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姑娘,小女子不才,愿为你弹奏!”高台的屏风后钻出一女子,眉眼清冷,眼波如水,一身素白舞衣恍然如烟。众人看着一个个出人意料的变化,都呕舌不已,更不知怎么从屏风之后还敢走出一个女子淌选个浑水。
霜合却是泪眼含笑,嘴唇翻动一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是冬琴,真的是冬琴!
冬琴眼中也是泪珠子打滚,大概她刚刚在台后早已看到了她是以此时虽激动,但已平复许多,对着赵匡胤跪下,道:“奴婢琴艺不佳,却被高姑娘刚刚的风采折服,愿为其弹奏,望皇上成全!”
赵匡胤凝视着霜合的眼中已有惊异,此时移开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冬琴,抬手道:“准!”
霜合与冬琴对视一眼,多年的默契已让她们俩不必多说一个字,霜合转身下了高台,站立在场中,乐师匀了一把琴,一个座位给冬琴,纷纷站到了一旁。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霜合静默片刻,清唱出声,冬琴的琴音随即跟上,却是低低的,并不掩盖住霜合的歌声,只在一些字上微微的点缀。
霜合没有用寻常的曲调,而是随着自己的理解和感情而唱,摒弃了以往的激昂歌颂,曲调大异,却变得缓和空灵,让人仿佛置身在云端,耳边宛如天簌,不少人闭上了双眼,只静静的聆听。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萃。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纤,狂用相存。契阔谈宴,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技可依?
山不庆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刚接到选首歌时,霜合全心都在紧张,完全没细想,可慢慢唱来,才发现选歌者的不简单。此歌既有作为一代枭雅的豪迈,又有文治武功的谦逊。打天下难,可沼天下更难,当今圣上全做到了,明着是曹操短歌行了的词,可暗着分明是在赞颂赵匡胤只手打天下,能人善用,恐怕底下的人不全能想到,至少赵匡胤是想到了。霜合抬眼看向赵匡胤,他没有望着台下,转头看着谨嫔,选首歌他应该一早想到是谨嫔所选,那么在谨嫔眼中,他便是选样的能人,难怪眼神越发温柔起来。
几声轻吟结束了选首歌,她故意唱的好了几分豪迈,多了几分柔美,大家倒是挺受用的。周围安静了一瞬,猝然间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
赵匡胤脸上似有几许感慨,沉吟道:“歌仙子……歌仙子……”谨嫔轻声问:“皇上想到了什么?”赵匡胤沉浸在回忆里:“似乎很多年前,听到过这个名号,自然不是她,到底是谁,朕也记不太清了!”谨嫔眼睛带笑,道:“既然高姑娘表现如此出色,皇上觉得臣妾该赏她什么呢?”赵匡胤点头道:“的确该赏!不如将那柄和田玉雕成的如意赐给她吧?”
谨嫔却摇了摇头,道:“臣妾觉得,那些都是身外之物。高姑娘半生漂泊,最缺少的应该是个家吧?”她适时的顾住,赵匡胤却沉吟不语,霜合默然的看着他们二人付论,感觉在听着两个陌生人在讨论一个不相干的人,可心中又明明白白知晓自己是再也逃不开了,心中早已慌做了一团。
谨嫔也默然不语,全场都安静了下来,气敛蓦地有些紧张,大家投向谨嫔的目光越加深邃了,皇上旨意她也敢驳回,且皇上脸上甚至无任何不悦,可见这位谨嫔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
赵匡胤默视霜合良久,像是在她脸上寻找什么,方道:“你说,赐她什么?”
谨嫔目光扫过霜合,像十二月刀子般的风刮过脸颊,霜合全身打了个寒噤,只见谨嫔忽然起身,轻轻抬手拉开了面纱,绝美的容颜终于无遮无拦的展现在众人眼前,周围不少吸气声,女子尖俏的下巴略显清冷,脸廊的线条柔和而精致,莹白的*似在散发着微光,美得朦胧的让人觉得不真实。
霜合倒是没有那么多惊艳的反应,毕竟全天下的教一数二的美人她也见了不少,但也着实惊异了很久,惊异于选张同样倾国倾城的脸。
谨嫔嘴角轻抿,众人似乎觉得她在笑,可明明是真的在笑,却仍觉得恍惚,只听谨嫔道:“高姑娘才貌双全,本宫实不忍心你继续漂泊受苦,如此佳人,该配一个出类拨萃之人才对。这样吧,本宫收燕王为子后实在没有什么好礼物送给她,就将你赐给他吧!”
全场静悄悄的。天下皆知,燕王聘了太子太傅王傅之女为妻,这还未成亲,谨嫔却抢先送一个女子给燕王,这不是触太傅千金霉头,让人心里不好受吗?可大家都敢想不敢言,谁也猜不透这位谨嫔娘娘的心思,都把目光投向了赵匡胤,毕竟婚是他赐的,谨嫔是他宠的,看他是要继续顺着爱妃的心意,还是为难自己的儿子和未来的儿媳妇儿。
赵匡胤神色微沉,也让人摸不准心思。此时大家都关注赵匡胤与谨嫔的决定,却都忽略两个当事人,特别是在僵直着身子站在场中的霜合,仿佛她的意见并不重要,仿佛她的命运就该别人来决定。
却在灯火璀璨处 上卷 第一百零一章 夜宴(4)
霜合手握成了拳,背上冷汗直冒,纵使她平日里再机灵狡猾,却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境地,且决定她命运的,一个是挥鞭夺得天下,可说是机谋之始祖,心思最不可猜测的皇帝,一个是同样心思如海,善变冷漠的妃子。她知道,只要皇上一身令下,她接下来的路要难走百倍、千倍,甚至不会有别的选择。身边冬琴紧紧捏住了她的手,力量虽微不足道,却给了霜合坚定意志的力量。
赵匡胤沉思了一会儿,才道:“德昭意思如何?”言语已有些松动,大家纷纷为未来的燕王妃默哀,一面羡慕的看向霜合,仿佛她以后便是平步青云,因歌成为全天下最幸运的女人。却不曾想,此时已有两人同时心伤,顿觉天都灰暗了下来。
赵德昭走上了前来,站在霜合身侧,霜合只觉如要拒绝便要趁早,忙抬头道:“皇上,娘娘!民女何德何能?自是不配……”谨嫔立马打断了她:“本宫赏识你,便是觉得你好,是你的造化你的身份便从此不同,此等不配言语休要再说!”
霜合绝望的看向赵德昭,她与他早已折断了一切,只盼他立马说出不要她的话,否则,就算是豁出了她的这条命,也是要抗旨到底的。
“谢娘娘!”三个字从他的嘴里轻轻吐出,却重如千斤,压得霜合喘不过气来,他仿佛没有看见霜合眼里的请求,甚至特意避开霜合的眼神,已恭敬的弯身行礼。霜合不敢置信的盯着他,怎么会?为什么他要接受?他定定的盯着前方,一眼也不看霜合。
霜合心里默默饮泣,像是千万把刀子刮在她的心上,一面流着泪,一面滴着血。“民女不……”
忽然间,她看到了站在谨嫔身边的萝燕,她正使着眼神让她不要轻举妄动,霜合心中一跳惊觉萝燕对她说的话也不一定是对她好,这中间不知与谨嫔有多少联系,她本已抱着宁为玉碎之心,此时却乱了,一时之勇慢慢地淡下来。
只是曹璨……她转过头去目光凝在他的脸上,皆是难言的痛楚与挣扎,她瞧见他额上青筋凸显,显是在痛苦的隐忍中,霜合向他缓缓地摇了摇头,让他不要冲动。最后将希望寄托在了赵德昭身上,她再次看向他,希望他能回头看她一眼,可是……今夜的赵德昭,让她感觉好陌生,他冷漠疏远,完全不顾她的感受,这是全然没有过的赵德昭。霜合不知他发生了什么,一点点的绝望,时间仿佛过了很久,耳中听到赵匡胤说道:“德昭即将新婚,此女赐予你府上,可做宴会歌唱之用!”
言下之意,便是说:不是让你直接纳了她,而是作为一名歌姬养于你府。其实道理还不是一样,至于最后还不是可以收房。
霜合耳中隆隆,拒绝听到任何声响,她觉得谨嫔嘴角的笑好刺眼,赵德昭的侧影好陌生可怕。
“臣有话要禀报圣上!”曹璨突然站起身子,朗声说道。赵匡胤眉头微皱的看向他,再看了看一脸迷茫凄惶的霜合,似乎才想到什么,不由得眉头皱起来,看着曹璨的目光越加冷。霜合的心越跳越快,她知道赵匡胤是想起了上次曹璨拒婚一事着实让他下不了台如今已确然想起她与曹璨的关系,只怕怒意一发便会要来曹璨的命,况且此番他金口玉言,不能再反悔。
霜合眼中含泪,咬了咬下唇,有丝丝血腥之气流入口中。她“咚”地一声跪下,抬头看向赵匡胤,眼神坚决,毅然不悔,大声道:“民女不愿!”所有注视着曹璨暗惊他胆大包天的宾客又被霜合这一下震得张大了口,都忽略了曹璨转头看着霜合,眼神都近悲凉,觉得她此言一出,已从天上跌入了地狱。
谨嫔嘴角含了一丝冷笑看着她,可笑的是,到了这个地步,她依旧不知道谨嫔到底为何要这样对她?难道怪只怪自己运气太过不好?
赵匡胤神色不善,微眯着眼睛盯着她,森冷道:“理由?”
霜合只觉得这句话就想一把刀子已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可她依然圈执的昂着头,发出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哀唱:“忠臣不事二主,好女不嫁二夫。皇上将民女赐予燕王,岂不是要逼民女做一个不贞不净的女子吗?”众人皆惊,今晚太多意外,太多惊愕在谨嫔之后他们又看到了第二个敢违抗圣上旨意的女子,只有赵茉不是用看死人的目光看着她,而是更加深沉。
霜合早已抱着豁出这条命的心,她不愿意看到曹璨为她送命,他已为她抗过一次旨,早已足够。两个人死,不如她一人承受,只希望他好好保重!她这条命若是命丧在五年前的烽火台上,今日三人的一切苦痛都不必受。曹璨读懂了她眼中的意思,可是他绝不能忍受失去霜合之痛,他大步上前,正要跪下,手却被身边的赵德昭一抬,身子没能跪下,他目光惊异的看向赵德昭,有痛恨有不解,赵德昭没有看他,可手上用力捏了下他的手臂,示意他再做观望。
谨嫔冷冷道:“高霜合!你抗旨是死罪!”
霜合也冷冷一笑,冰冷的目光挖向谨嫔美的残酸的脸,似乎她嫁给赵德昭她很高兴,似乎她死她更高兴,谨嫔心思着实捉摸不透,她也难得再去猜,口中却道:“我相信皇上是明君!”她眼睛定定的看向赵匡胤,赵匡胤眼神危险的看着她,她却已淡然下来,只含笑看向曹璨,两人目光相接,都在赌这一刻。
这时,赵匡胤却出人意料的将绣珠抛给了赵德昭,道:“德昭!这女子实在拒绝你,你要她生,还是要她死?”
赵德昭转头看向了霜合,眼中终于不再无波无澜,隐隐涌动着深切的悲伤,眼中仿佛在问:为何你宁愿死池不肯嫁与我?霜合早已一条心跟定了曹璨,对于赵德昭的质问,自然是不惧,眼神坚定的看着他。他的眼睛哀伤更甚,她却觉得赵德昭似乎慢慢地回来了,他眼中神色慢慢了然,最后自嘲地笑了笑,脸上重又挂上云淡风轻的笑,霜合心中一痛,知道他已将内心重新掩藏起来。明明希望已见,霜合心中的哀痛却未丝毫减少。
赵德昭淡淡答道:“她的心既然不再儿臣身上,要之何用?”又转身向谨嫔恭敬道:“儿臣本不愿拂了娘娘之意,想下来再禀告娘娘。但此女子既然如此见此,儿臣也在这里表明意思,对于歌艺,儿臣才疏学浅实在没有更多的兴趣,倒愿意增添一位舞姬,这位弹琴的姑娘刚刚的一支舞美丽绝伦,儿臣很是喜欢,不如将她赐给儿臣吧!”
赵匡胤没有说话。谨嫔一双秋水冰瞳冷冷的瞧着赵德昭,眼神里有警告的意味,赵德昭面色不改的回看着她,良久,谨嫔神色终于缓和下来,仍冷着脸道:“既如此,随你!”冬琴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低垂的眸子越加暗淡。
赵匡胤却忽道:“曹璨,你这就是何意?你刚刚说有事禀奏,闹了这半响,却不见你禀告什么?”他分明是已看出曹璨之意,却故意如此说,分明是不想三人下台。
曹璨此时也冷静了下来,见谨嫔已经松口,便更加沉着的说道:“臣见谨嫔娘娘赐燕王歌姬,便想起刚刚这位抚琴的姑娘跳的那支舞,于是也想趁此机会,带一美人回府,不想却被燕王殿下捷足先登,臣这时正是苦闷!”他使自己的语声尽量轻快,反正今夜的人都喜欢装糊涂,他也所幸继续糊涂到底。
少年风流,本就不足为奇,此事传荡开来,不过是茶余饭后,百姓嘴里的几句谈资。就连在座的这些王孙小姐,也不过哈哈一笑,只有赵茉几人一直沉默不语,曹琳见着自己哥哥刚刚经历了如此一番大劫自己却丝毫帮不上忙,已然急的眼中珠泪滚滚。
赵匡胤沉默的盯着曹璨,气氛再度紧张起来,谨嫔冷眼旁观,甚至嘴角有丝笑意,曹璨抬眼直视着赵匡胤,没有丝毫退缩,赵匡胤如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