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赵锦绣咬着唇摇摇头,已说不出一句话,只觉得巨大的绝望紧紧地摄住自己的心。
楚江南还是那般淡淡的口气,说:“我很庆幸,你失去记忆。”
赵锦绣听不明白他的话语,是的,今日,楚江南说了太多赵锦绣听不明白的话。
赵锦绣皱着眉头看着他,只见他的浅笑忽然绽放,如同云破日出般灿烂。
赵锦绣看着一向清冷的楚江南,这种灿烂的笑,不由的想起“回光返照”这四个字,顿时有不祥预感,心里一慌,不由得喊:“江南,对不起。”
楚江南摇摇头,还是一脸笑意,确实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如月,扯平而已。”
赵锦绣并不明白这句话的蕴涵,只觉得像是他楚江南过去曾亏欠过自己一样。此刻,赵锦绣也顾不得去追究琢磨。只是摇摇头,也是下意识地吐出一个词:“没有。”
楚江南没有答话,桑木森却是怒了,断喝一声:“少废话。”然后,抬手又是猛然刺出一剑。
楚江南离得很近,身子略一偏,那剑还是刺在胸口。幸亏楚江南手法极快,握住那剑,才没有一剑深入。
血从楚江南指缝间滴落在地板上,楚江南丝毫没有怒气,也没有痛楚,脸上反而露出一抹奇怪的笑,他对桑木森轻语:“你,终究是输。”
然后,并不等桑木森有任何举动,楚江南的身子往后一翻,跃出窗外,直直坠入江中。
赵锦绣只听得“噗通”一声,先前紧绷的心弦也随之“啪”地断裂。整个人瘫软下来,一丝力气都没有,跌在灵慧怀里。
楚江南被破军之刀所伤,身子已到达极限,后来又对桑木森全力一击,几乎是耗尽真力,而后又中了桑木森一剑坠入江中。三月的江水还是刺骨的寒,就算楚江南不被淹死,也得受凉而死,就算有幸活着,肺部的感染也得要了他的命。
凶多吉少,没有一丝生还余地。这就是赵锦绣分析种种而得出的结论。
而外面那些手持利剑的士兵,在楚江南坠落之后,不断往水里放箭,箭雨纷纷从窗口倾泻而下。
赵锦绣呆呆地看着楚江南追下去的窗口,日光倾盆,太过刺目,那窗口殷红的血迹,一如楚江南的蹁跹红衣般醒目。
她有些不敢相信那个清冷疏离的均美男子,那个能将红衣传出风华绝代来的凤楼楼主,就这样陨落在这早春的锦河里。
赵锦绣不由得想起与他初相见,他眸光中有一闪而逝的惊喜,语调却偏偏清冷得很。而后的岁月,凤楼后院,碧绿竹林间,那一袭红衣飘然,乌丝披拂的背影,如同一幅烟雨江南的画卷,成为赵锦绣想起楚江南时,浮现出的永恒景象。
如今,他跌入锦河,凶多吉少。这一切是自己的错吧?
如果没有自己的浮躁的急功近利,竭力要摆脱凤楼,离开楚江南,鬼迷心窍去帮江慕白。而是听小红的话,赶回帝都,也许自己就不用遇见萧元辉,不用遇见桑木森,那么,今日以一切便不会发生。
凤楼还是那个凤楼,楚江南也依旧在那竹林深处静默。
楚江南说“死,也得是有尊严的死”,他没有死在别人的手里,这是作为凤楼楼主的傲气。
桑木森见楚江南坠下锦河,也是一愣。在原地站了片刻,尔后一转身,将手中的剑扔给刚进船舱来禀告的指挥者。
那指挥者一下子接住剑,随机低眉垂首站在一旁,问:“将军,可需要追击?”
桑木森瞪他一眼,呵斥道:“你何时这般大胆,学会逾距了?”
那指挥者一听,连忙单膝跪在地上,道:“请将军赎罪,末将是想,这萧月国的巅峰人物,应该要死要见尸,否则”
桑木森不悦地打断他的话,冷冷地说:“你倒忘记我军中的训诫了?”
“末将不敢。”那人回答。
桑木森缓缓走了过来,在赵锦绣跟前站定,这才对那人说:“不敢,就滚出去,按照军令去做。”
那人连连说是,抱着青铜剑从地上爬起来,立马退了出去。
赵锦绣将目光收回,也不看桑木森,只垂了眸子,觉得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头脑晕晕的,极端疲惫,身子像是找不到重心。
桑木森也不说话,站了片刻,而后慢慢蹲身下来,从灵慧怀里抱起赵锦绣。
赵锦绣也没心思与力气去挣扎,与桑木森划出楚河汉界。她只感觉脑袋一片空白,像是什么都想不起,包括失去楚江南的伤悲,以及对桑木森的恨。
赵锦绣只觉得身子很想从高空坠落,于是在桑木森怀里一沉。
桑木森立马不安地低喊:“月华。”
赵锦绣听着有人喊,睁开迷迷蒙蒙的双眼,想“嗯”一声,以示回应,可没力气发声,甚至没力气支撑眼皮,索性又闭上眼。
“月华,你在怪我?”桑木森又低声问。
赵锦绣听得桑木森在说话,话音又因飘渺,听不分明,于是她又艰难地睁开眼,甲板上的日光太强威,桑木森又低着头。赵锦绣只觉得迷迷糊糊的,连他五官轮廓都看不清,便竭力想要瞧清楚,却始终找不到焦距。
“月华,你清楚,在我的位置,我必得如此。”桑木森轻声说。
赵锦绣明明听得清楚,却是一丝一毫都没法思考,对这句子一点都不明了,只是看着眼前的人。
“月华,跟我回去,我的承诺一定会兑现。”桑木森伸出手轻轻抚着赵锦绣的脸庞,粗糙的手指刮着肌肤,有点疼痛。
赵锦绣本能一缩,“嗯”了一声。
“月华,我是玄素,你可知道?”木森的语气急切,十分担忧。
一直站在一旁的李卿然看着景象,终于按捺不住,对桑木森进言:“将军,许姑娘怕是累了,得要好好休息。”
桑木森没有回答,只是抿着唇,将怀中的赵锦绣搂紧,轻轻一跃,上了渡头。
赵锦绣下意识地扫视四周,那指挥者已将队伍集合完毕,站在渡头上。指挥者走上前来,对着桑木森拱手道:“将军,那些船只如何处理?”
桑木森还是用手轻抚着赵锦绣的脸,漫不经心地说:“烧掉。”
那人斩钉截铁地回答“是”,尔后,吩咐人去泼火油,点火。
这一瞬间,赵锦绣像是忽然醒悟过来,万一楚江南并没有死,而隐藏在这船底呢?
她猛然抓住桑木森,不知如何阻止,只及急急吐出一句话:“不要。”
桑木森是一点思考也没有,直直回答:“我必须那么做。”
赵锦绣这下子是完全清醒过来,抿着唇,一脸平静地看着桑木森,尔后看着那五艘船冒出的滚滚浓烟。
江风猛烈,火势不断往天空中窜。赵锦绣觉得那火苗吞噬的是楚江南最后一丝生还的可能。
风裹挟着浓烟旋转着,尔后突然转向,直直扑过来,直往肺里钻。赵锦绣猛烈地咳嗽起来,眼泪就唰唰流下来。
桑木森慌了,抱着赵锦绣往小树林跑,一边拍着赵锦绣的背,替她顺气,一边大喊:“容先生,来看看。”
那容先生还没有赶过来,倒有一个士兵跑过来禀报:“回禀将军,据前方探子来报,萧月国水师正火速赶往这边,竖的是‘董’字大旗。请将军指示。”
赵锦绣眉头一蹙,这萧月国的水师从没听过有董姓的将军啊?
“董字大旗?确信没有看错?”桑木森一顿脚步,疑惑地问。
“回禀将军,确实是董字大旗。”那士兵站在面前。
赵锦绣的咳嗽渐渐平复,自己抬手擦眼泪的当口,也不由得思索这问题。却听得李卿然在一旁自语:“这批灰衣人倒是奇怪,明明可帮助楚江南逃生的”
“公子,你就不懂了,人家是死士,只听命令,不能擅作主张的。”灵慧抱起躺在青石上的白衣,打趣道。
“可也是不对啊,一点都不躲避,像活靶子似的被射杀,好像他们就是来送死的,真的让人想不明白。”李卿然继续自语。
赵锦绣听着对话,也觉得有些蹊跷,这楚江南下的命令,全然没有保护自己这一条在里面。如果他知道对手是桑木森,又怎么会这样大意呢?是他太过自信吗?
可这四年的相处,楚江南一向处事谨慎,断然不会有自负的举动。可楚江南这样,却是说不通啊。
正在赵锦绣百思不的解之时,忽然听得李卿然恍然大悟地说:“那董字旗,怕是萧月国兵部尚书董承了,他亲自来,到底为何?”
董承,林希的三个好友之一,明明应该在帝都的,出现在这里,怕是萧元辉知晓自己出事了,不能将此事交给别人,才让他带兵前来吧。
赵锦绣心里一急,怕再给董承惹什么祸端,那可就真对不起林希了。正思量着如何劝阻桑木森,却听得桑木森愤愤得说:“楚江南这只老狐狸,死都要将我一军。传令下去,快速撤走,不要留下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那士兵得令下去。桑木森这才低下头,看着赵锦绣,微微一笑,说,“月华,从今往后,你就只是许如月,桑国令州人士。
第七十五章 方陵涧〔一〕
桑木森抱着赵锦绣转过小树林,下了一个小山坡,吹一声口哨,竟有一群马有序前来。其中一匹棕色大马,额头上有一撮菱形的马白,嘶嘶鸣叫两声,跑到桑木森跟前,围着他转了一圈,桑木森伸出手拍拍它的头。然后,低头向赵锦绣介绍:“这是我的坐骑,跟了我八年,它叫赤月。”
赵锦绣浑身无力,头脑晕乎乎的,也不想说话,只是抬眸看看那马,那马似乎因赵锦绣看它一眼,又很兴奋地嘶鸣了两声。
“摸摸它么?”桑木森兴致颇好地建议。
赵锦绣不说话,只是将眼睛闭上,做了无言的回答。
桑木森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只是抱着赵锦绣一动不动。通过这几日的相处,赵锦绣知晓这男人有一种莫名的傲气,很容易生气。这会儿,怕是因自己方才的拒绝,正在生气呢。
“将军,时候不早了,若是再停留,怕是在今晚赶不到方陵涧,就要露宿荒野了。”李卿然在旁边进言。
“让他们不要留下蛛丝马迹。”桑木森冷冷地说。
尔后,赵锦绣才感觉到桑木森将自己一搂,身子一跃,像是一飘忽,稳稳落下。耳边便是这赤月的嘶鸣声。
这嘶鸣声让赵锦绣不由想起两年前的冬天,凤楼众人团年,酒过三巡,楚江南忽然心血来潮,漫不经心地说:“李锦,凤楼五个负责人中,就赵晨不会骑马,你骑术了得,今日就教一教她,免得走南闯北,甚为不便。”
那李锦常负责的是凤楼在大夏的生意,据说祖上是前朝军中之人,自幼也是习得骑术。也是喝了点酒,听楚江南吩咐,顿时来了兴致,将赵锦绣一拉,笑道:“拉三,你这两年名气越发大了,翩翩公子固然是好,但到底不会骑马,总是掉了分儿。”
赵锦绣一愣,感情这骑马跟现代社会开车一般,若是翩翩公子没有驾照,必得是掉了一地的身价。
李锦是颇为豪放的人,嗓门也大,将赵锦绣一拉一拽,也不管她踉跄,一路就快步往马厩走。走到马厩前,喋喋不休讲养马心得,讲挑马的注意事项。
赵锦绣对马、牛这种大型动物历来恐惧,在马厩边呆着就不耐烦,何况北地的天气非常寒冷,所以并没有听李锦讲什么。
李锦却是越说越兴奋,最后讲完了,在赵锦绣肩头重重一拍,大声喊道:“老三,挑一匹。”
赵锦绣面露难色,讪讪地笑道:“李二哥,这冰天雪地的,跑马不合适吧?”
“啥不合适?你老三就怕摔了你这身细皮嫩肉?”李锦嗓门颇大。
“这来年花开,小弟再向李二哥请教,可否?”赵锦绣还是有些发怵,路面已经结冰,这李锦又喝了酒,这路况不好,教练还酒后驾马。
李锦哈哈一笑,直摇头,道:“老三啊,老三,男人啊,不能这么胆小怕事。来,二哥为你挑一匹。”
这李锦不管不顾将赵锦绣的手腕紧紧箍住,然后从马厩里拉出一匹马,将缰绳交到赵锦绣手中。
天气虽冷,这马一旦离了马厩,获得自然,少不得兴奋,长长地嘶鸣一声,蹦跶起来。赵锦绣将缰绳一扔,回头就小跑一阵。
李锦在身后哈哈一笑,道:“老三,你这样,可真不是男人。”
赵锦绣也顾不得李锦的奚落,一直往楼上走。楼上几人也是哈哈笑,说:“老三,你这两年,可没少干大事,那些竞争者要知晓你连马都不会骑,不得找豆腐撞死去。”
赵锦绣讪讪一笑 ,站在楼下,抬眸一瞧,楚江南靠在栏杆上,手中端着的青梅酒还忽忽冒着热气,赵锦绣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楚公子,这骑马的事,我看还是开春,待天气缓和了再向李二哥请教了,这冰花雪骤的。”
楚江南面色未变,唇边勾出略略的弧线,道:“不喜欢,就不要学。我也只是那么一说而已。”
而后,几人又一起喝酒,谈了谈凤楼的变化,赵锦绣觉得那一日的楚江南很不一样,纵使带着淡淡的笑。在冰天雪地的时节,竟是让人觉得很温暖。
赵锦绣想到这些,也不由得淡淡地笑了。
“月华,怎么了?要不睁开眼,看看这春日的河陵,很美丽的。”清雅澄澈的声音响在耳畔,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块,将平静的甜美全部搅碎。
赵锦绣眉头一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