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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知道,在陶心然一行离去之后,那个本来已经睡熟的唐方,却慢慢地睁开了空茫得仿佛云深暮霭一般的眼睛。
而此时,他的眼睛显然是毫无焦距的,可是,那样的散淡的眼神之中,却有一种近乎针芒一样的东西。
他望着虚空的某一处,冷冷地说道:“怎么,跟了我这许久,看到我这又瞎,又残的样子,不敢来见我了?”
“那么,我受难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不会是老爷子又说,不论我发生什么事情,都要袖手旁观吧……”
冷若冰霜的话里,已隐隐隐约约地带了说不出的杀气。唐方甚至还是冷冷地笑着,说不出的悲凉绝望:“他不是不要我了吗?又要你跟着我做什么……要你跟着一个废人做什么?”
是啊,虽然少年曾经雄心万丈,可是,现实却无情地打碎了一切。他的父亲,他的主宰,令人一路跟着他,却又一路的袖手旁观,不论他发生任何的事情,都要置之不理……
“不是这样的,不是的……”仿佛沉默了许久的人,终于说出一个字来,生硬,生硬,生冷,生冷。那样的急切的分辩,仿佛被冤枉的,不是他的所谓的“主子”,而是他自己一般。
紧接着,一个灰色的身形,从梁柱之上,一跃起而下,随即跪倒在唐方的面前,依然不忘记分辩道:“少主,请你不要这样想啊,主子他真的没有交待……”
“算了,你知道的,我最讨厌听的就是解释。”唐方颓然地摇了摇手,止住男子的话,然后靠在床着,勉强地坐直身体,脸也抬起,忽然冷冷地说了句:“我知道,即使我全身的筋脉都废了,唐家也有的是本事养活我三辈子,甚至是十辈子。要知道,唐家缺少的,不是毒,不是人才,也不是金钱,缺少的,只是一个听话的牵线傀儡而已……”
是啊,他接掌唐门,天下闻名,然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有三护法,四毒使,还有唐门七杰来搞掂,而他,充其量只是一个被锁在黄金座位上的牵线木偶,只是按照他们的要求发号施令,然后领导唐家就是了……
可是,他就是不甘心于这样的生活,不想永远地将自己锁在那一个黄金的牢笼里,这才不顾一切地抗拒命运强加给自己的东西,不顾一切地逃出那个遍地奢华,却没有一丝温暖的地方。
可是,现在的他,身体残了,眼睛盲了,怕再回到唐家,不用锁链,都可以轻易地固定在他们想要将他固定住的位置上吧……
“少主……”听着这个不过十几岁的少主,口里说出的却仿佛是几十岁的老人的叹息,唐山的心里一阵难受。他想劝说什么,可是,张了张口,却始终无话可说。
要知道,主子和少主之间的隔阂,是早在三年前,夫人去世的时间,就已经存在的,那样的日益渐深,仿佛就是一道因为地震而裂开的鸿沟,随着地壳的变动,正一点一点地变深,变深,变得深不见底,变得无可挽回,无可补救。可是,他却知道,少主是误会了主子的了。要知道,在少主任性出走的数月中,他经常看到主子孤单的身影,出现在夫人的开满海棠花的坟墓之侧,又或者是少主的房间长久久待。
而今,少主房间的炭,还在燃烧着,他的被褥,也经常换洗,就连他的衣服,也还在按季添加着……一切的一切,都表示主子不但在意这个孩子,而且是非常的在意。
而他,奉命跟在少主的身边,一晃数月过去了,接到的命令却是不管不问,不论唐方发生什么,都不允许出手,然后任由其自生片灭的消息。
于是,他开始冷眼旁观,然后细心地记录,然后,将唐方的一言一行变成文字,然后用鸿雁传书的方式,传给唐家,让自己年迈的主子,可以清楚地了解到唐方的一举一动,甚至是一言一行……
那日唐方被劫,他情急之中,便要出手,可是,主子却出人意料地沉默,然后令他暗中监视,只要唐方的命还在,就不允许他出手。
他听从了命令,可是,却在暗中喂唐方吃下了一粒丹药,所以,才令唐方毒不攻心,可是,却也无法根治……
身为一个下人,唐山是不可以置疑主子的命令的,正如他不可以违抗一般,所以,一直以来,虽然对主子的严苛看在眼里,却始终无法出口。
“只有磨难,才可以令人长大,只有从九死一生里成长起来的人,才是我真正的唐家的子孙——身体残了算什么?只要智慧不残,武功尽失算什么,要知道,统领一个庞大的家族,单单靠武力是不够的,我要的是,绝对的威严……”
唐山犹还记得,在唐方被劫,他心急火燎地去禀报那个恰巧来到邺城附近的主子时,那个主子的手心虽然握得很紧,可是,他的口里吐出的,依然是如此冷酷无情的话……
那一刹,唐山被彻底地震惊,震惊于主子对于少主的狠,以及对于少主的苦心……
可是,用罂粟的毒汗浇灌出来的花朵,真的可以绽放长久吗?
这些,唐山并不知道,当然了,也没有人知道……
“唐山,你回去和老爷子说吧,我答应接任唐家掌门一职,条件就是让他拿他那棵宝贝得不得了的血灵芝来换……”
是啊,既然注定他的一生都要生活在那个牢笼,那么,就让他离开之前,为师傅做最后一件事吧……
没有人知道,这个如此心细的徒弟,在师傅轻轻地揽着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暗中帮她号脉,知道她所中的中具着着百年以上的氹之毒,而这种毒,普天之下,只有原本一起长在君山之巅的血灵芝,才可以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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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这已经是小唐可以为您做的最后一件事了。请原谅小唐不能一直的,一直的陪着你……
“可是,那棵血灵芝……”一听到少主一张口,主洒唐门至宝血灵芝,唐山只觉得呼吸都滞了一滞。要知道,唐门至宝血灵芝。已经存放百年,而现在,就是克制唐方身体的毒的唯一的灵药,可是,唐山看自己年轻的少主的神色,怎么都不象是要讨来为自己医治的啊……
“去吧,将我的话,一字不漏地说给老爷子听,然后,把那血灵芝带来给我……”唐方冷酷得几乎结冰的脸,冷冷地望着眼前只是一团黑雾一般的唐山,冷冷地说道:“这就是他必须付出的代价,要么是我,要么就是血灵芝……”
“唐山知道了,唐山这就去……”唐山叹息而退,空荡荡的房子里,就只剩下那个寂寞少年。只见唐方静静地望着虚空的某一处,神色慢慢地由空茫变得忧伤——是不是,他在意的东西,始终是留不住的?以前,是他深爱的妈妈,而现在,又是他最爱的女子?
他知道,那灵芝,老爷子是一定不会给的——既然当初母亲逝去时,他自私地不肯拿出来医治母亲,他也不认为,那个向来吝啬的老爷子,会因为他的愿意妥协,而将这至宝让出……
而他,就用这一条缓兵之计,就这么拖着,顺便在这里了结一些事情……
仿佛真的疲惫了,少年唐方重又闭起了眸子,靠在床上,深深地叹了口气——原谅我,师傅,我并不想这样的,可是,只要那个人一天还在,只要那个人还在你的身边,那么,你的命运,就只能掌握在他的手中,万劫不复——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是人人都明白的道理,可是,又有谁知道,邺城陶家,已经因为那个早已不是秘密的秘密,早已背负了面年的黑锅呢?
眼前又出现陶心然那张带着温柔笑意的,冷冷清清的脸,唐方的绷得紧紧的唇角,忽然之间泛出一抹连自己都感觉不出来的温柔笑意出来——师傅,只要知道你好好的,那么,我也一样会好好的……
085——谁在谁的局中
看破三千世界,惊醒一夕清梦,分别,然后遗忘,便是一切。
独立的院落,秋风轻轻地吹过,枯黄的秋叶,萧萧而下,轻轻地落在地面上,仿佛在秋风里轻轻地呜咽着,眷恋不舍。
院落的深处,那一树一树的海棠花,也开始凋谢了,深紫深紫的颜色,开到了荼靡,有一种凄凉的美。
院落深深,有谁的声音,正在从那一地一地的紫色深处,静静地传了出来。威严的,疲惫的,冷醒十分:
“他真的是这样说的吗?”一个高大的背影,静静地伫立在这遍地的落叶之中,他的一身的黑色锦衣上,用金色的丝线,绣满了着彼岸花的图案,极其传神,随着他衣袂的轻轻摆动,在秋风里,抖落一地的金黄,仿佛花叶在轻风中微微地吹拂着,花开万千。
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彼岸花,这长生在黄泉路上,代表着生死和轮回的花朵,就是他们那个庞大的家族里专用的徽章,当然了,其中包含着的意义,也是他们家族最坚信的信条。
男子的身后,跪着垂眉敛眸的唐山。此时的他,正将唐方这一段时间的一言一行,细细地禀报着,事无巨细。
男子忽然冷冷地笑了起来,他慢慢地转过身来,来到一侧的锦凳上坐下,刚刚换过的茶水,散发着氤氲的热气,就那样的持在手中,模糊了他的一张写满沧桑的脸。
他轻轻地抿了一口,早已花白的头发,在微风之中,轻轻地飘动,他想了想,唇角之露出一抹深刻的笑意来:“唐山,你去告诉他,他的要求,我准了……”
“嘎……”饶是向来沉稳如山,一向忠心的唐山还是被自己的主子轻轻吐出来的字眼,深深地震惊了……
如果说少主提出这个根本就不可能实现的要求,是为了某一个人的话,那么,主子呢?又为何会答应这个简直可以算是无理取闹的要求?将这个在唐家人人避讳,根本就不可以实现的目标?
看到这个向来忠心的下属如此惊讶的表情,唐家家主,那个事事出人意料,向来不按常理出牌的唐一剑忽然微微地一哂,转过头来,冷冷地说了句:“怎么,本座的话,你是不是听不懂?”
“听懂了,听懂了……”看到主子薄怒的脸,唐山明白自己已经触到了他的忌讳,于是,忙不迭地收回眼神,点头:“奉主子令,唐山现在就去禀报少主……”
要知道,自己侍奉的这一对主子,可真是一对怪胎。完全不能用常理衡量的那一种,通常,你觉得明明轻易而举的事,他偏偏就不答应,你觉得不可能的事情,反倒他还会答应。而且,极其的爽快……
唐一剑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再一次地别过身去,不再理会唐山已经快速地离开的背影。
他知道,自己的这个答复,不但唐山意外,相信就是唐方那个小子,也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会如此爽快地答应他的要求。
事实上,那个所谓的唐家之宝血灵芝,远远没有世人口耳相传的那般好。而且,用一棵死物血灵芝,换来一个不世出的唐家掌门,对于唐家,对于唐一剑来说,他是赚得翻了。
想像着唐方那小子在听到这个消息时的惊愕万千的样子,唐一剑的身子后仰,然后抬头望天,眯起眼睛,微微地笑了起来。
要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天生就是喜欢和自己对着干,你让他向东,他偏偏要向西,你让他上山,他偏偏要下河。所以,他就假装放他游荡江湖,让他去历练。可是,他却又令人,只要那小子不陷入极度的生命危险当中,跟随在他身边的唐家四保,绝对不可以帮他……
所以,在唐方被寻欢楼盯上时,他没有帮他。在他又一次被自己的师兄陷害,手筋脚筋齐断,武功尽废时,他也没有帮他,因为,唐一剑深信,只有在彼岸花开,只有在黄泉水里泡过,只有在生死攸关里频频来往的人,才会知道生命的重要,才会更加珍惜握在手中的权利,以及明白生命的真正意义。也只有那样的人,才配站在唐家的权利的巅峰,配执起唐家的权杖……
唐方,你小子一生下来,就是唐家的家主,就是毋庸置疑的,这是宿命,是你生命最张的归宿,而你,是逃不过的。
“来人啊,回蜀中。”唐一剑悠然站起身来,任身后的花木萧萧而下,那一身的栩栩如生的彼岸花,就在他的身形转动之间,犹如花落一地。
他这一次是算准了,唐方那个小子,一定会惊讶这个决定,然后一定会要唐山回来问自己为什么。可是,他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所以,他现在启程,在唐山没有折返之前,回归唐门,让唐方那个小子,来个措手不及——至于他自己身上的毒,是死不了的,而他究竟想用那一棵血灵芝拿来救谁,那也是唐方自己的事情了。
认为值得的事情,就去做,这是唐一剑向来的信条,也是原则,当然了,在做的同时,一定要前后思量,未雨绸缪也就是了……
所以唐方,我在唐门等你,千万可别令我失望了……
“是么,他真的这么说么?”因为陶心然的归来,唐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