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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这些年来,即使嫁给了鲜卑人,到底还是觉得自己是汉人。
“你来了。”崔氏伸手接过女儿手中的陶盏,饮了一口便交给身边的侍女。
“家家,身体可好些了?”贺霖问道。
“好多了,本来也没有甚么大事。”崔氏说道,刚刚贺内干担心的厉害,别让人请来疾医为她诊治,在孕中的妇人不能够随意饮用药汤,少不得让疾医费心思。
“兄兄也是担心家家。”贺霖说道,毕竟崔氏都怀孕七个月了,再加上这十多天的赶路,就怕有个什么。
这会生孩子危险着呢,贺霖想起贺昭生孩子的时候,接生婆伸手进贺昭身体里抓胞衣的场景,顿时一阵恶心。
“罢了,”崔氏手抚在高高隆起的肚子上,“我让人去给次奴请来师傅,好生教导。”
听到这话,贺霖有些意外,崔氏话语里的教导当然不可能是鲜卑人的那一套骑射,肯定是关于读书方面。
不过贺内干肯?
她心里是这么想,面上没有将疑问露出来。
“听说明公请有德行之人辅佐阿霖。”崔氏说道,“可见这书不得不读。”
不读书那就是个文盲了,两眼一抓瞎,要是成只晓得喊打喊杀的那种就真的糟糕了。
“家家说的对。”贺霖说道。
崔氏听了长女的话笑笑。
因为崔氏怀孕诸多事情不方便,管家之初许多事情都是压在贺霖身上,以前她没有什么事情,突然许多事情都交给她,一开始便有些不适应,忙着在崔氏的指点下整理家务。
这段时间里,李桓也曾经上门过几次,每次来,贺霖都被崔氏给支使开,没有一次和李桓碰面过。
而李桓来了几次后,渐渐的也来的少了。
他身上的事情只多不少。
李诨下定决心,是要拿着刺史的这个位置让他解褐,十三岁的少年人其实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况且李诨只有十三岁,但连战场也上过了,刀口上舔血,并不是平常儿郎。
不过年纪到底是放在那里,早年家境贫困,连读书认字都是拜托的崔氏。若是要解褐,没有几个拿得出手的名师,说出去都是面上无光。
那些请来的名师,出身清贵,满腹诗论。对学生也是格外的严格,除去读书,李桓不能将鲜卑人重视的骑射给丢到一边,更别提李诨会时不时的把他给叫过去,听一听众人到底是怎么商议处理政事的。
如此一来,他便真的分*身乏术,没有什么时间去贺内干家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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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里一片静谧,经过几次变乱,即使有些恢复但也不可能一下子到往昔的繁华中。
明光殿中静悄悄的,宗室颍川王,侍中杨言之皆在内殿之中。内殿里并无宫娥内侍服侍。
“如今,朕不过就是一个傀儡皇帝罢了。”元悟坐在御座上苦笑摇头,“最近朝廷上所有事务不经过步六孤荣点头就不能定下。”手指从宽大袍袖中探出指指太极殿的方向,“那天子六玺竟然还当不得他的一句话。朝堂百官也不将政事告知与我……”
元悟说到此处,已经哽咽难以继续说下去。
“陛下……”颍川王跪坐在枰上,满面的哀戚。那步六孤荣原本就不过是六镇的一个将领罢了,若是在文帝朝,这种人哪里能够进得了洛阳!
“再如此下去,恐怕朕也得和那汉献帝一样,将祖宗打下来的江山送于他姓,做一个拱手天子了。”
元悟痛心疾首,不管怎么样,这半壁江山还是姓元,日后要他送出手去,到时候不管被杀还是苟延残喘,都没有半点脸面继续供奉先祖们了。
“陛下,此事也不是没有可以解决的办法。”侍中杨言之沉默半响,轻声说道。
元悟听后抬头,面上也有了一丝欣喜,“当真?”
“那就速速说来!”颍川王双眼发亮。
侍中轻咳一声,上身微微扶靠向天子的方向,轻轻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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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便到了秋日,秋日里粮食要收入仓库,采摘下来的那些瓜果也需要烘干成干果贮藏起来。
同样的山林间也有打猎的影子。
胡服的男男女女,骑着快马,腰佩环首刀,手持弓箭奔跑于丛林草地上。
秋季主杀,只要不太过,打猎也是很平常的事情。春日就不能如此了,猎杀野兽过多会坏了天时,束手束脚的好不痛快。
贺霖这一次也被贺内干带出来了,用贺内干话来说,不出来跑跑,日日都在家中,过不了多久连马都记不得怎么骑了。
贺霖骑在马上,秋日的阳光煦暖的很,同样也很干燥,她刚刚在马上射了几只野兔,唇被风吹得干燥,舔一舔过不了多久干的更厉害。
贺内干早和李诨等人拿着弓冲到前头去了,她拉住马缰停下来,拿下放在腿边的水囊,拧开盖子喝起来。
她没注意,一个身影已经到了她不远处。
跟随父兄前来打猎的都是一些好动的少年人,到了这里早就一窝蜂的自顾自的跑出去玩了。
李桓并没有跟着李诨一起入山,他拉住马缰黝黑的眼里望着前往的身影。
十三岁的少女身形已经渐渐绽开,有了些许妙曼的形状。跑的热了,喝了几口水之后,她伸手将脖颈处轻轻扯开,露出颀长的脖子,好让积蓄起来的热量随风散去换来些许凉爽。
而这一切都落入身后的那个少年眼中。
第36章 金币
李桓拉住马缰;看着少女坐与马背上,今日贺霖穿了常见的胡服,一头乌丝再也不扎成两条辫子,和男子一样束成发髻用头巾扎好。
这样不同以往的装束,却另外有一种让人意料不到的怦然心动。她身上这件胡服本来就是男子式样的;窄袖紧腰;她身形纤细;腰间蹀躞带一勒便出不同的风景了。
脖颈处的衣襟微微敞开;露出修长的脖子;玉白的肌肤在阳光下越发的耀眼。
李桓没有料想到会看到如此场景,呼吸不禁加快急促起来。
不远处负责拾掇猎物的奴仆将那只被贺霖射了个对穿的野兔捡起来;提到她的面前。狩猎自古以来分成三等,上杀中杀下杀;上杀不伤禽兽翎羽皮毛,一瞬间射杀夺取其性命。
贺霖的箭术自然是没到上杀的水平,她那一箭射穿了野兔的身躯,奴仆帮着把箭镞拔*出来,鲜血就从伤口迸溅出来,沿着皮毛往下淌。
贺霖见到野兔的毛都被血给弄脏了,瞧着这灰棕色的毛,倒是可惜了。
“放到那里吧。”贺霖说道。如今她也不少肉吃,打猎不过就是找个机会出来跑一跑,锻炼一□子。
“唯唯。”奴仆应下,正要转身,才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李桓。
奴仆不知道那个秀美白皙的少年是哪家的,连忙弯下腰,“郎君。”
贺霖听到奴仆这么一声,回过头一看,发现李桓就在自己身后。他也是一身的胡服装扮,只是领口折开,露出里面的汉人交襟来。
“阿惠儿……?”她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李桓,十三四岁的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几日不见个头就又猛窜上去了,面目张开,轮廓分明起来。
贺霖看着那边马上的少年,声音里还带着几分不确定。她来的时候,并没有特别去注意李桓,还以为李桓跟着李诨贺内干一起随着大队伍到山里头去追寻更多的猎物去了。
“娜古。”李桓出声唤她,他嗓音已经不是孩童时的稚嫩清越,浑浊而沙哑。
贺霖被他变声期的嗓音给吓了一跳,而后噗嗤笑出来。女孩子变声并不明显,但男孩子有一段时期,嗓音是要和公鸭没区别的。
“阿惠儿,你不跟着姑父他们一道进山么?”贺霖问道,心里有些好奇,她纯粹是来玩的,打点野味烧烤一下就算完事。但李桓是李诨的长子,如今李诨已经是晋州刺史,在这个刺史都能世袭的世道,难道李桓不需要在父亲和一班下属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武力?
北朝可不像南朝,追求风雅。
“我待会去。”李桓勾起唇角笑,他的视线时不时扫过她敞开的衣襟,那一抹腻白在衣襟中若隐若现,偏偏更加勾住他忍不住想顺着衣襟向内看。
他眯起眼睛,日头的煦暖透过身上的几层衣物传至肌肤上,李桓微微喘息着,抬起手来,手臂贴着额头,挡住了照下来的阳光。
或许他是被这阳光晒晕了头。
“嗯?”贺霖见他抬手遮挡阳光,面色浮现不太正常的红色,“你怎么了?”她有些担心的出声问道,这孩子该别是被晒的中暑了吧?
这个想法才冒出来,又被她给强行按压下去,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会中暑。
不过她还是建议道,“要不下马找个凉快的地方坐一会。”
“你也一起来。”李桓这话说出口,才觉察到有些许不对。这话几乎是下意识的说出来,可这个和礼法上又有冲突的地方,贺霖的母亲便是最重礼法的世家女子。也不知道她听了这话会不会多想。
想是这么想,可是心底又像是有什么来回的骚弄,弄得他浑身没有一个地方是舒坦的。
“行。”贺霖想也不想的点点头,她上辈子就没那个意识,如今这座山头弄不好都被她家给包圆了,有个登徒子或者是不怀好意的?恐怕都难。
她口中叱喝一声,马缰拉转过去。双腿一夹马腹,就朝那边的树荫弛去。
李桓见状跟上,和她并马驰骋。
下了马,贺霖从马上拿下来一只牛皮囊递给李桓。
李桓接过来,拧开口子喝了一口,囊里只是普通的水,但因为是经过她的手递过来,哪怕只是无甚味道,喝到他嘴里也要比甘霖好上百倍不止。
他放下手里的水囊,转头看身边的少女。贺霖在他面前性别意识并不强,她拿了一方帕子用水浸湿,擦拭脸颊和脖子。
李桓看着原本还是遮遮掩掩的那一抹白腻已经从衣襟中袒露出来,优美的形状看得他越发急躁。
陌生又熟悉的燥热从身体里涌出,他几乎是狼狈不堪的缩起身子。唯恐身边的人瞧出半点不对来。
“你怎了?”贺霖将脸颊和脖颈上的汗珠擦了擦之后,也懒得去整理衣襟,就露出个脖子加上民风豪放,没有必要仔仔细细的把自个给裹个肉粽一样。
她回头就看到李桓背朝着她坐着,望着远处。
“没事。”李桓闷闷的答了一声。
他估算了一下,眼下一时半会的贺内干和李诨绝对回不来,男子打猎一时投入,连时辰忘记了的都有。
“娜古,你……”他强行镇定下来,话语在喉咙口滚了三四次,终于是问出来,“阿舅可曾和你说过,要你嫁到哪个人家里去么?”
话音落,他回过头紧紧看着她,视线黏在她面上,半点也不肯放松。
他心跳的很厉害,想从她嘴里知道些什么,但又怕她说出来的是他最怕的。要是真的敢有人越过他娶了她,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甚么事情来。
“怎么好端端的说起这个?”贺霖听到他这话就笑了,又不是恨嫁,听着这话问的还带着一股幽怨劲。弄得她挺摸不着头脑的。
“没有呢。”贺霖忍住笑答道,“我才多大?哪里用得着被火烧一样?”
即使此时女孩子五六岁嫁人的都大把,她也不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婚龄,十三岁的女孩子出嫁,那简直就是在害人了。就是她家里,她的姑姑,李桓的家家也是在这个年纪之后嫁人的,而且还是自己挑选的丈夫。
她总是喜欢将事情往好的方向想,私底下揣摩着,或许她可能也会和贺昭一样。要是十五六,即使心里有些别扭,也不会很大了。
李桓轻轻松了一口气,但愿真的如同她所说的一样。
“对了,前几个月跟着姑父去洛阳,看到甚么好风景了没有?”贺霖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说的过多,将话题转开。
“听说洛阳里很繁华呢,人也多多了。”贺霖笑道。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时的皇宫是个什么样子,不过和上辈子的故宫应该不一样,不是说皇宫这东西都是随着朝代的推后逐渐变小的么?汉朝未央宫都能抵得上几个故宫了。
“说是人多也比不上二三十年前了,”李桓靴子碾了碾脚下的草,“经过那次变乱,洛阳风貌大不如以前了。”
“不过终究还在吧?”贺霖笑道,“毕竟天子在那里,只要天子在,再寒碜也坏不到哪里去。洛阳里即使比不上当年的风采,不过终究要比别的地方好。”
“你要是想看,我就带你去。”李桓低头笑道。
“那可要说定了。”贺霖也笑,半开玩笑似的,伸手在他背上拍了拍。“要是将来你不肯,那可是要羞脸的哦。”
“都这么大了,你还说这些小儿似的话。”李桓脑后长眼似的,伸手攥住她的腕子。贺霖生的身形纤细,和许多浓艳高大的鲜卑女子不同。
她眉目里都带着一股秀气的纤细,她手腕纤细,手掌不大,和李桓比起来,简直是对比太强烈了。
贺霖想将手抽回去,但是腕子被李桓抓紧了不放。
掌心下的肌肤一如想象中的细腻,似乎再用些力气,就能将肌肤给刮伤。他有些苦恼的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