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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家里,然后走到那个帝王的身边去。可是,只有落照知道,这只不过是短短的一段路程——要么是经过草原之行之后,再要么是前方的某一处,他们还是会分开,然后,各自地走到自己的生活里面去……
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仿佛是油和水的距离,油不能融解在水里,而水,也不能浸入到油里去,所以,注定了他们必须要对对方有所保留,注定了各自都要回到自己的轨迹里去。
看到落照的淡淡的一眼,徐素的脸上,忽然流露出一抹说不出的郝颜出来——要知道,他本来就不是健谈的人。平日里,也甚少注意身边的人和事——当然了,那些了,那些危及到他的主子的,又或者是对他的职责有些阻碍的,就不在此列。
徐素有些不好意思地抚了抚头顶,那个高大磊落的男子,又开始沉默起来。
对于那个王妃,他也是相当的陌生的。任怎么想,也只是想到了这么一些。徐素望着落照,有些歉意地笑了笑:“其实,她在的时候。我还在禁卫营,所以,知道的,并不是很多,只知道她对任何人都是极好的,一视同仁……”
“一视同仁?”落照微微地失神起来。要知道,在这个礼教的社会,有什么人,真的能将所有的阶层都一视同仁呢?贫和富,贵和贱,就仿佛是一条明显的分割线,将那些共同生活在这一片土地上的人,生生地分割开来,然后,站在不同的地平线,接受着不同的教育。
那是人类自己划下的分界线,是因为某些阶层出身的人,永远都无法逾越的距离……
落照忽然之间微微地叹了口气。
要知道,贫富之分,贵贱之分,长幼之分,正庶之分,那样的分界线,是那样的明显,就仿佛是人和人之间的攀篱,无处不在。即便是自己,虽然身在落家,可是,就因为自己是那个不受宠的九夫人所生。所以,自从出生之后,她甚至从来都没有享受过应有的父爱。从小,她就知道,自己是庶出。
庶出,就是拥有着主子的血脉,可是却因为母亲的地位,在那些大家族里,划下的分界线。庶出,只能在嫡出的阴影之下,享受着少得可怜的母爱,又或者是待遇,自生自灭。
所以,在落家,是没有人将自己当成主子的。
而若不是落家内变频出,两兄皆战死,三个姐姐皆嫁去外地,怕是到了今日,世人还是没有人知道他叫落照。印象里,他也只能还是那个在角落之中,默默无闻,自生片灭的苦命的孩子吧……
微微地冷笑了一下,落照望着天边逐渐暗淡下去的夕阳的流光,忽然之间冷冷地说了句:“你们男人,永远都是这个样子,放在手里的时候,没有人去珍惜,非得等到不见了,才会想到要去寻找……”
你们男人?
徐素微微地斜视了过去——
那眸光,虽然并未带什么意味,可是,却令那个自知道失言的落照的脸,蓦地飞红起来。然而,失态不过是片刻之间,转眼间就回过神来的落照望着徐素,仿佛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般,一下子挺直了小小的胸膛,然后,望着徐素的颇为诧异的眸光,冷冷地说了句:“看什么看?我只有十四岁,所以,只能算是半个男人……所以,当然是你们男人啊……难不成,要将我自己算在里头?”
徐素忽然变得瞠目结舌起来。
他望着落照的转而加快的脚步,忽然间摇了摇头——他有说过什么吗?好象从头至尾,他都一个字都没有说啊,而这一问一答,一鄙夷一冷淡,都是落照息自己的表情啊……
若说他真有什么动作的话,那么,就是看了落照一眼——可是,若是落照没看他,又怎么知道他在看落照呢?所谓的面面相觑,就是你看我,我看你,所以,大家才能看得清楚……
忽然之间,感觉到了这个少年的不可理喻,徐素快走两步,然后追上落照的人,想要说什么,可是,终是无话可说——
唉,人常说做得多,错得多,说得多,错得多。可是,徐素这不做也不说的,好象也错了呢……
所谓错对没有分别,是非曲直,也都只在于人的理解……
239——唐方之忍受的极限'一'
草原的暮霭,总是来得迟一点。当天边的七彩的彩霞,还在天空中游移不定的时候,深深沉沉的暮色,就已经从黑暗之中涌出,然后,直朝着天地之间扑来。
日月交替,亘古不变。就如人间的所有的冷暖的极致一般,都是人为无法的自然规律。
马棚之中,灯光有些昏暗,有一个人,正在弯着腰,一下一下地打扫着马棚的最深处。他的头发有些发白,他的身子非常的瘦弱,映躲在昏暗的马棚的灯光之下,就仿佛是一只佝偻着身子的小兽,正在一个没有人知道的角落里,静静地抚摸自己的伤口。
可能是马棚里的味道太过浓了一点,那人的声音里,隐隐约约地带了一丝的咳嗽。他轻轻地咳着,可是,手下却一分都没有停,只是不停地清着那成堆的,仿佛是永远都清不完的马粪。
马粪是草原上的冬天最好的取暖的材料,可是,若不是在草原上长处久待的人,任谁都很难接受这一种刺鼻的,呛人的气味。
许是弯得久了,那人的腰有些痛。他轻轻地伸了伸腰,想要将自己的筋骨舒展一下。可是,他的身子才一直起来,身后,就有一条长鞭横空而出,仿佛长了眼一般地对着他无声无息地横扫而来——那方向,那准头,正对准的是他的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衫的肩膀。
疼痛。
火辣辣地疼痛。
沾了盐水的长鞭抽在身上的感觉,抽在满是伤疤的脊背上,就仿佛是一把火,那把火,烧着,煎着,刺痛着,那种虽然是皮肉的伤,可是,那一种痛,却几乎能痛到神经里去。
手中的耙子几乎跌在地上。那个不停地清着马粪的人用手地将手中的最后的一样东西握紧,然后,静静地闭了闭眸子……
冷汗,犹如长蛇,从他的脊背上轻轻地滑落,年轻的男子静静地忍受着,等待着背上的刺痛慢慢地消失,然后,又拿起了耙子,开始静静地清起马粪来——
“怪不得要我们狠狠地招呼这个家伙呢……看来,三殿下他说得还真不错,别看这家伙长了一张就连女人都会羞愧的脸,可是,这一身的硬骨头,却不是旁人可比拟的……”
忽然,耳边传来一声,极轻,极冷的冷笑来。那笑,带着隐然的嘲讽,说不出的鄙夷,甚至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怜悯——他们都在怜悯这个长得仿佛天人一般的少年男子,却在这里过着地地狱都不如的生活……
“是啊,是啊,若是我,若是我的女人被夺了,那么,我一定会拚了命的夺回来,而不是在仇人的这里委曲求全,曲意奉称。”
这时,另一个声音又再响起,粗豪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鄙夷的味道——要知道,这个少年,心爱的女人在他的面前,为他做了那样的牺牲,可是,他却还在这里,默默无闻地忍受着如此非人的折磨——而且,从来没有想过夺回属于自己的,又或者说是报仇……
这样的男子,简单就是草原人的耻辱,简直就是草原人的笑话,所以,这两个人,虽然都是下人,可是,却没有人看得起他……
于是,那两个人一边对着马棚里的男子讽刺着,嘲笑着,一边去还在无所不用其极地折磨着他。
少年的脊背挺直起来,手下在不停地忙着,机械般的动作,早已似乎成了一种习惯。他慢慢地做着,机械一般地忙着,对于身后的喝问,对于身后的冷嘲热讽,都是听而不闻,视若无睹——
他轻轻地喘息着,扭动了一下身子,将因为鞭痕带来的痛楚,竭力地减到一半,然后,他又开始了仿佛永无止境的操劳。
他在一天的时间,必须要清三个马棚,将所有的马粪都堆积起来,在外面晾晒好,然后,才可以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去,做短暂的休息。当第二天的太阳升起,他又得早早地被人带到这里,然后开始他的一天的刷马,洗马的活计。
折磨,无休止的折磨,已经是他的生活在全部的内容。他没有力气挣扎,没有力气逃避,甚至就连忍受的能力都在渐渐地消失……
眸子里,已经没有了眼泪,只是微微地有些潮。那个正一声不响地清着马粪的男子,忽然之间慢慢地站直了身体,灯光照在他的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却隐隐地映射出了一种逼人的光采——
那赫然是一个比天神还要俊美的男子。
那个男子,有着极其完美的轮廓,线条秀美流畅,五官文雅,特别是他的那一双眸子,就仿佛是天上的星斗一般,回眸之间,流光溢彩。在这昏暗的灯光的折射之下,隐然地散发出一种夺人心魄的光彩。
此时的他,虽然额头上满是汗水,苍白得仿佛白芷花瓣的脸上,有一种不健康的红。他静静地闭了闭眸子,然后,重又低下头去。
昏暗的灯光下,因为男子惊鸿一现的脸而折射的光彩,逐渐地暗淡下去,天地之间,仍然是一片的灰暗,看不到明天——就如他的生活一般,那样的充满疯狂的,充满绝望的日子,好象永远都没有止境——
那个人,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眸子里,仿佛有一把火,在熊熊地燃烧着,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燃烧殆尽。而少年男子无声无息地咬紧了下唇,然后任由那把火,将自己的心,都烧得痛了起来……
恨吧,恨吧,只有恨才是力量的源泉,只有恨,才会令他有生存下去的力量——只有恨,才能令他有将这一条黑不见底的路,走下去的力量……
那么,就恨吧……
恨吧。
不知道清了多久。
当马棚里的昏暗的灯光,渐渐地变成一束长影的时候,少年男子这才将马棚里的马粪清完。然后,他才慢慢地将马粪送到外面阳光灿烂的地方,如此周而复始。透过阳江的光线,将男子的身上的每一分,都照耀得特别的清楚。那个男子,满身,满身的,都是鞭痕——那用力极巧的鞭子,在他的身上不伤及要害的地方,周而复始地重复着,当上一道鞭伤还未好的时候,下一道,就已经来了——都是驰马草原的汉子,手中的马鞭,早已练习得娴熟无比,所以,若是甩在人的身上,那么,力道,也是控制得极巧的。
少年的身上,散发着一种马粪的味道,还有伤口化脓的,腐臭的味道。他才一从马棚之中走出,那些还游走在花丛嫩叶之中的苍蝇,便象是闻到了什么美味一般地冲了上来,围着他,叮咬不停……
而少年几乎连看都不看一眼,然后就慢慢地转过身去,开始了下一轮的工作——这就是他每天的工作,这是那个人折辱他的方式——以前的他,曾经是一个有洁癖的人,可是,而今的那个人,就让他从事这个世上最肮脏的工作,让他住这个世上最肮脏的地方,然后,让他吃他最不愿意吃的东西……
当太阳的第一缕光线照到年轻的男子的脸上时,他微微地闭了闭眼睛——啊,太阳……
每天还能看到太阳,就知道希望还在,每天还能看到日出,就知道,那个女子还在这个世界的另一个角落里等他……
“我知道,未来的路,一定不好走,那个人,虽然留了你的命,可是,他却一定会狠狠地折磨你——那么,活下去吧,小唐,就当是为了我。当太阳还可以从东方升起,我就还在等你,当你每天还能呼吸到空气,那就是我在想你——小唐,不论我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每天的想你……”
那样的话,在他的心里,回响了无数遍,最后变成镌刻一般的存在,就仿佛此时,他一看到太阳,就知道,那个女子还在等他……
年轻的唐方,曾经骄傲的唐方,就是靠着这心底的最后的一丝信念,将这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重新穿过……
一个马棚的工作,终于都做完了,那么,就还有第二个,甚至是第三个。当小唐抬起头来,准备朝着下一个马棚走去——
少年唐方的脸庞,微微地抬起,朝着日出的方向,静静地望了一眼。他的玉石般坚韧的脸上,在这三月的阳光之下,折射着清冷的光辉。
可以说,如若不是他有着如此的神秘的,复杂的身份,那么,怕是草原上的任何一个少女,都愿意将他拉进自己的帐蓬里去……
“喂,别走,等一下……”唐方的身后,传来粗豪的喝斥声,那声音,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窃喜的感觉,那感觉,仿佛是一场好戏就要开场了,而他们,只需要冷眼旁观而已……
远处的草地上,传来了一阵清香的,清甜的味道,那样的味道,不同于烤羊肉的香味,混合着各种的混乱的味道,随着轻来的风,远远地飘过。
唐方的脸,忽然变了。他的手用力地握紧了手中的耙子,仿佛要将指甲,都生生地陷进去——
没有办法避免的,终是没有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