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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方站直了身体。他直直地望着那个拦住他的去路的少年,冷淡得仿佛流动的冰的眸子里,只有冷淡,只有冷酷。
“川中唐门的唐方?”落照的语气,是探询的,是疑惑的。她抬眸,望着这个少年一般的男子,忽然之间微微一笑:“唐方……”
字字句句地重复着的话,有一种咬文嚼字沉吟。
那种感觉,仿佛是冬天的雪粒,轻飘飘地落在冰封的河面上,然后,无论雪白还是透明,都结结实实地冰封在一起。再也无法移动。
唐方蹙起了好看的眉。
他的是被落照拦住的。所在,在落照的身体落地之后,那些王府的亲兵们,个个都跳下马来,然后,摆开加热,将唐方团团地围在一起。
落照笑了起来,逐渐清晰的暮光里,那个有着冰雪容颜的女子,望着俊美得几乎超出六道轮回的少年,傲然地说了一句:“我叫落照……”
我叫落照,是哀劳山下落家的落照——你可以没有听过落照,可是,却不能没有听过落家……
唐方侧过头去,仔细地想了一下。
落家,落家。
那么久远的回忆,仿佛已是前生。那么久远的恩怨,仿佛隔了无数的岁月的风烟——当落家,这几个字,落到唐方的心里的时候,无数和往昔的恩怨,被浅波轻浪一般地掀起了,裸,露出了沉淀地沙层下面的,黑色的淤泥——
落家,唐方是知道的。
为了一件陈年旧案,为了一段被人刻意挑拨的恩仇,原来井水不犯河水的落、唐两家,从此以后,变成了不可解开的世仇。
其实仇恨,就仿佛是被结成了无数个结的绳索,当结下第一个结的时候,你可能会觉得,若想要解开一个小小的结,应该是轻易而举。可是,当你还没有来得及解开的时候,第二个结,第三个结,接踵而来,到了那时,无论你是想要解开第一次,还是想要阻止下一个。那么,都变得无能为力——我们对仇恨无能为力,所以,只好任由他慢慢地,一点一点地结下去,到了最后,都没有办法解脱。
我们,在仇恨里,从来都没有办法解脱……
“是的,我是唐方。”没有必要否认,更没有办法拒绝——虽然,唐方此时的心里,寻找陶心然,比任何事情都来得重要,可是,此时面对落照,面对着摆明了不可能解开的仇恨,唐方自然是无法脱身。
在这世上,无论发生了多么可怕的事情,躲避,永远不会是解剖问题的最根本的办法,而最根本的办法就是面对他,无论多么艰难,都面对他,而且解决他……
所以,当唐方听到落照的名字,他就知道,今日之事,已经不能善了……
落照冲着唐方微微地点了点头。
她的湛如秋水的眸子里,终于都流露出激赏的光芒——
不得不说,这才是她想像中的唐方,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绝对不会推诿自己的责任,都绝对不会将属于自己的责任推到他人的身上。这是一种担当,更是一种气魄。
那是属于唐方的,独有的气魄……
而只有这样的唐方,才配做她落照的对手——
四周的亲兵,正慢慢地围了上来,那种作势欲扑的神态,还有那种虎视眈眈的表情,令到唐方不禁冷冷地一哂——
什么时候,那个骄傲得独立于尘世之外的、清高得不沾染俗世尘埃的落家,也开始和这些不入流的王府亲兵们沆瀣一气了?
可是,那一班亲兵之中,最起码有一半以上的人手,手脚伶俐,中气十足,任唐方怎么看,都不象是那些平日里飞扬跋扈的,却并无半点实力的王府亲兵的样子——唐方看到,那跟在落照的身后的一班亲兵之中,最起码有三两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他们跟在这一班亲兵们的身后,虽然并没有过分地显露自己的力量,可是,同为高手的唐方,却一眼就可以看出,那三两人,最起码可以跻身于当世的一流。
虽然,尽量地扮演着王府亲兵的样子,可是,任唐方怎么看,他们站在这一群乌合之众之中,犹如鹤立鸡群。
唐方知道,那几人,才是落照的底牌。而以那几人的实力,足以保护落照在任何的情况之下,全身而退。
看得出唐方的眸子里的鄙夷。落照微微凝了凝眼神,然后,她轻轻地向后挥了挥手。唐方看到,那班亲兵就讷讷地退了开去。
那神情,那速度,绝对不会是一般的兵士,对待一个外人,应该有的态度。唐方的心里,微微地动了一下,然而,也只是一下,就再没有了波动。
要知道,落家的人,几乎每一代,每一个,都是非同凡响,他们虽然鲜少和世人接触,可是,应该知道的,不应该知道的,他们全部都知道。而且,这种了解,绝对是单方面的,要知道,他们可以了解你,可是,你却永远都不能了解他们。
341——唐方VS落照'二'
黎明的风从两人的身边掠过。依稀地带了几分肃杀的冷漠气息。两人静静地站在流风的两端,面面相觑着,眸子深处的深处,都带了几分说不出的凝重。
对于唐方来说,落照的出现,绝对是不合时宜。可是,他更知道,这件事,迟早都会来,迟早都要面对,迟早都要解决。可问题是,现在,他的心里,就只有那个鸿雁渺渺的陶心然,此时处理诸如恩怨情仇之类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力有未逮。
可问题是,上天的赐予,无论是好,还是不好,都不会选择恰当的时间,人来了,人去了,若你必须面对,那么,就要设法解决。
唐方没有说话,一直地,他都是有问必答,简洁而又简短——他是在思忖着落照的最终的用意何在——大家的脚,同时地踏在异国的土地上,一个是太子的座上宾,一个是三皇子的禁外囚。所以,处在如此微妙的境地里,唐方必须谨而慎之,然后,才有可能,在处境如此清晰,形势如此不利的情况之下,为自己争得多一分的时间,争得多一分的希望。
希望,原本就是飘浮在秋水里的落叶,若是你不及时地抓住它。那么,它不是随着漩涡流走了,就是因为水分的浸泡,而腐烂了。
所以,所谓的把握希望,就是将那片正落入秋水里的落叶,还没有完全浸湿的情况之下,徒手捉起,然后,紧紧地握在手心。
就如现在的唐方,就是正在注视着那一片落叶,然后,想要在他落入水面的时候,将它,紧紧地抓好在手心里,然后,再也不放手……
唐方实在不想在这里解决所谓的落、唐两家的恩怨,事实上,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即便是全世界的事情都加在一起,也没有找到陶心然来得重要。
恩仇的事情,可以缓一步说,可是,那个已经离去的女子,却只要再一个转身,可能就会是天涯海角,可能就会是沧海桑田。
而对于唐方来说,无论是天涯海角,还是沧海桑田,若是没有了那个女子,那么,他的所有的生命,都将失去全部的意义。
可是,眼前的落照,是他想要离开的阻碍。唐方若真想离开这里,那么,他首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必须要击败落照。
可问题是,落照代表的是落家。即便是他真的击败了落照,是不是就可以在落照的那三名侍卫的手下,全身而退?
若不能在落照的手下全身而退。那么,无论是千里的追杀,又或者是处处的障碍,对于唐方来说,都会成为他寻找陶心然的途中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
那才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沉默,如同轮盘上的细沙一般,慢慢地,堆积成一堆,渐渐地,将所有的人,都彻底地淹没。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找你。”落照的话,变得十分的谨慎。她眯起眸子来,望着一直地坦然自若的唐方,终于开口了——说不出为什么,过久的注视,在面对唐方的那一双几乎可以看透人心的眸子时,落照的心里忽然之间,有一种没有底气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就仿佛是她第一次被人带进祠堂,接受所有的长老们的考验时的感觉……
那种感觉非常的不好,所以,只一次,她就彻底地记得了。
“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找我,可是,我愿闻其详。”唐方的回答,诚恳而又迅速,他望着落照,静默而冷淡的眸子里,陡地有一丝说不出的迷惑闪过——
落、唐两家,原就有仇,不论是宿仇,还是新恨,都足以令两家的最年轻的掌门人在一风之下,就刀戈相向,不死不休。
可是,两人对望良久,落照却还是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唐方疑惑不解起来——这个据说是最年轻的落家掌门,在看到自己以后,却没有要动手的痕迹,那么,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唐方可不会乐观到以为这个年轻的落家掌门,是将两家的仇恨忘记了,所以,才会一直地保持着相应的礼貌。因为,事情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年轻的掌门,甚至不会在方才的一刻拦下他。
拦下了他,又没有过度的仇视,不得不说,聪明如唐方,也猜不透落照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可是,他是必须要离开的。
要知道,时间就是机会,时间就是生命。他此时被落照拖住了,时间若是长上一刻,那么,陶心然的脚步,就会离他远上一分。那么,他可以找到陶心然的机率,就会更加地低上一点。
可是,落照这边不解决,他同样不可以离开。且不说落照不会放过他,即便是愿意放过他,假以时日,他自己,也可能也会在家族的压力之下,找上落家。
虽然是无关个人恩仇的仇恨,可是,就因为他们站在了那个位置,所以,就注定了无法不对这些事情负责。
仇恨,就仿佛是宿命,又或者是担子,由父传子,由子传孙,代代传承,无可推诿。
听了唐方的话,落照不由地抿紧了唇。
唐方果然已经不记得了。
可是,唐方不记得,并不代表落家的人不记得,唐方不记得,不代表他们遗失的东西,就不需要就地讨回。
微微地冷笑了一下,落照静静地开口:“三年前,家兄落扬,曾经在川中和你一聚——那么,请问唐少掌门,你可想起来了么?”
三年前,落家的未来少主落扬,游历中原,一个偶然的机会,遇见了同样负气出走的唐方。于是,两个原本素不相识的两人,在偶然的机会之下,知道了对方的名字,还有家世,于是,急于扬名立万的落家少年,还有那个对家族失望至极,无处浑渲泻的唐姓少年,就在那样的情况之下,猜狭路相逢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可是,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恩怨纠缠,都并非一个“勇”字抑或一个“胜”字,可以将所有的内容所概括的。
匹夫之勇,险中求胜。那样的结果,通常比输之于人,通常比败之于人,则更加地可怕。
若再涉及家族恩怨,那么,通常,胜的那一方,则要比输的那一方,将会付出更多的,更大的代价——
就如当年的那一场纠葛里,就因为唐方险胜了落扬,所以,到了今日,他还在承受着那个不应该他承受的结果。
可是,这样的事情,是没有的否认的。而唐方,也没有想过要否认。于是,在面对落家的新一任的少主,在这个情况如此复杂的环境之下,唐方还是点了点头,然后,毫不犹豫地答道:
“不错,确有此事——三年前,来自雁荡落家的落扬,曾经在川中和在下聚首——并且因为两家的世仇之说,在一言不合之下,和在下就动起手来,当时,落扬气势汹汹,咄咄逼人,在下不得已之下,只得自保,到了最后,落扬伤于在下的手下,恨恨而归。”
一想起那个神态跋扈,表情高傲的男子,唐方不禁微微地扯了扯唇——什么落家新秀,什么落家少杰,那样的男子,仿佛是一个未经人世的莽撞少年。
看到比自己矮过一头的唐方,落扬就大大咧咧地亮出了自己的身份,看他那肆无忌惮的表情,充满嘲讽的神态,就好象他们雁荡落家,是多么了不起的门户。而他自己,又是多么威震一方的人物。
342——落家至宝
所以,那一年,那一日。在那如火七月的阳光之下,那个满脸朝气的落扬,在那满地青绿的川中绿野,第一次知道了那个刚刚和自己擦肩而过的少年,就是唐家的少掌门,在看到了如此瘦弱,又如此沉默的唐姓少年的时候,那个在落家,乃至在整个雁荡山骄傲得不可一切的落扬的心里,在那一刻,浮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唐方,你死定了……
唐方,你碰到了我落扬。只能说,是你的运气不好,只能说,怪你的命数不好,怪你的生辰八字不好,怪你不应该在此时的此地出现。
七月的阳光,仿佛是透水的明镜,将落扬的脸上的骄傲照射得明晰如如镜。而那个少年唐方,仿佛是一面阳光永远都照不进去的镜子,无论外面的世界,如何的如焚如荼,他的脸上,他的身上,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