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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自己也哽咽起来。
“只可惜,我如今无法再和你一起生活下去了,你日后记得要好好加餐……嫁人的时候,一定莫要再嫁我这种人了。”
“不……”永安长公主摇摇头,泪如雨下,“我去求求阿嫂,阿兄最听她的话,说不定阿兄会听……”
“这种事,你兄长是不会听妇人之言的。”元善摇摇头,“如今元氏气数已尽,我这个丢了江山的罪人会有如此下场并不奇怪,只是九原之下没有脸面去见拓跋氏先祖。”
“莲生……”这是元善头一次唤妻子的闺名,“我恳求你看在夫妻一场的面上,请陛下留元氏一条血脉,好继续维持祖宗的香火。”
说着,元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永安长公主行了稽首礼,他双手从袖中拢在一处,拱手至地,头也低了下去。
“呜……”永安长公主呜咽难止,她转过头去,袖子遮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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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霖头一次害怕见到莲生,她见了这孩子这么多次,可是说她是看着莲生长大的,这一次……她却真的很怕见到莲生。
“殿下,永安长公主来了。”黄门尖细的嗓音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嗯。”贺霖抬抬手,“请长公主进来。”
衣料窸窣的声响中,永安长公主走了进来,她着素色襦裙,面上甚至连一点脂粉都没有用,贺霖可以清清楚楚看见她脸上的憔悴。
“怎么回事?”贺霖开口问道,其实她心里已经有几分知道答案了。
“回禀皇后殿下,无事。”永安长公主声音嘶哑,摇了摇头。
贺霖让她在一旁坐下,令人将一套茶具摆了出来,“这套茶具是从南朝那边过来的,南朝和我们北朝不同,我们北朝习惯饮用酪浆,但是南朝人爱好饮用茶汤,甚至还有茶宴,引为风雅。”
贺霖浅笑着给永安长公主说着南朝的饮茶风尚,“南朝饮茶乃是将茶叶磨成粉,然后加水煮沸,我向来不爱那种饮茶方式,这次我煮茶一回,你试试看?”
说着那边宫人已经将茶釜下的火点燃。
“这水是好水,说是从骊山运来的,骊山有好水,待会你一定要尝尝。”贺霖见着永安长公主不说话,她也不在意。
永安长公主看着贺霖伸手拿起长杓要往茶釜中取水,她突然从榻上站起来,在殿中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噗通一下跪在贺霖面前,把贺霖吓了一大跳。
这时节可不兴跪来跪去的,跪和坐都是有相当大的区别,是不会搞错的。
贺霖见着她这架势,立刻吓了一大跳,“你这是作甚?快起来!”
“妾恳求皇后殿下。”永安长公主对着贺霖深深拜下去,“请皇后殿下在陛下面前保我那几个儿子一条性命。”
永安长公主只有一女,其他的儿子都是妾生,但是眼下的观念,庶出的孩子也是她的儿女。
贺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看了一眼永安长公主,起身站起来,侧身避开,“痴儿……”
朝代变化,其中的腥风血雨杀戮,这一切都没办法改变。
第127章 尚主
贺霖是真心没办法答应永安长公主的要求,她这会看着永安长公主在她面前哭成一个泪人,她没有出言劝告,等到永安长公主几乎快晕过去的时候,她让宫人搀扶住永安长公主,让长公主去侧殿休息。
元善和那些前皇子始终都是一个隐患,与其留着,其实还是斩草除根最干净,至于良心……她不敢拿自己全家来压这个赌局。
“殿下,长主晕过去了。”搀扶莲生进侧殿的宫人慌慌张张的跑出来说道。
“让殿内当值的太医去诊治。”贺霖说道。
面前的茶具是崭新的,釜里的水煮开了咕噜咕噜直滚,茶砖被放在一旁的盒子里还未动过,她拿出一块投入自己面前的茶盏中,长杓从釜中舀出滚水,倒在放有茶砖的茶盏里。
氤氲热气腾起,带着一股茶叶的清香。
宫中帝后和皇太后的宫殿里,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会有太医署的人当值以防贵人的不时之需。
当值的太医很快就进了偏殿,过了一会来禀告,“长主乃是伤心过度。”
“好,我知道了。”贺霖点了点头,这种事情莲生也没办法不伤心过度,“让她好好休息一会吧。”
等到莲生回去的时候,恐怕就是要亲耳听到噩耗了。
她手臂撑在一旁的凭几上,良久无言。
等到面前的那份茶水都已经温了之后,她才开口,“将水换新的来。”
茶具是从新得的两淮之地那里来的,两淮原本也是南朝的属地,李桓前一年趁火打劫,看着南朝兵乱四起趁机发兵南下,南朝二十三州可以说没有费多少力气拿下,两国边境一直推到了长江沿岸。
她面前的这些东西都是南朝的形制,看着格外秀气玲珑。
贺霖抿了一口茶水,茶汤清香,带着一点的苦涩,她面前放着减缓茶汤苦味的茶果子。但是她没有碰过一下。
过了良久,那边宫人传来消息,“长主已经苏醒了。”
“服侍长主梳洗吧。”贺霖站起来说道。
原本的计划,是要留莲生在昭阳殿内过夜,住个几天才回去,不过看来已经是不可能了。
永安长公主匆匆起身,直接就往殿外走去,这种事情是很不合礼仪的,但是贺霖眼下也没有什么必要去追究这件事了。
她甚至派出步辇让莲生快点赶到宫门处,宫门会在一定的时辰关闭,轻易不会开启,如果宫门夜开就一定是大事了。
永安长公主坐在牛车里,心恨为什么自己今天乘坐的不是马车。
外头赶车的杂胡骑奴废了许多力气才上牛车的速度快上那么一点。
终于到达中山公府面前的时候,永安长公主不等外面的侍女卷起车廉,自己一把将车廉掀起来,从车上跳下来引得侍女一阵惊呼。
此时有家人正从里面走出来,拿着代表着凶事的白灯笼就往门前挂,见到这幅场景,永安长公主如遭雷击,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头脑眩晕,甚至要跌倒在地。
“怎么回事……”心中明明知道,可是终究还是抱着一份侥幸。
家人对着她跪下,神色惶恐,“长主走后不久,郎主和郎君们用了一杯酪浆,过了不久,郎主和郎君们说腹痛……等到医官来的时候已经……”
“甚?!”永安长公主大惊,她没想到那些孩子竟然也是……
她眼前一黑,立刻就软了下去。
如今中山公府里一口气没了好几个主人,府里头唯一一个能够做主的长公主却因伤心过度晕了过去,顿时下人们乱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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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李桓来昭阳殿,贺霖帮着他换衣裳,虽然是皇帝,但李桓的装束也不是她穿越前在电视里看到的黄澄澄的,脑袋上戴金丝编制成的皇冠。
其实李桓的装束和当初在大将军府里没有多少区别,头上戴幞头,内穿汉人交领外套折领胡服,放在街上,出去料子好上许多以外,他这一身装束还真的和大街上的人没有什么区别。
李桓换衣一切都是由贺霖来的,她从来不让那些宫人近李桓的身,李桓也高兴的很。
“就这么不喜欢别的人近我的身。”他看着贺霖给他整理腰间的蹀躞带出声道。
两人都在一扇屏风后面,这种地方正适合做点香艳的事。
“那你喜欢别的男人近我的身么?”贺霖抬头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说道。
李桓原本满脸笑容,听到贺霖这句话立刻笑容上有了裂痕,甚至在裂痕之下露出一股冷来。
北朝风气彪悍,女子们好妒成风,男子只有一个正妻并无妾侍在北朝并不稀奇,可是贵妇和男子养美姬一样豢养面首,也是正常的事,如同吃饭喝水一样。
李桓心下有一股戾气蔓延开来,他一把抓住了贺霖的手,把她按在屏风上发出砰的一声响,亏得屏风乃是用上等良木所造而且又大,很有几分斤两,才没一下子就倒了下去。
贺霖倒是没怎么痛,不过后背上传来一阵麻意。看来她刚刚的那些话还真的触怒他了。
在这件事上,他还真的开不起玩笑么?
“如今你总算知道,让别的女人近你的身,我是甚么感觉了吧?”贺霖见着李桓越来越黑的脸色,立刻出声补救。
“你啊……”李桓长叹一声,把她圈进手臂中。“以后这种话不要乱说好不好?”他说这话的时候,她总觉得他是在害怕什么。
“我答应你,我这一辈子就碰你一个人,只和你生孩子,但是你也这么对我好不好?”他轻声道,声音轻的有些让人心疼。
皇家多的是皇后比皇帝长命的,一旦成为了皇太后,行事就没有制约,豢养面首还是小事,有些甚至以美貌多才的大臣纳入帷帐之中。
贺霖没有想到李桓担心的竟然是这种事情。
不过一句话而已,他就担心到这种程度了么?
“我不是那种人。”贺霖摇了摇头,“而且我怎么样都是期望你能够长命百岁的,”她伸出手臂抱住他,“你以这份心思待我,我自然也只有以这种心情回报你。”
两个人还都太年轻,日后的日子很长,她不希望李桓和元氏的那些皇帝一样,才三十多岁就英年早逝,她希望一家子能够和和美*美的过下去。
至于做皇太后,改令称制自称为朕什么的,向来就不是她所求。
李桓抱紧了她的腰,他埋首在她脖颈中深深嗅了一下,她的发间有淡淡的花香,一如既往的让他沉迷。
“太好了。”他说道。
太好了,到了如今,你终于是和我一样的心情。
给李桓换了衣服,她让宫人给他上新泡好的茶,她并不喜欢南朝那种煮茶的方式,到她这里的茶叶都是完整的一块晾晒后超干,而不是磨成粉末。
她也和现代普遍的泡茶方式一样,直接拿煮滚了的水泡了了事。
“你还是这么喜欢南朝人的东西。”闻了闻茶香,李桓说道。
贺霖喜欢南朝的东西早在嫁给他之前,他就知道了,她还对西边的大秦很有兴趣,一枚金币都会看上半天。
“等到以后拿下南边,我就带着你去扬州和建康去看看。”李桓许诺道,“我早就听说了建康那边的风景和洛阳这边都不一样。”
“我只是叶公好龙而已,只是喜欢那里出产的东西。”贺霖见他许诺,连忙开口道,别说现在还要为和南朝和漠北草原的游牧民族大战蓄力,就是日后真的统一南北了疆土扩宽,她也不会有这种出去让李桓陪着旅游的想法。
一趟去回,这要花掉的钱财简直是如流水一样的,更别说南朝看和富庶,但被打下来后肯定是要被抢掠上不好,没个十几二十年恢复不过来。
杀鸡取卵也不是这个搞法。
“吴越一代湿气甚重,我受不了。”贺霖说道,“如今长安那里,宫殿修建的咋样了。”
李桓老早就有心思迁都,嫌弃洛阳离黄河近,每逢汛期夜里都不能睡好觉。
在汉人心里,正统一个是洛阳,另外一个就是长安了。从洛阳迁到更有险关可守的长安,照着她的想法,朝堂上反对的声音应该不会太多。
“在建了,不过恐怕还是要过个五六年,毕竟是天家住的地方,萧何有句话说的好啊‘天子以四海为家,非壮丽无以重威’,这点钱省也省不掉的。”李桓知道贺霖接下来想要说什么,提前就堵了她的话。
“花在自家身上,不需要太多心疼,何况我也有分寸,不会因为修建宫殿就搞得民怨沸腾,天怒人怨的。”
“我知道,你做事都有自己的想法。”贺霖气哼哼的说了一句,她刚才还真的有些想劝他宫殿之类除去几大主要宫殿之外,其他的也不必要搞得多豪华。结果李桓就来一句话把她的话给堵了。
“你性情好节俭,用物不以金器,膳食不用太过精细的食物,就连身上的衣裳,间色裙最多不过十破……”说起贺霖的这些习惯,李桓自己都摇头。
“你这样我都不好意思铺张浪费了。”
贺霖默默沉默了一会,不是她不想奢侈,而是根本就没那个条件,吃个荔枝遇上地域问题,会跑死好多的好马,这种作孽的事情她不会做,那些个精细膳食吃到嘴里就是那么个味道,还不如她想的拿个茄子炒蛋配煮好的米饭呢。
间色裙……她可不觉得间色裙有多漂亮,而且一破就裁剪那么一段布料,其他就全扔了。
这些浪费都没必要嘛。
“你不是想要有霍去病那样的大将给你打蠕蠕打突厥么,到时候你的那位大将来了,你却拿不出军粮来,看不你不急!”
南朝未灭,蠕蠕和突厥在那里打的你死我活,可不管是哪一方胜出,胜出者会对晋国有威胁是不用说的了。
这打仗就是拼家底啊。
就是汉武帝驱逐匈奴,打的匈奴在汉天子面前自称外甥,那也是有前面文景之治给积攒下来的家底给支撑着。
“好好好,是我错。”李桓笑了起来,“你做的这些都是为我好,我知道呢。”说着他凑近了来在她脸颊上波的重重亲了一下。
昭阳殿的人早就见惯了皇帝和皇后的亲昵,全部都眼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