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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生存计划-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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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魅颜上了楼去,不消一盏茶的功夫便走了下来。男子一看,庄魅颜换去家常大衫,穿了一身雅致的翠绿色丝绢春衫,前襟绣了一圈杜鹃花瓣,下配豌豆黄长裙拖曳及地,显得整个人的身材亭亭玉立。一头长发在脑后盘成乌云髻,只斜插了一支普通的银簪子,面上并无太多胭脂水粉装饰,肤色天然,口唇红若蔷薇,双目有神,唯有右脸处一块红痣颇为惹眼,颜色鲜红,好似一蓬血墨泼洒在一张好好的宣纸上,总归有些碍眼。

眼前这女子虽然相貌异于常人,然神情不亢不卑,淡定自如,虽逢大变却稳而不乱,男子心中暗暗称奇。

“大人,小女子已经收拾妥当。”庄魅颜平静地开口说道。

男子侧身让出一条路,道:“请!”

春菊本来以为小姐会有什么脱身之计,谁知道上楼只是换了身衣服,真的要跟这位什么大人去衙门。那位大人已经说了,是与命案有关,这衙门口易进难出,怎么得了?

她立刻冲了上去,拉着庄魅颜的手,急急道:“小姐,你去不得。大人,我们家小姐遵纪守法,什么错事也没做过,您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杨秀才也很着急,掂量着说道:“大人,就算是拿人,总是要有个理由吧。况且您一无官府的拘令,二无什么凭证,只举着一块小小的牌子就要把人带走,这恐怕不合规矩吧。”

男子轻轻一笑,眼神高傲,竟不回答他们的疑问,转身径直走出绸缎铺。此时,门口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听说是官府来带人问话,不由议论纷纷。庄魅颜平时口碑不错,众人也觉得大约是错拿了好人。

男子走出店铺,他的两名随从,就是本地衙门的两名捕快,他们却没有男子的好性情,不耐烦地嚷嚷道:“快走,快走,别磨磨蹭蹭。”

庄魅颜只得推开春菊的手,事情来得太仓促,连她自己都不晓得是什么事情,如何应对更是毫无头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因此她只对春菊说道:“不碍事,他只说问话,又没别的意思,我很快就会回来,你们好生看着店铺。”

春菊还想说点什么,却被一名年轻的捕快挡住身形,眼睁睁看着小姐跟着他们走出门去,心里一急,眼泪立刻淌了出来。她还想追出去,杨嫂轻轻握住她的手,坚决地摇了摇头。春菊无奈,趴在杨嫂怀里哭了起来。

杨秀才追了出去,他不敢当街阻拦公差办案,他认得那位年长些的捕快,却是叫做陈留儿,便大着胆子上前一步问道:“我们掌柜的到底惹了什么事?好兄弟,说与我听听。”

陈捕快有些不耐烦,回头瞪了他一眼。杨秀才摸了摸袖袋里,掏了一些碎银子塞进捕快手里,陪了笑脸又问了一遍。

那位捕快掂了掂手里的分量,飞快瞥了一眼前面那个男子,低声道:“我也不知,这位是京城来的人,极有来头,连县太爷都让他三分。说是什么京城有人喝了你们家的酒给喝死了,这回麻烦可是不小啊。”

杨秀才听得心惊肉跳,还想再问仔细,那位捕快却不敢再作停留,急着要走,他只能急急叮嘱一句:“陈兄弟,跟兄弟们说一声千万别为难我们家掌柜的,咱们绝亏待不了众兄弟。”

陈捕快心领神会点了点头,匆忙道:“放心吧,咱们知道三姑娘是个好人。”

说罢,陈捕快急忙追上那男子。

杨秀才垂头丧气回到绸缎铺,春菊哭成泪人一般,杨嫂不停地劝着,另有几名做刺绣的妇人也是手足无措。见他回来,都把求援的目光投到他身上,杨秀才只得强打精神道:“不碍事的,问过话就能回来,今天歇一天,你们先回家吧。”

把做刺绣的妇人们打发回家,看热闹的人也散了,杨秀才掩了门,神色凝重地道:“三姑娘怕是惹了大麻烦。”

听杨秀才把刚才陈捕快的话学了一遍,两个女人更是唬得跟丢了魂似的,春菊泪眼未干,哀哀地道:“好端端的,怎么会惹出人命来了?这可怎么办才好?杨大哥,你快想个法子,救救小姐。”

杨秀才本也是六神无主,他何尝不想救庄魅颜,只是这要怎么救呢?

三个人一筹莫展,忽然有人闯了进来,大叫道:“三姑娘怎么了?是谁抓走了三姑娘?”

来人是憨牛儿,他刚刚运酒回来,满头大汗,在大街上就听到人们在议论庄魅颜被捕快带回衙门的事情,急忙赶回铺子。

春菊抬起泪眼哭道:“牛哥儿,快救救小姐。”

憨牛儿为人憨厚,心眼却一点也不憨,他皱了皱眉头,道:“杨秀才,你快去衙门里找人打探一下消息,我去找席老爹和江大夫商量一下怎么救人。哦,对了,杨秀才你多带些银子。”

杨秀才点了点头道:“我晓得,我有个远房亲戚在衙门里做事,现在就去找他问个究竟。”

两个男人匆匆出门去了,春菊和杨嫂只能在店铺里等候。夕阳斜下,余晖照进店铺里,柜台上几匹布料被翻得有些杂乱,无人整理,只有两个女人坐在屋内,低声哭泣。

 第六十章 抽丝剥茧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皎月初升,惨白的月光透过那个狭小的窗口投照在庄魅颜眼前的地面上。这里是县衙大牢的牢舍,三面具是墙壁,一面是手臂粗的木栏杆,被粗大的锁链牢牢锁住。牢舍的地面是简陋的青砖,墙角铺了一堆稻草就算是庄魅颜今晚的床铺了。

夜风吹进牢舍,寒意阵阵袭来。庄魅颜坐在稻草上,曲起双膝,用两只胳膊环抱着自己,头轻轻搁在膝盖上,月光就照在她的绣花鞋上。出于本能她向有光源的地方靠了靠,只可惜月光寒凉如水,不能给她带来一丝暖意。

那位京城来的大人把她带回衙门,一言未发,就让人把她送进牢舍关了起来。她既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也不知道自己会受到怎么样的惩罚,心中极为煎熬。此时她倒无心计较所处环境的好坏--就算给她一张锦被软床,她又怎么能高枕无忧呢?

牢头过来给她送饭,态度还算客气,庄魅颜趁机向他询问自己的案子。牢头含含糊糊也说不清楚,只知道是那位京城来的大人的意思,据说是她酿的酒喝死了人,所以要查办。

听说牵扯人命,庄魅颜着实吓了一跳,她对自己的酒很有信心,知道绝不可能会喝出人命,其间必有蹊跷。要说运往京城的酒,却只有去年常买办定的那一批“七日醉”,今年又订了一批,要的是工艺稍微复杂质量更为上乘的老烧酒,还在酿制之中。

庄魅颜怎么想也想不通,更让她不安的是,这位大人竟然也不提审她,难道就这样糊里糊涂给她定了罪?

她望了一眼月亮,刚好有一片乌云飘过,遮着了月儿惨淡的面孔。

耳边传来一阵锁链摇晃的声音,有人在牢舍门口不耐烦地招呼道:“庄魅颜!出来一下!”

庄魅颜一愣,不知这是要提审自己,又或者有别的什么用意,心里不禁扑腾起来,一时间忘了回答,呆呆地坐在那里。

牢头更加不耐烦,用力拉开木门,大声冲她喊道:“庄魅颜,走啦!喂!说你呢。”

“李记绸缎铺”,大门紧闭,二楼的堂屋点了两只烛台,昏暗的光线下,屋内的人都默不作声,更显得气氛压抑。江玉堂和席老爹坐在主位椅子上,席若兰守在席老爹身后,一手扶着椅背,蛾眉不展,面露忧郁之色,憨牛儿,杨嫂,春菊坐在下首的凳几上,春菊靠在杨嫂的肩膀上,犹自抽泣不止,庄容熙也坐在他们身边,愁眉不展。

这时,楼下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大家立刻抬起头来,江玉堂身体微微前倾,精神振奋,道:“必是杨兄回来了。”

杨秀才气喘吁吁小跑上楼,满脸通红,他一屁股坐在离他最近的一个凳几上,累得连气都喘不匀称,一个劲揉着胸口。杨嫂急忙倒了一杯茶给他,他顾不上客套,接过杯子一饮而尽,长长喘出一口气,终于开口道:“小可,小可打听明白了。”

大家都快急死了,一直就在等他回来细说庄魅颜的情况,偏偏他又犯了书生迂腐的脾气,先要罗嗦几句。憨牛儿忍不住喝道:“你倒是快说呀,三姑娘怎么样?不是说问个话很快就回来了吗?怎么去了大半天还不见人影?衙门里怎么说的?什么罪名?”

他连珠炮一样提了许多问题,杨秀才还没来得及说话,春菊一旁也催问道:“小姐有没有受苦?人家都说进了衙门要吃板子,他们,他们有没有难为小姐?你打点过没有?千万不能让小姐受一丁点苦啊。”

庄容熙也跟着添乱,惶恐地问道:“姐姐会挨打吗?怎么办?”

连杨嫂一贯沉稳的人也撑不住催道:“他爹,你倒是快说啊,三姑娘到底怎么样了?”

席若兰蹙眉道:“大街上的人都传论说姐姐杀了人,到底怎么回事?”

杨秀才也着急,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弄他也不知该从何说起来,最后还是席老爹老成持重,喝了一嗓子。

“大家别乱,让秀才说。”

场面这才安静下来,杨秀才定了定神,说道:“我找人问过了,事情是这样的。”

问题果然还是出在庄魅颜给常买办酿的那六百坛酒上,常买办把酒卖给一个大富户,那富户喝了这酒,竟然一夜暴毙,死因不明。

京城的常买办已经被关押在大牢里,于是就供出庄魅颜。京城来的这个自称叫“秦飞扬”的大人就是专办此案的,因为是京城里来人办案,地方官员只能协从,不得插手,所以县衙里的人了解的也只有这些。据说这位大人性情古怪,只吩咐把庄魅颜关了起来,既不审讯,也不结案,大家都弄不懂他的意思。

杨秀才把自己打听到的情况一股脑全说了出来,大家这才发现事情远比想象中的严重,如果是本地县衙断案,或者还可以想法子通融一二,这位京城来的秦大人,谁也摸不清套路。杨秀才原来还想请那个亲戚去说个情,那个亲戚连银子都不敢接,连连摇头,说这个秦大人不好惹。

这下连席老爹这样年纪大了的老人也不禁叹了口气。

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江玉堂忽然开口道:“秦飞扬?可是京城第一名捕秦飞扬秦大人,御前五品带刀侍卫。听说此人为官清正,断案如神,若真是此人过来,倒不必担心徇私舞弊之事,定会给魅颜妹妹一个公道。”

“公道?”春菊冷笑一声,道:“江公子您是没瞧见,他进屋就要拿人,连个理由都不给。人都说衙门口难进,做官的吃了原告吃被告,若是没有银子打点,断然不肯放人。”

江玉堂摇头道:“若是说别人我不敢保,这位秦大人绝对不会如此。”

“憨牛儿,魅颜每次酿酒你也是知道的,你觉得酿酒的时候有没有什么问题?”江玉堂不放心地向憨牛儿讯问道。

憨牛儿仔细想了想,道:“咱们酿的酒又不是一两天,镇子上人人都喝过,就是咱们村子里的人也喝过,没听说谁喝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况且咱们酿酒用的只有普通的米酒,又不是药酒,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没往里面加啊,怎么可能喝死人?”

席若兰也不服气地说道:“是啊,若兰也喝过酒坊里酿的酒,这不也是好好的吗?你说不说,牛哥儿?”

江玉堂点了点头,道:“我也知道,魅颜酿的酒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问一句,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相信秦大人会主持公道的。”

大家在争论时,春菊却一言不发,秀眉微蹙,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忽然向江玉堂问道:“江公子,你就这么确定这位秦大人办案公道,断案如神?”

江玉堂微微颌首,道:“江某愿以性命担保。”

春菊眉头一挑,眸中光彩霎时黯然,凝神道:“奴婢记起一件事情,却是有几分蹊跷。”

听春菊这么一说,大家一愣,立刻把目光投到春菊身上。

春菊面色凝重,她思索片刻说道:“牛哥儿,你是否记得,有一回邻村几个无赖偷喝了酒坊里的酒,竟然上吐下泻,闹腾了好几天才慢慢养好了身体。”

憨牛儿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

“对,对!是有那么一回,那是五里地之外的陈村几个不成气候的小子,听说咱们酒坊的酒酿的好,自己没钱买,就起了坏心,从酒窖里偷拿了一坛,忍不住馋在野地里就喝了起来。后来被我带着几个人撵上,把他们好一顿教训,若不是三姑娘说情,我非打死这几个不成器的小子不可。”憨牛儿忿忿说着。

他皱眉想了想,又道:“后来,好像是听说这几个小子回家之后又吐又泻,大病一场,莫不是在雪地里喝冷酒,受了凉吧。咱们喝着都没事啊。”

春菊缓缓摇了摇头,道:“牛哥儿,你说错了一件事情。”

憨牛儿有些摸不清头脑,大家见她说得郑重,也有些疑惑起来。

春菊极轻地叹了口气,道:“那次酿的酒只有那几个小子喝过,咱们谁都没喝,镇子上的人更不可能喝过,因为那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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