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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判断一个人到底是真正的植物人,还是长期昏迷的病人呢?”
芳华无奈地说:“怎么?你要改行学医啊?问得这么详细?”
“不是,我就是想知道,张师母有没有可能苏醒?”
“哦。其实,昏迷、植物人状态、轻微意识状态这几个状态都不太好分。不过,大部分专家都认为,持续昏迷超过12个月以上,就可以定义为‘植物人’了。昏迷两年以上清醒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啊——,那张师母真的是没希望了。”吴迪往身后的枕头上一倒,很失望的样子。
芳华偏着头看了他两眼,见这大男孩还带着孩子气的脸上,此刻却一副悲悯的样子,忍不住问:“你怎么?和张教授关系很好吗?”
吴迪摇头:“那倒不是。我认识他,他老人家可不知道我。我就是特别佩服他,觉得像他这样的大专家大好人不应该这么倒霉。”
芳华沉默了一会儿说:“世事无常,有时候的确是俗话说的那样,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
吴迪有点激动:“可是,张教授也太倒霉了吧?自己得了两次癌症,爱人又昏迷两年。要不是在部队,给报销医药费,他们这一家子光吃药都吃不起。”
芳华不禁奇怪地问起张教授的情况,吴迪一五一十地给她说了这位在他们学院德高望重的专家的故事。
芳华默默听完,只说了句:“真的很让人佩服。”
然后她就站在那儿,仿佛在思索着什么、或是在回忆着什么,没有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还是吴迪问道:“林姐,像张师母这样的植物人,还能活多久?”
芳华愣了一下才说道:“照顾的好,可以活十几二十年。但是这医疗看护费可就海了去了,美国的植物人的平均看护费是每年九万美元,我们国家大概也是一年几万人民币吧。在自己家里看护,花的钱会少不少,但是照顾得就没在医院里那么好了,可能会在几年内因为并发症而死。”
正文 一百八十五、发现
一百八十五、发现
查完房,芳华回到医生办公室,打开电脑,写起论文来。这不是毕业论文,只是准备投到杂志上发表的东西。
这些年来,芳华都是在大医院工作,也很注意搜集临床病例资料,自然陆续在国内医学杂志上发表了不少临床相关的论文,但是写基础科研方面的论文这还是头一次。
好在,当初为了开题写综述已经看了不少相关的文献,基本格式套路还是清楚的。自己的实验也是扎扎实实地做出来的,直接将详尽的实验数据整理一下、统计分析一下,就差不多了。
对实验结果的讨论,她也写得差不多,准备一会儿弄完了,把初稿发给嘉辉,让他帮忙看看。因为这是准备发国外的医学期刊,他有经验,更知道老外编辑喜欢看什么样的文章。
芳华正这么想着呢,办公室的电话响了。她走过去,拿起来一听,正是嘉辉打来的。
芳华笑了:“正好,我正要把论文初稿发给你看看呢你一会儿去邮箱收一下哈”
“哦,这才两天就写出来了啊?你不会是熬夜了吧?”
“放心,没有啦”
芳华暗自却吐了下舌头:不超过午夜十二点,就不算熬夜吧?
隔得远,嘉辉看不到她表情,自然不知道心上人说话打了埋伏。他只是说:“嗯,没有就好。你自己都知道的,熬夜对身体不好嘛。”
芳华赶紧岔开话题:“嗯,知道啦。元旦节,你到底哪天过来啊?”
嘉辉知道芳华最怕自己罗嗦,也就不纠缠细枝末节了。他接话道:“大概一月二十号左右吧。”
“怎么呢?”
“海阔和白芸他们的日子又推迟到二十二号了,那天正好是腊月二十八,反正说是什么黄道吉日。”
“哦,这样也好正好和春节假期连起来,可以呆的时间长一点。”
“嗯,正好陪你在北京过年。”
“正好陪我写毕业论文啦。”
芳华剥削起这个免费劳力来,可是一点没客气。
嘉辉笑着答应:“好嘛。”
顿了一下,他又说:“对了,我这大半年做胶质瘤的相关实验,倒是在最近发现了一个现象,好像还没见过有报道的。”
芳华不禁来了兴趣:“什么现象?”
嘉辉缓缓地说:“你知道,原来我们在医学院时的教科书上都说,人的大脑中枢神经元细胞是不能再生的,只会随着损伤而数目减少,绝不会再生的。”
“是啊,不过近年来随着干细胞研究的火爆,国外已经有动物实验发现大脑的中枢神经系统里也有神经干细胞,它也有可能分化成为神经元和神经胶质细胞。也就是说,神经还是会再生的。”
“嗯,可是后来发现这些内在的神经干细胞太少了,又缺乏合适的分化条件,要产生新的神经细胞还是很困难。所以,这个研究就陷入了瓶颈。”
“是啊,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要是神经干细胞能分裂增生出更多的新细胞,这能治好多少脑外科疾病啊”
芳华忽然醒悟,惊奇地问:“难道说,你发现诱发神经干细胞分裂分化的条件啦?”
“那倒不是。我是发现了一个现象。”
“你快点说啊,怎么老是吊人胃口蛮?”
嘉辉听到芳华有点撒娇的口气,想象芳华现在如果在自己面前的话,一定会过来摇自己胳膊的。
他笑了笑,说道:“我在脑胶质瘤的动物模型中,发现胶质瘤有吸引神经干细胞聚集的现象。后来,我在脑损伤的动物模型中,也发现这个现象。”
芳华听后立刻想到:病变或损伤的脑组织,如果能吸引神经干细胞的到来,就有可能修复这地方的损伤啊
她不禁说:“你说说看,你是怎么发现,或是怎么证明的?”
“嗯。实验组的肿瘤做病理切片和电镜、免疫组化检查,都发现了肿瘤周围出现了神经干细胞,而且是和时间明显相关。而对照组的就没有这现象。”
“啊,真的?这个发现太重要了”
芳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这说明我们一直以来,对大脑神经的修复理论,还有很多认识不清的地方。”
“是啊,我是准备再接着做下去的。哦,对了,我过去后,可以教你重复一下这些试验,你就可以把这个现象写到你的毕业论文里去了”
芳华的笑容凝住了,她不禁声音高了起来:“你怎么这样?这明明是你的发现,你应该写成论文去发表啊”
嘉辉听出她不高兴,也觉得自己刚刚说的孟浪了,忙解释:“哦,我只是想让你的毕业论文再丰富一点嘛”
芳华这才发觉自己刚才急了一点,忙缓和了口气说:“我的论文内容够丰富了,够我毕业用的了。真的不用你再来锦上添花了我可不想沾你的光。”
嘉辉心想:我怎么会忘记,芳华可不喜欢占人便宜的即使是我心甘情愿给她,她也不愿不劳而获的。
可越是如此,自己越是想把最好的都给她,因为她值得。
嘉辉笑了笑,说道:“好,是我考虑不周。嗯,你的论文资料的确是够多了。这都快十点了,你还值班呢,赶紧把论文发过来,你就该去休息了。我今晚看完了,明天把意见给你。”
芳华目前的实验进度,就只剩一小部分裸鼠实验的结果没出来了。从这些初步实验的数据结果来看,TMZ的确是效果很好的抗胶质瘤药物。
这些结果作为毕业论文内容来说,是够丰富、够新颖、也够实用的了,但是芳华心里并不满意。因为这药不是灵丹妙药,依然会有耐药现象、肿瘤复发转移现象,只不过它和其他药物相比,效果较好罢了。
芳华长叹:其实连对胶质瘤的发病机制、侵袭转移机制,医学界还不是很清楚,我怎么能奢望立刻会有一种良药可以一了百了地解决问题呢?
治疗癌症,路漫漫其修远矣
只能靠众多的医学同仁,携起手来,组成大军,为了攻克肿瘤而上下求索。而自己和嘉辉,只能是大军中的一员小兵。
芳华看看时间确实差不多了,便说道:“好吧,那挂了哦,我马上就给你发过去。”
说完了,她等着嘉辉挂电话。
嘉辉也等着她挂,见她半天没挂,便柔声说道:“好了,去吧,我还等你发论文呢。”
芳华这才说了声“好蛮”,缓缓地放下了电话。
第二天早上,芳华在值班室醒来后,觉得天光很亮。她还以为自己起来晚了,但当她趴到窗边,分开百叶窗帘时才发现——
哦,下雪了。
在北京这么多年了,早就不像南方人那么稀罕下雪了,甚至有时也嫌下雪天出行太不方便了。
但这会儿,在温暖的室内,纯欣赏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心情还是非常愉快的。
她精神抖擞地和下一班医生交接替后,又处置了些病人的事务。还给吴迪的伤口也拆了线,伤口愈合得很好。
周日虽然不上班,好多医生还是会来查房,看自己的病人。
高主任也来了。这阵子,纪主任开刀要修养一个多月,邓主任去广州开会去了,科里就靠高主任顶着了。自然,周末要来病房看看。
纪主任请了高主任做芳华的导师组成员,在这一个多月暂时代管一下。芳华也就跟着高主任管病人和查房了。
高主任的爱人在国外,他孤身一人回去太冷清,还宁愿在病房呆着。于是,他查完了房,就坐医生办公室和年轻医生们聊了起来。
这几天,高主任也没刚回来时那么严肃了,而且他在专业上的确有独到之处,所以大家还是很愿意向他请教的。
芳华见是个机会,就赶紧把自己的论文初稿打印出来给高主任看看,请他指正。
纪老主任老派一点,看东西喜欢纸质paper,不习惯电子版。高主任年轻得多,应该可以接受看Word文稿。但是第一次求教,芳华还是比较恭敬,就将论文稿打印出来递给高国良帮忙审阅。
果然,高主任说:“下次直接给我电子版就行了,打印出来挺浪费纸张的。”
然后,他一目十行地大致看了看,就和芳华讨论了起来。一番讨论和指点下来,让芳华获益良多。
她最后非常佩服地说:“高主任,您的水平真高。真不愧是留过洋,见过大世面的啊。”
高主任笑了:“你这个小林,就别拍我马屁了。这可就不像你了。”
芳华“嘿嘿”一笑:“我也是实话实说,哪有‘拍’啊?对了,主任,您是专门搞电刺激治疗帕金森的。您说,这电刺激法能不能用于植物人的催醒呢?”
高国良摇摇头:“这方面倒还没有研究。怎么,对植物人感兴趣啊?那你真该跟着邓主任去广州开会,那边一军医大的人,对催醒植物人颇有独到之处。据说,近年来他们已经催醒了四十多名所谓的‘植物人’了。”
“嗯,我明白您的意思,那些人只是长期昏迷罢了,不是真正的植物人。”
“嗯,没错。不过,他们能让长期昏迷的人清醒也还是不易啊。”
“那好,我去查查看他们都用些什么方法。”
正文 一百八十六、白雪世界
一百八十六、白雪世界
芳华说干就干,立刻给跟着邓主任去广州开会的袁志师兄打电话。袁师兄满口答应帮她问问一军医大珠江医院的同行,在对植物人进行催醒方面有什么心得。
下午没事了,芳华就干脆到康复病区去转转了。
这个地方,她倒也并不陌生。
脑外科手术后的病人,常常遗留很多神经损伤和功能障碍问题,比如瘫痪、智力低下、失语等。这些人都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康复。但是脑外科的床位又很紧张,自然不能让这样的术后病人长期占床,所以这些人就被安置在了康复病区。
很多医生做了手术后,只要病人拆线了、伤口愈合了,就认为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了。病人到了康复病区后,如果不主动回来复诊,医生也就渐渐把他们忘记了。
但芳华每做完一个手术,都记着病人的基本情况。有时间,也会抽空去康复病区看看那些休养复健的病人,去看看他们的康复情况。
她也没有经常去,大概两三星期去一次。其实这么做,对她全面把握手术后病人的康复过程,很有好处。
她来这里的次数多了,就亲眼目睹了很多寻常的人做到的不寻常的事情。
有些病人术中切除损伤的脑组织范围太大了,拆线出院时,连主刀医生们都觉得这个人“废了”。但是,芳华却见到他们中的很多人,坚持不懈地进行复健,在家人的支持和照料下,最后康复得很好。
她见过术后失语不能说话的,慢慢地不但能说、还能唱歌了;她见过偏瘫的病人,慢慢地能拄着拐杖行走了;也见过连个位数的加减乘除都半天答不出来,后来也考上了大学。
每每看到这些现象,芳华就会感叹人类毅力的顽强和生命力的奇妙。医学教科书上,可是不好解释这些情况。它只知道死板的常规的东西,但是现实生活中,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的个性,每个病人也都有创造奇迹的能力。
不过,植物人基本不在此列。芳华真的没见过植物人复苏的例子。
但她还是对吴迪所说的那位张师母的病情,很想深究一下。也许是听了吴迪的介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