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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弈江山-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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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第一孝家尹家,御风楼。

尹玄霄一身宽松白袍,站在大开着的窗前,迎风而立,整个人在白毫般太虚月色中,格外清冷神秘,他的身后,跪着一个中年男子,那男子直挺挺跪着,一动不动。

慢慢地,尹玄霄转过身来,回到桌边坐下,说道:“兰舟,你之于我,亦师亦友亦兄,我又怎舍得你离开,但你既然要做皇上的暗卫,再为尹家做事就不合适,毕竟,尹家在朝中极为特殊,皇上现在虽然倚之靠之,但也仅限于金钱,而一旦尹家公开涉足政事,皇上不一定不动尹家,到那时,你如何自处?你又让我如何处置你?”

“少主,你也知我身负杀妻之仇,我好不容易探听到那个莫莫就是杀了了了的人,我定要……”曲兰舟话音因为愤恨而哽咽。

“当年的事谁能说得清楚?再说当年杀死你的了了的人不是金莫离,你要报仇也找错了人。”尹玄霄的手拍了一下桌子,截断了曲兰舟的狠话。

“当年你贫病交加,是尹家收留了你,尹家一向宽厚,对不属于本家的属下信任有加,但若加入就一心一意,你若想要报仇,就自去报仇;若留在尹家,就断了找金莫离报仇的念头,当年她只是个婴儿,斩尽杀绝的这样事,尹家决不允许。”尹玄霄声色俱厉,“你自己选择,但有一事我要你好好想想,皇上为什么会找上你?”

“皇上想要某样东西,皇上也未明说,只说好像是星象之类。”曲兰舟说道。

“皇上暗卫很多,为什么会派你一个外人?”尹玄霄冷笑,“那是他将来隐藏自己的好办法,若事情一旦深查,皇上就会将你抛出,到时,你与金莫离的宿怨就可以使这件事的真相永久封存。”

“若是皇上打的是这个主意,我又怎么能避得开?”曲兰舟的腿软了下去。

“我有一计,听不听在你,我偶然听说莫莫在北疆被安北王杀了,我未断真假,你不妨将这件事说给皇上听,然后自动请缨,远赴北疆,呆在金钟福身边,一则暗中观察,二则留心结识安北王心腹,打探莫莫身死是真是假,皇上绝不会生疑。”

“好主意,这样我也可了解当年旧怨。”曲兰舟站了起来,“多谢少主,曲兰舟决意追随少主,永不改变。” 


第五十二章 无心偏做有情郎



半月过后,金陵城府尹传金夫人到府衙,说抓住了入金府偷盗的贼人,那人原来是看门人陈叔的远亲,平日就是个偷鸡摸狗之人,那日去看望陈叔,本意是蹭顿饭,结果听陈叔说金家现在无男人主事,便生了歹念,溜进了金家厨房在饭食里下了蒙汗药,然后趁机盗走了钱财,现已伏法,被拘押在大牢里,等候发落。

金夫人听了,千恩万谢,府尹又将那贼人没挥霍掉的银两归还给了金夫人,说此案便是了解了,让金夫人以后多加小心,叮嘱家人莫与不知根底的人往来。金夫人连连称是,回来后,狠狠责骂了陈叔一顿,然后给他一些银两,便打发他走了。

莫离看着这一出事先排练好的闹剧,更认定金家失窃与莫莫手中的天象图有关,但金家实在与天象图一点关系都没有,莫莫也已经将天象图带走,莫莫已死,天象图会落在谁的手中,洛音公主?还是安北王?还是莫莫已将天象图藏于某个地方?

莫离也曾想过,是否莫莫没有将天象图带走,而是藏在了金家某个地方?但转念一想,不太可能,因为洛音公主已知道天象图的存在,她丝毫没有露出讨要天象图的意愿,那就是,或者,她得到了天象图,或者,她知道天象图的下落。

因此莫离每日不动声色,暗中观察金府每一个人,但没有发觉什么异常,转瞬,江南烟雨时节便至,金魁安的三封书信由尹玄霄送了过来。

这三封书信分别是写给金夫人、莫离、巧儿。

巧儿抱着信,眼泪流了下来,金夫人也心儿发颤手儿发抖的,莫离笑道:“信至报平安,六哥好着的,都有功夫写三封信,不是说明战事不紧?”

“正是这样,你们不必太担心,据说,西蜀叛军想要趁大齐军立足未稳之际偷袭,却反被梁国公将计就计,派萧然为先锋官,带领金魁安和姚继兵绕道偷袭,截断了西蜀叛军的粮道,西蜀叛军已经溃逃龟缩,战事很快就会结束的。”尹玄霄看了一眼莫离,说道。

巧儿双眼发亮,金夫人也笑了,吁了口气,巧儿说道:“娘,媳妇回房看信去了。”

巧儿转身就跑,但没跑几步,突然间摇摇晃晃,莫离急忙上前扶住了她,“六嫂,你怎么啦?”

巧儿脸色苍白,额上出了冷汗,昏了过去,莫离急忙喊秀儿,秀儿和金夫人的侍女将巧儿扶回了房,尹玄霄说他去找郎中,金夫人和莫离守在巧儿床边。

金夫人看了金魁安的信,果然如尹玄霄所说一样,便放了心。莫离将信揣进怀里,金魁安既然分着写,定不愿意金夫人看此内容,她只好回房再看。

很快,尹玄霄找来了尹好书。尹好书为巧儿把脉后,起身就走,尹玄霄追了出去,莫离和金夫人都有些不解。

尹玄霄回来说道:“我五叔说巧儿夫人是有喜了,心情激动,动了胎气。”

金夫人又惊又喜,也忘了尹好书刚才怪异举动,但莫离可没忘,她趁送尹玄霄出来之际偷偷询问,尹玄霄道:“我五叔就喜钻研疑难杂症,说这等小事还劳他走一趟,气我呢。”

原来如此,莫离点头,突然想起尹好书为洛音公主诊病,便问道:“不知宁西王妃最近如何?你五叔曾去看过吗?”

“医得了身体,医不了心。”尹玄霄叹道,“听说最近病越发重了,皇上都派去了御医,常住在了宁西王府。”

莫离恻然,洛音公主自苦,若她不想解放自己,别人怎么劝都没用。

“皇上那么防备她,为什么还那么看重她?”莫离问道。

“旧事休要再提。”尹玄霄神色冷淡了下来,“你想要见她吗?”

“不,她也许会杀我的。”莫离说道。

“为什么?你可算是她的亲人呢。”尹玄霄说道,尹玄霄的目光里有着探究。

莫离摇了摇头,“她不相信我的话。”

“我也不太相信。”尹玄霄说道,他目光下移,落在了莫离的手镯上。

“这手镯你戴着真是合适。”尹玄霄的声音带着疑惑,令莫离不解。

“这是你五婶儿送我的,你们要是舍不得就拿回去,为什么总提它,我知道它很珍贵,要是有什么别的含义,你们就拿回去好了。”莫离说着就要将那镯子褪下来。

尹玄霄按住了她的手,说道:“有些东西很怪的,它就是这样,它叫灵雨镯,能避毒物,能幻化雨雾,但是它认主,只有特定的人才会激发它的特性。”

“你是说我是它的主人?”莫离惊讶问道。

“当然,我五婶儿带着它时它可没有这般清透。”尹玄霄笑了,神色缓和,不再冷淡。

“为什么我会是它的主人?”莫离喃喃自语,“灵族的东西,辟邪用的,灵族?”

莫离咬住了嘴唇,难道这个东西属于灵族神女?她可是作为灵族神女才来到大齐朝的啊!

“现在你明白我不相信你是莫莫的女儿的原因了吧,莫莫是南楚人,金钟福是东齐人,他们绝不会生出一个具有灵族血统的人来。”尹玄霄说道,“这也是我五婶儿五叔看重你的原因。”

莫离垂眸盯着那个镯子,“这种事尽人皆知?”

“不,只有尹家知道。”尹玄霄说道。

“尹家是灵族人?”莫离抬眸问道,她心中突然燃起希望之火,或许灵族可以把她送回现代。

“不,多年战乱,灵族被绞杀殆尽,尹家保护了灵族仅剩的一点点血脉,就是我五婶儿。”尹玄霄忧伤说道。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莫离不得不让自己怀疑,尹玄霄实在是令人看不透。

“因为我知道灵族人对大齐朝意味着什么,所以,你,跟逍遥王是不可能的,你别再对他抱有幻想了,他绝对不会娶灵族人的。”尹玄霄说完,转身就走。

莫离急忙拦住他,“皇上知道我是灵族人?”

“现在还不知道,若知道他会直接囚禁你。”尹玄霄说,“不过,尹家,会保护你的,记住了,是尹家,不是逍遥王。”

尹玄霄是什么意思,他不是说他一直在替萧遥保护他吗?怎么变了口风?是他变了,还是萧遥变了?

见莫离不说话,尹玄霄回身就走,走到门口,却又停下了,回头冲莫离露出嘲讽笑意,“瞧,又来了一个送信的。”

莫离来到大门口,见安北王的世子萧瑜下了马车,回身掀了车帘,从车上下来一个眉目灵动的少女,却是与莫离仅见过一面的安北王妃的幼妹:苏挽星。

莫离忙迎了上去,苏挽星甜美笑着,阻止了她俯身施礼,说道:“自上次家中会面已近一年,我一直想再见你,却因为远在燕京城,不得成行,这回我二哥接我回府,瑜儿说替然儿给你送信,我便跟来了,你比那时清减了很多。”

莫离一笑,“我没比那时高吗?”

尹玄霄看了莫离一眼,脸上线条加深,明显是讪笑,莫离不理他,招呼着苏挽星入府内叙旧。

尹玄霄向萧瑜见礼,说是替金魁安送信,苏挽星的美丽的眼睛大胆地望着尹玄霄,问莫离:“他,就是尹家的那位少主人吗?”

莫离点头,苏挽星脱口赞道:“果然是霞姿月韵的翩翩少年郎。”

苏挽星声音虽低,但尹玄霄是习武之人,自然听见了,他对着苏挽星躬身一揖:“小姨谬赞了,玄霄愧不敢当。”

苏挽星愣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萧瑜,掩着嘴笑了起来,萧瑜却没有笑,只是脸红了,莫离看着,不知他们只间有什么古怪。

尹玄霄但笑不语,苏挽星止住了笑:“好,我就收下你这个外甥了。”

原来是辈分问题,有什么可笑?莫离看了一眼尹玄霄,尹玄霄却并不打算向她解释,向他们几人说告辞,然后打马去了。

莫离将苏挽星和萧瑜让进正堂,派人禀告金夫人,金夫人从巧儿那边过来,同苏挽星、萧瑜见礼。

萧瑜将萧然的书信交给莫离,莫离本来不想接,但在金夫人的催促下,还是伸手接过了书信,萧瑜说道:“还请金小姐给然弟回几个字,安他的心为好。”

莫离只得将萧然的书信拆开,书信字迹龙飞凤舞,显然是狂草,要不是莫离对文字有所研究,怕是很难读懂:人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余窃以为惑汝之芳心难于过蜀道,蜀道有形,汝心难测。余于蜀地,念与汝之过往,汝音容笑貌如在眼前,唯汝心,若在云深飘渺间,余思之,恨之,每每辗转反侧,恐他人近水流台,故修此书信,盼汝回复,余方安心报国矣。

怪不得萧瑜逼着她给萧然回信,萧然的脾气,萧瑜向来忍让,但就为难了莫离。

莫离说道:“世子先喝杯茶,我去去就来。”

莫离边走边摇头,这萧然,怎么就盯上她了呢?她该怎么回这封信?

她回到房间,备好笔墨纸张,真是万分踌躇,她是绝不可以回应萧然的,她也不愿意再和萧然有牵扯,但若不回信,萧瑜和苏挽星那里说不过去。

思量半晌,莫离写了四行诗句:

江南花无数,惜花需寻路,误入花深里,红露恐沾衣。

萧然,应该还记得他送给她的那个玉罐吧。 


第五十三章 愁心一动乱如丝



莫离待墨迹稍干,将这张纸折叠,与萧然书信一起,放入一个信封里封好,回到正堂,交给萧瑜,萧瑜很高兴,舒了一口气,苏挽星伸手抢过了信,捏了捏,看了看莫离,莫离说道:“二王子书信是在里面,他会明白的。”

“你们两个都是心有九窍,让别人糊涂,算了,好歹你写了回信,瑜儿能交差了,我也该走了,改日我约了敏慧,再来找你。”苏挽星站了起来,“哦,对了,差点忘了,听说你琴歌出众,改日可要表演给我看。”

“好。”莫离回答,哪里是她如何出众,应该是她背后一直有只无形的大手,将她推到了世人面前。

萧瑜、苏挽星走后,金夫人立刻追问萧然为何修书给她、莫离如何回复萧然,莫离告诉她自然是要婉拒萧然的心意,金夫人点头,“这是当然的了,萧然那个脾气,半点都赶不上逍遥王。”

莫离不想金夫人提起萧遥,就说要回房看金魁安书信,便回了房间,她打开书信,见金魁安除了介绍军中琐事及萧然外,还提及梁国公行军不久离开一夜,应留宿在秦依依那里,但不知为何消息走漏,皇上圣旨至,狠狠批了梁国公一顿,让梁国公在诸将面前颜面无光,梁国公大为光火。

莫离心中对梁国公此种不明智举动很担忧,明知皇上猜忌,还不知行为检点,中途离队,私会小妾,不是摆明了不把皇上旨意放在心上吗?皇上明明给你将功折罪的机会,你却偏偏罪上加罪,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梁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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