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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妻-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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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们已经知道了,进宝索性派人叫了她哥哥嫂嫂一并过来用膳。

一家人本应其乐融融地吃饭,可是这顿饭,大家都各怀心事,吃的并不尽兴,期间祁煜派人赐了几道进宝爱吃的菜过来,其中就有那道长相厮守。

但进宝看都没看,直接让人倒掉,她不怎的,一想到猪爪,就会立刻忆起白虎。虽然在认识白虎以前,她就喜欢吃猪爪,可是她吃的最好吃的,都是白虎送来的。

吃饭的时候,进宝发觉她嫂嫂的眼睛始终盯着她手腕上那一串金镯子,临行的时候,她撸了下来,亲自递给她,又让人拿了很多金银珠宝给她爹娘,给招财的则是正月十五的时候,祁煜送她的一对走马灯。

看着招财兴奋地拿给娘看,她看到她娘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泪光,很快她便转过头,害怕地不看进宝。

甄二牛注意到她媳妇闪躲女儿的目光,在进宝耳旁轻轻地说:“别怪她,她不是不喜欢你,只是……有些怕。”

进宝终于明白了,以前她在佟家,每次回家,她娘对她的态度都不似寻常母女一般热络地拉着手说体己话,反而非常冷淡的仿佛她没有生这个女儿,她一直不明白,甄二牛一说,她忽然明白了,她以为世间所有的母亲都是一个模式地疼爱自己的孩子,但她却忘了,她娘不过是个普通的乡下农妇,看到任何一个与自己不同的人,都会害怕。这是自然的反应,而她爹也怕,只不过不能因此把亲生女儿丢掉。

宫里的人不怕,是因为之前有个蓝眼睛的齐婕妤。

否则,不等她入宫,就差不多被乱棍打死了。

她目送他们出门,招财提着一对走马灯兴高采烈地走在最前面,不时地回头望着进宝,咧着嘴朝她喊道:“姐姐再见。”

却没有想到,这一声再见,竟成了永别。

翌日,她从大安宫请安回来,便有宫人匆匆忙忙地前来禀报。她听了脸色煞白地跌坐在椅子上。

少顷,她回过神来,发了疯似的跑出望云殿,朝她爹娘居住的殿阁跑去,刚一踏进殿门,她看到厅堂间,整整齐齐地放着四副担架,担架上从头到脚都用白布罩着。与此同时,一名太医和几名宫人正抬着一具尸体,从内堂走了出来。

进宝踉踉跄跄地扑上前去,一掀盖在上面的白布,她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

那副担架上,躺着的正是她年幼的弟弟,招财。

他的脸上还挂着笑,脸颊上还沾着饭粒。却是七巧流血,全身青紫。

进宝怔怔地望着,眼泪顺着脸颊留了下来,她匍匐着爬到其他担架的身旁,均掀开盖头的白布,除了她爹,其他三人的面孔因为极度的痛苦而扭曲,想必死前一定受到巨大的痛楚,以至于死的时候,面部表情仍静止在那一刻。

甄二牛的眉头皱着,嘴巴紧紧地闭着,像是睡着了,做了什么噩梦一般,唯有耳朵里渗出血来,证明他已经死了。

进宝狠狠地咬着自己的手背,她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但是手上的疼痛清楚地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她爹娘哥哥嫂嫂弟弟还有一个尚未出生的侄儿,都死了。

在她的心底,她的家人就像一座城墙,一个挨着一个,紧紧地将她这座孤独的城团团地围绕,他们的存在。令从小就是孤儿的她感到安全。

就在一瞬间,所有的城墙全部塌了,土崩瓦解。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朕放你走……

第一百三十五章 朕放你走……

她跪坐在地上,看着一行五具尸体,放声大叫,泪水在脸颊上疯狂地蔓延,滴在尸身的白布上,打湿了一片。

不知哭了多久,她猛地抬头,面白如纸,两个眼珠儿瞪的像个铜铃,眼眶和眼白都通红如血,吓的旁边的宫女一个激灵,差点没有失声叫了出来。

她望着一旁的太医问道:“什么毒?”

太医紧张地看了看周围,哆哆嗦嗦地回答:“初步看、是老鼠药。”太医的话刚一出口。一个宫女紧张地叫了出声。

进宝的目光立刻转向她,她害怕得身子猛地一抖。进宝缓缓地起身,向她一步步地走去,双眼通红地逼视着她。

那宫女被进宝狰狞的眼神,盯的毛骨悚然,惊慌失措地不住地向后退,她身后是把椅子,为了躲进宝,她一下跌坐到椅子上,又连忙站起。

“你知道是老鼠药?”

那宫女不敢有任何隐瞒,胆怯地小声道:“是、是、甄老爷吩咐奴婢拿的。”

“怎么可能,他要老鼠药做什么?”

“奴婢也是随口问了一句,甄老爷说。说,这屋子里有、有老鼠。”

进宝恶狠狠地瞪着她,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似的:“现在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要本宫说,是你下的老鼠药,害死他们的。”说着,进宝一把抓住那名宫女的胳膊,逼迫她说。“说,是谁指使你的”

那宫女眼泪刷地一下涌了出来,跪在进宝面前,身体抖的像个筛子:“奴婢没有,奴婢不敢,真的是甄老爷吩咐奴婢去的……”

进宝看着她,慢慢地眯起眼睛,又扫了宫里众人,高声地吩咐下去:“把大门给本宫关上,今天不查明真相的话,任何一个人都休想离开这里半步。”

殿门纷纷被关上,进宝拔下头上的发簪,用发簪的尖在那名宫女光滑的脸上,轻轻地滑动,她的力气不大,发簪的尾端也不是特别锋利,顺着她的脸,一点一点地向上,靠近她的眼……

宫女的眼睛紧盯着那枚簪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落下。

进宝低声地警告她:“不要乱动,否则簪子会碰到哪里,本宫就不清楚了。”

宫女闻言不敢乱动,撇着嘴,一张普通的脸因为恐惧而皱成一团:“佟昭仪,奴婢真的没有,就算给奴婢十条命,奴婢也不敢毒害甄老爷一家……”

进宝拽着她的发髻,拖着她,走到招财的身前,按着她的脑袋,逼她凑近去看招财的脸。

宫女吓的闭上了眼睛,不停地求饶:“佟昭仪,奴婢真的没有……”

进宝趴到她耳边,道:“把眼睛睁开,否则你就把桌上那些有毒的剩菜剩饭都吃了。”

宫女不敢不张开眼睛,一看到招财青紫的脸,吓得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就这样进宝拖着她,一具接着一具,挨个尸体都看了一遍。最后停在甄二牛的尸体前,进宝冷冷地道:“说,是谁主使你下毒的?”

半天都听不到宫女的声音,进宝手一松,宫女的头顺势歪向一边,进宝低头一看,只见她口吐白沫地吓晕了过去。

于此同时,进宝看到她爹右手的手心中,好像攥着什么东西,像是一张纸,露了小小的一角出来。

进宝用力地掰甄二牛的手,因为他死了不是很久,所以进宝一掰就掰开了,一个折的方方正正的纸掉了出来,因为一直握着,有些发皱。

进宝拿起展开,整个人在那一瞬间僵掉。

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了为数不多的几行字,甄二牛是农户,他从来没有读过书。更不会写字。那字迹她认得,根本不是她爹写的,而是招财。

自从他家有了地有了钱,他也让招财去读书认字。招财读书后,会写了爹娘后,就是进宝。

记得进宝开心的,第一时间就是用自己的积蓄给他买了一套崭新的笔墨纸砚。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最后看到招财的字,竟是这封绝笔信,字是招财,但是内容一定一定是她爹让他这样写的。

“是我们连累了你,我们是你的累赘,没有了我们,皇上就不会再逼你,没有了我们,你会过的更好的,我们走了。”

纸条从呆掉的进宝手中,悄无声息地滑落。

这时有人在外面大力的砸门:“把门打开,皇上驾到。”

内监匆匆跑去打开殿门,祁煜第一个走了进来,众人纷纷下跪,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担架,径直地朝进宝走了过来,看到地上滑落的纸条,他弯腰伸手捡起。

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再度看了看地上排成一行的尸体。他以为进宝会伤心欲绝地嚎啕大哭,但是她却没有,跪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前方某一处,默默地流泪。

祁煜蹲下身子,试探地叫了一声:“进宝?”

她没有回答,甚至连头都没有转一下。

祁煜抬起手,示意内监将尸体抬出去。内监刚一上手,进宝低低地喝道:“拿开你们的手,别碰他们。”

祁煜对此也感觉痛心,他低柔地劝导:“逝者已矣,入土为安。”

进宝缓缓地抬起头,凝眸望着他,悲伤中带着极度的愤怒,咬牙切齿地道:“滚出去。”

周围尽是一片害怕的抽气声,都以为她悲伤过度地疯了。

看到皇帝驾到,不但不下跪行礼,反而用这种大不敬的口气对九五之尊的皇帝说‘滚’,就算有九条命,现在也丢了三条了,但祁煜并没有怪她,这是他对她的默许,只有她可以。

但再多的纵容也弥补不了,他痛惜地看着她,心中陪她一同难过。

“都给我滚出去。”进宝扫了一眼宫内侍立的宫人,命令的口吻又喊了一次。

祁煜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而他则在最后退了出来。远远地站在院子的一头,看着她独自一人吃力地将尸体一具具地拖到院子中间。

她将身上的白丝披帛,缠在担架的一头的两端扶手上,然后将披帛从绕过脖子,从腋下穿过,而将担架拖出来,几次因为尸体太过沉重,她没拖不动而跌倒,但她始终不肯让人来帮忙,一次次跌倒,一次次再爬起来。

他看到她眼眶中噙着悲愤的泪,倔强的一个人承受所有的痛苦,不肯接受任何人的帮忙,也不让任何人来安慰她,他不知道一个人的心里可以承受多少的悲伤,但她越是坚强的倔强,越令他更加心疼。

他紧紧地握着拳头,拼命地压制想要冲过去,从她手中抢下担架的冲动,心里一阵阵剜心的剧痛。

是他间接害死她的家人,他不想伤害她,却一次又一次地令她更加恨他。

他心痛的不能自已,抬起头,仰望苍天,眼眶渐渐湿润。

进宝终于将尸体全部拖了出来,摆在院子中间,点起了一把火。

熊熊燃烧的火光,一股黑烟直冲天际。遥远的方向,仿佛有人在轻声哼唱,一声声凄楚婉转。

大火一直烧了很久,进宝抱着骨灰坛回到望云殿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菀桃要为她换下衣服,她也不理,鸟儿捧来热茶,她也不喝,径直走到床榻上,靠着床柱坐了下来。

手中捧着骨灰坛,始终不肯放下,她目光呆滞地望着,口中轻声地哼着,她记得这是她娘为了哄招财睡觉的摇篮曲。

祁煜一直在她身后默默地跟着她,看她神情落寞地回到寝宫,他也跟了进来,但他始终站在外间,犹豫着不敢进来。半天,他听到进宝轻声的哼唱,试探地走了进来。

看着她神情呆滞,伤心过度的样子,他忍不住开口问:“又什么朕可以帮你做的吗?要不要朕下旨让皇家寺庙的和尚为他们诵经超度?”

他知道这样问,未必会有回答,仔细想想,除了一件,进宝何时要求他做过什么

放她走……他的脑中不断地回想这三个字。

进宝抬眼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此刻他脸上的表情是她见过的最复杂的一次,迷惘、困惑、难过、还有一丝很难决定的犹豫不决。

她转眸,不再看他,口中依旧哼着歌。

他深吸一口气,忍痛地开口道:“朕放你走。”

话音刚落,房中一阵寂静,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静的有些可怕。紧接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进宝哈哈地笑着,笑声中却没有一丝暖意,红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祁煜,看得人汗毛直立。

笑到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才停止,幽幽地道:“你杀了我孩子,害死我的家人,从天堂将我推落到地狱,彻底地毁了我的生活,还想不了了之的一脚将我踢开?”

祁煜十分愧疚地道:“朕知道,都是朕的错,可是朕看你这样伤心,真的方寸大乱,想不出任何解决的办法,不如你告诉朕,朕该怎么做?”

进宝从嗓子眼儿里又挤出两声冷冷的笑声:“你是皇上,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必问我。不过让我告诉你,我不会离开,你休想摆脱我。我会把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全部一点点地还给你。”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我不许你做

第一百三十六章 我不许你做

他听着她的这番话,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她恨他,他知道;可是他不知道,她对他的恨已经到达了用一生的幸福来报复的地步。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默默地离开了。

晚膳的时候,进宝什么东西都没吃,一连几天,她都把自己关在寝宫内,不吃也不喝,祁煜吩咐太医来看她,她连太医都不见。

她在自责,她始终无法原谅自己,因为她爹这样做都是为了她。

傍晚的时候又有一名太医院的太医前来诊脉。进宝照例让人打发了他。但他坚持给昭仪请了安就立刻回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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