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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战南成立即拒绝,“取得真武大会最后金殿比试资格的是燕惊尘,不是燕夫人你,你若代战,对其他落选者,还有何公平可言?”
“民妇不过是未参与争夺魁首之争而已。”裴瑗昂起头,“惊尘能取得的资格,我也能!”
战南成怔了怔,看向战北恒,战北恒道:“妻代夫战,倒是有先例的,毕竟燕惊尘平白失去比试机会,对他也不公平。”
战南成沉吟一下,神色已经和缓下来,又微笑问长孙无极,道:“太子才是大会仲裁,还是您来决定吧。”
孟扶摇皱了皱鼻子,一对奸诈的狐狸,你们的态度已经表明,还能让长孙无极说什么?
长孙无极淡淡看向裴瑗,半晌道,“夫人自认为有实力取得资格,无极不敢驳斥,不过口说无凭,要想使天下英雄心服,还得实力说话。”
裴瑗立即道:“请太子指出十人中任何一人,和民妇比试!如若输了,民妇自请惊扰御驾之罪!”
“那好,”长孙无极微笑,目光在十人中一转,对孟扶摇笑了笑。
孟扶摇以为他要指自已,好把裴瑗赶出大殿,立即捋柚子准备揍裴瑗,不想长孙无极目光居然从她身上滑过去,向雅兰珠笑道:“劳烦雅公主。”
雅兰珠怔一怔,随即笑道:“好,反正上场我轮空,少战一场,正好可以练练拳脚。”
她不急不忙走过去,吹了吹拳头,笑嘻嘻一摆手,道,“来吧。”
裴瑗背对着孟扶摇,孟扶摇看不见她表情,却发现站她对面的雅兰珠,看起来还是以往那天真活泼劲儿,但是眼眸里的神情已经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她盯着裴瑗的眼,眼神深黑,闪着琉璃般的光。
裴瑗……有什么不对劲吗?
孟扶摇突然觉得,长孙无极挤兑裴瑗自愿挑战,又指了雅兰珠,这一系列动作似有深意,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她疑感的看过去,殿中却已响起一声清叱,彩光和红光鲜艳的纠缠飞舞,裴瑗和雅兰珠已经战在了一起。
她一出手,孟扶摇就知道她果然没有撇谎,她本身功力虽然不及燕惊尘,但对雷动诀比燕惊尘更熟悉,剑法也绝不逊于他,天知道这短短一年她是怎么进境到这个程度的,而且明显她的真力和燕惊尘一个路数——都是师从于烟杀,孟扶摇觉得这对夫妻简直全身是谜,他们是怎么结为夫妻的?她的真气法门是烟杀还是燕惊尘教的?他们夫妻看起来那么怪异,这场结合是否还有隐情?烟杀又是怎么肯让燕惊尘娶她的?
她在这里沉思,一边注意场中战况,雅兰珠出身扶风王族,那个国度秘法无数,所以武功底子非常好,尤其追战北野追了这么多年,练出一身牛叉的轻功,纵横飞腾就像一道亮丽的虹,炫得人头昏眼花,偏偏还用了一对古怪而小巧的武器,像两只铜盅,时不时撞出或请越或刺耳的声响,声音乱七八糟,色彩五颜六色,真是人到哪里哪里就人人发昏。
裴瑗却又截然不同,她中现中矩用剑,每剑都携烟光和风雷之声,气流沉厚发力千钧,存心要以沉稳真力压住雅兰珠的轻灵跳脱和扰乱战术,不得不说这个方法很有用,花蝴蝶一般的雅兰珠步子渐渐慢了下来,不得不和她硬碰硬,两人的武器不时的撞在一起,发出砰嚓铿然之声。
第一百二十七招,中规中矩的战况终于发生了变化,雅兰珠真力不竭,裴瑗却显得有些后力不继,她到底被毁过武功,无论如何追不上底子极好的雅兰珠,眼见着那彩袖翻飞如霓虹,她的眼色,冷了又冷。
她突然微微拌了抖剑身。
那剑光里还是带着烟气,烟气却突然有了不同,由原先的淡灰变成淡黑,隐隐还有极淡的腥气,她一剑射出,噙一抹冷笑,直取雅兰殊面门——她所有的攻击,都只对着雅兰珠的脸。
雅兰珠习惯性的扭头侧身一避,那剑尖却突然一爆,烟气里爆出一个极小的黑殊,直打雅兰珠侧过头去的耳窍。
这个角度极其诡异,孟扶摇心中跳了跳,隐约觉得不好,随即便看见那黑珠突然一伸展,露出更加小得微乎其微的爪子!
活的!
这是什么东西!
这东西快若流星,近在咫尺,一旦射入雅兰珠耳窍,那会是什么后果?
孟扶摇险此跳起来,随即便见雅兰珠扭到一半的身子,突然硬生生的转了过来。
空中那个黑爪子竟然跟着呼啸而转不死不休追过来,然而雅兰珠这一转,竟将自已柔若无骨的转了三百六十度,这一转她变成再次正面对着裴瑗,然后她突然举起了自己的那个“铜盅”。
那个“盅”突然开了一线,一缕红光在那缝隙里一闪,那飞得正欢的黑爪子身子抖的一颤,随即便如被吸力吸住般,慢慢的被拽向缝隙中。
以孟扶摇的眼力,看得出那黑爪子在空中死力挣扎,拼命想要挣脱,然而无论如何也抵不过雅兰珠那诡异武器里的红色东西,最终被吸入缝隙中。
裴瑗剑势顿时一缓,明明只少了个黑珠子,她脸色突然便灰了一层,雅兰珠却嘻嘻一笑,道,“在玩蛊祖宗面前玩这个?姐姐你好可爱。”
随即她双“盅”一敲,高高兴兴的道,“小宝又有零食吃了!”
孟扶摇恍然大悟,难怪看那对小盅觉得熟悉又古怪呢,原来是养蛊的盅!长孙无极一定看出裴瑗哪里不对,怕她在殿上使坏,干脆指了出身扶风王族的雅兰珠。
还有谁能比扶风三大巫族出身的雅兰珠更擅于整治一切邪术巫蛊呢?
裴瑗扶剑后退,雅兰珠收起双盅往回走,裴瑗退到一半,突然滑步一冲,二话不说便是后心一剑!
雅兰珠走到一半感觉身后风声一紧,一抬头看见裴瑗身影已经当头罩下,百忙之中抬手一架。
铿然一声,雅兰珠的双盅脱手飞出,裴瑗的剑却已经凌厉无匹的砍向她天灵!
人影一闪,一道浅紫的光。
那光原本还在殿上,突然便出现在殿中,一朵云一道光一抹风一声呼吸般轻盈,又或是神山之巅飘落的鸿羽,九霄之上浮沉的飞云,到那凌空,渡越红尘。
那光飞射而来,一散又凝,凝出长身玉立的浅紫身影,只是手指虚虚一抬,便抬住了裴瑗的剑尖。
裴瑗努力往下劈,再劈不下去,想要抽回,也抽不回。
随即长孙无极微笑着,温和而又绝对不容抗拒的抽走了裴瑗的剑,道:“燕夫人,可止。”
他淡淡一句话,威严自生,双目猩红神情暴戾的裴瑗张了张嘴,最终没敢说出话来,屏风后又是一片惊艳的抽气声,孟扶摇竖着眉,于满腔对裴瑗的愤怒中听见叽叽喳喳的“不行,我要昏倒了……”“啊……静如处子动若脱兔……天神之姿……”忍不住喃喃骂,“骚包!”
换得那人回首,宛然一笑,又是一声低低传音:“扶摇,你吃醋时最美。”
孟扶摇吸气,闭嘴,退后三步,某人皮厚,骂也无用,反正骂就是不骂,不骂就是骂,她在心里骂遍了,也就是了。
此时战北恒已经过来,抢先道:“雅公主武器落地,燕夫人胜。”
“砰”一声,孟扶摇小宇宙爆发了。
真是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
她跨前一步,好奇的盯着战北恒,笑道,“王爷,您们天煞国真是高风亮节,不惧苦累,令人感慕啊。”
战北恒戒备的盯着她,道,“孟将军此话何意?”
“您千里迢迢传书相请无极太子,来天煞主持真武大会金殿比试的仲裁,却不忍太子辛劳,时时抢先处处代劳,此番苦心,实在令人感动泪奔……”她仰头看长孙无极,纯真的问,“太子,泪奔否?”
长孙无极抬起长睫,深深看她,眼神里半笑不笑,也不看尴尬的战北恒,半晌淡淡答,“孟将军向来深知我心。”
我知你个毛咧,孟扶摇肚子里大骂,面上却笑颜如花,谦虚,“偶尔,偶尔而已。”
战北恒扯着个嘴角,笑也不是责也不是,尴尬的站在那里,战南成看不是个事,赶紧打圆场,“北恒,你冒失了,这仲裁之事,自然该太子主持。”
“无妨,”长孙无极悠然往回走,‘恒王英明,诸国皆知,自然是没错的。”
裴瑗惊喜的抬头,长孙无极又道:“燕夫人先前并没有认输,再次出手,虽背道义却合公理,但先前燕夫人武器也曾为雅公主击落,如此,两人算平吧。”
裴瑗脸色白了白,今日真武魁首之争,金殿之上,长孙无极看似宽和,一句轻描淡写的“虽背道义”的论断,却必将传遍天下,从此后她怕是再不能行走江湖了。
孟扶摇不甘心,还想把裴瑗踢出去,一转眼看见裴瑗眼角森冷的盯着她,又见雅兰珠牙痒痒的盯着裴瑗,一副想要生吞活剥了她的架势,顿时恍然大悟——等到最后一轮混战,雅兰珠一定无心争夺魁首,一定会盯着裴瑗死缠不休,裴瑗应付她也一定不会再有机会对地使坏,那么,她等于无形中去掉两个劲敌。
哎,这个心机比海深的家伙,连相处得交情不错的雅兰珠也要算计,无耻哦。
下面依旧是抽签,孟扶摇对唐易中,云痕对雅兰珠,裴瑗对沈铭,韦山瑞对澹台宇,常涛对巴古。
孟扶摇松了口气,她正在为难抽到云痕或雅兰珠怎么办?打败他们?雅兰珠也罢了,这孩子就是玩票性质,打败她自己没太多愧疚,顶多就是负了长孙无极安排的苦心,但是云痕,正当男儿建功立业之时,自己何忍剥夺他这么宝贵的机会?
云痕对雅兰珠,八成雅兰珠败,这孩子爱玩爱闹,没云痕刻苦,更不及他成名多年作战经验丰富,否则刚才也不会被裴瑗背后偷龚了,孟扶摇叹了口气,瞟一眼长孙无极——你玩花招?雅兰珠还不是没能进最后五强争夺战?
长孙无极悠悠笑着,对孟扶摇的挑衅视若不见,端了茶浅浅啜饮,时不时和战南成笑谈几句。
孟扶摇愤怒,这世上就有这种人,不知道愧疚两字咋写!
她一掀衣袂,大踏步迈出去,这回她是第一场。
那位倒霉抽到她的唐易中,苦笑着抽出双剑迎上前来,还没开战先鞠一躬,道,‘璇玑唐易中,请战孟将军。”
他一个躬躬得殷勤,孟扶摇正要回礼,忽听他低低道:“在下愿意速速认输,保存孟将军实力,还请孟将军手下留情。”
孟扶摇似笑非笑瞟着他——这家伙滑头,看出她怒火上行正想找人狠揍之,又知道自己实力无论如何也胜不了,提前卖好来了。
她一个躬弯下去,也低低答,“放心,我只揍该揍的人。”
此该揍之人,殿上高坐者也。
两人砰砰嚓嚓打起来——着实好看,双剑舞如花,单刀曳似虹,也就是好看而已,不出一百招,唐易中一蹦三丈,将自己空门大开的扑了下来。
这种长空鹰搏兔的战姿,向来只有强者对弱者,并且实力迥异才可以用,唐易中对孟扶摇用这招,等于把自己送上门,于是孟扶摇只好笑纳。
她把唐易中一脚踢了出去。
唐易中夸张的在空中翻了三个筋斗,才歪歪倒倒落地,落地后脸不红气不喘,“满面羞愧”的“弃剑认输”,大声道:“佩服!佩服!”
孟扶摇忍着笑,煞有介事的回礼:“承让,承让。”忍不住多看了这个相貌平平的家伙一眼,真是个妙人,精明且豁达有趣,以后若去璇玑,倒是可以结交一下。
殿上战南成鼓掌,笑道:“此战极妙。”又问长孙无极,太子以为如何?”
五洲大陆皇族都擅武,自然看得出这场比试形同儿戏,长孙无极淡淡笑道:“甚妙,这位唐兄实力不弱,本可支持两百招上,难得他为人淡泊。”
战南成‘哦”?了一声,道,“太子真是诚厚,朕本以为太子要为孟将军说上几句。”
“陛下圣聪,在下岂敢蒙蔽。”长孙无极出神的注视着盏中碧色清茶,浅浅一笑。
“这位孟将军,听说很得太子钟爱。”战南成试探。
长孙无极静了静,才答,“此子英秀,实为人杰,为上位者皆当爱之。”
“哦……此次孟将军若在真武夺魁,无极国打算如何奖赏他呢?”
“敝国十分遗憾郭将军未进前十,”长孙无极顾左右而言他,“否则以郭将军百战军功,忠事王朝,又是极得人心的积年老将,若能夺真武三甲,金吾大将军之位,必在其指掌之间。”
换句话说,无极朝廷根本没考虑过给没啥子军功没啥子资历的孟小将军什么煊赫的职位。
战南成目光闪了闪,他隐约听说过,这位孟将军虽得太子宠爱,但更像是个男宠,据说太子出入行止常带着他,不避他人,而孟将军的职位也很值得推敲,那般护城破军大功,封的却不是实职,不过是个尊荣的虚衔,和他的功劳不甚相符,那功劳听起来也着实虚幻,单骑闯戎营?一人杀七将?城门被逼自刎?潜伏德王大军?那么忠烈豪壮的事迹,会是这个流里流气的小子干得出来的?八成是长孙无极为了提拨他,编的吧?
今日金殿之上,看他和长孙无极神情,也很有些不对,联想到男宠之说,战南成目光一闪,觉得越看越像,长孙无极不是喜欢闲事的人,为何肯接受仲裁邀请?莫不是为他而来?瞧长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