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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道:“我在这里等着,不陪你进去了。”
厉鬼愁做了一个拭泪的动作,然后到莫离车边,道:“既然来了,便进去吧,看看愁儿所谓的家,也给愁儿壮壮胆。”
只有人怕你,还用壮胆吗?但厉鬼愁也许有其他用意,莫离便下了车,厉鬼愁跟在她身边向里面走着,悄声道:“别忘了,你现在和少主还没了断呢?对皇上别那么亲切。”
“警告我?那为什么还带我出来。”莫离冷笑,“你又想搞什么鬼?”
“哪里是我搞鬼,搞鬼的另有其人,也许是群魔乱舞才是,你要小心一点,机警一点,别让人占了便宜。”厉鬼愁的声音细细的。钻进了莫离的耳朵,在莫离的心头上拨弄着,让莫离不由看向周围,她并没看出有何异样。
镇国公谭明德远在北疆,府内留下大夫人及长子掌管,如今。他们带着府内所有人跪在地上。恭迎圣驾。
“都起来吧,朕今日探望夫人,一来谢镇国公为朕分忧,驻守北疆。二来送谭家九小姐谭语愁探望家人,语愁,过来见过你家大娘及大哥。”萧遥开门见山。一点都不拐弯抹角。
厉鬼愁婀娜上前,对着大夫人福身施礼,微笑:“语愁现在叫做厉鬼愁。厉鬼愁见过大娘,大娘及诸位姨娘,都别来无恙啊?”
“啊,厉鬼愁!”几声吸气,然后死寂。
“语愁啊,你回来就好,快请正堂。皇上,快请正堂入座。”镇国公长子谭语模弓着腰。竭力想要缓解厉鬼愁带来的压力。
萧遥举步走了进去,走到正堂,见堂上匾额簇新,说道:“朕赐下的镇国悍将的石碑怎么不见?”
谭语模躬身答道:“皇上封父亲为镇国公,父亲甚为惶恐,镇国二字是不敢当,护国本为谭家本分,镇国便太过,朝廷自有皇上震慑朝臣,谭家岂敢受此加封,父命语模上书辞谢,皇上没有见到吗?”
莫离有些明白了,谭明德本为护国公,萧遥却重又封他镇国公,一字之差,何意?想必是警告镇国公不可与安北王互相勾结吧。
厉鬼愁施施然跟着进入正堂,莫离实在不知道萧遥带厉鬼愁回府用意,厉鬼愁为何听从?事过境迁,回府示威有什么意义?
大夫人坐在次席,看向站在莫离身后的厉鬼愁的目光有着几分瑟缩,几分畏惧,她对厉鬼愁招手,示意下人为厉鬼愁搬来座椅,厉鬼愁笑着道:“厉鬼愁卑贱,岂敢与大娘同席,大娘可要折煞厉鬼愁了,厉鬼愁如今是尹氏少主的属下,奉命保护东方莫离,小姐与公主未坐,厉鬼愁岂敢逾越。”
厉鬼愁讥讽大夫人不知礼仪,不知请莫离与萧薇公主入座,萧薇公主此时着便装,大夫人没细看,不识其身份,此时听厉鬼愁提起,方惊慌起身,看向莫离与萧薇,萧薇清脆说道:“大夫人眼高于顶,哪里看得到我,我以前缠着语愁姐姐,没少来这府邸,怎么都不认得本宫了。”
大夫人脸色更加紫涨,对着萧薇急忙欲行跪礼,萧薇侧身,“罢了,本宫受不起。”萧薇昂首绕了过去,走到大夫人座位上,坐下,然后看着谭语模,谭语模会意,立刻让人为厉鬼愁与莫离填了座位。
萧遥咳了一声,说道:“语愁离家多年,想必你们不太了解她在外作为,她如今厉鬼愁的大名,可是震慑江湖。”
萧遥语气羡慕,谭语模当然知道萧遥的意思,他急忙说道,“是啊,厉鬼愁的大名微臣早就听说过,却只以为是江湖奇男子,不想竟是我家语愁妹子,语愁妹子这次回家,是要金盆洗手,归隐嫁人了吗?”
厉鬼愁狡黠一笑,“我跟随尹少主,原本念的是生意经,从没有打打杀杀,何来金盆洗手一说,我这手可是干干净净的,不用洗了,至于归隐,我一女子从没出仕,也不用归隐,只希望用所学帮助尹少主支持皇上,不知兄长以为如何?”
谭语模捋了一下胡子,点头,“语愁妹子不让须眉,为兄自然支持,为兄定会将此事告诉父亲大人,想必父亲大人也会为有你这样的女儿骄傲。”
“如此,妹子我就放心了,妹子自幼少见父亲大人的面,想来父亲大人忘了我也说不定,还请兄长在信中替我美言,请父亲大人饶恕我多年不得尽孝的罪过。”厉鬼愁巧笑嫣然,却字字如刀,刺得大夫人与谭语模等人面红耳赤。
原来如此,厉鬼愁回家不只是示威,而是告诉父亲镇国公谭明德,他已经选择了皇上萧遥,若镇国公还明智,就应知道皇上此来是因为对谭家不太放心,为了谭氏一族,不要明里暗里支持安北王,如若不然,谭家凶多吉少。
谭语模额头出汗,“妹子说哪里话,妹子当年负气出走,父亲大人与我们多年苦苦寻找,如今妹子不计前嫌回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呢?妹子,你不如回府居住,也好让父亲大人安心。”
“不了,我这么多年也不习惯锦衣玉食,就喜欢自由自在,我在东方府,你们若想见我,就去东方府吧,哦,对了,过一阵子,我可能去尹家,到时我会通知你们的。”厉鬼愁摆手推辞。
厉鬼愁反复提及尹家,一再表明立场,想必是听到了什么消息,这消息是关于北疆局势的吗?金钟福身处中间,不知会安全吗?当日安北王威胁言犹在耳,她望着始终含笑倾听的萧遥,心中突生悲凉,在这争夺大好江山的无形战场,谁又能真正独善其身?
第一百二十八章 打草惊蛇设迷局
从镇国公府出来,前行了一段路,过了两条街,便到了宁西王府,宁西王府别的地方已经新建了屋舍,但冷月楼处果然仍是深坑碎石,横梁断木,萧遥站在坑边,指着下面,森然说道:“尹好问命丧此地,朕一直在想他为何自尹家茶楼逃至此地?如今,你又为何到此处凭吊?莫非尹好问与洛音公主有什么秘密?”
莫离默默地将备好的酒水洒进坑内,说道:“他们是有情人未成眷属,这里是洛音公主埋葬青春的地方,尹老夫子长情,死在这里,能离公主近些。”
萧遥转身盯着她,“你如何得知?”
“当年尹老夫子赠我锦盒,救了我一命,那锦盒原是公主旧物,公主见物思情,才没有立下杀手。”莫离说道,“若公主当年嫁与尹老夫子,或许就不会那么郁郁寡欢。”
“二皇叔就委屈了她吗?二皇叔为了她与皇祖父决裂,杀了自己孩儿,自尽追随她于地下,试问难道就不情深?”萧遥言辞激烈,压抑着怒火。
“那又如何?洛音公主可曾真正快乐过一天?”莫离并不回避萧遥质问,她既已明说,就是要绝萧遥对她的幻想,她不要做第二个洛音公主。
“她快不快乐,与朕何干?朕不在乎,朕以后更不会在乎你。”萧遥瞳孔收缩,“你以为朕的心是可以随意践踏的吗?就是将你关在宫中一辈子,又能怎样?真是皇上,想关一个人,别人还会说什么。”
萧遥甩袖就走,秦依山和萧薇叫着跟了上去。莫离却望着下面并未跟上,莫离有意激怒萧遥,就是想让萧遥暴怒离开,莫离望着厉鬼愁,厉鬼愁轻轻颔首,莫离慢慢走下去。她知道幽宫位置。尹好问拼死跑至此处,一定是有原因。她一定要搜一搜。
很快,她在幽宫入口处发现了异样,幽宫确实已经关闭。但是在机关旁,莫离发现了一个竹管,这种竹管莫离见过。流萤腿上的与之十分类似。莫离取出,迅速上到上面,交给厉鬼愁。“给他看,也许有用。”
厉鬼愁眸内闪过赞许,“你怎么想到的?”
“尹老夫子一定不会自作主张,他一定会请示家主,他一定会留下讯息。”莫离说道,“我早就想来,可一直被看管。今日才得机会。”
“可是你激怒了皇上,怕不会有好果子吃。”厉鬼愁说道。
“我既然回到京城。就已经做了最坏打算,即便被关一辈子,也无所谓,我就当是出家为尼了。”莫离边说边走,逐渐接近仍怒气未消的萧遥。
萧遥听见莫离说什么出家为尼,气得白了脸,快步出了宁西王府,上了车,然后坐在车中,说道:“走吧。”
看样子,是要莫离步行了,莫离不以为然,请厉鬼愁与萧薇上车,不要管她,她与秦依山好久未见,正可借此叙旧。
莫离看着不甚赞同她的秦依山,问道:“依依和孩子还好吧?”
秦依山看了一眼萧遥的车,低声道:“嫁给了景冬做填房,孩子死了,葬在山里。”
“死了?”莫离惊愕看着秦依山。
秦依山点头,“这样更好,她一辈子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秦依山嘴上说的是一回事,可是眼中表情又是一回事,想必秦依依与依晨的儿子还活着,但却被人秘密抚养,对外就宣称死了,依萧遥个性,必会借机赦免秦依依,让她安生度日。
“她还会回京吗?”莫离轻叹。
“不会,依依说她要在那里呆一辈子,也不希望有人去打扰她。”秦依山说道,“你知道的,她胆子小,经历那样的事,已经被吓破了胆。”
是啊,既得平静,怎愿再生波澜,莫离说道:“莫离会在心中祝福她,愿她事事顺心如意,她苦尽甘来,莫离好生羡慕。”
莫离突觉一股风,转眼见萧遥掀了车帘子,探着头,看她,莫离抿了抿唇,然后把目光移开。
萧遥冷声说道:“上来。”
莫离知道距离集庆寺还很远,也就不再推辞,对着秦依山笑了笑,便上了车,她坐在萧遥对面,却不看萧遥,萧遥却起身坐到她身边,“你要气死我吗?”
“莫离岂敢,莫离实话实说,句句金玉良言,皇上若一意孤行,莫离也只好遵旨,但皇上心中所期望的,莫离实在无能为力,莫怪莫离心狠,藕断丝连到最后谁都是痛苦一生。”莫离冷静说道,她是心狠,但是,不心狠,如何逃得脱头上已经架好的樊笼。
“为什么?为什么?难道我就不能使你快乐?”萧遥握住了莫离的手,“我是不能自由自在逍遥,可是我会给你你所希望的专一,我只喜欢你一个,我终究会为你散去六宫,你信我。”
萧遥在乞求她,莫离心中不是不感动,但是,她与萧遥已将是如隔千山万水,她转头,抽出了手,“皇上,我,为什么会被投进先皇陵墓?安北王为何不杀我?我为何会是东方莫离?你就真的没有想过?你现在回避了问题,那些问题纠缠着你,你会如何看待东方家,金家和尹家,还有逃走的南楚人?那些疑问如影随形,猜疑迟早会毁了你我之间的情意,到那时,谁还有快乐?剩下的只能是互相折磨,即便皇上不猜疑,那些想要借由与皇上联姻升官发财的大臣们呢?他们会说我妖灵祸国,难道皇上可以将他们斩尽杀绝吗?皇上,为什么不能将对我的情意放下?若放下,你也许会得到自己真正渴望的。”
“天下吗?朕已经得到天下了,也不过如此。”萧遥叹道,“得了天下又如何?没有想要的人陪着你看这如画江山也没什么意思。”
“皇上何必消沉,皇上自登基以来,为稳固大齐朝竭尽全力。百姓安居乐业,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这难道不是皇上的功劳?皇上,这天下万民都等着你施与更大的恩惠,你又何必自苦,拘囿自己博爱仁义的胸襟呢?”莫离看着苦闷的萧遥。缓缓说道。
“惹我生气。然后又哄我。”萧遥依靠在车壁上,“你认准了我舍不得圈禁你,可是我为什么就不行?尹玄霄他怎么就行?皇祖父这么认为,你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是不是?你爱上他了,是不是?所以无论我怎样讨好你,你都不为所动?若他背叛。你是不是也随他背叛?”
“不会。”莫离说道,“若他背叛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我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他。”
莫离说得很干脆,莫离说得很决绝,让萧遥眸光更加深沉,“为什么你相信他?”
“不!”莫离说道,“我不是很相信他,但是我知道自己的心,若他背叛你。我即便爱他,也不能原谅他。就是这样。”
“是吗?”萧遥低喃,“若那样,你就回到我身边来吧,我不会计较你爱他。”
莫离摇头,突然摇落眼泪,“皇上不会允许我回到他身边了,我回京之前就知道了,莫离此生不会嫁人,皇上暂时放过尹家吧,你要给尹玄霄辩解的机会。”
萧遥久久无声。莫离默默流泪,车厢里令人窒息。
“你是怎么知道的?”萧遥问道。
“你邀我出行,却不做掩饰,我就知道他也许回来了,为何不来见你?也许知道你已不信任他?虽然他将我与娘亲都送来为质,也得不回信任,这自然会有我们所不知的理由。皇上用我做饵,想要引他上钩,不是吗?”莫离泪眼望着萧遥,“莫离不相信尹玄霄会背叛皇上,所以,请皇上不要立下杀手,留他一命,至少,要留给他说话的机会。”
车突然停了,让萧遥坐直了身子,萧遥没有掀车帘,只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