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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兄娶的是谁啊。”皇后小女儿娇态问道。
贺昭说起长子打的昏事,终于明面上露出些许笑容,她看了看贺霖,“那就是你阿嫂。”
贺霖听到贺昭这么说,脸上一时僵硬起来,她到如今对于嫁进李家的事情只能接受,可听别人这么提起还是觉得有几分的不自在。
“阿姊要变阿嫂了?”皇后人在深宫并不知道宫外发生的事情。
贺昭嘴角抽动一下,“是的,你阿兄要娶阿姊呢,到时候会有好多侄子陪你玩,开心么?”
贺霖听着头越发的低的更低了。
崔氏在一旁倒是面色如常,见着女儿头低的不像样子,伸手偷偷拉了她一下。
贺霖被崔氏这么一拉,抬起头来。
“阿姊,”年幼的皇后看过来,面上带着些许好奇,“你要做我的阿嫂了?”
贺霖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僵在那里。
“正是。”崔氏答道,“殿下觉得好不好呢?”
皇后想了会,在场的都是自己的母亲和长辈,此刻她也不必强迫自己做大人姿态。
“当然好,到时候阿姊要多多生侄子,陪我玩。”孩子说出来的话自然是童言无忌,听得贺昭笑起来。
“如此最好!”贺昭笑道。
大朝会有新年宴乐,崔氏和贺霖的位置都要比其他命妇好上半点不止,几乎是靠着皇后坐的。
宫中的饭菜是好看不好吃,端上来基本上都是冷的了,瞧着就是那么个样子。不过面前案几上放了一个小鼎,想要吃什么,放进去让烧滚了的高汤烫热了便可。
贺昭手持双箸夹着一片,薄薄的鱼脍夹在箸上,晶莹剔透。
她无意瞟了那两个公主那边,其中一个人满脸厌恶,眉头紧蹙,好似要呕吐似的,让宫人将鱼脍拿下去。
也没听说过这两个小贱人不爱食鱼……
贺昭突然心头一动。
宫中宴会结束,贺霖和崔氏乘坐车回家,刚走没多久,李桓就骑马赶来。
“我送送舅母。”他是这么说的。
贺霖在牛车内听见,气闷的往车厢内又挪了点。今天一进宫,那些命妇看自己暧昧的眼神,便让她气不打一处来。在皇后那里,好像她已经是李家的媳妇了一样,就等着她大肚子生孩子。
算算年纪,这会生孩子她可不想。
越想越头疼,她还是决定先不想了,越想越头疼。
马蹄声在外面响起。贺霖知道是李桓,她和崔氏乘坐的都是牛车,其他护卫的人也是步行,能骑马的也只有李桓一人了。
过了会到了家门口,贺霖从车上下来,李桓也翻身下马,她才从车上下来,李桓就上前去一把握住她的手。
李桓今日穿着的是官袍,正儿八经,头上黑色冠帽戴的极其工整,有白色的簪导穿过其中,远远瞧着莫名的像猫头鹰。
“听说今日在昭阳殿,那两个女子给你脸看了?”李桓一手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手心,在她耳畔轻声道。
“你从哪里听得这些?”贺霖用力的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谁知道他力气大的很,几次都没有成功。
昭阳殿和明光殿差的并不远,但是这到底是谁和他说的?
“呵——”李桓轻笑了一声。
外人看来,他们的姿态极其亲密暧昧,不过贺家本来就不重礼仪,两人又是说定下来的人了,做什么大家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总是有人看着的,想不知道倒是难了。没事,到时候给你出气。”李桓将她送到门外,自然松开了手。
贺霖对那两个公主最多不过是讨厌,听到李桓说这话,以为是要让她们出丑什么的,也没有去管。
反正那两个人,半点不自爱,三了别人老公还耀武扬威,的确是欠收拾。她才没那个同情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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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大朝会后,大臣们可以在家七日。
晋王府门前一向是车水马龙,在新年里尤甚,来客如织流那般,李诨最近和几个陇西李氏的族人交好,也有意提拔上来,一时之间府中气氛更是融洽。
等到晚上,宾客退去,李诨在房中享受难得的清净的时候。
妻子上前在他耳旁轻轻说了几句。
李诨听完立刻蹙眉,“此事当真?”
贺昭叹了口气,“这事情我有甚么好骗你的,好好的新年里传来这样的消息,当真晦气!”
李诨听了默不作声,过了一会才缓缓开口道“新年里正是好日子,等过了几日还要向你阿兄家下聘,见血未免不吉利,不利于新人。”
“那么……”贺昭想了想,的确大过年死人太晦气,尤其长子还要趁着这好日子要去下聘,的确不好弄出什么不吉利的事情来。
“急甚?”李诨面上漫不经心,“不过就是那点事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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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里正好大家都空闲着,拜祭完祖先,李诨就派来长长的队伍来贺家。
下聘礼的这件事情,只要贺内干出面就好,贺内干为了这事情没少缠崔氏,他知道的是草原上鲜卑人的那一套,新郎要带着大群的牛羊来岳家下聘,然后人留在那里给岳家干活。
要是真这么做了,估计贺内干就没脸见人了,把世子扣在他家里做下人一般的活计,这是面子大呢,还是人傻。
汉人的那一套贺内干只觉得别扭的很,又是什么书的,要合一合占卜一下两家结亲是不是为吉。
他只觉得闹得慌,不过走个过场也就这样了。
贺霖坐在房内听说那边侍女说着晋王派遣来的车队有多么气派,送来多少车锦缎的时候,她心里憋屈的要命。
再想一想,自己那会为了婚事操心的样子,到了如今倒是还是走了这条路,兜了一个大圈子又回到原点了,这简直是闹哪样!
作者有话要说:乃们以为阿惠儿很悲催么?挖鼻,这货才是真赢家好不好!
第79章 梅花
李诨开出来的聘礼是没有按照周礼来;北朝婚俗和南朝不同;在嫁娶上花费奢靡;甚至在孝文帝的时候叫停过此类奢侈风俗,但到如今礼崩乐坏;皇帝倡导的那些基本上就没人听。几十辆车在洛阳大道上洋洋洒洒摆开阵势,其中有各类的名贵古玩,草原上常见的皮毛;成捆的蜡烛;更多是一车车的锦帛;其中还有几百金的聘礼。
这么一趟算下来几十万钱都不止。
洛阳人看见这等下聘的阵势,纷纷让人打听看热闹。知道的人说是晋王为世子聘娶世子妃,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帝下令聘皇后呢。不过就是当初聘娶皇后都没有这样的架势。
李诨这一趟闹得和李桓抢人一样;让整个洛阳都知道他的大手笔了。本来儿子闹出的事情就不怎么对得起人家小娘子;再加上两家又有亲,亲上加亲,他也得把这个面子给贺内干给挣回来。
贺内干一直想给女儿找个好夫婿;长得好出身好;性格也要温文尔雅,看上去要拿得出手的。李桓长相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妖冶美貌,为人喜欢附庸风雅,性格上和温文尔雅扯不上太大的关系。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
李诨知道老兄弟心里憋屈,别做足了场面。
贺霖在房中,扯着自己手里的帕子。
新年头七天大臣们都放假在家,不必上朝,于是这段时间是别说有多热闹了。
“大娘子!”在贺霖房中伺候的侍女知道今天是晋王来下聘的好日子,想要这在主家面前讨个好彩头,都纷纷去打听外头的消息,“外头晋王派来的车听说有几十辆呢!”
侍女十五六岁的年纪,真是在春心萌动的时候,瞧着这么大阵仗的下聘也兴奋的声音在发抖。这夫家出的聘礼越高,代表着对新妇看得越重,夫家的地位那也是不言而喻的!
“是啊!”另外一个侍女接嘴过去,“听堂院那边当差的姊姊说,那些个雁都不是木头做的,是活的呢!这个时候大雁都往南边飞了,这会下聘的人家给新妇家的都是木雁,也不知道这花了多少心思,才弄来活的大雁呢!”
行聘用大雁,也是从先秦时候传下来的习俗了。不过鲜卑人的习惯是,新郎自己牵着牛羊到妇家挨一餐暴打,然后在岳父家服役,少说几个月去了。
当然这鲜卑人的法子不能用在洛阳里头,不然就是让人看笑话了。如今可不是在草原上放牧,洛阳上下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哦?”贺霖对晋王府拿来多少聘礼并没有多少兴趣,反正到时候贺内干也要准备差不多的嫁妆田地庄子,免得让亲家看不起新妇。
想起来当年她姑母贺昭嫁给李诨的时候,李诨连聘礼都出不起,还是岳家出钱办的聘礼。
风水轮流转,如今给儿子下聘礼一出手便是好大一份手笔。
“是的呢!”侍女们说的兴起,连脸上都是红扑扑的,看上去比贺霖这个被聘的还要高兴。
那些流水一般的锦帛,珠宝玉器,还有能够亮瞎人眼的黄金,这一切都让人兴奋不已。
贺内干在堂上别别扭扭的按照事先练习过的那样,将聘书接过来,再某来某去的谦虚说话。
崔氏知道贺内干的那个做派,女儿被聘为世子妃,夫家和自家是亲戚,又是当朝权臣,自然是不能出错。她事先指点过贺内干一些礼仪,后来又担心他记不住,干脆就藏身在他身后的那面大屏风后,瞧着贺内干行事,要是有什么差错,她也好纠正一下。
这一趟到底是没有出什么意外,等到贺内干将自己女儿的生辰交出去,让人占卜凶吉之后,整个人都巴不得松一口气。
就是去上朝觐见皇帝,他都没有觉得有这样费事!
崔氏见着没有任何差错了,点点头出去了。
她还得帮女儿忙其他的事情,按道理她得给女儿准备和夫家聘礼差不多的嫁妆,贺内干这些年来手上也是不干不净的,以前就是个做强盗的,现在不过是身上扯着一张皮,该拿的一样都没少拿,那些钱帛土地都不少。
女儿的嫁妆是不成太大的问题,还有陪嫁的各色人等,崔氏还要忙着甄选陪着女儿嫁过去的奴婢。
崔氏把家里奴婢单子看过一遍,只觉得头疼。
到底是才发家不久,比不得士族那样源远流长,家中的那些奴婢都是买来不久的,陪嫁尤其是陪嫁侍女以家生子为好,这一家老小攥在主家,才不会生二心。可是买来的那些奴婢有些是官奴婢,有些那更是从人市里采买来的,全家一起来的少,多的是家里没办法开锅了才卖儿卖女的。
崔氏将手里的单子放在一边长吁一口气,怎么就这么难呢。
“去把大娘子请来。”崔氏道。
毕竟此事也是女儿自己的事情,要问问她的。
贺霖很快就来了,崔氏指指自己身边,“做到我身边来。”
贺霖福了福身,坐到崔氏身边。
“如今你也大了,过不了多久更是要出门子,凡是新妇出嫁,少不得要陪嫁心腹人,如今家中家生子不多,要挑选出忠心的,怕是有些难。你怎么想。”
心腹人就是陪嫁的贴身侍女,这些侍女要么到时候被她嫁给晋王府里的管事,要是她肚子不争气就塞给李桓,拿着个肚子给自己生儿子。
不管是嫁给管事的,还是拿来做装孩子十个月的瓶子,都不能随便找个人来。
贺霖下意识的皱了眉头。这些事情摆到她面前,莫名的让她觉得不舒服,但是又不得不面对。
“那就我身边服侍的那几个人吧。”她轻声说道,家中的家生子并不多,来来去去的半是那么几个。
“也是我的疏忽,”崔氏摇摇头,“原先以为……早知道应该从那些佃户里挑选出合适的人来。”
崔氏原本以为女儿嫁的是慕容家,慕容家的话,就不需要弄得那么大的事情,谁知道世事无常啊。
“没关系的,虽然那些人不是家生子,到底礼仪也看得过去,到时候不至于丢脸。”贺霖说道。
崔氏看了看女儿,叹了口气点点头,“如今已经下聘,你也定下来会是世子妃,如今我也和你说些事情,”崔氏说着下意识的正了正坐姿,“大娘你也知道,我和你姑母,也是你的阿家要说和睦不过是面上罢了。”
这种事情根本就不用崔氏来提点,贺霖自己也看得见。
“儿知道。”
“你嫁过去,是她的侄女,按理应该不会亏待你,但是妇人心思难测,你这个做新妇的也一定要侍奉阿家左右,阿桓呢,又是个轻浮的人,再怎么护你也不要越过家家去,不然那便是把阿家往死里得罪了。”
崔氏当年嫁到贺家,上头并没有婆母,家中管家的是贺昭。那会她识字,渐渐的家里的事情也会问过崔氏,这么一来等于是分了贺昭的权,这对姑嫂当年相处的也并不愉快。
如今女儿嫁到小姑子家里去,崔氏真的不知道要用什么心情来面对了。
“若是有甚么委屈,记得不要太放在心里去,但凡新妇刚入夫家的,少不得前几年要难过一点,父母有心护你,也没办法十全十美。”
贺霖低下头,“儿知道了。”
贺昭不至于像那些恶婆婆一样逼着儿媳三天两头的就去织布做饭还嫌弃不能生孩子,那样搞的话,那不是一个王妃,而是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