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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要进去。”赵臻自小听闻宗静阁肃穆,内心多少有着对这会见阁的敬畏。
宗静阁肃穆缘是先皇曾在这里亲笔题过词,并授予顾海保谥匆晃弧9撕1|为人清廉,美名远扬,授位这一行为当时也被传为佳话。
“我之前虽然内心迫切地想要回到府中,可回来了,近乡情更怯。你瞧这府中情景似衙门,树叶凋零,而这宗静阁这般静谧,恐是进去了就要被爹娘说一顿。”顾榕无奈道。
正说着,宗静阁里传来一阵笑声。那笑声起初如细柳般轻盈,可不久之后声音越来越大,仿佛憋不住气的灯笼,气一股脑漏了出来。“哈哈哈哈。顾老三你也有怕的时候?”转眼间一名妙龄女子从阁中缓缓走了出来。她脸庞姣好,一双桃花目正滴溜溜地转着。她见顾榕正缩手缩脚地站在门前,心里觉得又好笑又好奇,“你可算是回来了。可回来了为何不肯见母亲?莫非你这督查只是充充数的?”秀丽的女子说完又轻轻一笑。
顾榕听到这里,原本想要玩笑的心绪顿时沉入大海。神色一下子灰败起来。
女子见顾榕神色有所变化,且只有她与赵臻出现,不由得吃了一惊,脑海中隐隐有了不详的预感,心下着急,便问:“难道货物没有交换成功……老三……怎的只你和赵臻二人,其余人呢?”
顾榕听她发问,心头思绪万千,渐渐攥紧双手。“……我们在路上遇到劫匪……雷老先生和章文渊他们……”顾榕抬起头望向那女子,哽咽地说道,“他们下落不明,有人恐已遭遇不测……”
“……顾榕!”那女子失神片刻,反应过来后,突然一声咆哮,眼睛里骤然泪如泉涌。她紧紧盯着顾榕的眼睛,双眉深蹙,一双桃花目黯然无光。
一直坐在宗静阁里等待顾榕的赫连夫人听闻女儿突然厉声一喊,急忙从阁中走了出来。她一走出来,便看到眼前之景象。只见女儿顾柃背对着她和顾榕面对面站着,看不见神色,却可从她压抑的哭声中听出心惊来,顾柃自小爽朗,即便挨打,也未见她如此哭过。
赫连夫人又看向顾榕,顾榕亦是一副悲戚的模样,眼角泛着泪花,硬是咬着唇不说话。而顾榕的身边,只有一个赵臻在场,其余的管领管事皆没有出现。她心下疑惑,脑海里有一种可怕的直觉。
“榕儿,你和赵臻在路上遇到什么情形了?”赫连夫人走到顾榕跟前,眼睛一瞬不瞬地凝视着顾榕的脸庞,伸出手拭去她眼睛的泪花。
顾榕哽咽了一会,将目光从顾柃身上转到赫连夫人处,眸中含泪,眉头微蹙。她的唇角动了动,似有话要说,可最终还是紧紧抿着唇,眼泪在脸上流淌下来,因见到多日未见的娘亲而欣慰,又因遭遇祸事失去忠心之人而悲痛,更因没有尽好督导之职使人丧命而自责。如此复杂的心绪叠加在她心头。
她伸出右手,揽住了赫连夫人的肩膀,将自己的头埋在赫连夫人的肩头。
赫连夫人内心焦灼,见顾榕的身板一抽一抽,显然在无声地哭泣,她拍着顾榕的背,当下先让女儿平静心绪,她没有多问什么,也没有说什么。
一旁的赵臻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想说什么,难以开口。
顾榕哭了一会便觉得有些疲乏,哭泣使得脑仁儿有些发疼。她将头从赫连夫人肩上抬起,口中声音微若蚊吟:“娘,是我办事不利,做出了对不住你们的事,没能与商队中人一块儿回来,也没能保住那些货物……这一切,都怨我。”
顾柃站在顾榕面前,看到赫连夫人没有前来安慰自己反而去安慰顾榕,心里一阵委屈。但是现下所听到的消息却更让她感到伤心。这种伤心,程度之深到可以忽略各种委屈。
“顾榕,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劫匪盗贼偏偏会盯上我们家的人?”顾柃语气不善,涕泪交缠,“我不明白。”
顾榕心知顾柃对章文渊上心,未曾想竟是这般上心。方才她知她与赵臻二人回来,母亲与顾柃皆会讶异疑惑,不曾想顾柃心里哀痛到此番地步。她现下心里凄惶,说不出安慰人的话来。毕竟,她亦无法安慰自己。
顾柃见顾榕不说话,便走上前按住顾榕肩臂,使劲晃了晃。“不知道?你怎会不知?”她见顾榕脸色倏地发沉,以为顾榕动气,便一横心更用力地推了推她。
顾榕被触到伤口,有些吃痛,咬咬牙忍着痛,面色却不由自主地沉了下来。那伤口未痊愈,有些地方还有小块淤血。这几日连夜归家,每日,顾榕都会清洁伤口,不曾想这伤却愈合地并不快。
“我有些乏了。”顾榕不动声色地推开顾柃,“方才,送我们回来的马车夫被人射死在府前。他连日来昼夜不歇,为了感谢他,抚慰死去的灵魂,我命人将他抬进了府,准备找个地方将他葬了。”
顾柃听得有些怔愣:“你方才说,被人射死在府前?”
顾榕点点头。“的确如此,我与赵臻从北方回来的路上,未见有人追赶,偏偏那人在府前行凶,所为何事?”顾榕说完,见赫连夫人和顾柃皆惊讶地看着她,又将洞穴之事告诉了她们,只是省去了甬道里和盔甲人搏斗那段。
赫连夫人听到这里,大觉不妙。“榕儿,你可知,雷老先生他们现在何方?”
顾榕摇头,眼底自责内疚皆涌了上来。“榕儿尚且不清楚雷老先生他们的下落……”
赫连夫人眉头紧锁。“不知何人与我顾家过不去,竟想到了这个法子……如此狠毒,不给人留有余地。”她深深叹了一口气,面上甚是担忧和不安,“你雷老先生,文渊,还有管事们,下落不明,为娘甚是担心。为娘对雷老先生他们过意不去,更对他们的家人过意不去。倘若还有这样的情况,为娘难以想象……故此,暂且停止年后的西进货运。”
顾榕见赫连夫人面色不佳,便道:“娘,待会爹从宫里回来,我们一同商量此事。”
赫连夫人点了点头,一挥衣袖,边上走上来一个管事。赫连夫人转头对顾榕说道:“我先回院里。”说完欲移步离开。此刻她心里一番不信,却又不得不信,她府中管领管事失踪之事。
赫连夫人临走时,还是想起了一件事,这件事亦非常重大,且近在眼前。她停下脚步,朝顾榕与顾柃说道。
“太子已到嫁娶之龄,只是这些年来他对此事未曾上心。但是一直这么拖着,终究不成体统。几日前我进宫进谏,皇上他似有心要替太子找一位侯门太子妃。他觉着你俩其中一位,可与太子匹配。”
一旁赵臻听得真切,心里有种难以言说的滋味,却又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
“娘,我不同意!”顾柃听完赫连夫人的话,急忙说道。
赫连夫人垂眸想了会,又看向顾榕。顾榕展开淡淡的笑脸:“顾榕心中没有如意之人。若是执意如此,但凭吩咐。”
“也好,只是为娘还不知道你们桃姐姐的想法。暂时先去问问她,你们耐心等待便是。”说完,赫连夫人与管事一同离开了前厅。
顾柃见母亲离开,便转过身注视着顾榕。“老三,委屈你了。只是我,一时没办法想开罢了。”顾柃叹了口气,一抹眼泪,便急急离去。
顾榕站在原地,久久未动。方才,她说了什么?是了,她说但凭吩咐。她虽最淘气,但对名利荣华,也最是不上心。不知道,这一遭,倘若注定走下去,会是怎样的光景。她亦说不清自己是怎么想的。
赵臻站在一旁,看到顾榕纷繁复杂的脸色,走近一步,想作宽慰:“阿榕……”
顾榕抬头看着赵臻,摇摇头,示意他自己无事。“阿臻,你先回去吧,取信院的管事们大抵知道了你回来的消息,都在等着你呢。”
“好,赵臻告退。”他轻轻说道。
顾榕一个人静立原地,又望了眼前厅门前这一树枯荣,缓步向寝阁走去。
穿过中堂,步入后庭。后庭分三重院。左侧的院落叫惜芳院,是顾海保秃樟蛉司幼〈ΑN挥谥胁康脑郝湮橛裨海枪碎殴髓谝约耙棠锖妥优蔷幼〈ΑS也嗟脑郝涿⌒旁海歉泄苁虑仔啪幼〉亍W蟛嘣郝渲磷穑ピ鹤罟悖头轿欢裕谙Х荚豪锷睿惺艿降谋闶亲约荷畹卦谟也啵杂椅稹I杓贫赖健F浯问侵胁亢陀也嗟脑郝洹�
顾榕站在珠玉院门口,眼睛遥遥望着几乎看不到门庭的取信院的方向。在一片火红的灯笼中下,她忽然想起雷老先生还有一个孙儿,那孙儿七岁时与雷老先生一同落难。当时顾海保皇且桓鲂悴牛讶⑵奚樱滦忻来≌颉R蝗账谡蛏下艋酰讲辉洞σ晃焕先思冶ё乓桓銎咚甑暮⒆釉谇浇巧⒍丁�
那老人家瘦的像把干柴,眼睛浑浊却有神,警惕地打量周围的人,手臂亦紧紧地箍抱住自己怀中的男孩儿。顾海保执蛄苛四歉瞿泻ⅲ飧龊⒆用嫔⒒疲直垡布福硎切矶嗵烀挥谐远鞯脑倒省K┮伦牌评茫彝吠亮车乇讳蚊辉谡庑猩掖业娜撕@铩9撕1|心性善良,便将他二人领回家,叫妻子做饭菜给他们吃。
那天晚上那个老人突然跪在顾海保媲埃裆嗳唬骸澳拇蠖鞔蟮拢怀菽淹N液退锒谡獯蔚募⒒睦锸チ巳銮兹耍盐抟牢蘅浚雇笕耸樟粑颐牵艺饫仙戆蹇醋挪恢杏萌纯梢晕珊芏嗍虑椤!�
“您先起来,我怎的受得起您这样一跪。”顾海保泵θシ隼先恕�
老人拨开顾海保氖郑桓鼍⒌剡凳祝撕1|没法,只得答应,就此,那老人变成为顾海保陌锸帧9撕1|考中了状元,才华横溢,先皇中用他,看重他的品行和能力,升他为宗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允许顾海保绦獭D抢先吮愀婀撕1|经商。
那老人便是雷老先生。而他的孙儿,便居住在那取信院。
顾榕想了想,决定要将雷老先生遇难的事情告诉他的孙儿。便向取信院走去。
六朝如梦鸟空啼(四)
快入午时的取信院人头攒动,大多管事亲信已从各个地方回院生火烧水,亦有许多管事忙着张贴各式各样的窗花对联。
顾榕一走进取信院便有管事看到她。那管事手里拿着一些松木片,应是准备进柴房溶硫磺于松木片引火。“三小姐,好些日子没见着您了。”管事笑着问好道,“今日听人说,您和赵管事回来了。”
顾榕注意到他说的是“您和赵管事”,心下了然,神色变了变。
那管事亦是聪慧之人,今儿从其他管事那里听说了商队一行遇到灾难之事,便心道此事关系重大,难以言明。他见顾榕神色晦暗,领会顾榕心情,收了笑容,道:“ 榕姑娘,都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事情总会有转机。”
顾榕点了点头,依旧神色不佳。但过了一会儿,她转念一想,精神萎靡是无法将事情办妥的。不管之后会碰上何种情境,仅有以振奋的心情去面对,前景方能海晏河清。她需要如此,哪怕这次遇上了令人恐慌之事,也万不可懈怠焦灼。
顾榕素来和管事们走得近,一来因为她幼年时也经历过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这些管事未入府前生活贫困,人却是极其勤奋的,顾榕对这些人极为佩服,便经常来取信院想管事们询问些走货的事宜,从中得到不少帮助。二来顾榕开始参与商运,需得与一些管事们保持联系。一旦有新的运货计划,顾榕可以推荐一些管事一同参与。
管事一旦参与货运,则说明具备能力和信用,既得到大家伙的尊敬和信任,又能得到管领的亲睐。做得好的管事,更可以得到顾海保牧硌巯嗫础1ǔ曜匀徊挥枚嗨怠C废炝耍叭プ呋跎淘耍蚣衣艏夷挠型凭艿牡览怼�
顾榕缓过劲儿,觉得既然遇上事了,不能缩手缩脚做事。
她向管事寒暄道:“我亦许久未见崔管事了,今日见着,甚觉亲切。”
“三小姐不必勉强自己,我也是这院里的老人了,看得出三小姐心里分明不痛快,面上却还要勉强自己。”那管事年纪青青,只是待得久了,此番话说下来顺当得很。顾榕亦是姑娘家,性格豁达,他索性将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顾榕看到他手上还拿着东西,又觉着事情不可耽误,便道:“多谢崔管事好意,只是待崔管事忙完,可否带我前去青竹居拜访林公子?”
那青竹居不知怎的坐落在取信院的最深处,而好巧不巧,顾海保庾〈Ψ指死桌舷壬耐馑锒H粝氪釉好沤氲角嘀窬樱璧糜晒苁铝熳殴ィ斯撕1|之外,无一人例外。
这规矩确有缘由。雷老先生的外孙儿年少时身子骨不甚好,终日用药吊着一口气。他得的这是什么病呢?没几个人说得上来。只是有管事知晓他一入冬季便浑身冰凉,许多日子因身体无缘由的感到寒冷而晕厥,只得掖好被子让他休息调理。可是这被子厚度也只达到常人欢喜的程度,这少年可劲儿受不了,雷老先生和其他管事们便送来衣物让他垫着。
一日,顾家二小姐顾柃偷偷地跑到青竹居,想看看藏在被子里的少年到底是怎样的光景。谁知道,她这一看,收不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