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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是要用自己作为筹码,换取一条生路。
可是,想像很丰满,现实绝对骨感。这个长年在血池里打滚,生平杀人无数,可是,其作用,也只是主人的手里的一柄剑的黑衣人望着似乎无所畏惧的端木阳,终于轻轻地摇了摇头:
“若三皇子殿下认为,拿着在下的区区小命,就可以换取殿下您的一条生路的话,那么,您就大错特错了……”
挥手制止所有围侍在侧的黑衣人们,想要不顾一切地冲上来搭救他的冲动。那个领头的黑衣人,转眸。他望着那个表情之间,似有些得意洋洋的三皇子端木阳,声音很冷,语气也带着微微的遗憾:
“三皇子殿下,只能说,今天的您,无论做了些什么,都无法救回您自己,以及太子殿下的命。”
本来,站在这黑衣人的立场,失败了,大不了一死。本来,作为他们,死才是真正的解脱。可是,三皇子端木阳是何许人也?一朝的皇子,常胜的将军,而且,是在他的手下,苦战一日一夜,仍然有余力擒住自己的人。就凭这一点,黑衣人也给予了端木阳的对手一般的尊重。于是,本着英雄惜英雄的想法,黑衣人毫不留情地道出了端木阳必须要面对的事实。
然而,端木阳已经无视那个领头的黑衣人的话了——
薄如刀锋的唇,微微地扯了扯,浑身犹在滴血的端木阳,神色如刀,凛然如冰,他的脸上,也没有了片刻前的委顿的精神。就仿佛是一只看到了猎物的兽,正准备着下一轮的厮杀一般。
端木阳从容地将匕首的血痕在那个黑衣人的身上抹拭干净,轻巧地收在自己的怀中,然后将长剑“唰”地一声,一反手横在那个黑衣人的颈间。眸光闪动之下,全部都是冷若冰霜的笑意——
戏唱到了这里,也应该要请主角出场了——这个黑衣人并不是这件事的主脑,充其量,也只是被人用作利器的杀手而已。这些,端木阳只要搭眼一看,就知道了。而且,刺杀太子以及皇子,罪名可诛九族,如此大的动作,如此大的罪名。相信没有人敢将希望全部都寄托于其他人的身上。所以,端木阳相信,那个始作俑者,应该就在附近。而自己只要看到那个真正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才能想办法拖延时间,又或者设法脱身。
看到端木阳如此的不听劝解,不可理喻。那个领头的黑衣人忽然冷笑起来——然后,他在一语之间,就毫不留情地打碎了端木阳的可笑的幻想:
“我奉劝三皇子殿下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我家主公,是不会受你的任何要胁的,即便是拿我的命,都不可以。”
看来,这个才负盛名的三皇子殿下,还是不了解他的主子,不了解他的主子的志在必得——若他以为,只要挟持住自己,就能挽回一线生机,替自己求回一条活路的话,那么,就只能说,这个一向英明神武的三皇子殿下,就要大错特错了。
横在颈间的剑,又紧了紧,端木阳忽然之间,冲那个黑衣人微微地笑了笑。眯起眼来的他,心情自然也是极好的,语气轻描淡写,却是毫不留情:
“你的话太多了,只不过,看在你提醒本殿下的份上,我也不怕告诉你——用你来威胁你的主子,我当然知道你还不够那个秤——而本殿下,也只不过想过河架桥,用你作饵,然后将你的主子引出来而已……剩下的,就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那个黑衣人忽然呆了呆——过河架板?敢情这女子将自己当成了一块过河的桥板了?那么,是不是还要加上一句,过河拆桥?果然不出所料,这些个生长在皇室里的人的想法,还真不能用常理来衡量的……
冷冷的话音一毕,端木阳抬起头来,他望着那些环侍在山谷之外,明显地有些手足无措的黑衣人们一眼,冷然道:
“去和你们主子说,我要见他——快去……”
此时的端木阳,自然是没有办法可以令那个一心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刺客之首来见自己的。可是,自己有人质在手,若被那人知道,他的一干死士,竟然连一个身受重伤,已经苟延残喘的自己,都无法摆平的话,那么,他是势必要来查看的。
放下其他的种种可能不说,那个人折损了如此多的人手,经历了这么长的时间,自己仍然活着,就仍然是那个人的心腹大患。而且,时间越拖越久,就越有被人发现的危险,那么,到了那时,危险的,仍然是那些黑衣人自己。
“还是收起你的可笑的小伎俩吧,三皇子殿下,这些,都是没有用的……”
望着站在最边的黑衣人飞快地向远处跑去,那个领头的黑衣人,再一次的摇了摇头:
“我家主人,最感兴趣的是脸的脑袋,而不是和你谈判,所以,他是不会来的……”
“他当然会来。”
端木阳冷冷地截断那个黑衣人的话,冷光四射的眸子里。已经换上一副笑脸,端木阳笑容可掬地说道:
“那是因为,他本人,也不是这件事的最大的主使者——折损了这么多的人手,经历了这么长的时间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想必他的主子,已经不太高兴了,此时,他一听到我还活着的消息,一定会前来查看的——”
217——置诸死地而后生'三'
217——置诸死地而后生'三'
“他来,自然是想将我杀死在原地,可是,能不能做到,就要看他的本事了……”
端木阳伸手点了那个黑衣人的穴位,然后,将一直握紧的剑锋轻轻地移开了一点,语气渐渐转为冰冷:
“不过,我还得感谢你才是……因为,你若真想要鱼死网破的话,刚刚的一瞬间,你就已经出手了,而我,重伤在身,行动不便,也必定不是你的对手——你的被擒,会令你的主子在出所料,所以,就冲这一点,你的主子也一定会来……”
了解,向来是相互相成,这将军了解他的主子,他的主子自然也了解自己的属下,所以,对于属下的违悖常理的举动,或者是出乎意料的事情,他的主子一定会好奇有加。
所以,他一定会来。
端木阳微微地抬起头来,望着那条开满野花的小径,冷清的眉间,慢慢地浮过一抹说不出的坚定来——他一定会来。
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而那个传说中的杀手之最还是没有出现。
那个领头的黑衣人穴道被点,呆呆地站在当场。他转了转眼珠,望着那个笑容凝涸在唇边,身体遥遥欲坠,却依旧举剑横眉的端木阳,摇了摇头,好心地劝说道:
“放弃吧,三皇子殿下,我相信,那个属下带回来的,一定是格杀勿论的命令,而不是他本人的出现……”
端木阳只微微一哂,却依旧沉默不语。
事实上,他懒得告诉这个被自己擒在手里的黑衣人,他正是在拖掩时间,他也有的是时间。那是因为,端木阳所赌的,是自己的身家性命,是自己的所有的全部。所以,他有耐心得有,他没有耐心,也得有。
那个对手在故意拖掩时间,端木阳是知道的。想必,那人已经听说了自己身受重伤。那么,在那个人的眼里,时间拖得越久,体力越是不支的自己,怕是要晕倒,或者更加的体力不支吧?
可是,那个人哪里知道,自小就生活在这片草原上的自己,曾经经历过怎样的残酷的训练,不要说是受了如此重的伤,即便是只剩下了一口气,端木阳都有办法,将自己面前的敌手杀死……
所以,端木阳不怕等。
要知道,高手搏奕相赌的,除了资质、棋艺之类的附加,绝大部分,还是要取决于一个人的耐心,以及耐力,特别是那些感觉胜券在握的人,总是喜欢打一下心理战,让别人知道一下自己的优越——
那么,好吧,端木阳今天就让这个还不知道来路的对手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心理战,什么才是反败为胜……
那个黑衣人怔怔地站着,在所有的下属的面前,一把明晃晃的长剑横在他的颈间,那距离,不远也不近,可是却恰好是可以在他一动之下,就将他的颈上的大动脉割断的距离——
这个看似已经是强弩之末的三皇子殿下,其实极有心计的。他早就算好了他的每一步。若他不动,他便不动,可是,若他动了,那么,甚至一个举手都不用的瞬间,他就要取了他的性命——或者说,端木阳并不一定能脱出重围,可是,若是枉动,那么,最先死去的,就一定是自己。
端木阳的背上的伤口,依旧触目惊心,有血,正不停地流出他的身体。染红她脚下的长长的草叶。他的散乱的发丝,在夕阳西下的余光中,微微地飞扬。而他的薄如刀锋的唇,则紧紧地抿着,苍白憔悴的宇眉之间,是一种近乎冷酷的镇定。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长云啸于天而眉不扬——只能说,这个已经被逼入穷巷的三皇子的身上,有一种几乎超出了人的极限之外的力量……
这种力量,又是何其的可怕?
山谷四周的士兵们,开始了轻微的骚动。无数和兵器,正悄无声息地抽出,无数支箭矢仍然对准着他们,想要在那个领头的黑衣人不支的时候,或者危险即将来临之时,助他一臂之力。
夕阳流风,微微的带着杀气。风吹枯草,长叶乱舞,而这周围的一切,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时间一长,那个领头的黑衣人都开始觉得疲惫不堪。
他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地抬头,望向那条花开四野的小径,心里思忖着,经过了这么久的时间,那个人,可真的是不来了么?并不是在不在乎他的生死性命,而是那个人,真的不想就此取了这个三皇子殿下的项上人头?可是,那个黑衣人却知道,他的主子,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忽然,繁花四开的小径上,那个前去报信的黑衣人正举剑快速地奔跑而来。他的身后,是一群整装待发的黑衣军士。
夕阳西下的小径上,野花铺路,枝叶招展。一个一身戎装的中年男子,正踏着夏末的流风,踏着那遍地花叶,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快速地飞奔而来。黑色的戎装,显得他挺括昂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铠甲,衬得他英俊绝伦。那个戎马倥偬半生的百战将军,乍一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一种令人窒息的杀气,还有霸气,无声无息而来,如针砭肌肤。
那也是一个极英俊、威武的男子,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五官棱角分明,长眉斜飞入鬓。有着夜一般深沉的双眸,有着一张俊秀得超出六道轮回的脸,他的一身黑色的戎装,随着流风飘飞,仿佛黑色的旗帜招展。而他背光而行,披一身璀璨晚霞,仿佛将整个日的轮廓都披在了身后。
将帅的威仪,永垂千古,战神的称号,四海名扬。那个在疆场之上,向来所向披靡的男子乍一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那些在疆场之上浴血奋战,傲视生死的军士们,都齐齐地跪倒在地,低下了鹰隼般的头颅,对着他们心目中的战神虔诚地拜了下去。欢呼之声,如雷鸣万钧——那就是他们旭国的骄傲,那就是举世的骄傲……
那个男子越行越近,越行越前,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窒息,就仿佛一张无形的网一般,将这个空间紧紧包裹,压力无声而来,令人只觉得一阵又一阵的压迫。
端木阳抬起和张满是血污的脸,在望向那个天人般的男子时,苍白虚弱的眉间,蓦地浮出一抹说不出的敌意,还有杀意出来。嗬嗬,想来不知道是因为他的面子大,还是端木齐的命珍贵——抑或对于这些人来说,诛杀一个皇子,一个太子,足以动摇国之根本,所以,来的人,来头也大么——
是啊,怎么能说不大呢?那是因为,此时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旭国的镇南将军,也就是禧贵妃的亲弟弟阿伦。
禧贵妃的哥哥那措,以及她的弟弟阿伦,都是旭国的支柱,都是战场之上的常胜将军,十余年来,这两兄弟各守着边疆的一隅,战功赫赫,声名远搏。可是,此时的两人,却都将矛头指向了害死了端木灼的端木齐,以及端木阳。
阿伦的身侧,是无数的整装待发的兵士,黑色的威武的铠甲,在夕阳的余晖里,散发着慑人的光泽,在看到破败的山谷外,两个姿势奇特的两个男子时,弓箭手快速地向前,“唰唰”地呈半包围的,无数闪着寒光的箭矢,全部都对准了他们二人。那样的万箭齐发,足以在一个瞬间,将哪怕是最坚硬的屏障,都射成刺猬。
寂静的空间,夕阳成堆,枯草的长叶子,静静地垂着,倒映在惨淡的光辉里,那枯黄,枯黄的颜色,犹如被岁月夺去闻光辉的容颜,令人连看一眼的兴趣,都彻底地失去。
218——故人再会
218——故人再会
天地间,沉默如冰,山谷内外,就连风都失去了踪迹。
破旧的山谷,在惨淡的光辉之下,散发着凄清淡淡的暮色余光。而那个苍白得仿佛阳春白雪一般的端木阳,却傲然地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