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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才过,群臣朝贺的热闹才没过多久,北方就传来蠕蠕彻底败走的消息,有些蠕蠕人投靠的北朝,还有些就往西边去了,漠北草原已经容不下他们了。
没过几月,晋阳那边传来了大蠕蠕公主去世的消息。
李桓追封自己的父亲为皇帝,但并没有册封这位继母为皇太后,因为北朝和蠕蠕的关系恶化,朝中也没有几个人想起为这位先帝正妃讨说法,一直由着她默默无闻的在晋阳呆着,蠕蠕败势,她也莫名其妙的死了。
这种事情贺霖肯定是会知道的,她听着大长秋的话,手里的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汝南长公主正在那边和奴奴玩,女孩和小孩子的笑声混在一起。
“怪可怜的。”贺霖手中长柄团扇遮了一半的脸,“先看看陛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吧。”
没有被封皇太后代表蠕蠕公主墓葬的规格不会很高,这会也不讲究什么生同衾死同穴,皇帝和皇后的坟墓不过是埋的比较近罢了,李诨和贺昭的坟墓是早就按照帝后级别重修了,位置也做了一下调整,其他的地方便只剩下宗室和功臣区域了,没留地方给这位公主了。
她嘴上是说要问问李桓的意思,但是心里已经知道这位大蠕蠕公主的丧仪应该是个什么水平了。
李桓原本就不待见这位嚣张跋扈的继母,虽然说作为上位者要有一定的宽容心,不过这番宽容心还是要看他们愿不愿意,心情好不好了。
果然李桓来昭阳殿的时候,她将这事情和李桓一说,李桓顿时满脸的不耐烦,“这件事全部让你做主。”
意思就是随便埋咯?
贺霖到底还是没有让大蠕蠕公主就一口棺材下葬,她厚道的按照普通皇妃的级别让人在晋阳埋了了事。
李诨在晋阳死的,棺椁都要从晋阳运到洛阳来安葬,贺霖就不搞那么多的名堂了。她相信要是真的泉下有知,李诨是绝对不想见着这位后妻的。
至于礼法什么的,那些饱读诗书世家都当做不知道了,又有哪个吃多了没事做给蠕蠕公主讨公道。
蠕蠕公主的事情就这么几下完成了,接下来就是要怎么对付占据了漠北草原的突厥人,这漠北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和割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来一茬,个个都不是好对付的,和亲是不可取的,迟早双方都要甩开膀子大干一场,不是像汉武帝那样把匈奴打的满地找牙,就是要把那块地给塞到自己包里头去。
至于和平共处?没可能。
漠北闹腾着换可汗,蠕蠕人被打的不是往北朝跑就是往西边跑,南朝也不安生,在乱了几年,被北朝趁火打劫将两朝国境线推到长江沿岸,南朝可以说是元气大伤,而且乙弗斯还真的闹出了不少的事,百年世家王谢两族在他的环首刀下几乎死了个干净,乌衣巷都空了,杀南朝的世家大族倒还不算什么,可是他手下的那些兵士个个不是善茬,贺霖在北朝都听说南朝被兵乱已经扰的不成样子,甚至十里不见一处人烟。
就是这么一个煞星,偏偏还真的有人给制住了。
“我看着南朝怕是也要改朝换代了。”贺霖拿起鎏金壶,在面前的一盏洛阳紫樱桃上浇了一圈的奶酪。
“奴奴来,奴奴追的上阿兄,阿兄就把拨浪鼓给你!”今日萨保也早早下学,跑到贺霖这里来逗弟弟,李桓懒懒的躺在贺霖身边,神情慵懒的就像一只在晒太阳睡觉的大猫。
贺霖知道这只大猫不好惹,她把那碟紫樱桃浇好奶酪,就招呼孩子们来吃。
“萨保,奴奴,过来!吃樱桃!”
萨保一听立刻丢下手里的拨浪鼓,仗着自己年长几岁的便利跑的飞快,奴奴还傻兮兮的去捡地上的拨浪鼓,在萨保身后奶声奶气的喊,“阿兄等我!”
萨保自然是不回头了,奴奴见状嗷的一声哭起来。
孩子的哭声堪称魔音传脑。
贺霖脸上忍不住抽搐了几下,两孩子因为年纪差的不大,也就是三四岁,尤其又都是男孩子,互相看不顺眼之类的简直不要太正常,萨保读了书,但是他是皇太子,贺霖对这两兄弟上也不是一碗水端平的,难免要更注重萨保一点,要真的更宠奴奴一点,让两弟兄的待遇都一样保不齐以后会出什么事。
乳母很及时的就将二皇子抱起来,哄了又哄,拍了又拍,奴奴泪眼朦胧的看着那边兄长趴在父母面前吃樱桃。
“阿兄坏!阿兄坏!”
小孩子稚嫩的谴责让李桓抬起眼来,“萨保,你这个做阿兄的要带带弟弟。”
萨保听了垂下头,带着些许委屈,“哦。”
“只哦一声就完了?”李桓道。
“……”贺霖在一旁看着,萨保满脸的委屈,放下手里的樱桃,垂着手跪在君父面前拜下来,“儿知罪。”
说罢,他起身来就往奴奴那边去。
“我说你干什么那么对萨保!”贺霖有些看不过去,“都是孩子之间的玩闹,不要插手太多。”
有些时候是小孩子不懂事,等到大了兄弟感情自然是会好,可是父母强调‘你一定要对弟弟妹妹好’说不定有种逆反心理。
“他都快七岁了,这年纪男女都要分席而坐,不小了。”李桓躺在贺霖那边,过了一会他把头枕在她腿上,换了一个比较舒服的位置。
“我七岁的时候都知道照顾家家了。”李桓半阖着眼说道。
“那时候能和现在一眼?”贺霖没好气的道。
“和现在不一样,但是里头的道理都一样的。”李桓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她,“他是太子,以后这天下都是他的,所以……也不能太惯着他。”
贺霖叹了一口气,“那说好,你不准打他。”
李桓从小到大就没少挨打,她怕李桓自己习惯成自然,拿着李诨的那一套来教儿子了。
“要是打能够成事,就好了!”李桓感叹道。
“待会我让人多送几筐紫樱桃到东宫,免得你说我不疼儿子。”李桓笑道。
洛阳紫樱桃十分名贵,出产首要是供应皇室,其下的那些贵族主要是看皇帝赏赐。例如宫中也只有嫡出的汝南长公主得了一筐,皇太子一筐,宫外的齐王和永安长公主,还有其他的几个老臣有,其他的就没了。
“你啊,也别是老是给他东西,他又不缺什么,你多和他说说话。教导他的功课就好。”贺霖见着他那种爱儿子就给东西的做法,忍不住腹诽他这个爹做的还真是让人不放心。
萨保在物质上能缺什么,父母能够多陪陪他就很高兴了。
“人都说母爱幼子,”李桓撑起身子有些奇怪,“可是娜古你看起来更疼长子一点。”
“都是我生的,哪里有疼和不疼的?”贺霖奇怪道。她难道不希望孩子们都好了?
她抬起头看着那边,萨保正拿着一个沾了奶酪的樱桃在逗奴奴。
“你呀,就是太小题大做了,他们当年不是你那样,家中就只有你一个长子,下面还有弟弟,有时候小孩子难免会有些小吵小闹,别看的太严重了,就是平常人家里,兄弟们谁没光着屁股打过几架?”
男孩子懂事的都比较晚,早几年总是要和低下的弟弟妹妹们吵吵闹闹,大了懂事了就好。
“我可没有和佛狸打过架。”李桓听了就不服气,“你也太偏心了。”
这叫哪门子的偏心!
贺霖被李桓的好妒险些弄得一口血喷出啦,李桓的好妒她是领教过,可是连自家儿子的醋都吃,这不是有些过了头?
“要是当初生的是个女儿就好了,女孩子乖巧的很,而且也照顾好弟弟们。”李桓吃味的道。
“……你以为生女儿就是带下面的弟弟妹妹的?”贺霖恨不得把手边的奶酪一块儿给糊到李桓那张脸上去。
“当然不是。”李桓连忙改口,“不过娜古你要是能生个公主就更好了。”
小子太闹腾,李桓看看那边已经演变成抢樱桃吃的两儿子,还是觉得公主更好,要是能有个公主,一定是个大美人,性情也好。
李桓想的开心,贺霖那边已经直接给他一双白眼。
明明就是说南朝的事情,怎么说着说着就到要自己生个公主出来了?
家里孩子够多了,还是让她安生一点吧!!
“阿兄,我的我的!”奴奴见着金盘子里的樱桃就剩下一个,立刻扑上来要。
“好啦,给你就是了!”萨保将抓起那颗樱桃回头塞道弟弟嘴里,“真的是,一颗樱桃而已嘛。”
他的东宫可有一筐!
不过想起那一筐的紫樱桃他还要分给自己的太子三师还有其他的重要属官,他就萎顿下来了。
紫樱桃好珍贵的,萨保抱头,他好想一个人都吃了……
可是不行……他要分给自己的师傅还有属官们。
萨保一边想一边差点口水直流。
“萨保,过来!”母亲的声音成功的拉回了他的注意力,萨保转过头去,看见母亲正向他招手。
比较起让他觉得有些害怕的父亲,萨保更喜欢母亲,他立刻跑过去一下子就扑到贺霖的怀里。在母亲的怀里蹭来蹭去,享受了十足的温暖对待之后,他心满意足的张开嘴,让母亲给他投喂樱桃。
其实樱桃也谈不上多好吃,只是这会的水果品种不是很多,再加上南北双方战事连连,生产力就有些落后,这么一来花在饮食上面的享受就不那么多。
就连油炸的面条都不是寻常人能吃的,这叫她简直是心塞的不能言语。
“喜欢吃的话,待会家家再给你点。”贺霖投喂儿子了一回,那边的小的看见,连忙气哼哼的说家家偏心,也和一只胖熊一样飞快的跑过来,两兄弟又打到一起去了。
李桓在那边手里捏着一卷竹简,看着两个孩子由口角发展到你一拳我一脚,后来干脆就滚成一团。他特意去看了看贺霖,发现她完全没有半点出手拦下的意思。
想起贺霖说的普通人家,兄弟还会光屁股打在一块,他做兄长的时候,还没有和同母弟弟打在一起的事情。
算了,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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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果然如同预想的那般和北朝一样改朝换代,萧氏被后起之秀陈氏所替代,南陈一上来,面临的困窘之境不可谓不严峻,两淮重地皆被北朝占去,天险只有长江一代可守。
北朝并没有立刻贸贸然发动对南朝的战事,两淮之地正征收战船,为水军之用。
漠北并没有蠕蠕人被赶走而安宁半点,突厥代替蠕蠕人入主漠北的第三年就发联合了草原上的其他部落发动对北朝的攻势。
当然借口囧之又囧,还是那个元善的同胞姊姊长乐公主的名头。
长乐公主当初出塞的时候嫁的是蠕蠕太子,太子那会的年纪都够做她父亲了,当初蠕蠕败退,蠕蠕太子可顾不得这位娇妻,自顾自的逃命了,然后为突厥可汗所得,成了可汗的妻子。
突厥见到中原如今已经改朝换代,又要有一个理由拿出来,干脆自称为魏室的女婿,要为大舅子报仇。
那位大舅子骨头都已经烂没了。
借口反正只要拿的出来就行,最重要的还是双方的实力。
李桓难得的在明光殿长期驻扎下来了。
他在并州设立河北道行台尚书省,以齐王为尚书令,在洛阳设定河南道行台尚书省,在益州设立西南道行台尚书省,当然,这些行台尚书省的尚书令都是宗室。
宗室里还是有几个人的,齐王是天子留在洛阳里唯一的唯一成年弟弟,自然是应该为兄长出力,军备源源不断的调往北方几个重镇。
或许南朝也得知了北朝需要和突厥人对上的消息,觉得是收回两淮故地的好时机,也开始用兵。
眼下正值春季,谚语道春雨贵如油,春雨下的好,那么代表着这一年的收成就开了个好头。
洛阳的天空上乌云滚滚,闷雷声不时炸响。
明光殿中宫人们在殿中的铜灯树中添加灯油,那边天子和皇太子正在议政。
九岁的皇太子着玄色衣裳坐在父亲下首位置,虽然面上已经有了几分太子该有的端重,那几份稚气几乎快要看不见了。
贺霖在昭阳殿中,正在考查几个公主皇女的功课,她肚子已经有五六个月了,身边还有她的亲生妹妹和几个鲜卑贵女。
她一手按在隆起来的肚腹上,听着那边的公主背书。
几个鲜卑贵女听得昏昏欲睡,贺霖蹙了眉头,那边的宫人立刻轻轻咳嗽一声作为提醒。
李诨留下来的那些个皇女已经慢慢长大了,公主们也早就定了人家,只是最近南北战事告急,就一直没有将公主们的昏礼办起来,不过公主府,贺霖已经让人去修建了。
“阿姊。”贺四娘听公主们一口纯正的洛阳口音背着诸子百家,听得两眼都要发昏,上来就黏着皇后。
“那些好难,儿都听不懂。”
“没事,听着听着就明白了,不是有句话么?读书百遍其意自现。”贺霖见着这个亲生妹妹,也是笑呵呵的。
这个妹妹的性子她听说过,十分泼辣,而且野望十足,最大的心愿不是嫁人,而是要有个大道观,出家做女冠。
“你不是说想要做女冠么?”贺霖说着就笑的更灿烂了,“要做女冠,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