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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月白长衫的他,在通道里暗淡的光线之下,苍白着一张红晕初褪的脸。而此时,他眸子里的寒意,就仿佛是流动着的冰。仿佛只要一眼,就可以冻结一切有生意的东西。他就站在门口,眼神,却是望向了那个刚刚转过去的、正渐去渐远的、轩辕子青的背影。
有节奏的脚步声,仿佛是夜静更深时的点点更鼓。一下一下地敲响这沉默的通道,单调而且伶丁。而两个男子的眼神在一闪而过的同时,竟然都带着说不出的冷意,还有杀意。
走廊的那一端,传来了薛正直和朱英武说话的声音。轩辕子青鼻孔轻轻地“哼”了一声,蓦地加快了脚步,不过一瞬间,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而唐方,则冷冷地一哂,然后,就地转身,关门而去。
047——神秘男子
陶心然暂居的悦来客栈,是这个镇甸的百年老店。不但建筑古扑沧桑,就连生意都是极好的。每一天,都是客似云来,人头涌涌。
此时,不过是傍晚时分,客栈里,已经热闹起来。远来的人客,踩着黄昏的脚步,要么带着远方的烟尘,要么携着仆仆风尘,或者吃饭,或者投宿。于是,小二的招呼声,客人的喧嚣声,还有脚步踏在木板上的声音,举杯敬酒,呼月唤友的声音,在这间大大的客栈里,此起彼落。
陶心然几人,就坐在靠窗边的一张桌子上,开始吃他们还算丰盛的晚餐。要知道,终南山此去邺城,一路上足有千里之遥。再加上四人淋了雨,耽误了行程,所以,陶心然不得不在这小镇上的客栈里过夜。
客栈里的人客很多。南来北往的,东成西就的。那些衣衫亮丽的,鲜衣怒马的;那些温文儒雅的,举止斯文的;还有坐车的、徒步的、络绎不绝。
有的人一进门口,就大声吆喝,有的人,则是静静的来,静静地上楼,然后,静静地吃饭。
陶心然吃得不并不多。每样菜,只不过轻轻地尝了一下,半碗饭下肚,她就放下了筷子。再看看她的徒弟们,因为饥饿的关系,还在狼吞虎咽。
潮水般的夜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整个天地霸占。无月的夜,只有星痕,开始一分一分地闪烁。
陶心然手持茶杯,静静地向窗外望去,只见万家灯火,正次第燃起。路上的行人,逐渐少了起来,从街口的门口、窗口处透出的晕黄的光,淡淡地投射在碎石的马路上,点点光亮,折射着微微的亮点,从窗口望去,璀璨如斑斑碎金。
已经过了饭点的时间,门口的客人稀疏起来,只有酒足饭饱的食客,正三三两两地步出门口,或者离去,或者在这附近游荡。
忽然,远处的远处,传来马踏路面的响声。此起彼落,不疾不须。单凭蹄音,陶心然就可以听出,那些马,全是奇骏。虽然不能日行千里,但是普通的马种,绝对望尘莫及。
陶心然转眸,向着门口处望去,只见一部黑色的马车,正稳稳地停在门口。那辆马车,较之普通的马车,要宽敞许多,而且,前后都有数十人簇拥着,极为气派。看到马车停稳,当先的一人快速地上前,掀开了车门,小心翼翼地侍候车中人下车。
因为马车停在门口的缘故,陶心然只看到一个魁梧颀长的身影,慢慢地下车。夜来的风,拂动他黑色的衣袂,顺着他的身形,一飘而过。因为那人戴着斗篷的缘故,看不清脸。可是,当那人下车,准备步入客栈的时候,陶心然却猛然觉得,有一种冰寒之极的凉意,正迎面扑来——仿佛秋末的雪花,跨季节而来,随着那人的身形进入眼帘,四周的空气,都仿佛冷了几度。
再看簇拥那人身边的一行黑衣男子,身手利落,英武不群,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种饮血不留痕的冷意——那是长年行伍,又或者血腥里打滚的人身上,才可以拥有的,钢铁一般的冷肃气质。所以,看着他们的言行举止,陶心然有理由相信,他们其中的任一,都堪称世间难得一见的高手。
天生敏感的本性,使陶心然对一切超出意料之外的东西,都感兴趣几分。此时,她静静地望着那部已经空荡荡的马车,眸子里有一抹深思之色,渐深,渐深。
“师傅,你在看什么呢?”坐在陶心然身边的唐方看到她对着窗外失神,轻轻地扯了一下她的衣角,偏过头来,轻轻地问了一句。仿佛看到了她眸子里的不同寻常,唐方顺着她的视线向外望去,却看到大街空荡,空无一人。夜来的风,轻轻地吹动门前的气死风灯,还有廊下的铁马,还在发出单调的单音。
“哦,没有什么……”陶心然在唐方的一扯之下,这才回过神来。她转过头来,避过唐方意味不明的眸光,转而望向已经全部停下筷子的徒弟们,点头:“怎么,都吃饱了么?”
要知道,陶心然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可以说,能做她的徒弟,不论衣、食、住、行,样样都几乎无可挑剔。就连吃饭,无论前世今生,都堪称“美食家”的她,是绝对不舍得委屈自己的肚子的,所以,即便是在这个荒野小镇,她依然是点了一桌子的招牌菜。
“饱了,师傅。”看到陶心然转过头来,四个徒弟对望一眼,同时点头:“师傅,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们先回房间去了……”
陶心然点头,然后不放心地叮嘱道:“晚上不准乱跑啊,我们明天还要赶路呢——子青,你看看师弟们还有什么缺少的,去和店家说就是了,不要顾着钱……”
轩辕子青在其他几个师弟几乎是不明意味的眸光之下,认真地点头,诚恳地答道:“师傅,请你放心,我会的了……”
陶心然再点头:“那,都早点休息吧……”
显然的,赶了一天的路,再淋了一场的雨,徒弟们都有些累了,一听陶心然叫他们去休息,如获郝令的他们,随即起身,对着陶心然一一告别之后,全部都离席而去了。
四个英朗不群的男子,齐齐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本来就是亮点。看到四人起身,有几个早已暗中留意他们许久的女眷,脸上的表情,已经由隐秘的偷窥,改成了深以为憾的惋惜——唉,美色当前,怎么来去如此匆匆呢?
陶心然坐在原来的位置上,静静地望着四个徒弟的背影,再看看那些女人又妒又恨,又惋惜的眼神,不由地轻轻抽了一下唇——这男人啊——当他不属于你时,让你感叹什么是完美;当她属于你后,让你感叹什么是真实——如果说这些个花痴女人们,知道她这四个宝贝徒弟英朗不群的外表之下,又是怎样的骗死人不偿命的话,不知道,还会不会露出这种表情来……
“好了,柳儿,结账,我们走了……”身边的食客,还在高谈阔论,那样的津津乐道,对于向来喜静的陶心然来说,却是躁音一片,所以,看到徒弟们都已离去。她率先站起身来,叮嘱了刚刚放下筷子的小柳一句,自己径直朝楼梯口走去。
要知道,小柳可是个管家的好手,一两的银子,在她的手里,至少能比在陶心然的手里多办两件事,陶心然总是笑她抠门,可小柳总是理直气壮地说,这是传统美德……
听着身后的小柳和小二细心的算账声,陶心然微微地摇了摇头,转身,下楼,向他们的房间走去。
就在陶心然的前脚刚刚踏上木制的楼梯时,她的心脏竟然无端地跳了一下。那种感觉非常的微妙,就仿佛有人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用阴冷无比、神秘莫测的眼神,偷偷地注视着你的一举一动的偷窥的感觉。
陶心然的脚步依旧,只是,她一个不经意的回头,已经将二楼里所有的角落都瞄了个遍。这个时候,正在吃饭的食客还多,可是,陶心然一眼望去,只觉得二楼空荡,只有花草屏风将每张餐桌隔开,那样浓郁的笼葱之后,是或多或少的正在吃饭的食客。而她直觉,那眼神,并不在其中。
更加令陶心然奇怪的是,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那种感觉,消失了。可是,她才一回头,那眼神,又开始如影随形。
陶心然神色不变,只是在小柳叫嚷着跟上来时,暗暗地留了个神。可是,小柳才一跟上来,那眼神,却又不见了。
不得不说,被人从背后偷窥的感觉,并不舒服,所以,陶心然快速地离开了二楼,然后准备转过另外一个楼梯,去到她们早已订好的客房。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的脚踏楼梯的声音,渐渐接近。陶心然看到,那个刚刚从门口下车的神秘人,正在一群黑衣男子的簇拥之下,举步而来。
那个男子,一身的黑色锦衣,身形利落,卓尔不群。虽然看不到他的脸,可是,陶心然在视线对上刚刚抬起头来的男子时,心里,还是忍不住滞了一滞。
仿佛清啸于山林的白虎,仿佛是搏击长空的雄鹰,黑色斗篷后的眼神,在明亮的灯光下,有一种隐隐的、气势逼人的威严,仿佛闪电劈空一般地闪过。那样的泱泱风范和凌然之气,无论是谁,相信只要一眼,就可以令你,再也喘不过气来。
交错而过的视线,一闪而过。陶心然敛下了眸子,继续下楼,可是,不知道又是否是错觉,那个男子,在路过她的身边时,忽然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神秘莫测的微笑来……
意味深长?
神秘莫测?
擦身而过的瞬间,陶心然微微地摇了摇头。莫说这里并不是邺城,并非易事陶家的地盘,即便是,认识她的人,也并不多啊——而这个人,高手环侍,锦花团簇,又怎么会认得自己呢?
一定是错觉……
一定是错觉……
陶心然再微微苦笑,然后,在叽叽喳喳的小柳的陪伴下,离去了……
她的身后,那个戴着斗篷的男子,唇角蓦地浮上一抹锋锐如刀兵般的笑,在看到陶心然离去的一刹那,脚步顿了一下,然后,优雅在对着身后,轻轻地招了招手。看到跟在身后的男子快步跟了上来,他附在男子的耳边,低低地交待了一句什么。看到那个手下点头,转身而去,那一行人,这才慢慢上楼……
049——夜半起火
路在脚下延伸,时光从身边流过。每个人,都只看到自己脚下的路。却都看不到自己明天。宽敞的楼梯,层层延伸。就如曲折迂回的人生一样,而两抹一黑,一白两抹身影,一上,一下,朝着相反的方向,不同的目标,转身而去。
擦身而过的瞬间,如云和云的交错,如风和风的相遇。回眸而去的瞬间,没有人知道,下一秒钟,路的前方,等待我们的,究竟是什么……
正如很多转折性的瞬间,都和平时没有什么分别——这是陶心然在很久以后,才知道的道理,可惜的是,当时的她,并不知道,也看不穿,这一场不明因果的相遇,带给她的,究竟是些什么……
人生若只如初见当时只道是寻常。
那火,是在半夜时分,才烧起来的。
甚至没有人看到,那火是从何处燃起。只看到,漫天的大火,正仿佛是一只巨大的兽一般,疯狂地席卷着一切,吞噬着一切。没过多久,那一片黑色的楼宇,被巨大的火场吞没。
屋顶上,那透着浓浓的、峥嵘气息的飞檐兽角,在大火之间冷笑,然后无可奈何地变成火的猎物,火的玩偶。
还带着微微湿润的午夜,所有的湿气都被驱赶殆尽,大火,将所有的可以燃烧的东西,尽数化为灰烬。所有的有生命的东西,也开始在那冲天的大火之中,劈波斩浪般地,“啪啪”作响。
漫天的火光,带着可以融化一切的热度,还有烤炙的温度,疯狂地追赶着一切,吞噬着一切,最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那些还在睡梦之中的住客,彻底地湮没。
听不到惨叫的声音,也没有任何呼救的声响。这一场在人头鼎沸的客栈里燃起的漫天大火,就仿佛是原野之上燃起的秋草一般,除了火把的劈波斩浪的声音,再无一丝生人的动静,以及声响。
此时的陶心然,正站在客栈门外的某一处,静静地望着还在熊熊燃烧的红莲烈火,眸子底下,全部都是令人看不清的黑,还有闪烁不定的冷光。
她的身边,是在她的帮助之下,早已从火场逃出的几个徒弟,还有那个视钱财如命的小柳——这不,别人都还在为了逃出生天而庆幸不己时,她却早已抱紧了藏匿在怀中的银票和一些用来应急的首饰。对于这个小丫头来说,此时,银两是天,仿佛,她简直不敢想像,如果说没有了银两,他们一行,还要怎样回到千里之外的陶家去一样。
大火吞噬了一切,那间昨晚还人头涌涌的百年老店,只在一夜之间,就成了昨日黄花。躲在暗处的陶心然凝眸望去,却发现,继他们师徒之后,再无任何人逃出生天——也就是说,这一场大火,并非意外的无妄之灾,而纯粹是人为的杀戮之祸。
可是,这会是谁?究竟是谁,又是因何,竟然如此的灭绝人性,为达到某种不可告的人目的,而犯下如此的滔天大罪?
街头,陆续来了一些手拿着脸盆之类的善良民众们,各种脚步相互交错,杂乱无章。各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