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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父把姨娘哄睡着后,立马把一家大小全部叫来,事先给我们透个底,绝对不能让姨娘听到一丝的风声,也要管好各自身边丫头和婆子们,谁要是管不紧自己的嘴巴漏说一个字,就要打断双腿赶出成家。
容家已经开始行动了,回想姨父眉间高高蹙起的川字,若有所思打量我的眼睛,他会为了成家再次牺牲我吗?不过不管他的决定如何,我不会让他们如意,谁都别想操纵我的人生。
“表姐真可怜。”逐星在我的院门口定住,气语坚绝,目光诚恳,“要不,要不,星儿娶你吧!想来容家不会给你安排什么好男人,嫁给我,总比其它人好。”
“才夸你长大了,又犯傻,你想闹家变吗?”毫不客气大力地戳了两下他的额头,“而且表姐不可怜。”别说你过不了姨父的关,成逐日第一个不会答应。我已经为自己铺好退路,这辈子本来就赚来的,还谈了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情,够了。
“回吧,我也要睡了。”开口叫逐星回去,扭头对成顺说,“别忘记在你主子的房间加盆水,炉子烧得旺容易口干。”
“是,表小姐。”
也许老天是这样,有些事情你越不想它发生,它偏偏就会成为现实,而且速度快的让你猝不及防,姨父可以管好自家人,不让家里的下人乱嚼舌根,可他根本挡不住容夫人,没过几天,尊贵的容夫人,我的干娘,再次登门造访,为她看中的干婿想为说媒,她们打定主意要在成逐日不在的日子把事情敲定,笑容可掬的弥勒佛成了催命的恶鬼。
“啊!!”又是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从记房间传来,在安静的深夜里令闻者心头一颤,揪紧的心再次被姨娘的叫声高高吊起。
盯着婆子们进进出出,一盆盆的热水送进去,变成一盆盆鲜红的、刺眼的血水端出来。在外间等待的我们屏气凝神地焦急等待着,脸色越来沉重,谁都没有说话。整整过去两天,孩子迟迟不肯出来,时间拉得越长,对母亲和孩子的危险越大,房间里隐隐弥漫着刺鼻的血腥之味,姨娘的声音越来越小,力量也越来越弱,流了那么多血,只怕连身强力壮的汉子都受不了,更何况她是只个孱弱的妇人,生的喜悦早已被死的恐惧所代替,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家中每个人的心头,我从来不信佛,可这一刻心里不停地祈求苍天,请保佑她们母子平安无事。
也许是小耀楣给容雨薇的刺激,让她最后做出决断,配合着容夫人再次唱起双簧,间接导致姨娘的早产,把全家吓得是人仰马翻,虽然蓝大夫说过,她提前生产的可能性很高,可是谁也没有料到会是现在,孩子毕竟在肚子才呆了七个多月,能母子平安吗?当姨父问起蓝大夫母子平安的机会有多大,看着他犹豫半晌后缓缓伸出的三个指头,我们如遭雷劈般呆在原地,容雨薇当场昏倒在地上,铁汉一样的姨父终也慌了手脚,嘴里呐呐自语不知道在说什么,逐琴得信后马上就赶回家来,我也在第一时间做出安排,叫齐叔挑上两个身板强、马术好的两个仆役,每人各带两匹最膘壮的快马,人歇马不歇,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到把成逐日和逐月兄弟俩从杭州叫回来,做好最坏的打算。
看见秦妈出来,我、逐琴和姨父全部上前把她团团围住,哽声地询问情况,“秦妈,姨娘现在身体怎么样?”
“产婆有没有说娘还要多久能生下来?”逐琴的声线也变了音,眼里一片泪雾。
我们硬憋着不敢哭,不敢掉眼泪,姨父不许。
“交待产婆,实在不行就是保大人。”姨父嗓声粗嗄暗哑,闭眼苦涩叹道:“我只求大人平安。”
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秦妈面容憔悴,两鬓头发松松垮垮,几缕发丝黏贴在两颊,累得连眼皮子都抬不高,对我们的问题是一言不发,只是对姨父微微颔首,端起人参鸡汤又匆匆钻回里屋。
容雨薇从醒后就神情恍惚,犹如一缕空荡荡的游魂,眼神飘忽不定,脸色惨白的坐坐静在旁边默不做声,手中紧紧拽住帕子。这两天,容家的好药材是源源不断的送来,特别送来一支珍贵的百年野山参,蓝大夫看过是连连点心头,说是不可多得的救命的好东西,给姨娘补充体力再适合不好,三分二交待我们炖汤给姨娘灌下,余下的切世薄片,交待接生婆每隔两个时辰给她含上一片。逐星对容家人恨得牙痒,对容雨薇更是目似利剑,满是忿忿之情,姨父怕他控制不住脾气,出言不训到容雨薇,令他留中自己的房间里不许出来,一有消息会第一时间告诉他。
“都说过不用,还端上来什么?!”姨父急得来回踱步不小心碰上端来点心的丫头,铁青着脸地沉声喝道,吓得小丫头缩肩抖手,差点打翻食盘。
“冬梅,你先下去。”二夫人接过点心,挥退冬梅,软言细语劝慰道,“是我叫下人端来的,老爷,姐姐吉有人天相,肯能平安无事,你已经三顿没用饭了,你好歹喝点汤垫垫肚子,你也要顾着自已的身子。”
“先放着,我吃不下。”姨父不耐烦地摆摆手,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里屋,姨娘又好一会没有声音。
“老爷,你先喝着,这个家还要靠你,你可千万不能倒。”三夫人也走了上来,“我和二姐一起去菩萨烧香请愿,请菩萨保佑他们母子平安。”
姨父似置若罔闻,良久才点点,“嗯,快去。”
二夫人和三夫人两人相视一眼,神色暗淡地默默退出房间。
漫长的等待让人感到窒息,除了耳边不时传来接生婆的‘用力,再用力!’以及姨娘时断时续的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与呻吟声外,外室里是死一般的寂静,丫头和婆子们低着脑袋、轻手蹑脚地做事,只怕惹怒了姨父。
“生了,生了,是个千金。”
终于,在第三天的黎明拂晓前,屋里传来接生婆等待以久的报喜声,只觉得“嘣”的一声,绷紧的神经总算是松弛下来,但是姨父的脸上没无半喜色,只是不停朝里面喊着大人怎么样,听到里面传来平安两字后,刹时整个人都松了下来,长舒一口气,缓缓跌坐在椅了上,就连容雨薇茫然的双眼都变得清明,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似在感谢上天保姨娘的平安,可是里屋的安静让我们心里刚落地的石头重新又被吊起来,为什么没有听到孩子的啼哭声,也不见接生婆出来讨赏,刚松下来的神经又瞬间绷紧。
鬼使神差,我挑开帘子就冲了进去。
姨娘静静地躺在床铺上,生产耗尽她最后一丝力气,生下孩子后她就精疲力竭的昏死过去,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凌乱不堪,弯弯曲曲地粘在脸上,惨白的脸色与双腿间蜿蜒而下血水成了鲜明的对比,秦妈正帮着她擦拭身体。
“产房不许随便进来,你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快出去。”接生婆推着我,想把我赶出去。
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身板大我两倍的妇人,“我要看孩子。”
秦妈开口,“李家婶子,她是我们表小姐,就让她留下。”
多多四肢瘦得像小棍子似的,肚子比我的手掌大不了多少,皮肤皱巴巴,薄的可怕,全身发紫,气息微弱,胸膛都不见起伏,接生婆抓起她的小脚,把她身子倒挂起来,拍了几下屁股,孩子还是没哭出声,接生婆用小袄把她裹好,摇摇头,“孩子未足月,个子又太小,而且一直没有哭出声,怕是养不活了。”
觉得双腿一软差点支持不住,我大声吼道,“不可能。”
“血,血……好多血。”身旁的秦妈惊恐失声尖叫,“大夫,快叫蓝大夫。”
循声望去,姨娘刚换好的白色褥裙已经被染红,身下的血像水一样涌出来,是血崩!后脚跟着进来的逐琴眼前的景象震得一头栽倒在地。
突然一阵头晕目眩,四周的东西好像都在晃动,狠狠咬住自己的舌尖,让疼痛清醒自己的意识,我不能倒,蓝大夫正在抢救姨娘,我要想办法救多多,要不她就没有希望,我来自现代,医学知识相对接生婆丰富,也许我能救她,没有努力怎能轻易放弃,她还有气呢,难产这么久,说不定是倒吸羊水导致缺氧而呼吸困难。
定住心神,小心地接过孩子放在案桌上,解开锦袄,轻轻瓣开她的嘴唇,里面有粘液,鼻腔里也有,一口一口吸干净吐掉,接着嘴对嘴给她做人口呼吸强迫她吸气,心里升起强烈的念头,一定要救活她,多多要是活不下去,姨娘就更没有希望了,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心是越来越没底,嘴里的动作不敢停,好多多,哭出来,快点哭出,大家都在等着……不知道过去多久,她总算是发出轻微的哭泣声,像只可怜的小猫,把她交给怔怔地望着我的奶娘,吩咐道,“抱紧点,小小姐的身体凉,用你的体温温暖她,再给她喂些奶。”
“蓝大夫,如何?”姨父等着心急如焚,见过蓝大夫从产房出来,跨步上前问道。
蓝大夫摇摇头,“我医术有限,无力回天,现在只能用银针先止血,快把这药煎好给她服下。”他眼睛瞄向容雨薇,“如果能请到太医院的杜太医,或许尚有一线生机。”
杜太医,人称杜妙手,在人才济济的太医院中的首把交椅,医术精湛,和容家交情甚深,成家能请得动他的也只有容雨薇,希翼的目光纷纷投向她。
“我去请,爹,您放心,我一定会把把杜太医请来的,你们等着我,等着我……”容雨薇一边说,一边跌跌撞撞向门外跑去,“备轿,王嬷嬷,备轿……”
容家人果然是神通广大,不过两个时辰,杜太医就上门来了。
杜太医一头银丝却红光满脸,精神矍铄,脚步沉稳,年近七十岁的人保养的像五十多岁的年纪,看着他姨娘生存的机会似又多了几分。他分别给姨娘的两只手都把过脉,频频摇头,最后吐出四个字回天乏术,要我们早点准备后事。刚刚生起的希望再次破灭,从绝望到希望到再次到绝望,把我们打入地狱最深处,容雨薇双膝跪地,双手紧紧拽住杜太医的衣袖,失声痛哭,“杜柏父,请你想想法子,娘不能就这么走了,她还年轻,这个家离不了她,我也没法向相公交待啊……”
“大侄女啊,医者父母心,要是能救,我岂会见死不救,只是生死有命,老夫只是大夫,不是大罗神仙,这个孩子耗尽她的元气,救不了。”杜太医扶起容雨薇,“我只能开帖虎狼之药,尽量多托些时候,让她和侄女婿见上最后一面,多则三日,少则两天,你们有什么话就快交待吧。”
喝过杜太医汤药,下午姨娘才悠悠转醒,“孩子……我的孩子呢?”她的声音细如蚊蝇,睁眼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要看孩子。
“月华,你放心,孩子挺好,是个女儿,喝完奶正睡呢。”姨父招手叫奶娘抱着多多头凑近床头让她瞧个仔细,多多的生命力很顽强,就连杜太医都赞叹。
“老爷,我们的逐画终于出生了。”见到自己的女儿平安无事,姨娘苍白的脸扬起虚弱的笑容。
她是成家的第四个女儿,按照琴、棋、书、画的顺序排列下来,多多的大名叫成逐画。
姨父柔声回道,“逐画这孩子命大,必定是后福不浅。”
姨娘看完孩子,眼睛环视四周,对守在床边的我们说:“雨薇,小小,逐琴,你们先都出去,我有话要叮嘱逐星。”
姨娘这是要临终留言,我牵起逐琴的手默默无语的退出她的房间。
逐星,逐琴,容雨薇一个个被叫进去单独说话,出来的时候都是神情凄怆,悲不自胜,最后轮到我。
“小小。”姨娘向我伸出手,我快步跑上前,跪在床前,握住她的手,姨娘如白纸般的脸盘上浮起虚弱的笑容,“小小,姨娘活不成了,多多就托付给你,你答应我,好好替我照看她。”
不能答应,答应下来,她就没有求生的意志,表哥还没有回来呢,泪水在脸上疯狂地蔓延着,拼命地摇头,啜泣道,“小小不答应,也不能答应,姨父不会答应,表哥不会答应,多多更不会答应,亲娘的疼爱谁也替代不了,姨娘,你会好起来的……”
“如果我能不死,又怎么舍得下她,舍得下你姨父他们。”姨娘眼角噙着的泪水滑过太阳穴,缓缓地没入枕中,“帮姨娘好好照顾画儿,只有把她托给你才能放心,虽说画儿有爹爹和哥哥们的疼爱,不至于受了委屈,可男子心眼粗,小女儿家的巧心思他们如何能体会,逐琴已嫁作人妇,如今也就指望你了,你就当为了让姨娘安心闭眼,答应了吧。”
眼泪打湿衣襟,终忍不下心拒绝姨娘满怀希翼的目光,点头哽咽道,“小小听人说过,种下好的种子,总有一天会开好花、结好果,我来成家的第一天起,姨娘对我的好,对我的情就种在我的心里,如今它已经开花结果,以后我也会把它种在画儿心里,画儿既是表妹,更是女儿,我会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来疼爱,我还会告诉她关于姨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