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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个圣诞节的回忆-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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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妳的拉丁文学得很不错?」
「……还好,我才刚学不久,只会基础而已。」
「噢,拉丁文可是所有的文化及文学的基础,也是上帝的语言啊!」阿尔伯特用吟诗般的口吻说道,「学会了拉丁文的基础,妳等于才是真正进入学术的殿堂,首次得以踏上神的天堂,一窥神圣知识的堂奥。学会用拉丁文谈话,妳所说出的话语也不再是属于人间的泛泛之音,而是来自天堂,缪斯女神藉由妳的口中吟诵出的美妙诗篇,天神之语、智慧之言。」
我微微一笑,不知如何回应这么『深奥』的对话。
「阿弗,」褐发男子麦尔斯开口,「你还记得以前在海德堡时,我们曾有一次讨论淑女应该具备的美德吗?」
「我记得!」阿尔伯特兴意盎然地抢着说:「那时我们一群人在葡萄藤酒馆,喝着啤酒,开始热烈讨论起来,邻近几桌的学生也跟着一起加入。喔,美好的时光,年轻的岁月,多么令人怀念啊!」
伯爵大人笑着点点头。
「我记得罗伯特立刻说了三个条件『美貌、美貌、美貌』,所有的人都立刻拍手、点头赞同。」麦尔斯又说。
「是,是,是。」阿尔伯特插话道:「当然,『美貌』再加上『财富』就更加令人无法抗拒了!」
喔……原来加吉欧人的大学生也是很……幼稚的嘛!我还以为大学生们聚在一起都只会讨论一些很有学问的话题,像是有关哲学、人生或宇宙那方面的大道理之类的哩。
伯爵大人仍旧带着笑意,没有说话。
「也有人说『美貌、财富、绝不多话』是三个必要条件。」麦尔斯继续说。
「没错,后来我们又再加上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懂得适时闭上眼睛,看不到另一半的所做的『必要的错事』这一个条件。」阿尔伯特接口补充道。
「冯克劳思伯爵小姐,」麦尔斯亲切地对我笑说:「希望妳不要觉得这个话题太过幼稚或冒犯到您,我们当时只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喝喝啤酒、解解闷,插科打诨,笑笑闹闹才能排解课业的压力。」
「不会。」我回答,表示不会冒犯到我。至于幼不幼稚这一点,我就不予置评了。
「接下来各式各样乱七八糟的条件一一被提出,因为有女士在场,我们就不要多说了。」麦尔斯又转向我,笑着说:「冯克劳思伯爵小姐,妳知道妳的叔叔提出什么样的条件吗?」
「麦斯,这些有什么好说的。」伯爵大人这时才开口。
「有什么关系,阿弗。」麦尔斯回答。「让你侄女知道也没什么啊,不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念那么多书是为什么?」
我不禁睁大眼睛,开始好奇起来。
「是啊。」阿尔伯特跟着附和,然后对我说:「罗莎蓓儿,妳叔叔当时就说他认为『智慧』也很重要,结果我们大家都哄堂大笑,在场的也只有伦道夫同意他的看法而已。」
「那时候就有人开玩笑,」麦尔斯接着说:「『智慧』?难道你的意思是女人也应该学拉丁文和希腊文吗?那些东西在……呃……」他笑了一下,「下面的那些玩笑话就不适合再对妳多说了。」
我严肃地点点头。他不说,我也大概知道是那一类的玩笑话了……
「结果妳叔叔就回答『对,女人也应该学习这两种智能的语言。』然后又说,如果以后他有女儿的话,他一定会要求她们一定要学习拉丁文跟希腊文,这样她们才能从当中学习到古人的智慧,不要成为一个什么都不懂、无知的女孩。」
「喔。」我缓缓点着头,表示了解。
「所以妳现在总算明白妳叔叔这种奇怪又无谓的坚持,平白让妳得多花很多时间和力气在学习这两种语言上面了。」
「是啊,今天早上我问他,他还说妳学得很有兴趣,而且非常喜欢,真的是这样吗?罗莎蓓儿。」阿尔伯特问。
我尴尬地微微一笑,没有答话。
「我就说嘛?怎么会有女孩向妳这样只喜欢念书的呢。」阿尔伯特转头对伯爵大人说:「阿弗,你也别管罗莎蓓儿管得太严,整天要她都把时间花在念书上面,她这个年纪也应该开始多认识一些有为青年,多交一些朋友啦。」
「冯克劳思伯爵小姐,」阿尔伯特又转向我,郑重表示,「容我向您自我介绍,在下阿尔伯特门德尔颂,目前正在慕尼黑开设律师事务所,是一个有大好前途的有为青年,值得您仔细考虑的交往对象。」
「阿尔,她还是小孩子,你别跟她说这些!」伯爵大人微蹙着眉,语气严肃。
「是啊,阿尔,」麦尔斯跟着说:「你这花花公子别再逗阿弗的小侄女了,我们谁不知道你的情史已经可以写上好几本书了呢。如果以后我有女儿的话,我也不会让你靠近她半步。」
阿尔伯特泰然自若地笑了笑,表情还显露出些许得意之色,然后又正色对我说道:「对不起,罗莎蓓儿,妳千万别相信这些话,我刚才对妳说的都是出自我的真心,希望您好好考虑,等到妳长大时再回答我也没关系。」
他们三人接着又开始谈起别的话题,我总算可以安静地吃我的午餐了。
等到端上起司及各种水果组成的拼盘,正式午餐也快要接近尾声了。在吃完最后一道阿嘉塔大婶极为自豪的李子托塔蛋糕,配上餐后酒(当然,我的杯子里装的则是牛奶),午餐总算正式结束,我也终于可以离开餐室了。
「罗莎蓓儿,」阿尔伯特提期待地问:「听说妳的钢琴弹得很好,不知道待会儿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欣赏妳的琴艺。」
我迟疑了一下,不知如何回应。于是转头看伯爵大人,他正板着脸,专心喝着手中的葡萄酒,没看我,也没打算理会我。
「很抱歉,」我转过头礼貌地回决,「我等一下还要准备下午的功课,恐怕没有办法。」
「哈哈哈!」麦尔斯不禁大笑地调侃,「阿尔,不用等到冯克劳思伯爵小姐长大再答复你了,她现在就已经回答得很明白啦,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伯爵大人也跟着露出浅浅笑意。
阿尔伯特不理会麦尔斯的取笑,继续对我说:「罗莎蓓儿,妳早上上课,下午也还要上课,这样未免也太辛苦了吧。」接着又对伯爵大人抗议道:「阿弗萨斯,你也太虐待这个年轻女孩了吧,你是想要把她培养成一个女博士?女学究?还是凯瑟琳大帝第二?你也让她下午放个假,休息一下吧。」
伯爵大人没有回答,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他转过头以亲切的语气地对我说:「妳先上去吧。」
我一一向他们这三位『成熟』的『长辈』礼貌致意后,才赶紧离开。
「阿弗,」阿尔伯特忿忿的声音从餐室里头传出来,「你这监护人是打算把她藏一辈子吗?你藏也藏不久的。等到她再长大一点,过几年之后,一定会在社交界造成轰动……」
晚餐时,他们已经离开了。伯爵大人的心情似乎不错,态度显得比较轻松,脸上也出现了难得的笑容,还告诉我一些他们在海德堡读书时发生的趣事。
果然,人是需要与朋友多多见面的,尤其是年轻时期的朋友。在一起话说当年之后,不但有助于抒解生活繁重压力,也能够帮助放松平日使用过度的大脑神经。脑部压力一旦解除,人的脸部肌肉也会跟着放松,然后才能恢复笑的能力,开始记得怎么微笑了。
海德堡,那里不就是母亲与父亲相遇的地方吗?妈妈曾经告诉我,那里是一个很美丽、很美丽的地方。虽然,我在那个城市出生,可是对那里却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唉……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就算那里真的如歌德所说的是个会让人『把心遗留在那里』的美丽城市又如何?那里对我来说只是个伤心地,是父亲抛弃母亲和我的地方,是外祖父将母亲逐出家门、断绝关系的地方,也是母亲所有苦难的开始的地方……
海德堡大学,听说父亲当时也是就读那所大学。冯克劳思家族的传统似乎都是去海德堡求学,祖父、曾祖父好像也都是那所大学毕业。可惜我不是男生,不能够上大学,不知道现在的大学是否开放让女学生就读了?否则,我也很想进入大学殿堂,求取更多的深奥广博的知识,更进一步了解这个世界的奇妙与伟大,藉由理解古往今来而增长智慧;而不是一个只能依附在男人羽翼底下(或者是铁链,谁知道呢?那得看选择丈夫时的运气而定吧)生活的无知女性(或美其名的贤妻良母),过着仰人鼻息、看人脸色的无奈生活,没有半点自由。
总之,妈妈曾经走过的痛苦悲伤,我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够重蹈覆辙。妈妈没有经历过的幸福生活,就由我来帮她一起过吧。过一种不需要另一个男人来给我们幸福,而是靠我们自己的力量让自己幸福的那种独立自主、自由自在的美好生活。
『爱』是什么?
也许『爱』对我来说实在太过奢侈,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承受得起。也许我还是知足地安于自己的平淡生活,不要奢望那种华美不实,将会令人心神碎裂、身心俱毁的飘渺感受。
『爱是叹息织成的烟雾』……
如果『爱』只能令人叹息,那么我宁愿选择平静地过日子,也不要踏入『爱』。

给圣诞老公公的一封信

天气渐渐转凉,森林里的树木也如同少女的脸庞,被秋风轻轻吻过后而染起一片红晕,大地也跟着被覆盖着一层黄金色地毯。
树上的苹果也跟着羞红了脸,结实累累。
秋天,也是苹果丰收的季节。果园里的苹果成熟时,我也跟着大家一起去采收各种不同品种的苹果。阿嘉塔大婶和厨房里的工作人员更是使出浑身解术,制作各式各样的苹果餐点和点心:苹果烤猪脚、苹果烩鸭肉、苹果酱烤鸡、苹果面包、苹果色拉、苹果汤、苹果蛋糕、苹果托塔蛋糕、肉桂烤苹果、香酥苹果派、苹果起司蛋糕、热苹果汁、苹果果酱、苹果酒……
我们每天都能享受到不同口味的苹果大餐,感觉非常幸福!
提灯节那天晚上,村子里的儿童会自己做灯笼,点上蜡烛,然后一边唱歌,一边提着灯笼,挨家挨户去拜访,索取糖果。法蒂玛帮我买了一大堆糖果,准备让我发给村子里的小孩,我也请她帮我订了一些巧克力球混在糖果里面。从晚餐后,我就与珍妮和其它人等在门边,等到听见门外传来歌唱声,我们就赶紧开门,聆听他们宛如天使般的美妙天籁,然后开心地分发糖果,请他们喝热苹果汁。
我也藉此认识了谢尔德先生和玛丽亚大婶(他们两个是夫妻)的孙子、孙女,汤姆大叔的曾孙、法蒂玛的侄子和外甥、外甥女,珍妮的两个最小的弟弟,还有米勒小姐的小外甥;他们都是住在附近的村子里面,跟着儿童队伍一起唱歌走了过来。望着那一张张天真可爱的小脸蛋,看着他们拿到糖果后的满足表情,喝了热苹果汁之后红扑扑的脸颊,我彷佛也跟着回到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度过了一个非常美好与欢乐的夜晚。
等到提灯节那晚过后,冬季正式降临,天空偶尔也会开始飘起雪了。
我每天还是过着非常规律的学习生活,白天上课,晚上复习功课或练琴,只有星期天可以休息。除了三餐之外,我几乎很少见到伯爵大人,只有偶尔几次,我在晚餐后待在交谊厅里练琴时,他会走进来,站在钢琴或竖琴旁边,静静听我弹完一首完整的曲子,然后淡淡地点点头,说:「还不错,要继续练习。」接着就走回他的书房了。
至于老夫人,我就更少见到了。不过自从我习惯每个星期天早晨散步时,摘一束花请玛丽亚大婶帮我放到她房间后(毕竟她是长辈,又生病整天待在房间,我想病人应该会喜欢花吧,所以……);想不到我竟然有幸能够每个星期天受到老夫人的召见,她特别恩准我那天的早晨可以去向她请安,有时还会请我吃一块蜜饯或是喝一杯茶,也会问我一两句生活或学习上的类似关心的问话。虽然她的态度依然还像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后那般,而不是慈祥的老奶奶。不过,人不能太过贪心,不是吗?至少我感觉她不再像刚开始时那么讨厌我了,对待我的态度也温和了许多,这样我就很高兴了。
日子也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直到令人期待的圣诞节前四个星期的待降节终于开始了!
第一个待降节的那天早上,汤姆大叔和一些男性仆役就到园子里采了许多长春藤、松柏枝、冬青、槲寄生、黄杨和月桂树叶,法蒂玛和几个年长的女仆用这些树藤和植物做了一个待降圈放在门口玄关厅的桌子上,待降圈周围还点缀圣诞红、松果、橘子、莱姆和苹果,并且绑上金色和红色的缎带。她们在待降圈中间摆上四根紫色蜡烛和一根白蜡烛。
「小姐,」法蒂玛告诉我:「这四根紫色蜡烛分别代表四个待降日:希望、信心、喜乐及仁爱。今天是第一个待降日,请妳先点燃其中一根代表希望的紫色蜡烛,之后每个星期依序点燃另一支,等到第四个星期点燃四根紫色蜡烛之后,再下个星期最后点燃四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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