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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锦绣似懂非懂,一脸茫然地瞧着许华晨,他扫了她一眼,还是那种波澜不惊的口吻:“你不要临摹了,这些笔画,你已练得差不多了,而今要练的是意。你首先得静,其次大开境界,比如,写你心中最想写的。”
赵锦绣瞧着许华晨,心中反复跳出古诗里的一句,她仿若听到心中
有个自己在说:就那句,就那句。
“来,试试。”许华晨拍拍她的肩膀,尔后命今:“选笔。”
赵锦绣赶鸭子上架,抓了最小号的毛笔,自然不敢将心中所想写出来,又加上许华晨在场,她静得下来才怪。所以写的”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连桔构都有些歪。
许华晨瞧了瞧,设有说什么,便走了出去,再次将赵锦绣锁在房间里。
傍晚的夕照斜斜地投出一条细长的红,像是柄红色的丝带,周遭很安静,房里的那株国兰开了两朵,似有若无的幽香混着墨香萦饶在周围。
赵锦绣慢慢地端坐在书桌前,慢慢地蘸饱墨,展平一方宣纸,在上面写那一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有一种奇怪的心境在,就仿若是写坏了字,便是对不起这一番心境。
这一次,赵锦绣写得很好。这也是她第一次发现,自己能写出让自己喜欢的字来,虽然还有一些柳体的残余存在,但这一幅字,赵锦绣极其喜欢。写完后,她坐在桌前,看着那十四个字,久久不开眼。
不知多久,墨迹干了,她迅速将这幅字收好,揣入杯中。然后又提笔,写了诸如“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之类的无关紧要的诗句。
待到暮色四合,许华晨打开书房的门,竟是“咦”了一声,拧开灯,看着赵锦绣坐在桌前,竟是忍不住笑:“你这哪是在练毛笔字啊,分明就是在坐禅。”
赵锦绣看了看面前叠放整齐的字,很沮丧地说:“体会不到大人您的境界。”
许华晨走过来,拿起了一张瞧了瞧,道:“好很多了,好好练习便可,走吧,吃饭。”尔后,拉了赵锦绣出去。
许华晨亲自下厨。外面的菜,诸多不合口味,久而久之,他便自己下厨,却也是一如既往,要做到尽善尽美。每每此时,赵锦绣总觉得自己该泪奔,因为她的厨艺,怕只有许华晨病中指导的白粥,能入许华晨的眼了。
赵锦绣与许华晨一道吃饭,彼此都很安静。可是赵锦绣的心一直扑通扑通她跳着。一直到许华晨送她到学校,她依旧觉得像是做了坏事的小孩,怕被大人发现一般忐忑。
后来,这个条幅成为她心底最隐私的向往,成为某一种象征,搬了几次家,依然留着,叠起来,夹在大部头的《汉语大词典》里。
后来,赵锦绣形成每天练习毛笔字的习惯。后来,有一年的时间,他因公事在上海,本来是对赵锦绣说了一办完事,就回来看她。
赵锦绣与他不过也是没有任何别的关系的,既不是他的女朋友,更不是莺莺燕燕,有时候更像地的女儿。所以,自然没有什么身份去要求他如何。但他这么说,赵锦绣也是十分高兴,便点了头。
那时,赵锦绣独自在锦诚,一天天盘算着日子。每天下班,竟是不由得想念,很是失魂落魄。得知一年后,他竟也是没有回来,时不时会有一个电话,询问赵锦绣是不是好好照顾招招了。招招是他养的一只猫,成天都在睡觉。
后来,偶尔听人说许华晨的公事早就完了,现在在上海逍遥,最近聚会,带着个女模,长相甜美,还有几人说像陈秀丽,众人便又唏嘘一番。
赵锦绣到底也是受不了,浑浑噩噩地为招招洗完澡,吹干。坐到书桌前写写毛笔字,便是抄了那一首《赠远》:“知君未转秦关骑,日照千门掩袖啼。闺阁不知戎马事,月高还上望夫楼。”
写完,落歌,印记。最后呆呆地坐在桌前,眼泪流下来,瞧着那“望夫楼”三个字,却又嘲笑自己。无稹好歹给过薛涛承诺,好歹人家二人也是有身份,自己凭什么用这”望夫楼”三个字。
想要撕掉,却又实在舍不得。便是呆呆地坐了大半晌,招招在外面饿得抓狂,赵锦绣才回过神来。将这方宣纸折叠好放入怀中,匆匆出去。
替招招喂食时,赵锦绣又想起这首诗,不禁叩问自己:如何就写这首了?后来,渐渐明白:自己在心底到底已经是那样看中他。于是越发沮丧。
回家不久,将那方宣纸再度夹进《汉语大词典》里,蒙上被子就睡,可是横竖睡不着,爬起来,却又是想写字,瞧着墙上,许华晨的魏碑,她竟是左手执笔,一笔一划地模仿他的魏碑,一直到东方泛白。
许华晨这半年都在上诲,没有回来。而赵锦绣这半年,都在练习左手字,练魏碑,准确地说是临摹许华晨的巍碑。最初很困难,可是后来,赵锦绣越来越沉静,性子竟是淡得不得了。
她在他的书房焚香,从容地磨墨,左手提着是臀写魏碑,淡淡地瞧着窗外的天色笑。某一天,想起话华晨的种种,赵锦绣的心淡淡的感伤,所以心情所致,用左手巍碑抄了《柳絮咏》:“二月杨花轻复微,人风摇荡惹人衣。他家本是无情物,一向南飞又北飞。”
那也是赵锦绣极喜欢的字,写完,附上落款,不由地轻声令:“他家本是无情物,一向南北又北飞。”
“啪塔”一下,两滴泪水墒落,晕染了“无情”二字,那二字表有些棋糊。赵锦绣丢了毛笔,慢慢蹲身下去,捂着脸呜呜哭泣,连一向睡懒觉的招招都不明所以,从门缝里挤进来在赵锦绣身边颇为担心地“喵喵”叫,在她周围转来转去。
赵锦绣抱着招招,止住哭泣,在冰凉的地板上坐了许久,然后站起身,擦干眼泪,又是淡漠如水的赵锦绣。
她将这一张模仿着许华晨笔迹的条幅一并折叠好带走,她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不要去写了,这真是傻瓜的举动。以为写了毛笔字,就可以平静。”
所以,她的《汉语大词典》里有三幅代表着她心境的毛笔字。从那日起,赵锦绣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每天下班去给招招喂食,打扫一下房间,尔后立马闪人回家,绝对不在那个地方步停留,更不去写装逼的毛笔字。
没想到如此,半个月后,许华晨竟是回来了。赵锦绣将钥匙放在他的茶几上,交代了招招最近的打针情况,并且说了家里的一些细小变动,便转身离开。话华晨也没有开。留她,连喊她都没有。赵锦绣在门口穿鞋,略一回头去时,许华晨还坐在汐发上,没有丝毫起身的意思。
他倒是憔悴了一些,更瘦了。赵锦绣兀自想,又觉得自己神经,于是也不敢看他,只是说:“累了,走了。”
赵锦绣为了不去想许华晨,主动承担了不少任务,尤其是有些要往外地跑的任务。许华晨也极少找她,偶尔打来电话说吃顿饭,赵锦绣一般推说忙。
这样僵持着,有两个多月没见面,赵锦绣觉得这样真好,许华晨最好永远都不要出现,那么自已的心就不会那么乱,就不会想他想得那么深刻。
可是某天晚上,赵锦绣清楚的记得那天是冬至,寒潮来了。锦城骤然降温很多度,许华晨的发小在赵锦绣下班时打电话来说一帮人在聚会,让她也去参加冬至的聚会活动,热闹热闹。赵锦绣推说累,没有去。外面冷得要命,呼吸都冒着白气,开了电热毯,洗了澡,拿着遥控器换了一会儿台,便关电视睡觉。正睡得迷糊,手机忽然响了,赵锦绣迷迷糊糊地伸手摸到手机,看一眼,是陌生的号码,犹豫了一下,怕是客户,便也是按了接听,首先警觉地“喂”了一声,那边没有回答。
赵锦绣又耐着性子问:“你好,请问找哪位?”
那边还是没有说话,赵锦绣心里有些恼怒,还有些发怵,毕竟自己一个女子住在这单身公寓。她顿了一会儿,便又说:“相信阁下打错电话了,对不起,晚安。”
她飞快地桂了电话,那电话立马响起,赵锦绣任由它响了很久,最后还是接起来,冷笑道:”阁下做事之前,先考虑好后果。眼晴是最容易被蒙蔽的。”
赵锦绣这话刚说完,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很轻很轻,但赵锦绣一下子就听出是许华晨。她忽然没有说话,就那样拿着手机,连呼吸声都很淡。
“锦绣,我头疼。”他说,语气不如平时,淡如凉水,而是软软
的语气,带着一点点撒娇。赵锦绣听出像是喝酒了,心疼,便说:“回家去洗个澡睡了吧。”
“你替我开门,我在你门口。”他的语气软软的,却是命今的口吻。
赵锦绣一下愣住,没有说话。他却在电话那端催促:“赶快,冷死了。”
赵锦绣这才连忙跳下床,打开门,许华晨靠在门口,见到赵锦绣开门,一下子闪身进来,浑身全是酒味,看来真是喝了不少。
他一下子坐在赵锦绣的床上,拍着额头说:“头疼。”那样子很像个孩子。
赵锦绣去倒了热水给他喝,尔后去帮他放热水。因为热水器有些坏,每天都须得要摆弄一番。等赵锦绣摆弄好热水器出来,喊许华晨去洗澡,却发现他就那样和衣倒在床上,被子也没盖,睡着了。
赵锦绣耸耸肩,关了热水器,走过去替他理被子,却发现那他手边铺开的正是自己夹在《汉语大词典》里那三幅字画。
赵锦绣一下子怔住,像是所有的心事都被人翻起,手足无措,无处躲藏。她怔在原地,许华晨却是一下手翻身,又坐起来,眼神都没焦距一般,却是摸索出那幅,《柳絮咏》,一脸的笑意,说:“你模仿我的字。”
赵锦绣死面子嘴硬:“那是魏碑。”
许华晨笑得更开心,尔后又瞧了那字一阵子,蹙了蹙眉头,指着那“无情”二字,神色很孳重地说:“傻瓜,你哭了。”
“我没有。”赵锦绣否认。
许华晨不说话,只是将赵锦绣一拉,搂入杯中,倒在床上,竟然就
那样睡着了。许华晨喝了酒,搂着赵锦绣睡得格外踏实,而赵锦绣被他搂着,横竖不自在,睡意全无,在快要天明时,才沉沉睡去。待醒来,这字全部被许华晨收走了。
这刻,酒醒后的许华晨,依旧是淡漠的许少,也只字不提昨夜的同床共枕,本来也没有什么,和衣躺了一夜的男女罢了。
只是二人关系便像是没有中间别别扭扭的这一年,又回到从前。赵锦绣也没有问过那三幅字的事,许华晨也不说,可是有一次,赵锦绣发现在他书桌最下面的抽屉里,他用了欧体和魏碑来写了她曾写过的两首半的诗,甚为用心,还在后面用欧体小楷批了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
赵锦绣看着这句话,眉头一蹙,顿时呆了。她知道:这个男人,怕是下辈子也逃不开了。
第三卷人生若只是初见第三十九章江慕白的自信?
(令弧感到十分抱歉,本来昨晚就要改,可是一直停电到今晨十点过,刚修改了,希望大家见谅。)
如今,这展白的纸上,写的正是这两首半诗,也是如同前世里那般,魏碑、欧体,连带他批注的那句“当时只道是寻常”也几乎是在同一个位置。
如果这纸张不是宣城出的清江白,赵锦绣几乎以为许华晨穿越时,带了这纸张来。
她的手紧紧贴在上面,久久没有移开。紫兰见状,不明所以,忙走上前,低声喊:“姑娘,九少交代,让姑娘将第一句,山有木兮木有支,心悦君之君不知,和《赠远》用欧体,而那首《柳絮咏》用巍碑。”
赵锦绣一听,浑身不由得一颤,整个人地在书桌首,维持着弯腰的状态,犹如一枚巨大的惊叹号。
紫兰还在嘟嚷:“这字法,婢子倒是听过锦体和月体,锦体是祭祀器具上刻的那种。月体,据说是江都才子月无双的字呢。姑娘,这什么是魏碑,什么欧体呢?”
紫兰声音提高了一些,赵锦绣扶着桌子,眼泪“啪”地滴落,好几大颗滚落在白纸上,浸得湿湿一块。
紫兰大惊,立马上前问:“姑娘,您是哪里不舒服吗?婢子为您看看。”
赵锦绣抬袖擦眼泪,摇着头,低声说:“无碍,刚有风吹得紧,眼里进沙子了。”
紫兰还是不放心,又关切地要帮赵锦绣看看眼晴。赵锦绣掩面不让她看,只是缓缓吩咐:“我没事,你去礁瞧卫戍那边是否拦下了那孩子,还有梅苑是否都控制了。”
紫兰应了声,颇不放心,又询问了赵锦绣的情况,再三确认赵锦绣无事,才走出去,又让秋裳在门口呆着,随时听候赵锦绣的吩咐。
紫兰离开,书房内越发安静,夏日的风从木格窗里穿进来。
赵锦绣止住哭泣,慢慢坐在椅子上,眼晴还是瞧着那些字。心里像是有几百个牛皮鼓在敲击,却只回荡着一种声音:原来,他早就认出自己是赵锦绣。只有自己傻得可以,以为可以处处小心,就能瞒过他。
赵锦绣想到许华晨也认出了自己,鼻子酸酸的,咬着唇,还是阻止不了眼泪涌出来。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仿若有惊喜,有隐忧,总之那一颗心,慌乱得如同秋风黄叶纷纷坠。
她不由得伸手掩面,轻叹一声,暗自笑自己过去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