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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秋波-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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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酒,松快一回。”

华鸾素心中怒意正止不住的上扬,假借她命也就罢了,居然还想算计她的银子,须知她的银子皆是血汗所获,实不应靡费,双目陡转,已是笑意满面:“贺公子客气了!本来在下理应掏钱请这些兄弟们吃一顿,只是一时出门手头不趁,货物也还未变成现钱,不如这顿还是烦请贺公子代付?他日贺公子前往汉地,在下一定竭诚以待?!”

瞧他一身胡服打扮,这一生许是都不会回到汉地,这顿饭钱能赖便赖,与个不怀好意之人,她向来不肯讲什么仁义礼节。

当然,她连对着自家老娘,都不肯讲仁义礼节,随心所欲惯了的,又岂会在意别人。

贺凤冷毫不迟疑道:“今日这顿饭,贺某请了也便请了,倒也无甚大碍。只是贺某向来只与强者相交,对弱者并无半分怜悯的心思。只要七少与在下打个小赌,赢了的话,在下一定遵守约定,出这顿饭钱!如何?”

文捧武斗,天下间向来如此。、

华鸾素也非怕死之人,当下干干脆脆道了一声好,大庭广众之下又听得贺凤冷咄咄逼人:“七少可是不敢与在下击掌为盟:”

她伸出玉白素掌,在贺凤冷的大手之上重重相击,只听得啪啪啪连着三声,又轻轻荡了开去。贺凤冷只感觉一只腻软骨秀的小手在自己掌心击过,心中忽尔一刺,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一般。那般的寒冷,用来抵挡此刻掌心离去的温软馨香再合适不过了。

于是他板下脸来,道:“距此地约两百多里,有一座魔鬼城,入夜城中鬼哭狼嚎,外地行商皆不敢入此城。若七少能与在下一同入此城,天亮之后还完好无损,那在下便付了这顿饭钱,且自此之后随侍七少身侧为奴为仆,任由驱驰。若七少不能走出魔鬼城,这辈子便留在西域,不离在下左右,如何?”

场中行商客皆面色惨白,生出一种此宴乃是鸿门宴的感觉。特别是苏容安,已经忍不住开始哆嗦了。虽然这位小祖宗在安平王府算不得最得宠,但安平王护短的紧,便是她那些哥哥姐姐,哪一个不护短?这小祖宗自家人笑得,欺得,偏外人不行。若是她在魔鬼城出了丁点差错……世子怕是要将他这把老骨头扒皮拆骨来泄愤吧?

虽然负债累累,好歹有口饭吃,可是尸骨无存……那也太惨了些吧?

他扑嗵一声跪了下去,抱着那小丫头的腿痛哭流涕:“七少……七少,您老行行好,饶了老苏吧?这赌如何能打?”

他常年来往西域诸国,对这魔鬼城早有风闻,但这小祖宗却不知轻重……岂能由得她胡来?

岂料那小丫头眉眼轻抬,内中全是倔强与笑意,轻轻一脚便踢开了他:“容叔,听得这城的名字,本少便想去瞧一番,你可别煞风景!”

扬眉与贺凤冷对峙:“不过是座城,当本少怕了不成!不如就让这些兄弟们在此吃喝,令店家拿最好的酒肉来,贺公子与本少这就前往,天亮之后要是等不到我,容叔大可带大家继续上路!”后半句却是对着坐在地下不肯起来的苏容安叮嘱。

韩眉深知他倔强,劝也白劝。她的禀性他早已知,当下轻轻淡淡道:“我在这里等你回来!”语声虽轻,目中坚毅之色不改。

她回他一个灿烂的笑意:“好,眉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完。
鉴于本文的冷清程度,草原本想的双更一段日子,看来要再推后了……好冷啊……
难道大家都不想草双更咩?




9

9、卿是女娇娥 。。。 
 
 
8 
夜色沉弥,胡风如刀。

华鸾素生来话多,与贺凤冷纵马久驰,不闻人语,耐不住寂寞,扯着嗓子喊:“喂喂,贺凤冷……贺凤冷,我与你有仇吧?”

她这本是试探之语,却见他手中缰绳下意识勒紧,马速便慢了下来,被她纵马追了上来,并驾齐驱。想来自己的猜测并不曾错,立时笑得好不得意:“你初见我便面露敌意,这些日子的眼神时时想置我于死地,本少又岂会不觉?”

他觉得那笑容碍眼至极,不由轻笑:“你既然知道我对你有杀意,为何还敢前来?”这不是送死么?

华鸾素生来胆大傲人,笑睨了他一眼:“你当本少是缩头乌龟不成?若是本少怕死,早几年就尸骨无存了!”

贺凤冷原本一腔恨意,可是在这样寒凉的夜,不知为何,这话听在他耳中,却有了几分凄苦之意,教他想起了过去数年间的含冤莫白,令他莫名生出了一种好奇,不明白这少女为何会以男儿身示人,搏命江湖?

耳边却听得她喃喃自语:“难道是我出手杀了你的父母兄弟?又或者母家舅父?”又面露疑惑:“我倒不记得何时与你结仇……”

这样的聒噪!

思绪却如耳边凉风,飘的很远。

他初见她那一年,她尚是幼冲之龄,目光轻软如春风,可是下手狠辣胜修罗,与她身边那少年合击于他。江湖之中人人知道他剑法了得,最后却输在了一对小儿手中,差点命丧黄泉。

那一夜家中宾客盈门,父亲不良于行,恰过五十寿诞,兴致也极高。他全然不知身边危机四伏,陪着父亲应酬完毕,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的院中灯火向来极暗,这一日却不知是因着下仆的疏忽还是因着父亲大寿,走廊里挂着两盏极亮的琉璃灯。眼前忽尔一花,在距离他不足五寸的地方,立着一名少年,五官如何他还不及细看,已教她面上那满满的笑意给吸引。

那少年“啪”一声打开了手上乌骨扇,扇面却是一片素白:“你可是此院主人?”

他只当是来贺的宾客谁家带来的小公子,迷了路又喝醉了酒,笑的一脸天真,离得近了能闻得出酒香浓郁,方才点头,只闻咻咻两声,那两盏琉璃灯已被他扬手打碎。

这小公子忒有些胡闹了!

他心中暗道,正想着将他拎回他父辈面前去讨个教训,好教他学乖一点,却听得他轻笑了一声:“纳命来罢。”肩井穴已有劲风袭来,他那时成名已久,又哪里将这小小孩童放在心上,只当他是在父辈那里受了气,定然是听了些赞扬他的话,才跑来找他寻衅,却不料这小小少年步步紧逼,出招愈狠,半盏茶还不曾将他拿下,已是有些怒了,对着身后林木喊道:“还不出来,快快做完了这单回去睡觉?”

只听得一声轻笑,自林后转出一少年,说不上口气有多好,可是却透着亲昵之意:“七少不是说这单自己做吗?”

一声七少倒教他头脑一醒,近日江湖之中传闻,地煞门新出了两名少年杀手,其中一个正是叫安小七的,同行少年称他:七少。

隔了三年再见,尤其是当年搏命之夜月色沉黯,她又身形矮小,不比如今长身玉立,倒长大了不少。若非那少年仍叫她七少,连她身上那兵器也未曾换,仍是乌骨素扇,他倒深恐自己认错了人。

“安七少。”

“嗯。”

对面的人笑的好生开心无邪,墨瞳晶亮,全无一丝将死的阴霾。大哥虽与他有救命之恩,可是对于女人他向来不够珍视,只当货物牛羊一样,再宠爱的女子,高兴时转手亦可卖买赠人,纵是啼零四海亦不觉得有怜惜之处。想来就算他手刃了此姝,二人也不致反目。想通了此节,倒将先前一点踌躇打消。

“我姓贺,太原府贺家长子。”

那人在马上挠头:“三年前本少倒是接过一桩太原府贺家的单子,只是杀的是谁,事主并不曾明说,只带了人引我们前去。”又将他上下打量,奇道:“虽然二人长的有点像,但那人理应死得透透了吧?”

贺凤冷怒极反笑:这算什么?处心积虑骗来的仇人,暗地里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他肉,可是面对面,那仇人却一副云淡风清的模样:我不记得你……

他从齿间挤出几个字:“那个人就是我!”

那人“呀”的一声,浓浓笑意便随后而至:“三年不见,你原来还活着呀!”完全是他乡遇故知的模样,完全不记得自己曾在展颜之间取人性命,只是天存侥幸,令他苟活至今。

马儿纵聘如风,他再不能忍,腰间寒光一闪,长剑已架在了她的脖子上,二人双骑并行,身体不时前倾,一下下撞在剑刃上,饶是胡服高领,在他的内力贯注之下,那高领也被切破。可是她浑无惧色,感觉到颈间肌肤的凉意,轻笑道:“好利的兵器!”

赞扬之声颇为诚挚,只是细一品倒教他听出了轻蔑之意,连刀锋架颈也不能教她显出一丝惧意来么?她这态度迅速将他一腔仇火激起,手中再不惜力,轻轻切下,鼻端已闻到了一点淡淡的血腥味,长剑走势陡然落空,却已是砍在了空气中,马上人影已杳无踪影。

他四下张望,心中骇异,想不到她小小年纪轻功竟然已至化境,身法诡绝,眨眼不见。

身后笑嘻嘻贴上来一具温热的身子,血腥味混着淡淡的少女馨香,有浅淡呼吸撩过耳际,她笑得漫不经心:“你还真下手啊?”一双冰凉的小手在他的耳珠之上捻了几下。他不动声色,强忍着猝然转身,长剑朝后狠狠劈下……

可是,这一次,他的长剑又劈了个空。

二马仍驰,可是四下俱寂,方才那依在身后的少女凭空消失了一般。在马儿这样疾速的奔驰之下,难道她已跳马逸去?

想到她虽言辞铮铮,不惧生死,可是事到临头却果真逃逸,心中极是愤恨遗憾,未曾手刃仇人。

他一个人在暗夜里打马狂奔,这些日子遇到了她,将这三年苦苦压下的愤懑仇恨之意不觉间勾起,这些日子的窥测,辗转难眠,全身的骨胳都期望着被别的人鲜血浇透,以洗前耻……可是刀剑相向,那人却失去了踪影。

她的马儿倒也奇怪,明明主人已经逃逸,它却伴马同行,无人拉缰,居然也随他而行。

远远的魔鬼城在望,暗夜凄呜,鬼哭狼嚎一般的声音撞击着耳膜。三年来,他时常来此,仗着艺高胆大,倒也不曾出过意外。但两骑闻得这凄厉呼啸,激荡黄风,竟然齐齐停步。在这夺魄惊魂的暗夜鬼域之前,他却听到一声惊疑声自脚下而出:“咦,原来这就是魔鬼城?”

他低头去瞧,马肚子下探出一张雪白精致的小脸,生机勃勃的眉毛扬得老高,双目瞪的老大,连连赞叹:“果然名副其实!”

惊变乍起,他想也未想,手中长剑便贴着马肚子切了过去,那颗脑袋嗖的缩了回去,从另一边冒了出来:“喂喂,我说姓贺的,这样砍下去真会死人的。”

这句话又招来他紧随而至的剑锋:“死了又如何?如此荒效野外,且魔鬼城死个把人有甚稀奇?”

只是她身法诡异,轻功曼妙,躲过他连连杀机,从马肚子下跃出,端端正正坐在了照夜狮子白的背上,回头甜甜一笑:“本少先行一步,在魔鬼城恭候贺公子索命大驾!”调笑间,生死不过须臾事。

贺凤冷暗生佩服之意,胆小些的人远远听得这轰耳凄嚎,已是两股战战,更遑论靠得近些。她倒不惧,放眼瞧去,眼前一片黑黢黢,阴风扑面,犹如死城,内中风蚀岩峻,或如宫殿或如奔兽,夜半之时仿佛都已活了过来,哗声大响。

她座下骏骑倒是宝物,颇通灵性,先时她藏在自己马肚子之下,那马儿却知主人就在身周,也不离去,乖乖守护,难怪会令得吐迷度念念不忘,非要想法子弄到手。

“安七少莫非怕死不成?竟然不敢与本公子并驾齐驱?”他扬唇用内力将这话传了过去,被空气之中的惨呼之声相扰,本是一句暗含杀机之语,但在这空无人寂之处却意外的带着丝丝暖意。

那人陡然转身,倒骑在马儿之上,朝他扬眉轻笑:“贺公子既然有此意,还不快快过来?”模样极为无赖惫懒,倒教他有几分哭笑不得,仿佛生死大事在她面前不过玩笑,只字可定。

 

作者有话要说:擦汗……有事,今天才补上来。本章完。
继续爬下去码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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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卿是女娇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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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凤冷胸间杀意弥漫,含恨三年不知所已,今日仿佛找到出口,蹬安离骑,飞身而去,剑光劈开夜幕,直指那马上歪坐的少女。

她也不过一愣,传闻之中的安七少果真遇惊不乱,许是为了护身下坐骑,她亦弹身而去,迎着他的刀尖而来,远远瞧着简直是她自己送死,要往刀尖之上撞,可是近在咫尺的他却感觉得到,那少女游走在剑尖之上的脚步轻盈曼妙,仿佛是最美妙的舞蹈,轻轻一个拧身便避过了险境,回首之际犹不忘以扇刺他百会穴。

这样出手果决认穴极准之人,还不及双十年华,无怪在江湖之中已有薄名。

二人将遇良才,棋逢对手,贺凤冷剑尖过处,激起华鸾素锦衫轻摆,衣角涉险。华鸾素扇面扫过,迫得贺凤冷俊面生寒,仰首飞足。二人皆是凝神贯注,反将耳边鬼哭狼嚎忘记,只一意盯着对方形影动作,足下生风,反倒在无意之中闯进了魔鬼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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