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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物之毒,自然解于植物,可是,苗疆多山水树木有的地方终年人迹罕至。所以,那里的草木之龄,自然异于其他,渐渐地,苗人发现,不同年分的奇药,制成的毒药,分别有不同的效用,所以,解药自然也不同以前。
而此时,唐方所中的毒,就是苗缰的一种,他的名字叫做木提香温和了月花蛇的毒。
木提香,是长在苗疆深处的阴暗角落里的花卉。此化极为艳丽,若移植入室,则花香满屋。而且,此花原本无毒,还有提神宁神的作用。不过,万物相生机克。你若将此花和长年长在岩洞之中的月花蛇的毒液混合在一起的话,那么,就成了一种非常霸道的毒药。而这一种毒药,有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叫做:那提提香。
那提提香,苗疆音,翻译成中原语言,就叫做百日夺命散。
夺命散,因为炼制极为不易,所以,甚少流入中原,十年前,有人自苗疆来,曾经携带此毒,和唐一剑比毒试毒,唐方的母亲毅然救夫,就是死在这一种毒药之下。
当日,年轻尚小的唐方,就是从唐门的长老的耳中,听到了这一种极其霸道的毒,而今,有人心怀叵测,又将当年致他母亲于死地的毒,植入了他的身上,自然有着双重的意味,或者是唐方并不知道的,更深一层的含义。
唐方为自己把脉,在知道了这一种毒,当想通了这一种毒可能导致的所有的后果之后,就明白了对方是在一步一步地,一点一点地毁掉他心中最珍贵的东西……
百日夺命散,百日夺命散……
要知道,唐方虽然体弱,可是,唐门子弟,哪一个不是尝遍百毒,然后在毒药里打滚,在药水中泡大的主儿,所以,唐门的人,也是自小开始,就对于普通的毒药,有了异乎常人的抗体。所以,此毒虽然被人加以一倍以上的分量,植入了唐方的身体里,可是,唐方却不会好象常人一般地,随便地死去。
他的器官,因为毒药的腐蚀,会慢慢地衰竭,先是耳,口,眼,再接下来就是手,在死之时身体缩小,变成同婴儿一般大小的形状——对方甚至连最后的尊严都已不给他啊……
微微地闭了闭眸子。唐方仍旧坐在灯下,一动不动,要知道,他的眼睛,已经看得到光明,可是,他的耳朵,却永远地失去了听力。就好象一个孤独的旅人,干渴得就要死去。曾经很渴望得到一杯水。可是,得到了一杯水,他的喉咙,已经没有办法再吞下去。
夜静更深,寂静非常。唐方还是静静地坐着,枯木一般,了无生意。
朱英武来了,送来了晚餐。他望着那个坐在灯下,仿佛蒙尘的白玉石雕一般的少年,不由地摇头,微微地叹了口气:“唉,真是惨呢,真想不到,那个人会心狠手辣到这种地步。看来,以后还是离他远一点,有多远走多远算了……”
放下手中的饭菜,朱英武围着唐方转了半圈,然后冷笑:“要说说,我们四人中,就数你最无辜了,可是,谁叫你总是聪明外露呢——忠心于师傅倒也罢了,还要来一个处处维护。最后还要跳出来管陶家的事……你知不知道,那个人,在师傅的身上,究竟下了多少的功夫,在陶家,又下了多少的功夫?你啊,这是拿着鸡蛋往石头上撞,活该呢……”
朱英武一边冷笑,一边望着将整个世界都隔绝在外的唐天,摇了摇头:“你自认倒霉吧,不过,你这样也好,可以不用再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了——要知道,若你小子看到了此后的事情,我怕你啊,连活不下去的心都会有了……”
朱英武一边说,一边摇头,然后,径直地去了,谁知,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顿住了脚步,对着窗外,冷冷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你在那里,这屋里,就是一个聋子+哑巴,想做什么,来就是了……”
没有人说话,只有冷风吹过窗棂的声音,呼啸而过,然而,朱英武的神情,却更加的戒备起来,他慢慢地后退,退向那个正呆呆地坐在床边的唐方的身后,冷笑:“我知道是你回来了,该现身的时候,不现身,你装神弄鬼的做什么?”
“我既不装神,也不弄鬼,我来,也不是为你,只是为了他而已……”
随着低沉的话音,仿佛只是一个眨眼的瞬间,一个身着黑衣的身影,蓦地凭空出现在屋子里。
089——令人惨不忍睹的试探'二'
他的身形,高大,颀长,有冷风,顺着他的出现,拂动了桌子上的蜡烛,飘摇的灯光之下,那个男子的身上,仿佛天生就包裹着一层深深的寒气。他就那样的站在屋子的中间,凭空地,令人感觉到屋子里的温度,都低了几度。
“为他?”朱英武挑了挑眉,眸子里有一闪而过的光芒,他冷笑:“如今的他,还能碍着什么什么呢?又聋又哑,废人一个……又或者说,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竟然连个废人都开始忌惮起来了?”
充满挑战性的话,从朱英武一向玩世不恭的口里吐出,带了十二分的冷意,还有不屑。他冷笑,然后抱起肩膀,仿佛在看笑话一般地望着那一抹黑衣,再看向依旧耳不能听,口不能言的唐方之时,依稀地带了几抹怜悯。
这个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次来,怕是要证明什么吧……
可是,唐方的脉,他是探过了的,中了什么样的毒,他们都已经心知肚明,若说那人唯一不放心的,便是唐方的身世——生在唐方,对毒药有天生的克制,那人怕的是,唐方并未中毒,又或者是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吧……
果然不出所料。朱英武的话音才一落,那个自从一进屋,就一直关注着唐方的黑衣的轻淡地接口,却带着隐隐约约的肃杀,他说:“你应该知道他的出身,生在唐家,对于普通的毒药,或者毒物,都有着天生的克制力,此时,你敢保证,他的一切,不是装出来的?”
朱英武的眼神闪了闪。心道,那人行事向来谨慎,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看来,以后,他要更加的小心才是了……
于是,朱英武扯了扯唇:“可是,要怎么试呢?打他两掌?还是踢他两脚?要知道,小唐可不是纸糊的,泥捏的啊,他的自制力,你应该是知道的……”
“哼哼……”那人对朱英武的话,表示嗤之以鼻。左右望了一眼,来到桌旁,径直拿起朱英武拿过来的,刚刚烧滚的开水,然后放在手心里温了一下,只见类似蒸气的东西,正从人的手心,慢慢地散发出来,那水,瞬间沸腾起来。他掀开盖子,看了看,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调转壶嘴,对着唐方的脖颈,慢慢地淋了过去。他一边淋,一边神情悠闲地说道:“若在之前,你这话我一点也不怀疑,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在经过寻欢楼的‘调教’之后,你真以为,他还是当初的那个小唐……”
黑衣人脸上残忍的笑容,令朱英武心惊,再想起小唐初回来时,全身上下布满着的交错纵横的鞭伤,烫伤,以及无数的,说不出名目的伤,朱英武的眸子,再一次地凝了起来。
散发着滚烫气息的热水,一触及唐方的肌肤,就烫得皮肤发红。还在怔忡中的唐方蓦地抬头,惊骇地发现头顶悬空着的茶壶。还有那不停地流下的,正流到他脖颈里的滚水。
秋末的衣衫,已经厚重起来,刚刚淋上肌肤的滚水,被冷风一吹,蓦地变凉,可是,那淋到衣服上的水,却保持着原有的温度,在纯棉制成的衣上,极为保温。
唐方吓得惊叫起来。他一手摸着脖颈,一手胡乱地想要甩开衣服,可是,那里甩得及呢?更多更好的肌肤裸——露了出来,滚水的更多地淋了过来。一时之间,仿佛想起了什么的唐方,连忙双手抱头,然后连忙向桌下钻去,一边钻,一边抖着衣服,口里发出“呀呀”的叫声极为凄惨。
朱英武只是眼睁睁地看着,手心在手掌里狠狠地握紧,却始终抿紧了唇,不置一词。
唐方仿佛极为恐惧这滚烫的开水。他一边往桌子下躲,一边几近崩溃地一手拉着衣服,另一只手紧紧的抱着头,不停地,不停地向着桌子的底下的另一头,钻去。
然而,那滚水仿佛如影随形。不论唐方躲向哪一处,黑衣人手中的水都可以准确无误地淋到他的身上,任唐方的惨叫,变得渐渐惨不忍闻。
而那黑衣人的脸上,则始终带着一抹残忍的温和笑意,他一边笑,一边欣赏,用一只手极其缓慢地,极其悠闲地,将那比开水更加滚汤的水,长线般地淋到唐方的身上,将这滚烫的折磨的时间,长线般地拉开,然后,看着唐方在他的滚水的滚烫之下,将那一段最不堪忍受的回忆追寻回来,慢慢地接近崩溃……
唐方慢慢地躲进桌子的另一处,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回头,滚烫的水,又从他的背上,一淋而下。
他又一次“啊”了起来,发出更加绝望的嘶吼。他用力地摇头,仿佛想要摆脱什么一般,可是,黑衣人残忍的话,却在他的耳边,静静地响起,带着隐隐的欣赏的味道:“怎么,想起来了,是不是?你被掳去寻欢楼的第一晚,你被灌下毒药,然后被挑去了一半脚筋的第一晚,他们也是这样对你的吧……怎样?都想起来了么?”
残忍的话,从黑衣人的唇边一点一点地响起,他的只露出下巴,还有一又仿佛冰浸过一般的眼睛,在冷笑:“挡我的路的人,向来就只有一条路可走,唐方,对于你,我已经是十分的仁慈了——可是,这仁慈,你也得付出代价的不是?”
壶中的水,足足淋了一盏茶以上的时间,那样的时间,足以将所有的内心的,阴暗的回忆,全部都唤醒。唐方的嘶吼,渐渐地变成几不可闻,最后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般慢慢地贴着床底的一角,再也不肯出来了。
空了的水壶,被轻轻地,极其温柔地放回到桌面上。那个人只是轻轻地伸足,又再一次地踩踏在唐方的露在床外的手掌上。
脸上甚至还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可是,他的脚尖,却在用力,更加用力。身上的冷汗,又一次的流满全身,因为奔逃,早已筋疲力尽的唐方,又一次地在男子的脚下,发现近乎野兽的嘶吼。他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用力地摇头,可是,黑衣人脚下的力度,却在慢慢地加重——是的,他就是要将这个少年逼得崩溃,将这少年逼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仿佛终于忍受不住了。
唐方从床下钻出,然后一把推开黑衣人的脚,“呀呀”地叫着,就要向门外冲去,可是,却被什么挡住了,他惊恐万状地抬头,正看到了朱英武的写满不忍的脸。
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唐方用力地抱紧朱英武的身子,然后,整个人,都仿佛秋风扫落叶一般地,颤抖。
看到唐方那样的满身肮脏的身体就这样扑了过来,朱英武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推他离开。可是,在他用力之际,却发现了唐方那张虽然泪流满面,却依旧祈望地望着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大,清澈无比。那样的仿佛在溺水之时,捉到了稻草般的祈求的眼神,就仿佛是一只受伤的小兽,在寻求人的庇佑一般。
仿佛有什么终于触动了朱英武那一颗冷漠得几乎已经不再跳动的心。他一把将小唐拉在身后,冷冷地望着那一抹渐行渐近的黑影,蹙眉,冷冷地说道:“够了……”
“够了么?”黑衣人冷笑。他再上前两步,指着唐方:“你确定,他真的已经陷入疯狂?你敢担保,他真的不是在装?要知道,相对于嗜血的老虎而言,毒蛇的毒性,才是最可怕的东西,这些,你是真的不明白?”
“或者说,如果陶家庄之内的事情再一次重演,你担当得起吗?”要知道,当初的陶家庄,他精心布置,想逼陶心然退出家主之位。那时,他暗中种在陶心然身的毒,已经渗入身体,再加上祠堂的迷重的味道,陶心然已经渐渐失支了平日的自制力。可是,就是这个小唐,破了他的毒阵不说,还救陶心然于危急,令他的计划不得不再一次的推迟,或者改变。
所以,此时之对于唐方,那黑衣人依旧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朱英武的眸子沉了一下,要知道,对方毕竟是皇子,未来或者是君临天下,或者是成为一方亲王,而他,不过是一江湖人,靠帮人取人首级,然后苟且偷安。可以说,穷不与富斗,民不与官争,看来,小唐的事情,还真不是他的能力范围之内……
可是,一感觉到他的迟疑,仿佛知道失去了朱英武的庇佑之后,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身后的身影更加的颤抖起来。他一边揪紧朱英武的衣衫,另外,浑身更加厉害地颤抖起来了。
寂静,更加的寂静,就连呼吸都变得清晰可闻。
朱英武迟疑之间,那人已经伸出手来:“把他交给我……”
朱英武再一次的迟疑了一下,任由那人上前,生生地将唐方从他的身后扯出,然后一把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