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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霖被他这种眼光看得浑身发麻,硬着头皮道,“不过甚么?”
“那楚王倒也算得上并不是蠢到底,”李桓脚底踩了踩下面的草,“至少被抓住后,没有要他的太子拿地去救他。”
贺霖听着他的话,撇了撇嘴角。好吧,好像听起来这个小鬼的看法还不错。
“下回给你说论语,到时候可别对孔老夫子有甚么意见了。”贺霖说道。
“为甚?”李桓觉得不可思议,“读书读书,自然不能是说甚么就是甚么,那不是读傻了么?”
贺霖觉得自己要给他跪了。其实她知道孔子抽风事儿没少干,但她觉得在对某一个人或是一本书提出评价之前,最好还是全盘了解,才能不是偏颇。这孩子聪明的很,但是就怕聪明过头拉不回就糟糕了。
各家都有各家的精髓所在,不能因为一句话或者是一件事,就全盘否定。
不过年纪小小的,能知道有自己的想法很好,不过还是要拉上正途好一些。
回想她十岁的时候,还只是个上小学的小姑娘呢,最爱的就是去买贴画玩,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吧,或许李桓就是传说中的天赋十足的人。她这个凡人就不愚蠢的靠上去了。
李桓听身边的人良久没有发声,觉得有几分奇怪,转头去看,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那里发呆。
月光正好,他垂下眼,草地不远处的虫鸣一声接着一声,咕咕咕的叫着,扰的人心烦意燥。
他突然凑上去,对着女孩圆润的脸蛋上亲下去。
贺霖原本是坐在那里发呆,没成想身边的男孩子突然过来,暖暖的鼻息扫在脸上,柔软的触感叫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等到他都坐回去了,贺霖才囧着个脸,伸手捂住方才被亲过的地方。
竟然被个小孩子占便宜了!
第12章 角力
贺霖不知道李桓到底是哪里有问题了,上来就是亲一口,不过她对着个小孩,也没办拿出自己竟然被占了便宜的愤怒来把这个才十岁的“色狼”给打一顿,即使他长得和十二岁的少年也差不了多少。
“娜古,我中意你。”李桓看着贺霖伸手捂住脸庞,他小心翼翼的观察一会,发现除了她皱了眉头之外,再没有其他生气的举动,开口说道。
贺霖想要扶额,她并不是第一回听到男生的告白了,但是身边这么一个才十岁,放在现代才小学四年级的男孩子的告白,她怎么听都觉得是小侄子在抱着自己的腿撒娇。
这么一想,她倒是想笑了,可不是,小孩子在脸上啪嗒一口,自己应该要给块糖然后夸一句这么喜欢阿姨啊。
啊呸!
贺霖想到那个“阿姨”抖了一下,此时庶子唤生母就是阿姨……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多好的称呼。
“娜古……”李桓迟迟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他看过去见到贺霖看着他,面带笑意。
他心中一喜,伸手过去,将要在那些父亲的兄弟们听说了的哄妇人的话,李诨的那一堆人基本上都是粗人,也就司马子消一个还懂的些许文章,粗鲁人要说起誓言来也是格外的直接。
以后打的狐狸都给你,以后有肉先给你吃一口之类的。
不过贺霖没给李桓说这些相当淳朴誓言的机会,“今日月色不错。”她开口说道。
李桓听了她的话去看天上的月亮,果然十分圆。一轮明月在夜空上,月辉泠泠
花好月圆夜呐。贺霖想道,要是再来一盒冰皮月饼就更加好了,不过她到这里还没过中秋节。
“回去吧,夜里不安全。”说着她从草地上起身,向李桓伸出了手。
李桓伸手将她手握入掌中,反客为主,拉着她往贺内干住处走去。
“哎?”贺霖原本是想带着他回李诨家的,没想到他倒是一路把自己送到门前。
“你一个人回去不好吧?”她有些担心的说道。说是在陆威的军中,但是她对那些不认识的鲜卑士兵是有了阴影。
“没事,我一个小儿,他们也不会放在眼里,倒是你……”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那些士兵已经杀红了眼,人性这东西一年半载的回不来。面前的女孩子渐渐的已经有了身子拔高的趋势,眉眼间也渐渐长开。
他不过就是个小儿,得罪了人,不过一场打而已,但是她的话,恐怕就会有些不妙。
“我送你吧。”贺霖还是有些不放心,即使两家住得近。
“这多远呢?”李桓笑起来,月辉落到他的眼眸里,映出点点光芒。
“我看着你进去我才安心。”贺霖说道,毕竟是个孩子,她不放心。
“娜古回来了吗?”贺内干的声音从屋里头传来,未几一个壮硕大汉走出来,见着李桓笑笑,“阿惠儿送娜古回来了啊。”
“嗯,阿舅我回去了。”说着李桓向贺内干弯了一下腰,便转过身向自己家走去。
“兄兄,不要紧么?”贺霖心里担心问道。
“阿惠儿又不是小娘子——”贺内干对女儿的担心有些不以为然,“没事的,在草原长大的男子,性情要和狼一样,也要像野狼那般经过狩猎。哪里能够和女子一样护着呢?”
贺霖听着这话,脸色黑了一下。
好吧,贺内干说话也是直来直去,如今的北方这世道,适合生存的也只有狼了。
她沉默了一会,抬头道“兄兄觉得如何了?伤势好些了么?”
贺内干出手揉揉女儿的头,他身上血腥味道和些许体味混杂一起,十分*,贺霖呆站在那里。
“兄兄你今日还要洗浴么?”
崔氏十分好洁,带着贺内干都勤梳洗。
“不了。”贺内干手臂上还有伤,等闲最好还是别碰水。
贺霖点点头,这会没有青霉素之类的,万一伤口化脓了就不是开玩笑了。
不过晚间,贺内干只能抱着衣裳和几捆干草去一边睡了。
地方就那么大,贺霖想装作看不见都难,她心里想着,果然崔氏是不可能改变习惯的。
**
陆威在汉人世家豪族手里吃了个大亏,他之前自视甚高,不将汉人放在眼里,自觉汉人不过是两脚羊,谁知他以为的两脚羊却狠狠的咬了他一口,连续三番四次的切攻打坞堡,不但没有得到任何的好处,反而损兵折将,好不晦气。
汉人世家在此乱世,和南朝的儒雅早就迥然不同,再加上族中子弟众多,有一二出众的人并不稀奇。
陆威向来行的便是草原上茹茹人的那一套,也曾经攻城略地过,但是和地头蛇相比,到底还是差了一招。
如此下来,心中窝火之极,下令若是遇上村庄城镇,烧杀抢掠不必忌讳。
附近的城镇早就遭了秧,只能绕一些远路去探求。
这回运气不错,倒是找到几处村庄,没有拿到战利品的士兵们红着眼,抽*出环首刀如同野兽一样扑上去。
顿时火光冲天,环首刀划过,被斩落的头颅骨碌碌的滚进一旁的烈火中,烧的面目全非。没有头颅的断颈上冲出血柱来,无头的身体烂泥一般倒在地上。
士兵从那些屋舍中背出粮食,将圈养的牛羊挥着马鞭赶走,那些村庄内的女子们也被当做畜生一般被赶出来,男人自然是杀光了。
这一次称不上满载而归,不过还是有些收获。
夜里又是一次狂欢,当然这些镇兵的狂欢,是其他一些人的命和血换来的。
夜幕垂下,篝火烧起来。
那边士兵一刀子捅进老牛的脖颈中,老牛发出一声悠长的惨鸣,轰然倒地,士兵们都在忙,宰杀牛羊,气氛活跃的活似在过节。
胡人吃食向来粗鄙,对于肉食不过就是烤制,一只只羊被杀剥干净架上火,那些鲜卑或是其他的胡人兵士围坐在一处,陆威军中也有汉人兵士,不过屡屡遭受鲜卑兵士的欺负和排斥。
队伍里倒是胡汉分明。
李诨坐在篝火旁,看着火上烤的冒油的羊腿,身边一个鲜卑人给他递过来一壶羊奶,他谢过之后仰头就喝。
他在陆威队伍里也有好几个月,不过这陆威的作为,倒是和强盗差不多,当然这世道里不做强盗是像那些当地豪族一样,有资本保护妻儿不被欺凌,不然就真和两脚羊没区别了!
陆则从营帐里出来,方才他刚刚受了陆威的一顿怒火,陆威认为自己久久拿不下那座坞堡都是手下的这帮人无能,发火之余把面前的弟弟给骂了一顿。
在陆威面前,陆则是有火不敢发,带着一肚子的火出来,外头欢声笑意,就越发的让他心情不爽,想找个人来发火。
他看见一丛篝火旁坐着一个面目俊秀的男子,那人还是他认得的。
“乌头”陆则出声唤道。
李诨原本坐在篝火旁发呆,听到身后有人喊,转过头来,见到陆则,他赶紧起身叉手道,“属下见过少将军。”
这幅低眉顺眼的样子倒是看得人心情舒畅,陆则点了点头。
李诨天生皮肤白皙,面容俊秀非常,在一众人里十分凸出。即使这里没有南朝男子作妇人傅粉打扮的风俗,但是男子的面容如何还是很重要的。
“嗯,”他点了点头。
这时,火上的羊腿烤好了,有人将酒搬上来,那些抢掠而来的女子被驱赶到中央的位置,被逼迫着唱歌来取悦这些野蛮人。
陆则也坐下来,大大咧咧的从羊腿上撕下一块肉,放在嘴里大嚼。
歌声断断续续,隐约还带着哭声和恐惧,在篝火火星的炸开声和众人交谈声中,显得有几分不合。
喝了几壶酒,陆则有几分醉醺醺的,他看着那边的美男子,嘿嘿的笑了笑,“乌头,今日是个不错的日子,你我角力一番,给各位兄弟助兴!”
那些女子都唱的是什么调子!陆则听着那些带着哭音的歌声,简直觉得自己就在埋死人。
晦气!
他摇摇摆摆站起来,李诨笑道,“少将军勇猛非常,小人不过平常之躯,哪里敢冒犯。”
“少废话!”陆则伸手就把李诨的衣襟揪起来,将人提到自己面前,他一开口就是满口的酒气。
“我说要你来角力,就你来角力,那么多废话作甚!瞧你长得这般白净,难道还真和女子一样么!”
此话一落,那些和李诨有旧的兵士顿时满脸怒容。说人是妇人,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侮辱一个男子的了。
李诨被人揪起衣襟,心中怒火顿时猛涨,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人拿他的长相侮辱他!
“既然是少将军之命,在下自当从命。”他说道。
得到这样的回答,陆则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两个男子皆是脱去了上身衣服,站定之后,随着外人的一声喝下,顿时如同公牛冲上去角斗在一起,角斗之戏,乐趣就是看两人用力扭在一起。
“用力用力!”
那些士兵们看得入神,忘记了那些瑟瑟发抖的少女们。
李诨一脚重重踢在陆则的膝盖上,双手抓进他手臂,一下将人压倒在地。
手臂压在陆则的脖颈上,黝黑的眼眸里燃着两簇怒火。
“大胆!”陆则被压在地上,挣扎几下没有挣扎开,顿时大怒。他的亲兵上来将两人拉扯开,陆则从地上爬起来,抓马鞭就劈头盖脸朝李诨抽过去。
**
贺昭望着被人抬回来的丈夫,脸色苍白。李诨背上鞭笞的伤痕交错,就没一块是好肉。
李桓看着父亲背上的伤势,抿紧了嘴唇,拳头攥紧。
第13章 探望
李诨在怀朔镇交游颇广,他在陆则那里挨了一顿鞭子,送他回来的就有好几个。他背部全是笞痕,皮肉翻卷,鲜血淋漓,看上去颇有几分可怕。他脸色苍白,没有多少血色。
“阿惠儿,快去准备热汤!”贺昭和着送丈夫回来的那些人,连忙将人迎到里面,将人趴在褥子上,安顿好一切后,贺昭回头对儿子吩咐道。
“嗯!”李桓应了一声,提着木桶就出去了。
贺昭抿紧唇,将李诨身上的血衣小心翼翼的褪下来,她用的力道很轻,但还是扯动了伤口,李诨口中发出一声吃痛的声音。
“狗娘养的!”有人见着李诨如此景象,骂了一声。
司马子消立刻瞪那人一眼,“小声点,找死呢!”
“你们说说,这要角力也是那混蛋自己说的,输了怪谁呢!”
“是啊,还说长得和妇人一样,要还没有脾气,那不是和羊羔一样了吗!”
在场的人纷纷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些人都是怀朔镇旧日在李诨手下的人,李诨曾经是他们的队主,情谊自然要深厚一些。
“汉人有一句‘士可杀不可辱’,我们虽然不是什么士,但是也是草原上自由的人!可不是他们家里圈养的奴隶,凭什么……”
“反正这几个月,也没分到什么牛羊女子,大不了我们重新回到草原上放羊去!”
那边一众男人尽力压低了声音商量,贺昭对那些话充耳不闻,小儿子趴在李诨旁边,看起来要哭的样子,“兄兄……”
“家家,热汤好了。”外头李桓提着一桶热水进来,他自打懂事开始便帮着家里做家务活,做这些事情他手脚麻利,根本就不用人操心。
李桓提着水到了贺昭身边,贺昭将水提了来,将帕子放入水中绞了,给丈夫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