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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尾一现，众人惊恐万状，六王爷的媚功立解。
“都是孩儿的错……”他大彻大悟地朝着炫夜冥和太后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是孩儿沉迷女色，受妖孽迷惑，才会有今日之祸事……”
卓媚儿全身僵直，抬眼朝着炫夜冥望去，只见他目光中是从未见过的冰冷、震惊。
心又开始抽痛起来。
“……皇上，让臣第亲手杀掉这妖孽，以清君侧。”
说时迟那时快，六王爷的剑朝卓媚儿刺来。寒光一闪，她不能活动，只能闭上眼静待死亡……预期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下一刻卓媚儿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如此的熟悉、如此的温暖。她睁开了眼，眼见的是炫夜冥那张早已刻在自己心上的脸孔。
六王爷刺出的剑不偏不倚正好刺穿了炫夜冥的左后背，他扑上来为她挡下了这一剑。
一低头，只见炫夜冥穿胸而出的剑尖上闪烁着冰冷光芒。
“不……”她颤抖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血从他的胸口涌出，鲜红色的液体带着温热的温度浸湿了她的罗裙，更染红了她的双眼。
“皇上，炫夜冥！”
他的身体无力地倒向她，卓媚儿用尽全身的力气支撑着他不住痉挛的躯体。
身子渐渐的冰冷起来……死亡的气息亦是越发浓重……
“媚儿……”他气若游丝，好半天才嘶哑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你是妖孽也好……妖精也罢，都是我最心爱的女人……能告诉我，你爱我吗？”
爱？什么是爱？这就是爱吗？撕心裂肺的疼痛？
“爱，媚儿爱的一直就只有炫夜冥一个！”她扶着他崩溃痛哭。
不该是这样的！为什么会这样？
温柔的笑意最后一次浮现在脸上，炫夜冥的身子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从卓媚儿的臂弯滑落倒地……
那颗给她无限温暖的心不再跳动，那让她安心的气息也跟着骤然停止。
那个人……死了吗？卓媚儿呆呆地瞧着自己双手上的斑斑血迹。他的体温还残留在她的指尖，炫夜冥死了，为了她而死去。
甚至，他还不知道她腹中孕育着新的生命！
拼尽最后一口法力，卓媚儿虚弱地带着他驾起祥云，朝雪山而去……地上惊骇的世人再也入不了她的眼。
情为何物？她好像懂了。
第十章 唤魂
第十章 唤魂
雪山之巅，蕴藏一块女娲补天时遗漏下来的万年玄石，它吸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相传有凝人心魄之效用。
卓媚儿失魂落魄地守在万年玄石前，不吃不喝整整七天七夜。炫夜冥静躺在玄石上，不动半分，周围死气挥之不去。
她紧握他的双手，痴痴凝视。那些往日的甜蜜通通浮现于脑海，一声声“媚儿”更在她心头刻上千刀，划上万仞。炫夜冥已死，她本当功成身退。
他应该怀着满腔恨意才对，蛇蝎心肠的她到最后一刻还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
可炫夜冥却用自己的性命救了她，甚至到生命的尽头还说爱她！
不！不该是这样！！他凭什么说爱她？是恨的刻骨才用爱来牵绊吗？以至于让她心痛刻骨，忘记凡尘、忘记仙界、忘记一切，只知道守在他身边，片刻也不想分离。
是报复吗？那她已经受到了惩罚。
“炫夜冥！你说，我要如何才能舍弃你，告诉我……我不信你会忍心抛下我一人。不是说要诞下五名皇子五名帝姬吗？你说话啊？……说说话！”她伏在他胸前，无泪低吟。
泪已干，万般皆愿献，但求君子携手牵。
不！他不能死！人死后魂魄皈依之处为地府，天帝魂魄去向她无从知晓。但就算有一线生机，她也要前往阎罗殿走上一回。
打定主意，卓媚儿咬破指尖勉强催动灵力，隐去玄石上的炫夜冥，驾起云朵赶往地府。胸口中不时翻涌起作呕的冲动，她强压下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后，一口将溢出的鲜血被她硬是咽了回去。
她还不能死，至少救回炫夜冥，生下孩儿之前，还不能死……
“媚儿，你这又是何必？要是让万狐灵君知道了，还不是怪我怠慢了她的爱徒？”阎罗王无奈地望着殿前跪了一天一夜的卓媚儿，拿她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请阎罗王成全，媚儿只是想下锁魂池找找一位朋友。”她跪在地上，哭声哀求。
“媚儿，天帝的魂魄是不可能被收到锁魂池中，况且池内冤魂恶鬼无数，那恶流可是会硬生生将上神真身撕裂，更何况是你小小妖狐？”
“既然阎罗王知道媚儿所为何人，那小狐也不敢有所隐瞒。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甘愿下锁魂池，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阎罗王凝视她半响后，无奈地叹息。终于还是亲自领着倔强妖狐来到锁魂池旁。
只见池中深水呈现诡异银色，无味、钝拙之气盛。单是站在岸边，仿佛就能听到声声痛苦的呻吟，凄惨的嚎叫。霎那间又仿佛极静，没有一点儿声音，一切皆出自幻觉。
“你看到的池中并无一滴水，万般皆由魂魄聚集而成，它们无形无色，更是无从辨认，只能令魂魄逐一自你身体穿过，借由那一瞬的感应查找你要找之人。切记，身体稍觉冰冷之时，一定要上来调息，稍有不慎则会招来灰飞烟灭之惨剧。媚儿你要好自为之！！”
送走阎罗王，卓媚儿迫不及待地跳入池中，刺骨的冰冷瞬间将她紧紧包围。不是说魂魄穿体之后才会觉得冷吗？为何她现在就觉得寒冷难忍？比雪山的刺骨寒风有过之而无不及。
也许是法力大减，腹中有孕的缘故吧！卓媚儿忽略不计，以双手护住小腹。
忽然闯入的元神，千年修为的诱惑。锁魂池中数以千计的魂魄统统向卓媚儿扑来。无形无色的灵体迫不及待地穿入她的身体，撕扯着、啃噬着，贪婪地想要带走些什么，哪怕只有一点儿灵力，也能祝魂魄早日投胎。
细细品味体内魂魄，期望着找到一丝属于炫夜冥的气息。只可惜，一次又一次的魂魄入体，只带来一次紧过一次的疼痛。
炫夜冥……你在哪里？媚儿好想你……媚儿好爱你……
寒冷和痛楚早已不是彻骨所能形容，想起阎罗王临别的嘱托，是该上去的时候了。但她还想多留一刻。多查一个魂魄，不就意味着多一分希望？
嘴角儿缓慢流下鲜血，卓媚儿却好似感觉不到。除了那颗七巧玲珑心之外，她的身体已不是她的。冰冷阴寒不知何时以将她冻结，不能活动半分。
卓媚儿却毫不自知，一心一意寻找遥不可及的灵魂。
原来灵力被撕碎的痛楚是这般强烈，原来锁魂池也能阴寒至此。即便如此，又怎能和失去所爱的痛相提并论？
血从七窍不断涌出，七巧玲珑心却未寻到依恋之人。卓媚儿油尽灯枯，拼尽最后灵力，吸纳无数魂魄之后，身躯终于被撕成碎片，散在锁魂池中……
寻不到那个人，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第十一章 归位（END）
第十一章 归位
人间六十年后
轩武王朝一百四十年，武帝炫夜冥寿终正寝。天帝元神归位，三界同庆。
天界御花园中，一只只有半截儿尾巴的小银狐在花丛中不断穿梭，它就是卓媚儿的真身。六十年前，为寻炫夜冥魂魄，她险些灰飞烟灭在地府的锁魂池中，幸有腹中胎儿护体，得存仙气一口，被闻讯赶来的万狐灵君所救。为保爱人还阳，她自愿斩断剩余四尾，千年不化人形。
而重生的炫夜冥也被抹去了所有关于卓媚儿的记忆，平平安安地在凡间逍遥了一甲子。
终于盼到天帝归位，卓媚儿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他一眼。
哪怕他早已忘记她这只小狐……哪怕只有一眼。
天际祥云乍现，天帝携未来天后驾临御花园赏花，卓媚儿赶快爬到跟前，仰望着那个让她刻骨铭心的男人。
“大胆，小小妖狐也敢来惊动圣驾？”天后一眼就认出卓媚儿，恨恨地踢了她一脚。可怜小狐避无可避，打了个滚，伏在地上不住哀鸣。
剩半尾，连说话的能力都丧失殆尽。
“天后又何必与小狐动怒？”熟悉的声音让卓媚儿鼻子一酸，眼眶蓄满泪水。
天帝将她小小的身子抱起，托在手中。“……这不是被天后怒斩半尾的九尾狐吗？怎么现在只剩下半条尾巴了？”
他啧啧叹奇，以指腹抚上她柔软的皮毛。
那温柔的神情既熟悉又陌生。
泪水溢出，妖狐哽咽。纵然有千万万语，却有口难言。她只能伸出舌头，轻轻地舔舐着天帝的大掌，继续落泪。
“这小狐似乎有话要同朕讲……”天帝挑了挑眉毛。
“陛下，咱们还是快走吧！何必理会一只小狐。”天后娇嗔一声，硬是抱过卓媚儿，放在草地。拉着天帝一同离去。
透过模糊的眼，卓媚儿对着她们的背影，呆望了好久。
十年后，天帝天后大婚之日，天地同庆。一只小狐形单影孤地卧在雪山的树林之中。
炫夜冥啊炫夜冥，明明缘分已尽，为何她总是放不下呢？
现在她总算清楚了，人间的一段姻缘就是她命定的劫数。
凡尘事早已烟消云散，可至少她腹中还有曾爱过的证明。千年后，她化为人形，也便是孩儿出生之日。
元神消耗殆尽，正当卓媚儿准备闭眼沉睡之时，天边七彩祥云乍现，天帝赫然出现在卓媚儿身前。
“小狐，朕找了你好久，原来你躲在这里。”他直接抱起她，爱怜地揉着她额头上柔软的绒毛。
黑溜溜的眼睛不解地回望他。此刻，天帝不正应该在天宫中与天后行大婚之礼吗？为何会跑到此处？
“你看！这是何物？”他伸出另外一只手，只见一颗晶莹剔透，如泪滴般大小的结晶置于掌心之中。“你十年前在御花园中滴落下的泪水，它渗入朕心，凝结了整整十年之久。今日却浮现出三个名字……”
卓媚儿定睛一瞧，那微小的结晶中还真有些什么。
……炫夜冥……卓媚儿……炫狐儿……里头赫然刻着三个名字。她吃惊地望着他。
“朕想起那些凡间发生的一切，还有你斩断四尾为朕怀有的小狐儿。”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亲了又亲。“咱们永远不分开，结永世之缘可好？”
传说，天帝因一只卑微小妖而悔婚。
传说，天帝的新任天后是尚未化成人形的断尾妖狐。
传说……已不再重要。
有道是，苍天有情，千年弹指一挥间。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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