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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霜无奈的揉揉太阳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是大丈夫不是嗟来之食之类的。可我能怎么办?总不能看他饿死吧,王三的两条腿都断了,平时走路都要靠拐杖,他自己没有什么谋生的办法,妻子又被打伤了。”我不给他送点钱,他可怎么过了这个年?
赵航低下头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把手上的鞋垫子举了起来:“谁说他不能自己谋生?他的腿断了,可是手不是还在么,看看我手上这个,可不可以让他做做看?”
严霜白了赵航一眼:“净出馊主意!男人们才不会愿意做这些活儿,丢面子。”
赵航却并不肯放弃自己的想法,他走到严霜跟前,把鞋底拿给她看:“你看,这东西跟绣花不一样,并不需要一双巧手,这种活儿,其实更适合让一双有力的大手来做。我记得那天跟你上街巡查,你有一间鞋店?鞋店里的鞋子似乎都是由店里的女人来做的,我想,纳鞋底对这些女人来说一定是非常辛苦的一件工作,那么为什么不试试把这些活儿给男人做呢?他们完全可以做好的。”
说到这里,赵航顿了一顿:“跟被别人救济相比,用双手劳动赚钱,没什么丢面子的。”
严霜拿起鞋底,再往桌上看了一眼,一双鞋垫已经全都弄好了,线绷的整整齐齐的,很显然,这种工作需要的力气远比细心程度更重要。她犹豫的抬头看看郑管事,郑管事也拿着鞋底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好一会儿,郑管事才慢慢地说:“大娘,依我看,这倒也算个办法……”
严霜有些犹豫:“真的成么?”
郑管事苦笑着说:“死马当活马医吧!这世上,救急不救穷,若不是实在穷的受不了了,王三嫂也不至于跟人跑了……她过得也够不容易的了,七八亩地,全靠她来种,三伏天里,她一个女人,一担一担的挑水浇地,热晕在地里,天擦黑了才被王三找到……差点丢了命。她人不坏,就是穷怕了,也累怕了。给王三找点活干,补贴补贴,她过得没那么辛苦了,也就能忍了。”
连郑管事都这么说了,严霜也就点点头:“那就去家里鞋店拿些材料给王三郎吧!他若是愿意做,就按照店里的价钱,半个月去收一次……这个就要麻烦郑叔了。”
郑管事点头道:“这办法不错,王三郎一向手巧,这点活儿难不倒他。”
刘管事告辞出去,可严霜的心情却并没有便好:“一个王三郎可以做鞋底,可别的人呢?那几个村子,我简直不忍心去想……都是为国家才残疾的勇士,现在却过得这么潦倒。”
赵航刚才只听到了一个叫做王三郎的贫穷的退伍老兵的故事,对其他的事情并不了解,听严霜这么说,便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儿,严霜便把这些老兵的窘境告诉了赵航:“几个村子,好几千的老兵,老的老,残的残……一大半儿都是光棍儿。这些人为国征战了多年,如今离开军队,回到家里,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严霜说着,出神地看着窗外的红花绿叶:“还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整日都在操心什么乱七八糟东西啊!”
赵航走到她的跟前,认真地看着严霜:“你不该这么想,过得好,并不是罪过。你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习惯的就是这样的生活,你没有肆意挥霍,你的父亲也没有——至于那些老兵,你关心他们帮助他们都是应该的,但没有必要因此而怀疑自己的舒适生活有什么不道德的地方,这些,是你的父母给你的爱,而不是负担。而且,你看,这些事情明明不是你的责任,你不还是尽力的去为他们帮忙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严霜听他这么说,也轻轻笑了一下,然后重新又皱起了眉头,赵航便又宽慰道:“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再说!看看王三做的怎么样,如果做鞋底确实可以维持他的生活的话,可以让别的腿部残疾的老兵也试试这个办法。”
严霜苦笑:“哪有这么简单?几千人呢,真要全都做鞋底,一天就能做多少鞋底?我的店里哪里吃得下!”
赵航笑了:“我亲爱的小姑娘,你不要着急。中国有一句古话,叫做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想,任何事情都要一点一点慢慢做的,你现在或许帮不了几千个人,但是最起码的,你不是已经有了帮助王三郎的办法了么?”
严霜点点头:“你说得对,事情总要慢慢的做……我想去那几个村子看看,你要一起去么?”
赵航笑道:“要,当然要,我跟着过去看看情况,也帮你想想办法。”
被赵航一哄,严霜的心情好了不少,她表示既然赵航帮她纳了鞋底,那么就给赵航绣一双丝鞋好了,赵航看着严霜选中的有着花草虫蝶的花样子,很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但还是表达了自己的异议:“你把鞋子绣的这么精致,我会不舍得穿的。”
严霜便道:“反正我闲着也没什么事儿。”
赵航反对:“怎么没事儿!我听说你过去是上学的,现在怎么不上了,去上学去!”
严霜十分无奈:“太原哪里有我能上的学?这地方的女孩子都是在家读书的。我在开封的时候才从京华女学毕业,外祖母正想着再给我请个先生把琴棋书画再好好练一下,结果阿爹就病了……我倒是想上学,可阿爹还没给我请老师呢!”
赵航顿时卡住,义务教育不普及,家庭教师没到位,难怪严霜整天自学。不过他还是不赞成严霜整天在家里闷着:“那你也不要光想着看书,做针线。你看你瘦成什么样子了?你比Caroline还大几月呢,站在一起的话,她能比你高半个头,胸也不像你这么平……”
前半句还好,后半句说完,严霜一本书砸在他的头上:“登徒子!”
赵航这些日子早发现严霜只是表面傲娇罢了,内里根本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冷妹子,也不慌乱,只是笑:“本来就是……整天吃得少,不活动,还不见阳光,哦,老天,你十八岁的时候能长到这里么?”他比比自己的锁骨,哈哈地笑。
严霜咬牙切齿:“傻大个!”
赵航也不生气:“明天我带你骑马去吧!你会骑马么?”
严霜骄傲的抬起头:“我九岁的时候就会骑马了!不过明天不行,还要看公主有没有安排。”
赵航点头:“那以后出门的时候尽量骑马吧!可以锻炼腿部力量,还能晒晒太阳,比坐在车里强多了。”
严霜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只是脸上带了一丝笑,赵航告辞的时候,她问了一句:“明天还来给我讲故事啊!”
赵航笑着答应:“光讲故事哪里行啊,有时间的话,你自己出去旅行,那才有意思呢?中国不是有一句古话,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么?我还想着等对这里熟悉一些,就到周围走走呢。”
严霜咬咬嘴唇,轻声说:“你去玩的时候,能带上我么?”说完大概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可笑,忙摆手:“我随便说的。”
赵航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可以的:“只去比较好走的地方,没问题的啊,等大人回来,跟他商量商量,天暖和了,我带你玩儿一圈儿去。”
、第二十一章
接下来的几天里,赵航并没有再见到公主。他知道家里举办了几次宴会,公主作为主人,借了严家的招待本地的贵妇淑女们。严霜也借着这个机会,与本地的豪门千金们逐渐熟悉起来。在此之前,她大部分时间住在开封,来到太原后一直在侍奉生病的父亲,所以并没有太多时间娱乐。
不过,认识同龄人并没有让严霜快活多少。
“这地方的小娘子,比开封的小娘子还娇惯。。”严霜皱着眉:“每一个身边都跟着许多个女使,书也读得少,见面谈论起来不是衣裳就是首饰,还特别爱攀比,我跟她们没有什么好说的……还不如在家看书有意思呢。”
赵航笑笑:“这很正常,你也说了,这里没有专门给女孩子上的学校,所以有钱人家的小姑娘都是在自己家接受教育,身边全都是伺候自己的仆人,跟同龄的,身份相当的人接触的不多。所以每一个都是家的小公主,小公主嘛,见到别的小公主当然要不服气了……”
“什么小公主大公主的,咱们家里住着一位真公主呢!你说话也注意点儿啊……”严霜顶了赵航一句,之后忍不住也笑了:“不过这比喻倒也贴切,我看她们好多人,比公主还娇贵呢。公主虽然平时过日子奢侈了些,却没有那些矫情的毛病,好相处的很。”
严霜对公主的印象显然越来越好,显然,公主对她不错。以公主的身份,她没有必要委屈自己去迎合任何人,所以她对严霜的好应该是真心的。而且赵航一想到那个豪爽火辣的女人,就觉得这样的人,一定是敢爱敢恨的。
赵航觉得这样子挺好的,严霜太安静了,有个会领着她玩儿的继母也挺不错的。自己虽然答应要带她出去玩,可那只会是很少的几次,他一旦有机会去开封,有可能就不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九月三十日,霜降,这一天叶子上果然结了霜,严青带着大队人马回到了太原。
赵航与严霜一起到大门迎接严青,严青看到两人十分的开心,顶着文弱脸秀了一下豪迈的嗓音,被闻讯出来的贞静公主损了一通:“当几年兵,别的没学会,就学会这破锣似的笑法了,就你这张脸,便是能笑破喉咙也装不成张飞……”
严青也不生气,笑嘻嘻地看公主:“居然劳动公主大驾,我可真是受之有愧。”
贞静公主“啧”了一声:“你的脸皮可真是越来越厚了,谁出来接你?我不过是在院子里看霜景,听到外头吵成一团,出来一看,果然是你大嗓门。”
严青也不争辩:“倒是我坏了公主的雅兴——”说罢伸手做出了“请”的姿势,与贞静公主一起进了家门,
严霜落在后头,看自己的父亲跟公主并肩走了进去,也随后跟了上去,赵航悄悄拉了她衣袖一下,严霜扭头看他,赵航指指严青的后背,严霜顿时笑了。原来严青一向爱美,大冷的天竟披了个雪白的斗篷。谁知道前两天才下了一场雨,路上全是水洼,严青一路一身素白的装酷,这会儿披风上全是泥点子,哪里还有半点的潇洒风度?
严霜本来颇觉得父亲有点见了公主就忘了女儿的意思,这会儿见父亲在公主面前没能维持完美形象,心中有些莫名的开怀,想笑又不敢笑出声,忍不住伸手掐了赵航还没松开的手背。赵航吃痛,故意夸张的做出疼痛的鬼脸,引得严霜更想笑了。
一行人回到厅中落座,寒暄了几句,贞静公主便问了严青正题:“父皇来了几次信了,催我回京,你有什么打算?”
严青肃容道:“全听公主安排。”
贞静公主点头:“那好,三天后就回京。”
严青愣了一下:“时间上是不是有点紧?”
公主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说全听我的安排么?”
严青十分纳闷:“可公主不是说还想在这里玩几天么?”
也不知道严青是哪里招惹了公主,公主在门外头就对他没好脸色,说话也是时不时的就刺他一句,严霜有些坐不住了,找个借口便带着赵航从厅里逃了出来。
严霜有点不高兴:“阿爹哪里不好?公主对他这样子。”
赵航心说我哪里知道?但还是掰了个借口:“大概是不想回开封?好像一般的公主都不会像她这么自由吧?
严霜想了想,点头道:“有可能,好像官家又在给公主挑驸马了。换了我也不高兴,在外面玩多好啊……”她少有的露出点小女孩儿的心思,让赵航觉得这样子其实蛮可爱的。
接下来的日子,严青大部分时间都陪着公主。时而在家里为她举办宴会,时而陪她在太原城里晃悠,还趁着天气好,带着大队的人马跑去城外打了几天猎。
严霜被严青冷落了好几天,忍无可忍向他提了自己也要出去的要求,严青听说她要去老兵们聚集的几个村子,便让她等一等,他安排了管事出门采买了一些东西,全都准备好了,这才让严霜出门,过去的时候顺便把这些东西分发给大家。
严霜得到父亲的允诺,便叫上赵航,两个人带了卫兵,一路向老兵聚集的那几个村庄行去 。
越往乡下走,路过的房屋越来越差。太原城里大部分还都是木石结构的房子,可是城外大部分的房子都是草房。
“这地方,好穷……”赵航找不出其他的词来形容了。
严霜也骑着马,认真地为他讲这里的情况:“这也是难免的,太原离草原太近了,当初被金人占了好多年。打仗么,清城壁野是常事儿,住在城外的百姓就遭了秧,房子被烧了一茬又一茬,住在城外的百姓迁来迁去,大部分都没熬到安宁的日子到来……”
“如今虽然不打仗了,可是他们又哪里能立刻弄来钱盖房子?有个草屋住就不错了。就这样,人还是不太少,许多好地都抛荒了,太原的田价,还没有开封城郊的两成呢,要不是这样子,我家也掏不起买那么多田地的钱啊!”
赵航从未直面过战争,可是从严霜的话里,也能感受到战争的严酷。用“十室九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