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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地方不同罢了。
庄魅颜并没有往深处想太多,她的思绪只是随着某人的空位而飘向空间的远方,顺着祁阳山,顺着起伏的山脉,越过终年积雪的山峰,越过牧草起伏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飞到她从未去过的那个异国城市,温阔尔。温阔尔在吴阳国古老的语言中是“辽阔”的意思。据说,温阔尔所在的那片草原是吴阳最大的草原,像海洋一样宽广。
从她苏醒过来,他只陪了她一日,寸步不离。不过一日,却已经事事成了习惯。他总是坐在左边的床头,因此她一醒过来,手臂就伸向左方。
与他在一起,心就是快活的,仿佛什么都忘了。
什么规矩,什么矜持,统统忘得一干二净。端木皓已经默许她吴阳王后的身份,而且对她的照顾一切都按照王后的标准来,算是给足了吴阳国和萧轩宸面子。
然而,吴阳国能够接受自己这位从摄政王府改嫁过来的和亲王后么?不错,她是有了名分,为了无双国的名誉,她已经被册封为无双国的凤翔公主,她跟摄政王端木皓从夫妻的名义又变成兄妹。可是,这能改变什么?又能够掩盖什么?
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嫁过人的女子啊!
“公主醒了!”
随着一阵碎步响动,几名身穿异族服饰的侍女鱼贯而入,各人手里捧着洗脸盆,漱口水,毛巾之类的东西,显然是要服侍她更衣起床。庄魅颜这许多年来无人服侍惯了——虽说有个丫鬟春菊,两人做的活儿却差不多,不像主仆,倒像是姐妹,况且这几年又住在祁阳打理生意,越发不讲究,因此骤然之间被人服侍十分不习惯。
她曾经为此事跟端木皓抗议过,表示自己只要春菊服侍就好,端木皓却断然拒绝。
“魅颜需知自己此去不是嫁给普通人家,确实要嫁入吴阳的王庭,王庭自然有王庭的规矩,不可废了礼仪。”
庄魅颜知道他说的在理,只好勉强同意。端木皓还请了吴阳国的两位老宫女,专门教授庄魅颜吴阳国的礼仪规矩以及宫中禁忌,幸好,吴阳国与无双国比较起来,毕竟属于尚未开化的民族,规矩不甚繁琐,适合庄魅颜的性情。
这几名侍女是在一名大侍女的带领下陆续进屋的,那名大侍女正是刚才摄政王府就开始照顾她的雪鸢姑娘,这姑娘为人稳重老成,端木皓的意思就是想让雪鸢跟着她陪嫁到吴阳王庭。庄魅颜见那姑娘说话做事十分得体,想到自己如今身边只有春菊这么一个丫头,到了异国他乡,许多事情自然不便,因此答允。
她洗漱完毕,坐在梳妆桌前,雪鸢站在身后帮她梳理长发,而春菊束手侍立在一旁,身边还站着一排宫女,人数虽然多,但是屋里十分肃静,连一声咳嗽都听不到。
“摄政王妃到!”
门口有人唱诺。
庄魅颜赶紧起身迎接,雪鸢的手微微用力,将她的身体压在椅子上,雪鸢低声对她说道:“公主,论身份你是主子,王妃再尊贵也是臣子,她来拜见您,您应该自重身份。”
庄魅颜听了她的话,立刻稳住身体,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等自己换好了装束才来到外屋。
“明月拜见公主!”
姬明月行过礼之后,庄魅颜不敢托大,连忙让春菊和雪鸢将她扶起在右下首的椅子上坐下。
“明月此次前来是受人之托。”姬明月从袖子里抽出一份礼单,递到春菊手里。
庄魅颜接过礼单匆匆看了一眼,无非都是些金银首饰,名贵绸缎,大约又是那个名门望族赠送的贺礼。她是摄政王的义妹,又即将成为吴阳国的王后,这几日来,这样的礼单已经收了不少份,她自己都懒得看,只交给雪鸢和春菊两个人处理。
因此她并未将这份礼单放在心上。
姬明月看她神情冷淡,便说道:“这是太后娘娘赐给公主的嫁妆,太后娘娘说,她与公主姐妹一场,本来应该亲自来一趟的,只是怕给公主添了离乡愁绪,因此让明月代为转达。”
“多谢太后娘娘厚爱!”庄魅颜此时脑海里闪过的只有那个站在台阶之上的高傲身影,心中一阵刺痛。
姬明月又与她寒暄几句,便要告辞离开。
“王妃留步,我有几句话想对您说,你们退下吧。”
“是!”众人告退。
转眼间就是初秋时节,一年一岁,一荣一枯,一春一夏已经过去。
又是这样一个季节,庄魅颜再次回到祁阳镇,只不过,这一次她的身份不再是一名不受待见的庄家嫡女,而是无双国的凤翔公主,要前往吴阳国和亲的未来王后。
旌旗迎风招展,路过祁阳镇的时候,奉命护送的大将军楚易凡特意在镇外稍作歇息,这也是庄魅颜的意思。过了祁阳镇就会有吴阳国的人马过来接应,而过了祁阳镇,她再也不是无双国的女儿,而是吴阳国的王后。
坐在大红轿子里的庄魅颜满身喜气,凤冠霞帔,她微微叹了口气,撩开帘子望了望远处的祁阳镇,一切还跟昨日一样。如今的祁阳镇,规模比起三年前至少扩大了三倍,这要归功于端木皓同意与吴阳国开通贸易,两国巨大的交易量让祁阳镇成为无双国最富裕的地方。
庄魅颜看到熟悉的景象,心中怦动。这时出去转了一圈的春菊撩开轿帘对她说道:“公主,楚将军问您要不要出来再看故乡最后一眼。”
庄魅颜轻轻摇头道:“不必了。告诉楚将军,随时都可以启程。”
她忽然回想起离开丰安城的前一日,端木皓拜访她的情形。
“魅颜此行千里迢迢,从此不知何时才有可能回到故乡,不过,吴阳国国主对你一片情深,倒也算是一场良缘。”
这就是那个男人的开场白,像是送别,又像是嘱咐。
那一夜庄魅颜的心里也是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么似的。母亲,父亲,她的家族,她的亲人朋友终于都远离她而去,在出嫁前夕,最最需要得到他们祝福的时候,这间屋子里却只剩下她还有隔在幔纱之外的男子。
“魅颜,如果有一天,吴阳和无双发生战争,你会怎么做?”
“王爷想要魅颜怎么做?”
端木皓温柔的眉眼静静地望着庄魅颜,良久,他叹了口气。
“魅颜,我把你送到吴阳,到底是对还是错的?”
“王爷想要魅颜怎么做?”庄魅颜固执地问道。
“如果,我说,我只是想让你再叫我一声公子呢?”端木皓平静地说道,然而这一次,他眸中似乎有了些许期盼的目光。
月凉如水,照在水榭楼台之上,月亮的倒影在水中碎成一滩银片。“铮”高楼之上,有人在弹琴,琴声柔和,却是一首《长相思》的曲调。
庄魅颜淡然一笑,道:“王爷,明日魅颜就要离开丰安城,一别之后此生或许再也没有机会踏上无双的土地,临别前就让魅颜唱一首歌儿给您听罢!”
说完不等端木皓同意,她就唱了起来。
月走廊,
影走廊,
廊下琴音相伴长,
今孤对月光。
梦不伤,
恨不伤,
伤冷秋枫片片黄,
来年请君尝。
五年来的魂牵梦绕,原来不过是一曲长相思。隔着幔纱,他们终于都看不清彼此的神情,庄魅颜仰头望着天上的明月,还是笑了起来。
车轮又轻轻地转动起来,他们还是要踏上旅途。
和亲的队伍缓缓离开祁阳镇,因为庄魅颜的意见,所以他们选择从祁阳镇的外围绕过这个城镇,庄魅颜不愿意打搅这里的宁静,这是她唯一能够呵护的东西了。
祁阳镇很快被抛在脑后,再越过一道山脉,就到了无双国和吴阳国两家交界之处,那里也是无双国最后的一处岗哨“曦阳岗”。
他们刚刚进入“曦阳岗”,楚易凡皱着眉头打量着周围的地形,这里的一草一木没人比他更熟悉。他忽然扬起手,制止队伍的前行,眯起眼睛盯着前方茂密的树林。
轿子忽然停下,所有人都不免有些诧异。陪着庄魅颜坐在轿子里的春菊好奇地向外张望。
“无非就是到了‘曦阳岗’,恐怕是吴阳那边的人过来了。”庄魅颜淡然道。
“不对呀!公主!”春菊压低声音说道,手指着外面树林间的憧憧人影,“他们不像是来迎亲的。”
庄魅颜顺着挑开的帘角向外看去,不远处的山岗之上,目光所能触及的地方,全是黑压压的一片,在明亮的太阳光下折射出一片刺眼的闪亮。
庄魅颜很熟悉那深黑色的盔甲。
虎贲营!他们是虎贲营的人马!
弯刀在手,圆弓在怀,箭搭于弦。这就是吴阳国前来迎亲的架势?!
第一章 萧萧鞍马
吴阳国,温阔尔。
温阔尔在吴阳古老的语言中是“辽阔”的意思,它位于沃兹拉大草原的中央稍微偏东一点,是水草最为肥美的地方。当初吴阳建国的那位王者,吴阳人眼中天神一样的“血狼王”率领他征战杀伐的军队路过这里的时候,他梦见一颗白色的星辰从东方坠落。
那个时代最伟大的巫师说,天狼即将睡去。
吴阳人信奉狼神,天狼星是天空中最亮的星辰,也是狼神的星宿。天狼睡去,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血狼王说,那就让天狼去睡吧,我血狼王自己来建造自己的王庭。
于是,他建造了温阔尔,建造了王庭,建造了吴阳国,他甚至还把自己的陵墓安放在温阔尔的地宫之下。换而言之,温阔尔其实是建造在一位王者的陵墓之上,吴阳人相信,这位伟大的至高无上的王者将会与他们一同存在,他永不熄灭的灵魂会保佑温阔尔,保佑吴阳国。
血狼王只是把国都定在温阔尔,他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建造它。一年之后,地宫甚至还有来得及建造完成,这位王者就静静地安睡其中。王庭是他的继承者,他的儿子花了二十年的时间修建起来的。
踏着绵长的台阶缓缓而上的庄魅颜,仰望着这座历经数百年风霜洗礼仍旧巍然耸立的王廷,不由为它的雄伟而感叹。完全用坚固的石块堆砌起来的宫殿,巍峨宏伟,气势非凡。王庭前两人合抱才能勉强抱过来的门柱竟然是用一整块的汉白玉雕刻出来的,主体建筑的材料使用的北方特有的金石,富含金矿的原石,在阳光的照射下,粲然生辉。
无双国流传着关于吴阳这座宫殿的传说,在一片广袤的草原上耸立着一座金色的宫殿,据说它的墙壁上都镶嵌着金子,随便撬一块下来都比拳头还大,所以无双人把吴阳王庭叫做“金城”,原因就是于此。而在吴阳,金子是最没有价值的东西。
温阔尔位于草原之上,这样巨大的石料全部是从北方遥远的矿山文库拉亚运送过来,这个浩大的工程牺牲了无数奴隶的性命才完成的,然而这些并不重要。吴阳前进的每一步本来就是踏在无数的尸骨之上,生命在这里一点也不重要。
土地,水草,牲口,奴隶,这些才是吴阳最重要的东西。
在吴阳贫瘠的土地上能够疯狂生长出来的,只有牧草,而吃牧草的只有牛羊和马匹,因此想在这片土地上站稳脚跟,你就必须拥有属于自己的土地和水草,没有土地,你只能是奴隶,甚至连奴隶都不如。
庄魅颜静静地站在这座古老的王庭之下,仰望它的雄伟,她似乎读懂了这个国度的一部分,却不能完全体会,有一点她很清楚,这个国家跟她的祖国无双国是不一样的,从这里,她将从零开始,即便她顶着一个王后的头衔,仍然要从零开始。
她得到许可进入王庭,却没有任何人的陪伴,而王庭之外也没有森严的守备,甚至门前都没有侍卫守候,偌大的王庭静默而孤单地耸立在那里,或许它自己本身就是这个城市最好的守卫者。
然而庄魅颜知道,这仅仅只是一种表象,她的侍女全部被拦截在台阶之下,台阶之上就是禁地,不经许可,擅入者死!
庄魅颜在王庭之外停住了脚步,台阶之下的人们或是焦灼或是不安或是好奇或是疑惑地望着她的身影,为她的驻足猜测不已,窃窃私语。
她怕了么?
在吴阳国,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占卜,大祭师没有实权却地位尊崇,他们是神的使者,只有他们才知道神的旨意。就连国主在遇到重大事情的时候也不得不来向他们请教神氏的意见,婚葬嫁娶这样的事情更是要经过他们的同意,否则,就会给吴阳国带来灾害。
王后如果得不到大祭师的祝福,那将意味着她将无法在王庭中立足。
有人说,新王后她害怕了,她怕自己一个异族女子注定得不到狼神的庇佑。
也有人说,新王后不能进入王庭,因为她没有得到狼神的许可,所以她看不到入口,只能茫然站在那里等待神灵的召唤。
还有人说,王后,只是思念起了家乡。
庄魅颜自然不能知道这些人奇奇怪怪的想法,她当然不是因为畏惧,神灵迷惑,思念家乡这类可笑的借口才停下脚步。她只是愣了一瞬,在那一瞬间,她想起了在来时的路上发生的一件事情。
弯刀在手,圆弓在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