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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皱了皱眉头,低喝一声:“女儿家哪来这么多混账话。”
沉玉脖子一缩,摸了摸鼻子:“我这不是生气嘛”想到这人又不是师傅,还敢教训她,自己居然会怕,不由顶了一句:“谁说女的就不能说粗话了,只要活得好好的就行!”
吴汉钟叹了口气,也不与她争执:“算了,这样的话少说为妙你总穿着湿衣服不行,我们这就下山到其它城镇去。”
扶着石墙站起身,他往内一指:“洞内有风吹来,前头应该有出口。”
沉玉诧异地看向吴汉钟,她丝毫感觉不到有风,这人到底是属什么的,这都能察觉出来?
果不其然,走了一刻钟,便有一个半人高的裂口。吴汉钟率先出了去,见外头无异,才让沉玉跟着来。
他们翻过了山头,将近亥时才到达樊城。沉玉又倦又冷,不敢去客栈,吴汉钟去买了些干粮和成衣,两人便将就着在城郊的荒宅住一宿。
这宅子数年无人打理,杂草丛生,满是灰尘。围墙缺了个大口,房间也是层层的蜘蛛网。勉强找了间内里的屋子,换下湿衣,他们在榻上铺了些干草,便将就着睡下。
沉玉也顾不得男女有别,反正她以前在兵营也没在乎这些,如今又疲倦不堪,不一会早已睡死了过去。睡在外侧的吴汉钟稍稍一挪,两人之间空出了一小块地方,这才安心地闭上了眼。
先前受了伤,淌水又逃命,难得的安逸让沉玉一觉睡到第二天傍晚。揉着眼坐起来,看见破烂的木窗隐隐透出的一点光亮,她一时有些怔忪。
“醒了?吃点干粮吧。”吴汉钟自门外而入,把还烫手的玉米饼递了过去。
顾不得热,她大口咬了下去,舌尖疼得直吹气。
见沉玉手忙脚乱的样子,他把刚打来的清水塞到她手里:“别急,没人和你抢!”
把玉米饼全咽了下去,她才开口道:“你出去了?”
“嗯,准备了一些小东西。”吴汉钟点点头,把手里的物事往桌上一放。不但有大小瓷瓶,还有女子的胭脂水粉。
沉玉眨眨眼,面上一窘。“你不会想让我穿裙子,涂上这些跑路吧?”
想到以前山下的大婶脸上一层厚厚的粉末,一笑就“扑扑”往下掉,她心里不由恶寒了一把。跟师傅生活,随意得很,她也很少穿女装,毕竟做事很不方便。如今要她换上,恐怕那举止半点比不上平常的女儿家,只会碍手碍脚。
“我没买女装,裙子赶路走不快。”他仔细看了沉玉的脸,挑了两瓶出来。“先坐下,你的容貌虽然看过的人不多,但以防万一,还是稍微改动一些。”
说罢,吴汉钟用帕子将她的脸颊擦干净,涂抹起来。
感觉到脸上凉凉的湿意,以及他的指尖缓缓游移。沉玉僵着身子,闭目不语。这人能够藏身兵营这么久未曾被人发现,可知他的手法有多高明。难得高人要帮自己改头换面,沉玉自然不会拒绝。
她沉闷之余,便掰着手指算起自己的小金库。数了几遍,昏昏欲睡时,终于听见了天籁之声:“好了。”
沉玉立马蹦起来,跑到院中几乎干涸的池塘边张望了一番。左看右看,还是自己原来的相貌,但仔细瞅着,好像又有些不同。若不是相熟的人,根本认不出来。
回头见吴汉钟也往自己脸上捣鼓了一会,收拾好东西便起身朝她走来。依旧是以前看熟的吴叔的脸,只是要年轻许多。“此处不是久留之地,现在就走。”
“需要那么着急吗?”沉玉蹙起眉,想着营内的胡梓和小虎,不知如今怎样了
“咏城虽然易守难攻,但上回若不是你在后山设下陷阱,又重伤了敌军大将,这里早就易主了。芮国攻破此地,只是迟早之事。”吴汉钟看向她,正色道。
“将军和军师暴毙,先前破敌立功的你又生死不明,军心动荡,咏城这两日恐怕就要被攻下。”
“照你的话,是不打算去帮忙了?”沉玉转开脸,淡淡问道。
“单枪匹马,可以做些什么?”他唇边勾起一丝讥笑,“你一向置身事外,难道这次想要回去?”
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吴汉钟叹息道:“你为他们做得够多了,没有必要再冒险。”
“如果芮国大军攻破咏城,锦国没了这层屏障,根本抵挡不住。到时,我们又能逃到何处去?”沉玉笑了起来,乌黑的双眼犹若星辰。
皇帝老子换了儿孙叔侄来做也就算了,但若是被芮国侵占了。那里用的官银与锦国可大不相同,她辛辛苦苦得来的银两,岂不是要变成一堆无用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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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有福同享(求粉红票)
直接返去咏城,然后束手就擒?这样愚蠢的事沉玉才不会干。
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一个人回去?这简直是送死的举动,她也是不乐意的。
吴汉钟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取走了贴身缝好的碎银。于是沉玉成了债主,理所当然要他偿还。既然一时拿不出钱银来,那也行,只能跟她跑一趟了。
沉玉小手一挥,豪爽地道:“从现在开始,我请你做保镖。不包吃不包住,有危险要挡在我身前,有好吃的要先给我,有福同享,有难不同当!”
他噙着苦笑,摸遍全身,除了那一双短刀,根本没有值钱的东西。独自离开,只能挨饿受冻。反正吴汉钟也不放心沉玉,索性顺水推舟,应了下来。
回到原前后山的洞穴里,沉玉躲在树后张望了好一阵,没发现城外有任何异常。兵营里也不见骚动,看来芮国还没行动。安心地跑了回去,吴汉钟倚着石墙,睨了她一眼:“不用一天看几趟,芮国的人不会那么笨,光明正大地从正面攻打。”
沉玉一怔,“难道又从后山突袭?”
“不会,”他眯着眼,淡然道:“江怀闲不屑用同一伎俩,再说,上回越江枉死的芮国士兵可不少。此举需天时地利,不可能再来一次。”
听吴汉钟这么说,她吁了口气。“那叫江怀闲的人,真有那么厉害?”
“可谓百战百胜,听到他的大名闻风而逃的将领不知多少。”坐直身,他忽然笑了起来:“这人竟曾败于你,沉玉此名在各国恐怕早就传遍了。与江怀闲并驾齐驱,这样的殊荣,不是什么人可以得到的。”
“我才不稀罕,都说人怕出名猪怕壮”不过那江怀闲这样的大人物,要跟自己这样的小人物摆在一块说,恐怕比她更要郁闷。
想到这里,沉玉心里乐了一把。溜到角落,她枕着包袱就躺下了。反正有吴汉钟看着,自己没什么好担心的。
吃吃睡睡了三日,仍是风平浪静。明显发现城内原来严阵以待的守卫有些松解下来,几次撞见城楼上的士兵只剩下数人。沉玉看得有些心急,正盘算着要不要偷偷回去,报信给胡梓和小虎,让大伙好好戒备,吴汉钟却笑得淡定。
“这个白一全看来还有点脑子,懂得用表象麻痹敌人。”他往外一指,说道:“城楼的士兵少了,但城门下的守卫却多了几倍。”
“吴公子,你说那江怀闲会信么?”沉玉顺着他指得方向望了过去,疑惑道。
“在下年长几岁,叫声大哥吧。”他笑笑,回头道。
经过几日相处,沉玉也摸清了。这人除了脸换了之外,其它一点都没变。原来心头上的一丁点不舒坦,早就被她丢到脑后。于是这会,她笑眯眯地唤了一声:“好的,吴大哥。”
吴汉钟微笑着应了,又道:“若是对付其他人,说不定能糊弄过去。但对着江怀闲,恐怕难以凑效。”
用力地点头,她附和道:“连我们都骗不过,怎么去骗别人?”
“说得很对,要骗过敌手,首先就需要骗过自己人。”他远远望见城内的布防,叹道:“江怀闲能无声无息地渡江偷袭,不但贵在神速,恐怕营内也有芮国的人作掩护。”
“果真有奸细?”沉玉想着先前自己胡乱说的话竟然猜中了,不由吞了口唾沫,瑟缩了一下。“若是这样,谁还赢得了?”
抬头见吴汉钟看着自己,她连忙摆手道:“别把我算进去,我怎么知道就在后山挖坑捉山鸡吃,会惹来这么多麻烦”
他挑挑眉,抿唇笑了。“那么还真是巧了,不过你连时辰方位都掐算得这么准,坑倒了无数芮国士兵,也算是大功一件。”
沉玉脸上红了红,神色局促。“吴大哥,你就别取笑我了。”
“在战场上,除了巧妙的谋略和超群的武艺,最不能缺少的,就是这运气。”吴汉钟浅浅一笑,眼底波光点点。“原本还有些担心与江怀闲交手,如今有你在,倒是有些希望。”
不知这话是褒是贬,究竟是有她在,可以给他带来些好运;还是因为有了她靠运气赢了江怀闲的先例,让他有了信心?
想不懂的事就丢掉,沉玉素来如此。“吴大哥是否已有对策?”
“不急,我们先静观其变,再作打算。”他的目光仍然停留在城内的兵营,似乎没有继续这话题的打算。
耸耸肩,沉玉识趣地没有再打扰,回洞穴里准备晚上的吃食。吴汉钟打了一只山鸡开荤,她可要好好洗干净让他再露一手。捏了捏脸颊,突然发觉自己多了几两肉。果然,跟着吴汉钟混是非常明智的选择。
沉玉是在一阵震天的鸣鼓声中惊醒过来的,迅速爬起来跑出去,吴汉钟早已立在洞外。衣襟有些潮意,应是被朝露打湿的,恐怕站了好一会了。
“吴大哥,芮国大军要攻城了?”只见城内外火光满天,仔细一听。愣了愣,她转过头来。“还以为山下刘大婶泼辣,骂得够难听了,谁知芮国的男人比她更厉害。”
吴汉钟忍不住笑开了,这傻丫头竟然把妇人的骂街,和这辱骂帝王的事同等起来。这一咧嘴,心底原有的一些不痛快,转眼就散去了。
“这算是叫阵,想要引对方出战时常有的手段。”他暗忖着,若是江怀闲之外的人如此,白一全早就按耐不住冲了出去,而今也只能窝在城内生闷气了。
沉玉倒是奇了,“这打仗居然要动嘴皮子,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的。我们在这里听不真切,城内那些士兵这会怕是要气疯了。”
抬头瞅了眼天色,她打了个哈欠:“才四更天,芮国的一早过来骂人,不累么?”
“上回他们吃了败仗,也憋了一肚子火。如今正好发泄发泄,省得影响了士气。”吴汉钟又看了一眼,拍拍衣角便往回走。“继续睡吧,看来他们今天不会攻城了。”
“江怀闲对他的手下倒是体贴,怕他们憋屈,早早让人来大声叫骂”沉玉正嘟嚷着,听到后面一句,愣住了。“吴大哥怎么知道芮国的人待会不攻城?骂完就该动手了吧。”
“士兵站得齐整,但没有列阵,而且在弓箭射程之外,足见他们完全没有对战的意思。”吴汉钟回过头,简单解释道。
沉玉不禁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不但懂得易容,煮得一手好菜,如今连这打仗列阵的事也认识不浅。平日吃干粮慢条斯理的,衣服虽不华贵,但整整齐齐,丝毫不见褶皱,一看就知家里出身不错。
她摸摸下巴,这人离家到酒楼当一名小小的厨子,如今又来了军营当伙夫,怎么想也猜得出背后肯定有目的。如果是来寻仇,自己卷进去就要划不来了。而今连一个铜板都拿不出来,即使再惊采绝艳,一文钱饿死英雄,她的小金库以后只少不多。
可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出来何时会懂得带上多多的银子,就算有也挥霍得无几了。不过只要家境殷实,回家去取就行。
只是,这人不会是被爹娘赶出家门的吧?
歪着头又想了好一会,沉玉大步跟上,张口就道:“吴大哥,我们以后一起过日子吧!”
吴汉钟身子一僵,面上先是有些晕红,而后却是苍白,半晌才应道:“黑头,在下当你是妹子一般对待出门在外,有些不便,男女之别就无法顾忌那么多。再说,在下也无意娶亲”
沉玉大笑起来,在他僵硬的肩头上拍了一下:“吴大哥想哪里去了,我说的是这场仗结束了,我们就找个安静的地方一块住,互相也有个照应。”
他一怔,不由苦笑,这样的话谁听了不误会?
吴汉钟心下正苦恼着,却没料到,沉玉不过是想趁早找个廉价厨子兼保镖,好让小金库又能妥当安全,以后的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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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福同享,有难8同当呢。。。哈哈~~
话说吴同学的人气飙升,偶得赶紧把江美人拉出来溜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