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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拦在萧歌扇的身前,双臂张开。
他纵然打不过龙怀沙,但他愿意去阻止龙怀沙。
柳扶渡说道:“你不能这么做!”
忽然,龙怀沙的手打在了他的胸腹之间,他禁不住张开了嘴,就在这时便有两片花瓣滑入了腹内。
柳扶渡一惊。
龙怀沙冲着他笑:“你这么爱做好人,我就把这艳福让给你了。”
柳扶渡怒道:“你……”
龙怀沙慈祥地笑道:“你不必说了。”
就在这时候,柳扶渡看见萧歌扇扬起了她的小剑。
小剑潋滟着青青的剑光,如一泓的秋水。
萧歌扇的小剑刺入龙怀沙的背心的时候,柳扶渡顿感觉到自己丹田有一股热气上涌。
他的眼睛愈发迷蒙,他只听见那龙怀沙惨呼着,然后还有吐出一口鲜血的声音;他模模糊糊地看到萧歌扇在刺了他一剑之后,龙怀沙便死之前,用尽平生的气力把她震了出去。
萧歌扇便犹如一朵飞花飞了出去。
一下子,她落在了柳扶渡的身上。
柳扶渡抱着萧歌扇,芦苇谷的春风又吹起了,那树枝间开败的花一朵朵的跌落下来,如刚刚飞出的萧歌扇。
飞花落了他们一身、一肩。
萧歌扇在他的怀里已然晕过去了,微微喘息着,发丝乱糟糟地贴在腮边,样子甚是妩媚,然而她又是脸色苍白的可怕,嘴角流着鲜红的血,更显得她美艳与凄艳。
柳扶渡额上冒着豆大的汗珠,裂开了花。
芦苇谷里春草如茵,溪水清澈,上面漂浮着一些花瓣。
春风满山谷。
春风也满城。
洛阳城东桃李花,飞来飞去落谁家。洛阳女儿惜颜色,行逢落花长叹息。今年落花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
李捧心在洛阳街市上的一棵花树下隐隐的啜泣。
她的掌心正握着一朵花,心里在低低地呼唤:“扶渡,扶渡……”
这时候,她的耳畔飘来一个声音:“阿心,阿心……”多少次,柳扶渡也是如此呼唤她的名字啊!她心中一暖,本来还想绷着脸,让柳扶渡着急,但是想到柳扶渡真的来了,她却什么也不管不顾了,她展开笑颜,回过头去,晶莹的泪珠还未干,她见到来人是唐采撷,便变了脸色:“怎么是你?”
唐采撷的心顿时凉了,笑容僵硬地凝固在脸上,有些动气地说道:“为什么不能是我?”
李捧心低下了头,长睫毛翕动着。
唐采撷看着她如此,禁不住怒气涌上心头,但仍在陪着笑道:“你为什么要哭泣?”
李捧心抽抽噎噎地道:“我好担心。”
唐采撷耐着性子,温柔地问道:“你担心什么?怎么不告诉我?”
李捧心落着眼泪,捧着心一般地道:“我担心他呀……我好担心他找不到我,他不知道我来洛阳了,他居然背弃了我……”说着,她痛哭了起来,伏在花树上,小肩起伏着。
唐采撷去拍拍她的肩膀:“你为什么还要为他伤心?你忘了他把,忘了他之后,你以后就可以像从前一样过快快乐乐的日子。”
李捧心仍在痛哭:“我……”
唐采撷扳过她的身子,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禁不住看得有些痴了。他说道:“只要你愿意……”
李捧心被他灼热的目光盯着,倒觉得浑身不自在,幽幽地道:“我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你倒说说看?”
唐采撷忽然捉住了她的手,情不自禁地道:“只要你能为我流一次眼泪,我情愿为你去死!”他目光坚定,说话的声音甚是真诚。
然而,李捧心抽出手,推开了他。她很受震动,竟然伏在他的胳膊上,哭道:“现在……现在就是我死了,他也不会为我流一滴眼泪。”
唐采撷心里一凉,但仍然是轻抚着她的头发,说道:“只要你愿意,我会为你……”
李捧心擦干净眼泪:“我……”她说不出话,已然走开了。
她在从花树的旁边走过,绕过首饰店,经过绸缎庄,来到了胭脂摊。
胭脂摊上摆着胭脂水粉,红红的,香香的,随时撩动着过往女客的心情。
李捧心挑中了一盒胭脂。
胭脂盒上雕刻着一朵硕大的牡丹,花色优美,上面又有两只小小的蝴蝶,蝴蝶一上一下采撷着花蜜。掀开胭脂盒盖,扑鼻的便是芳香,胭脂红艳如血,胭脂浓香馥郁,李捧心简直爱不释手,很想买下来。
可是,那小贩却一脸的困扰,说道:“这个……”
唐采撷便急着道:“你说多少,我们便给你多少,是怕我出不起这钱吗?”
小贩苦笑道:“这不是钱的问题?”
李捧心疑惑道:“这是为什么?你摆出来,不就是让人来买的吗?”
小贩只是说道:“真是不好意思,这盒胭脂真的不能卖给你们。”
李捧心感到更加奇怪了,皱着眉头问道:“是因为有人已先我一步订下了吗?”
小贩摇了摇头:“没有。”
唐采撷怒道:“那你这是什么意思?既然不卖又为何要摆出来?”
小贩苦着脸,刚要说话,但已有一个人抢先说话了。
这个人年纪不大,好像是和唐采撷年纪相仿。他穿着一身的锦衣华服,白衣胜雪,后面跟着几个形貌各异的仆人。他个子很高,站在这来来往往的人堆里,简直是鹤立鸡群,偏偏他又穿着白色的衣服,更像是一只气质高贵的鹤了。
他长得也很对得起他现在穿的一身衣服,他的脸很是清秀,神情却充满了自傲,一举一动都在显示着他的高贵。
他似乎都不把谁放在眼里,但是,他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李捧心。
李捧心心里一震,竟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袭了上来,因为她还记得他,还未忘记他的容貌,他就是尹惊梦,不朽之盛世山庄中惊鸿一瞥的尹惊梦。
他惊了谁的梦?
尹惊梦开口道:“因为这盒胭脂是我的,谁也不能得到。”
唐采撷看见了他,脸色也有点变了,变得铁青。然后,他迅速地拉住李捧心,走了。
尹惊梦并没有派人去追,反而悠闲地拿起了那盒胭脂,掀开盒盖,轻轻闻了闻那胭脂所散发出来的芬芳。
他轻嗅胭脂的时候,眼睛却盯着唐采撷和李捧心远去的背影。
☆、太真晚妆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
三、
春风满山谷,落花已满地。
芦苇谷里到处充满了花香。
萧歌扇是那么动人的一个女子。
春风吹拂着她纤细娇小的身子,吹拂着她着着的粉红衫子,她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抖着,可爱的就像今日满山谷的春风。
她倚靠在一棵花树下,紧闭着双目,仿佛是轻轻地睡着了。
柳扶渡只觉得浑身燥热难挡,低唤道:“阿心,阿心,你在哪里?我已经来到洛阳了,你是否也在洛阳呢?阿心,阿心……”
花瓣落下来。
花落。
人醒。
风中浮动着莫名的花香。
萧歌扇睁开了眼睛,在春风中默然苏醒了,如一只含苞的花蕾悄悄绽放了。她拂掉身上的花瓣,睁了睁似睁非睁的眼睛,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柳扶渡的汗水滴在青草上裂开了花。他拖着身子往后退,挣扎道:“你不要过来,不要……”
萧歌扇跌倒在他的怀里,发间的蔷薇花在轻颤。
她瞪大了眼睛:“‘太真晚妆’在哪儿?”
柳扶渡闭起了眼睛:“在龙怀沙那里。”
萧歌扇起身,酒醉一般地站起来,却被一双手用力地拉了下去。
柳扶渡拉住了她的手,现在正在撕扯着她粉红色的衫子。
萧歌扇倒在了他的怀里。
萧歌扇挣扎不了,她受了重伤,很重的伤。
柳扶渡把她压倒在青草地上,满脸都是邪气。
萧歌扇想走,但是已退无可退。她勉力护着身上的衣衫,怒道:“柳扶渡,我是尹惊梦的人,你……”说着,她就要拔出发间的簪子。
柳扶渡却一巴掌打了过来。
萧歌扇微微颤抖着,全身瘫软了下来,她的眼睛里流出了眼泪:“他知道了,你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她悄悄地饮泣。
这明媚的双眸,楚楚的脸容,像极了那爱美的李捧心。阿心,阿心,你怎么还在哭泣?我并不是一个负心人,杨姑娘只是我的一个朋友,不朽之盛世山庄的人找来了,我不想你陷入危险,才故意将你气走的。我那么喜欢你,怎么会让你伤心,不要再哭了,你看,我的心都一片片的碎了,但是碎了的心里仍然都有一个你。我……我真想把我的心挖出来,让你看个明白!
柳扶渡吻住了萧歌扇的眼睛、脸颊,嘴里还在轻轻地低唤着:“阿心,阿心……”
萧歌扇绯红的脸上羞愤,而后居然也有些着恼。
他突然停下来,看着她露出的一片温柔的皮肤。他忽然爬起来,用尽了全力一般地要奔到溪水边儿上去。然而,溪水明明近在咫尺,为何总是到不了呢?
阿心,阿心,你快来救我!
萧歌扇居然有些不甘心,秀眉微蹙。
终于走到了那个溪水旁边。
溪水被四周的青山环抱着。
水流淙淙,泛着春天的绿光。
柳扶渡张开双臂,跳了下去。
春寒仍是料峭的,溪水清澈,却比石头还要冰冷。
唐采撷的心是温暖的,比阳光还要温暖。
阳光照着李捧心露出来的那一截玉颈,仿佛是为她披上了一层白纱。
唐采撷看了,恨不得一下子吻上去。
李捧心指了指桌子上的菜,柔声地道,“菜都凉了,你不吃吗?”
唐采撷端起一个小酒杯,尴尬地笑笑:“我……我不饿,你吃吧!”
李捧心温柔地低下了头:“你不吃怎么行?你不吃,我吃不下的。”
唐采撷饮下那一杯酒,说道:“我看着你吃就饱了。”他并没有劝她喝酒,因为劝一个姑娘的喝酒,尤其是在这么一个孤独寡女共处的房间里,总会让姑娘以为他在不怀好意;况且,李捧心并不喜欢喝酒。
李捧心放下了筷子。
唐采撷奇怪地道:“你怎么不吃了?”
李捧心嫣然一笑,说道:“以前扶渡也喜欢看着我吃饭,他还喜欢给我夹菜,我最喜欢吃这个空心菜了,喏……”她笑着指着自己面前的一盘子青菜。
唐采撷讪讪地笑着,为她夹菜——李捧心还沉湎在往事的回忆中,喃喃自语地道:“我这几天心情不好,总感觉着扶渡出了什么事,阿弥陀佛,他可千万不要有事啊……他吃菜的时候,大口大口,就像一只饿疯了的狼,不,不对,最像一只好几天没有吃饭的老虎,哈哈……”
李捧心想到了柳扶渡,眉也展开了,眼睛也似乎都在笑。
唐采撷一点也不在意地道:“可是,他已经背弃了你,你不要总想着他了。”
李捧心蹙起了眉头,鼻子一酸,泪水落下来了。
唐采撷紧张起来:“你怎么又哭了?”
李捧心的泪水滴在了汤水里,激起了一圈圈的涟漪,就像唐采撷此刻的心情。
他忽然伸过手来,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另一只居然抚上了她的脸颊。
他像鼓足了勇气一般,惴惴地道:“阿心,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是在哪里见面的么?”
李捧心不明所以:“临流楼。”
唐采撷诶闻着她发间的清香:“那你知道不知道……”
李捧心勉力挣扎着:“知道什么?”
唐采撷咽了一下唾沫,静静地道:“知道不知道,自从我第一次在临流楼上看见你,我的眼睛里就只有你了,我……我很喜欢你。”
春风吹拂着帘拢。
春风越过帘拢,吹进了屋子里。
春风吹起了罗帐。
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帏?
唐采撷情切切地道:“我睡里梦里都在想着你,我甚至想过,如果……如果你们不在一起了,你会不会选我?我……”
李捧心打掉了他的手。
唐采撷的手又揽上了她的纤腰。
李捧心变了脸色,冷冷地道:“想不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唐采撷笑着:“什么样的人?我是什么样的人?哈哈,不管我是什么样的人,全都是因为我喜欢你。”
李捧心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唐采撷还在笑着:“我对你那么好,你却在一直想着那个柳扶渡,你到底有没有心?”
李捧心说道:“我当然有心,我的心早就已经给了柳扶渡。”
唐采撷青筋爆了出来,一手捏碎了酒杯。
李捧心尖叫着,要跑出去。然而,她已打不开门,门已经被锁上。
唐采撷看着她:“你要干什么去?”
李捧心不看他:“我要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唐采撷瞪着她:“你要去找柳扶渡?”
李捧心没有说话,她浑身都在颤抖,就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鹿。
唐采撷笑了笑:“柳扶渡已经死了,你知道吗?”
李捧心心中一震,居然不开门了,反而上前,捉住了唐采撷的衣襟。她颤着声音说道:“我不相信!”
唐采撷在冷笑:“不朽之盛世山庄的人找来了,来的全部都是高手,纵然柳扶渡武功再高,恐怕也插翅难逃,他死定了。”
李捧心怔住了。
☆、惜花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现在才憋出来一章~~
李捧心泪眼盈盈地指着他,说道:“我不相信!”
唐采撷被她的美目一望,忍不住心中一震。但是,他仍然残忍地说道:“信不信由你,柳扶渡死了本是事实。”
李捧心垂下了眼睛。她咬着嘴唇,她想起了她初识柳扶渡的时候,她被强迫着嫁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