幸灾乐祸的眼睛盯着容雨薇,等着看掐架。目光侧过到姨父,只见他眼眸微幽,正要开口,却被容雨薇抢先一步,“妹妹的大事自有人会给她作主,不烦大姨娘操心。”
容雨薇气定神闲,毫无恼怒之色,慢腾腾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再用帕子轻拭唇角,始终噙着笑,继续说道,“听说大姐夫前阵子新纳的五姨娘才是真正的美娇娘,竟为了她与枢密使狄青狄大人家的娘舅大打出手。大姐夫也真是不知道轻重,一个秦楼楚馆唱曲的歌伎就让他失了分寸,谁不知道狄将军屡获军功而深受皇上重用,别人是巴结都来不及。要不是爹和大哥出面帮忙担待着,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事。大姨娘,您可要好好教教大姐,端出正室的架式来,虽说大姐是庶出,到底是咱们容家的女儿,怎么能让那种出身低贱、迎来送往的女人进门,可不能丢了容家人的脸!!”
话音虽轻,份量却重,容夫人没有任何表示,置若罔闻,容雨薇是嫁出门的女儿,还能当着全家大小的面教育自己的姨娘,在家中的地位和受宠爱的程度可想而知。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还提它做什么!”大姨娘冷哼了一声,像是被人踩到痛处,面子有些挂不住,却也不甘示弱,很快整好脸色,阴阳怪气地笑道,“雨薇怕是想歪了,我是夸三姑爷定力好,家里有如此美人却坐怀不乱,不像我那个不省事的女婿,雨蓉给他生下三个儿子,妾室还是一房接一房的进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停,哎,还是雨薇眼皮子深,识人准,比雨蓉有福气!”
大姨娘特别加重“儿子”两个字,让容雨薇娇躯微微一颤,看似淡然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痕,柳眉微拧,笑容凝固在嘴边。
“雨蓉是庶女,怎么能与雨薇相比,大姨娘今天糊涂了,雨薇是嫡女,自然是容家最有福气的女儿,以后她会有更有福气。”刚才只顾品茶的容夫人出声给容雨薇撑场面,收敛笑容她的令人敬畏,“雨薇说的对,小小的婚事不劳你操心,有时间,还是多花花心思在雨蓉身上,今天难得亲家人来家里做客,你就给我少说两句。”
“大姐教训的是。”成功刺激到容雨薇的神经,大姨娘眉宇间有些得意之色,解下珍珠项链,“戴着,这是我的见面礼,珍珠链子配你正合适。”
“谢谢大姨娘。”我淡声答谢。
挨着个向比我年长的人见礼,最后来到容雨薇的面前。
“好妹妹。”容雨薇扬首微笑唤道,拔下头发上的簪子,塞到我的手里,“如今我们是亲上加亲了,这珍珠翡翠簪是我做姑娘时的心爱之物,从未离身,及笄那样娘亲送的,特意在面嵌上两颗大珍珠,希望事事也像珍珠般圆圆满满,我已经有了白首簪,现在把它转送给你。”
忽然侧座的一位身着锦袍玉带的青年男子起身走到堂中,双膝跪地,是容雨薇同父异母的五哥,容逸飞,向容夫人求道:“母亲,请您为我保媒,把这位小姐许给我!”□裸的眼神盯着我,话音刚落,旁边的一位杏眼少妇立刻气得陡然变了脸色,恶狠狠的瞪着我,眼珠都要快掉出来,其它人似笑非笑、面露讥讽的等着看热闹。
容夫人勃然而怒,手中的茶杯往桌面上重重一顿,茶水溅湿桌面,脸色铁青的厉声训斥:“你个没有规矩的,让我这张老脸在亲家面前全丢尽了,不要仗着老爷疼你,说话做事就不知道轻重,我视小小如亲生,认她做干女儿是怜她无父无母,是想真心的疼爱她,可不是给你们为妾,再说了我认的干女儿怎么可能给人做妾室,让我这绦老脸往哪里摆,别说是你,就算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也不成,他们要是敢这么说,我也同样狠地狠骂回去,以后再有人提这事,我定不轻饶他。”
“你个闹心的,活该挨骂!”容家四姨娘崩着脸走到容逸飞面前,啐了一口,“你当是你是谁啊,再看清楚人家是谁,人家可是正房认的干女儿,这个庶子怎么配得上!”拉起自己的儿子,食指用力戳着他的脑门,嘴里骂骂咧咧不停,“你啊,快给我回房去,不要杵在这里丢人。”
看着眼前的闹剧,我依旧垂首默不作声,越是大户的人家,越是道貌岸然的地方,狗屁道灶的事情也越多。
容逸飞吃了鳖,拂开四姨娘的手,坐回座位,粗声地埋怨道,“和您说过了多少遍,爱戳人的毛病要改改,我都这么大人了。”眼尾的余光还不时的描过我。
“亲家啊,让您见笑了,”容夫人继而转首向姨父赔礼,满脸歉意,“虽说小小不是我的至亲,可她的婚事我这个当干娘的还是能说上两句话的,我家老爷同僚多,门生也多,定能给她找个好人家,小小年龄也不小了,可不能再托了,我这个做娘的心思,想来亲家是明白的。”容夫人的眼中闪过凌厉的暗芒,脸上浮起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等着姨父接话。一股寒气由脚底直冲脑门,拢在袖中的双手止不停地微微发抖,这就是容夫人大动作要收我做义女的原因,她是想摆布我的婚事,为她女儿彻底除掉我这个眼中钉,果然面慈心恶的人最难对付,原先是成逐日,现在轮到了我吗?从亲自上门探望,一步一步走来,没有任何技巧,我们也不能反抗,一个“权”字压得我们直不起身。
姨父沉稳如常,双眸轻轻扫过容雨薇再对上容夫人,嘴角的弧度一直保持如进门时,“明白,全明白。”
“明白就好,那我可就放心了。”容夫人很欣慰,乐的见牙不见眼,像慈祥的弥勒佛,“亲家难得来一次,中午可一定要在家里用过午膳再回去,我们家有陈了二十多年的女儿红,今天好好喝上两盅。”
姨父拱手笑道:“既是这样,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回家后,姨父直接领着我们进了靠大门最近的小厢房,特别交待与我们随行的小荷和王嬷嬷,在容家听到的、看到的不该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许多说,否则家法伺候,用词之严厉也让我微微吃惊。
最后,他把我和容雨薇单独留了下来,姨父默然半晌,语重心长地开口道,“雨薇,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孩子,可是你把心思放错了地方,现在你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放宽心,把身子调好,尽快为我们老成家开枝散叶,将来你是成家的当家主母,你的儿子是成家的嫡孙,还能有什么比它更重要。你娘要是问起你今天的事情,你知道要怎么说。”姨父眉宇间的川字高高鼓起,声音恳切,透着丝丝的无奈和无力,“她的身子不好,可再经不起什么刺激,就算爹求你,什么事都等她把孩子平安生下来再说,成吗?”第一次见到他在容雨薇面前放下身架,他卑屈的不是容雨薇,是她身后的汴京府尹,是一品诰命夫人,是封建社会的平民无力抗拒的高高在上的权力,容雨薇是成家的佛,自然是要好好的供着。
容雨薇一直认真低头聆听,看不清表情,只是淡声回道,“爹严重了,媳妇明白。”
“小小,你也一样。”“小小知道该怎么做,姨父你就放心吧。”
第一版本相爱容易相守难第四十三章死别
“小小,娘最近好吗?”逐琴有些心急火燎地攥着我的手往姨娘的院子里走,“自从大哥病好后,家里事情多,最近才得空,大哥现在身体都好吧,昨晚梦见娘亲……”她欲言又止,“心里酸酸的,不知为什么,就是特别想她,所以一早跳上马车就来了。”
看的出今天的她是精心打扮,高髻上插着黄金缕和玳瑁珍珠冠子,身着以珍珠为钮扣的桃粉色祥云纹的缎面锦袄,两襟与袖口镶饰醒目的销金花纹红色饰带,胸前配一枚鸡心形鎏金银香薰,外披玄狐色的皮裘,整个人雍荣富贵,金家不愧做布料生意的,这身妆扮是当下汴京城最流行的款式。
“表哥身体都好,现在和逐月在杭州。”我恬淡地笑道,“姨娘见到你回家一定会高兴的。”
逐琴快步穿过外间,来到姨娘的卧房,笑语盈盈,“娘,我回来了,我抱小耀楣来看……”
未尽的话语和笑容冻在唇角,脚步硬生生顿在原地,两眼直勾勾的望着倚在美人榻中的姨娘,眼底泫欲有泪,我知道她在伤心什么,不由地眼眶酸热。
“怎么了,不认得娘了?”姨娘看到逐琴满脸喜色,招了招手,“快到娘这里来,让娘好好瞧瞧你。”
逐琴缓缓移步向前,屈膝蹲在姨娘身旁,泪珠扑簌而下,伸手抚上姨娘的脸颊,强忍啜泣:“娘,女儿才两个多月没来看您,您怎么瘦成这样?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姨娘执起帕子轻拂逐琴脸上的湿痕,软言安慰道,“娘没事,就是年纪大了,怀胎辛苦些。”
“娘,您什么时候长白头发了?上次见你时还没有的。”逐琴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颤声追问。
“就几根,你可不许老说,娘不爱听,小小每天都给我熬芝麻糊,说是可以补衰老,益延年,你都生下耀楣,娘自然是老了。”姨娘唇边勾起一抹笑,“快起来,不许哭,你看你都把小小弄哭了,你俩谁都不许再哭,你难得回来一次,快把我的小外孙抱过来给我仔细瞅瞅。”
逐琴起身擦干脸上的眼泪,沉默半晌后转过背,对一直跟着我们身后的少妇吩咐道,“李奶娘,把小公子给我。”
李奶娘应声上前,逐琴接过裹着大红色锦袄的小耀楣,温言细语道,“小耀楣,我们到姥爷家了,我们去看看姥姥。”
怀孕的妇人是不能抱婴孩的,逐琴在女人榻旁的圈椅坐下,抱着孩子凑近给姨娘看。
小耀楣被照顾很好,白白胖胖,隐隐的奶香扑鼻而来,这会他正津津有味地嘬着自己的右手大拇指,嘴唇像晶莹的果冻闪着健康的光泽,又长又密的睫毛下转动着一双乌溜溜凤眸,他也在仔细打量着我们,肉墩墩的脸颊像水嫩嫩的蜜桃,逐琴用手点点他的小鼻头逗弄他,他咧开小嘴,露出粉红色的光秃秃牙床,咯咯地笑出声,眼睛像夜空里明亮的弯月,看着他那可爱样,我也破涕而笑。
“好!好!”姨娘仔细端祥好一会,摸上小耀楣的额头,脸上绽开满意的笑容,直点头道,“不过,这爱吃指头的习惯可不好,想法子让他戒掉,要不以后牙齿就长不齐。”
逐琴莞尔道,“家里人也这么说,还用黄莲水涂在他的指头上,可是他哭闹的厉害,有一次连奶都吐了,家里人心疼就给停了,也是怕他哭得上风着凉,婆婆交待等天气暖和些再说。”
姨娘点点头,“对了,今天天上已经飘雪,你怎么还把我的小外孙抱回来?要是冻坏了如何是好?”姨娘的语气有些责怪逐琴,“秦妈,再加个碳盆,让火烧得旺些,别把我的乖外孙给冻着了。”
“相公在车厢里加了个小碳炉,孩子又包得扎实,冻不着的,前两天,相公乡下的亲戚来人,捎来两只野猪给我们尝鲜,我觉着味道不错,肉也嫩,就带了四只肘子给娘补补身子。”
母女的相聚冲淡了些感伤,我们有说有笑地聊着家长理短,逐琴讲着小耀楣日常生活中的趣事,引得姨娘笑声不断,“快让我看看我的小外甥。”这时屋外响起容雨薇的声音,话音未落,她就挑着帘子进屋来。“大嫂,你来了。”逐琴起身向容雨薇施礼。“别多礼,知道你回家,就先交待厨房中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