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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皓淡淡一笑,笑容寂寥,他低声道:“杀了他,就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么?后世会知道我端木皓被逼无奈呢?还是真心要反?史笔如铁,瑞王逆反这一条怕已经是逃不掉的。”
“公子怕了么?”
“怕?如果我怕了的话,我就不会离开京城了。皇兄派龙将军跟着我出来,难道仅仅是协作这么简单?难道就不是在监视我?”
御风一滞,默然不语。
“京城方面有什么动向?”
“回禀公子,京城也有兵马调动的迹象,已经陆续聚集了两万的军队,只在京城外围驻扎,并无下一步动向。”
端木皓眸中闪过一丝痛苦的神情,道:“先皇曾说过,皇兄他心中尚存妇人之仁,是太平天子,却非扩疆君王。无双国能有今日盛世却是仰仗他休养生息的治理之功。”
“告诉楚易凡,叫他直接发兵京城外二十里地驻军,你去联络京城之外驻扎的两个军队,就说后宫干政,朝中佞臣横行,我等要清君侧,除佞臣,他们是否愿意与我端木皓一同进京?”
“是!公子!”
丰安城,皇宫后院。
诺大的皇后内殿显得有些空旷,主位上端坐着穿着明黄色绣鸾绘凤正装的皇后娘娘,她毫无表情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弟弟秦风扬,虽然被五花大绑着,这个男人的脸上仍旧没有丝毫屈服之意。
“秦风扬,秦捕头,你真是我的好弟弟。”
“事到如今,你连你的同党也不愿意告诉哀家么?哀家这辈子到底欠了你什么?”
秦风扬垂着头,答道:“皇后娘娘,微臣只是做自己应该做的,其他一概不知。难道您殿堂里的刑法也想用我身上么?”
“哈哈哈!”皇后娘娘冷笑一声,道:“你是想说哀家私设公堂,乱用刑法么?不要以为只有你们有堂而皇之的理由,哀家所做的一切又何尝是为了自己,哀家何尝不是为了无双国着想?”
“皇后娘娘心中所想的,应该是你的皇长子吧,还有的就是秦家的势力。”
皇后霍然起身,抬手就给了秦风扬一巴掌。
“啪!”清脆的声音在殿堂中回荡着。
“我们秦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不肖子孙?今日就算哀家对不起秦家的列祖列宗,就算秦家没有你这根独苗。你怕哀家用私设公堂来对付你?你错了!哀家今日就秉公处置。你已经不是大内侍卫,私闯禁宫是什么样的罪名你很清楚。来人,把他压入天牢!”
秦风扬面色铁青,一言不发,任凭周围的士兵把他拉出殿堂。
“姐姐,你不要执迷不悟,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皇后无动于衷地望着敞开的殿门,从这里可以望到很远的宫墙之外,再远一些的地方是京城之外。
军队正在集结,一场大变在即。
回头?傻弟弟!姐姐已经回不了头了,从爹爹把我送进后宫那一刻起,我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第二十三章 你是我的
瑞祥王爷府。
府里明显大乱,里面的人们忙忙碌碌,大部分人都是在打点包袱准备逃命。外面已经闹得人心惶惶,说是瑞祥王爷在城外造反,已经跟皇上的嫡系部队打了起来。城里面的人不知真假,过惯了太平日子,一丁点的动静就能闹得人心惶惶。
一时间京城里也是流言四起,有人怪瑞祥王爷“人心不足蛇吞象”,已经是位高权重的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何还要造反?莫非是想做皇帝?也有人说,皇帝之位本来就应该是瑞祥王爷的,当时先皇对瑞祥王爷十分宠爱,曾说过这孩子最有他的风骨,一心想把皇位传给他,可惜他老人家没能等他长大。
还有人说的更玄乎,说这个皇位本来就是瑞祥王爷的,是当今的皇帝在先皇临终前骤然发动宫变,软禁了瑞祥王爷的母妃,进而篡改遗诏,才窃取王位。二十多年前,邻国吴阳甚至为此发动过一场小规模的战争,其意便是指责无双国现任皇帝的帝位不正。
谣言四起这都是民间传闻,深院之内的王妃居所内却又是另一番紧张的情景。
“快快,快把热水端进去。”
“参汤已经好了,王妃要不要端进去?”
“王妃,江大夫说侧王妃昏死过去了,怕是不太好,请王妃过来一下,她伤得太重,兴许……”
王妃姬明月焦急地在内堂的屏风前等候着,宫女不断进出向她汇报着里面的情形,女人被带回来的时候已经性命垂危,江玉堂全力施救。血水一盆一盆的端出来,纱布一捆一捆的送进去,看着都叫人触目惊心,完全可以想象得出那个女人受了多么可怕的里面的伤害,然而自始至终那个女人连一句呻吟都没有发出,这一点更让人觉得恐惧--她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么?
听到宫女最后的一次传话,姬明月心中“咯噔”一下,兴许……如果她死了,那个男人--丰安城能够承受得起那个男人的震怒么?
后果真的是不堪想象!
姬明月缓缓走近屏风之内,她看到江玉堂站在床榻前,微微垂首,神色黯然。
“她怎么样?”
江玉堂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江先生,借一步说话。”
“江先生还是请在这里明言吧。”低沉悦耳的男子声音从床榻之上传来。
姬明月微微侧脸,她看到那名穿着黑袍的男子静静地坐在床榻上,面柔如水,一眼不眨地望着怀里奄奄一息的庄魅颜,满眼疼惜。庄魅颜已经毫无生气,直挺挺躺在那里,连呼吸都若有若无,她的脸色已经不是苍白色,而是灰白色,透着阴沉可怕没有生机感的灰白。
连姬明月这样完全不懂医术的人也感觉到庄魅颜的生命已经燃到尽头,只是在等待熄灭的最后一瞬到来。
江玉堂又叹了口气,低声道:“魅颜她受刑太重,之前有人给她用参汤吊命,虽然可以暂时让她维持生命,但是这样反而会榨取更多的体能,体能透支的太厉害,就算大罗神仙站在这里,恐怕也是回天乏术。”
江玉堂的声音一字一句飘进黑袍男人的耳朵里,今天的他没有佩戴蝴蝶面具,一张英俊的面孔剑眉微蹙,满眼的疼惜顿时化为无尽的懊悔,他还是来晚了一步,他来迟了!
娘子,对不起!是小白来晚了!
他得到丰安的信报,说是皇宫之内可能有人要对她不利,他立刻命令,潜伏在京城的人马设法把她带出丰安城--不惜一切代价,不惜一切办法。他自己也是马不停蹄地赶往奉安。
尽管如此,还是迟了一步!
“娘子,娘子。”
萧轩宸的指尖无比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庞,最后停留在那颗红痣之上,终于他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指尖无力地来回碰触着她柔软的脸颊。
“娘子。”
他的嘴巴有些夸张地裂开,似乎是在笑,然而满脸沉痛的表情让人觉得他这种神情比哭还难受。他没有哭,只是叹息似的喘了几口气,骤然之间,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压得他的肺部全挤在一块,错了,不仅仅是肺部,还有心肝脾胃肾,所有叫得上名字和叫不上名字的器官全部挤在一块。他喘不上气来,他没法呼吸,心脏没法跳动,血液没法流动,神经无法传递,大脑没法思考。
这样子过了过久?
不知道!一瞬,一刻钟,还是一个世纪?谁能够知道一个宇宙泯灭的时间是多久呢?
“娘子。”萧轩宸的表情忽然沉静下来,嘴角甚至洋溢了一丝微笑,“娘子,你这次真的骗到我了!”
“我知道你很生我的气,生气我总是在骗你,就连这一次和亲我也是在骗你的,我根本就没娶那个小公主,我只是想利用这次机会回到温阔尔的王庭,我的父亲快要不行了,我要继承国主之位。”
“我要为娘子打造一副登云之梯,现在我就是来接娘子一块踏上这座云梯。在这世上,除了娘子,小白不会娶任何女人的。”
“小白别的事情会骗娘子,这一件绝对不会骗你的。其实,小白这一生只真心骗过娘子一个女人啊,而且,小白只想骗娘子你啊!”
姬明月担心地看着萧轩宸,她怀疑一旦那个女人真的咽气,眼前这个男人会不会彻底崩溃,他现在已经是吴阳国的国主,现在的丰安城能够经受得起一国之君的王者愤怒么?
王者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姬明月转身看着江玉堂,诚恳地说道:“江先生,难道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么?”
江玉堂沉吟片刻,道:“兴许有一个法子能救活她的命,听说吴阳国有一种绝世秘药,能够起死回生。这种秘方只有王庭才能掌握,炼成不易,数十年才得一颗,如果现在能够让魅颜服下,也许还就得过来。”
“你是说吴阳王庭有这种起死回生的药?”萧轩宸猛然抬起头来,紧紧盯着江玉堂。
“是的,只是这里离温阔尔的王庭就算快马加鞭走捷径也要五六天的的时间,恐怕她等不了那么久。”
萧轩宸眼睛一亮,立刻露出希望来。
“不用那么久。鬼不离,进来!”
一个鬼魅一般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人们面前,姬明月倒吸一口冷气,他们的人压根就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杀手在周围潜伏,那么这家伙还带来多少个这样可怕的杀手?
鬼不离单膝跪地,安静的面孔上呈现着虔诚的神态。
“国主。”
“他刚才说的那种药呢?”
鬼不离谨慎地抬头看了萧轩宸一眼,然后迅速低下头,答道:“那是用来给国主救命的药,除了这个理由之外,不离不可能把它拿出来的,就算国主杀了不离也办不到的。”
这个药果然是有的。江玉堂和姬明月松了口气,听完这个男人倔强地回答,两人顿时有些绝望,跟一个绝对忠诚的人你是没道理可讲的。
萧轩宸不动声色,他的脸上看不到一点怒气。
“国主遇到危险么?”
萧轩宸慢慢靠近跪在地上的鬼不离,他猛然伸出手掌握住鬼不离背在身后箭囊里的一只箭头,缓缓抽出。箭尖刺破他手掌的皮肤,黑色的血液顺着箭簇滴了下来,箭是有毒的。
鬼不离的瞳孔迅速扩大,呼吸也有几分急促,他绷紧嘴唇,仍旧倔强地说道:“不离给国主上解药。”
他探身入怀在寻找解药,萧轩宸却已经把箭头对准自己的胸口,他歪着头看着鬼不离,嘴角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温柔地说道:“我听说‘鬼弓’的毒箭刺破心门,就算有解药也是无救的。”
鬼不离终于神色大变,脸色铁青。
他叹了口气,把伸进怀里的那只手抽了出来,双手用力撕开胸前的衣襟,露出他坚实的胸膛。在胸口上,健壮的胸肌却有些异样,明显隆起一块,外形圆润。鬼不离拔出靴子里的尖刀,小心地划破自己的皮肤,从自己的肌肉里取出一枚带着血的药丸,双手擎过头顶,无比恭敬地奉到萧轩宸面前。
原来这枚药是用人体作为丹炉,因此才会如此炼制不易。
“国主,这是最后一枚了。”
鬼不离的提醒并没能让萧轩宸停下手指,他迅速拨开药丸外层包裹的蜡衣,同时小心地扳开庄魅颜紧闭在一起的嘴唇。
庄魅颜已经毫无生气,她像一个木偶一样任由萧轩宸摆布,那枚药丸安静地躺在她的嘴巴里,不管萧轩宸怎么轻捏咽喉,她就是没有吞咽的欲望。
别这样,娘子,你要给我们一个机会,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也给你自已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萧轩宸毫不犹豫地俯下身体,在那两片失去血色的唇瓣上覆上自己的唇,她的唇瓣仍旧温软,却无比冰凉,就像她的手指和她的身体一样。萧轩宸疯狂地把她小小的身体紧紧搂在怀里,试图把她温暖过来。
娘子,记得那场雪崩么?我就是这样抱着你,你想拒绝我,我说,你不要命了,都这个时候你还顾忌些没有用的,你我都是磊落之人,无需害怕。
其实我并不磊落,因为我顾忌得更多,我身上背负着太多的东西。你身上的温暖吸引了我。我身上的危险逼着我远离你,欺骗仅仅是一种保护,我只是想保护你。
吞下去,用力。
庄魅颜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本来已经没有生气的面孔睫毛微动,一只手下意识扣住他的衣襟,柔软的舌头轻轻迎合上了他,吮吸,吞咽。萧轩宸眸中露出欣喜之意,他的唇终于离开庄魅颜的唇瓣,他的欣喜还没来得及彻底绽放就瞬时凝结。
面前的女子嘴角绽开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脸庞刹那间涨得通红,扣住他衣襟的那只手无力下滑,整个人骤然之间生气全无,连呼吸……萧轩宸颤抖着抚摸着她的身子,她的手臂,怎么会这样么?怎么会是这样?
“娘子!”
北地狼发出绝望而悲伤的嘶吼。
萧轩宸此刻的样子就像一只受了伤而充满绝望的狼,他怒视着迅速靠近床榻的江玉堂。
“你不许碰她!”
江玉堂置若罔闻,他焦急地给庄魅颜试脉,翻看她的眼皮。
“她没死!她没死!”萧轩宸喃喃地说着,“她不会死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