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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活节过后不久的某一天,下课之后准备吃晚餐之前,我坐在书桌前写信回家。管理宿舍的修女过来告诉我,说会客室里有我的访客。
「罗莎蓓儿。」
一走进会客室,我惊讶地发现伯爵大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扬起亲切的笑意。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对我咧嘴一笑,「事情忙得告一段落了,所以来看妳啊!」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开心。
「喔,」我也投以一个开心笑容,「我很高兴你来了。」
因为是在学校,我只敢站在原地,与他保持适当距离。噢……他看起来怎么还是那么的英俊潇洒,让我心头小鹿乱撞啊?
「我跟玛丽亚修女说好了,等一下带妳出去吃晚餐,宿舍熄灯前再送妳回来。我们去之前妳说草莓蛋糕很好吃的那家餐厅,好不好?」
「好啊。」我笑着点点头,「那我去换衣服再过来。」
转身走了几步,我又回过头来,问:「可不可以也带阿芙丽儿和克莱儿一起去?」
「好啊,当然没问题。」
「可以吗?」我开心地说,「那我去找她们跟她们说,可是……你可能要等我们一下子喔。」
阿芙丽儿要出门可是没那么随随便便,简简单单的,非得花上一些时间不可。
「好。」他和蔼表示,「妳们慢慢来,没有关系。」
伯爵大人在熄灯之前,准时送我们回到宿舍。换好睡衣后,我们三个人躺在床上聊天。
「噢,」阿芙丽儿带着感叹的梦幻语气说:「罗莎蓓儿,妳叔叔……嗯……该怎么说呢?应该说是有一种独特的魅力,虽然不能说真的很帅,可是……看他看妳的那种样子,噢,如果我也有那样的叔叔的话,我想我肯定也会爱上他。」
「可是,我觉得他很帅啊!」我不禁笑着回答。
「唉,」克莱儿叹了口气。「亨利就是太温和了,一点杀伤力也没有,难怪妳对亨利没感觉。」
停顿了一会儿,克莱儿又继续说:「罗莎蓓儿,虽然妳叔叔看起来真的很在乎妳,对妳也很好……」
「对啊!」阿芙丽儿打断地附和,「噢,吃点心的时候,他还把他盘子里的草莓都给妳耶!」
「可是,」克莱儿一副忧心的口吻,「不要怪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是在泼妳冷水,罗莎蓓儿。毕竟他是妳回到……嗯……我这样说,希望妳不要介意。」她顿了一下,慎重地说:「毕竟他是妳回到这个『正常』世界后第一个遇到的男人,妳那时后母亲刚刚过世,又得知妳父亲也早就去世了,正好是心灵最脆弱无助的时刻,孤苦无依,茫然无助。而且对我们这个正常世界又充满害怕、自卑和陌生感,刚好那个时候他安慰妳、给妳依靠,所以妳可能会误以为自己爱上他了,这也不是没有可能。这种情形就好像小鸭子破壳而出之后,对于第一眼见到的有温度的生物就会认定是自己的妈妈一样。他对妳来说,既像是父亲,又像兄长,妳会依赖他、对他产生感情是很正常的事。可是……也很容易错把感激和依赖误以为是爱。妳认识的男生真的还不够多,顶多也才一个亨利而已,妳不喜欢亨利,也不能代表妳以后不会再遇到另外一个会让妳心动的人了啊!」
她说完之后,我们三个人都沉默了好半响。
「对啊。」阿芙丽儿打破沉默,轻声开口,「罗莎蓓儿,克莱儿说的也有道理。何况妳叔叔大妳那么多岁,年纪差太多的话,以后等他老了,而妳再更成熟了一点的时候,也许……也许到时候妳会发现其实妳没那么喜欢他,你们也不是很适合。说不定妳还是多跟一些和我们年纪差不多的男生认识、交往看看会比较好,像是我表哥啊,妳也可以再考虑一下。」
「……他才大我十三岁而已,也没有大很多。」
「唉,」阿芙丽儿语带感叹地又说:「好吧,老实说,妳叔叔真的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男性魅力,如果妳爱他的话也不奇怪。」
「罗莎蓓儿,」克莱儿低声地问:「妳不会怪我这样说吧?」
「不会。」我语气真诚地表示,「我知道妳是关心我,真心为我好,我怎么会怪妳。」停顿片刻,叹了口气,我才继续思忖地说:「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对于他……我就是会有一种特别不一样的感觉,不只是因为他对我很好,安慰我、照顾我;而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是……他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很不一样的存在,跟其它人都不一样。我认得他,我认得真正的他,他让我有一种安心感,在他身边让我感觉很放心,我很肯定他绝对不会伤害我、欺骗我。我不会要求他给我永远的承诺,我只是希望当我们能够在一起的时候,我不想错失了这些珍贵的时光。」
我说完之后,只有月光透进来的房间里又再度陷入一片沈静。
「嗯,」克莱儿温婉的语调像是从另外一个空间悠悠传来,「也许妳说的这个就是爱吧,谁又能知道,能够说得明白呢?到底什么是爱?这是几千年来世人苦苦追寻、不断试着厘清却也没有人能够弄得清楚明白的千古无解难题,不然……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世间痴情男女为情所苦呢?」
「是啊。」阿芙丽儿也感叹地应和,「如果我们每个人都像玛丽亚修女或娜塔莎她们那样,只爱上帝,心中没有这些七情六欲的话,也许我们也就不用经历所谓爱情的痛苦了吧。」
是啊,到底什么是『爱』呢?我对伯爵大人的感觉真的是『爱』吗?
在心里踌躇、思考了许久,寂静黑暗的房间里早已传来克莱儿和阿芙丽儿的均匀呼吸声,我还是没有理出一个头绪。
不过,老实说,爱或不爱?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我只知道,我不想要看见他脸上出现一丝痛苦或难过的表情,只要是我能够做得到的让他快乐的事,我都愿意去做,就只是这样而已。其它的,已经不是我有限的脑袋和不足的智慧所能够思考的了。
星期六中午下课之后,伯爵大人到学校来接我外宿回家。
一进门,他就把我拉近交谊厅,关上门,开始热烈地亲吻我。「我好想妳。」他一边吻着我,一边说。
我不禁扬起笑意,感受不断在我脸上各处落下的轻柔的吻。
「妳都不想我吗?」他抬起头,双手环住我的腰,低声问。
「我们星期三晚上不是才见过面的吗?」
「对啊。」他低下头在我的嘴上又印上一吻,「可是我还是每天都在想妳。」
我轻轻一笑,然后才对他说:「我也一样。」
他咧开嘴扬起一个灿烂笑容,再度吻住我,「这样才是我的乖女孩。」然后牵起我的手,一起走上位于二楼的寝室门口。
「等一下想去布洛涅森林吗?」
「好。」我笑着点点头。
距离我们上次来布洛涅森林散步已经是一年以前的事情,怎么感觉像是已经过了很久了?
「要不要吃吃看?」我举起手中的冰淇淋到伯爵大人面前。
我们牵着手正走在开着黄色小花的菩提树小径上,空气中飘荡着的是菩提树浓郁如蜂蜜般的香味,就像我此刻的心情一样。
他带着笑意看着我,然后吃了一口。
「还蛮好吃的吧?」我咧开嘴笑着问。
「还可以。」他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还要吗?」
「不用,」他微笑地说,眼睛闪着亮光,「等一下我吃妳嘴里的就好了。」
我不禁圆睁着眼看着他,然后莞尔笑了起来。
奇怪了,现在的伯爵大人跟我以前认识的那个老是绷着脸,总是一副长辈口气的严肃模样一点都不一样了。有时候他就像个小孩,彷佛智商和心智年龄都跟着下降。不过,我比较喜欢这样的他,这样轻松自在、卸下面具面对我的他才是真正的他,让我不再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好遥远,而是真的像是一对恋人一样。
晚上,我们去家庭式的小酒馆吃晚餐,在热闹温馨的气氛里悠闲自在地谈天。然后在星星和夜晚微风的拂照护送之下,驾着马车回到家。
星期天的时候,我们一整天都待在家里。
「妳在写什么?」伯爵大人好奇地问。
我们面对面坐在交谊厅里的长桌上,我正在努力思索我的希腊文作业;他则在看一些有关新的国外投资那方面的资料,他在巴黎好像也很忙,跟他在这里的律师、公证人常碰面,而且似乎见了很多人(我也不是很清楚,是柯罗莉帮我换衣服的时候向我提起的,她虽然不像珍妮那样什么事都会一一向我报告,不过也差不多了)。
「这个星期的希腊文作业,要作一首三百字的叙述诗。」
「写好了吗?」
「快好了。」
「写好了让我看看?」他扬起和蔼的笑意。
「不要!」我不禁红了脸,防卫地说,「我写得不好,不能给你看!」
「怎么会?我看妳的信写得都很流畅,文笔不错,妳的诗应该也作得不错才对。」
「没有!」我用力摇头,瞪着他说:「不好,我写得不好,我才不要给你看!」
「好啦,好啦。」他不解地看着我,眼睛闪着笑意。「不看就不看,妳反应这么大干嘛?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我哪有?」我嘀咕地说。
怎么能给你看呢?我的叙述诗的题目是『什么是爱?』。噢……这个内容太……太私人了,给伯爵大人看的话我会羞得无地自容,不行,我绝对不能够妥协!
「这样吧,」他好言地提议,「我也写一首三百字的叙述诗,然后我们交换,这样就很公平了吧。」
「不……不行,还是不行!」我迟疑了一下,「你不忙吗?你不是还有很多公文还没看?」
「还好,这些东西没那么赶,不急着现在看完。」他缓缓地说,眼神揪着我看,露出不禁让我心跳加速的慵懒笑意。
「那你也应该有别的正事要做才对。」我定了定心,没好气地表示,「我快要写完了,写完这个还要赶一篇法文读书报告,你不要再打扰我了,你不忙,我可是忙得很。」
「那就这样说定了。」他不理会我的严正拒绝,扬起一个无赖似的笑容,拿出一张印有克劳思徽志的空白信纸放在自己面前的桌上,「我也跟妳写一样的题目吧,妳的诗是什么题目?」
我张大眼睛瞪着他,他的视线突然往下盯着我的作文纸,我立刻用双手遮住,大喊道:「啊,你不能偷看啦,这样很没有骑士精神耶!」
我拿起一本书,摊开立在我的作文纸前面,遮住他的视线所及。
「好啦,我才没有偷看,我只是看妳的题目而已。」他微笑地说,「我要开始写了,妳也赶快写完吧,写完了我们再交换。」说完后,他在信纸上写下『什么是爱?』的标题,然后抬起头来对我咧嘴一笑。
「无赖!」我瞪他一眼,不禁又开始胀红了脸。
他对我微微一笑,也拿起他的公文夹摊开立在自己的前面。「妳也不准偷看,要等我写好才可以看。」
「无聊,我才不想看。」我低下头,继续写完最后一段诗句。
最近的希腊文课堂上正好上到《新约圣经》《歌林多前书》第十三章,里面提到有关『爱的真谛』: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自从苏菲亚修女出了这个作业跟『爱』有关的一首叙述诗之后,我就开始在想了。而且前一阵子,与克莱儿和阿芙丽儿的一席话之后,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虽然我仍旧没有答案,可是我还是试着把自己的想法化为诗句表达出来。噢,可惜我的文笔不够优美流畅,否则当一个抒情诗人也是一个很不错的人生志向。
写完之后,我抬起眼帘,看到伯爵大人一脸笑意盯着我看。
「你写好了?太快了吧!」
「这种题目是发自内心的东西,哪里需要想很久呢?当然是一下子就写好啦。」他理所当然表示,一副自诩为荷马接班人的自信表情。
我可是想了老半天,还得查字典才好不容易写出来这么一首希腊诗,他竟然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写好了,他的希腊文程度和文采有这么厉害吗?人哪有十全十美、样样都好的?那么上帝也太不公平了吧!
我满怀疑惑看着他,一脸戒备的神情。
「我才没有骗妳,我是真的写好了啊。」他展开一个无辜的笑容。「我们现在来交换吧。」
「我又没有答应要跟你交换。」我嘟着嘴说。
「好啦,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他把写好诗的信纸对半折起来,然后递到我的面前。「我又不会笑妳写得不好,而且我相信妳一定写得很不错才对,让我欣赏一下嘛。」
看着他目光诚恳又充满笑意的脸,我瞪着他不情不愿却又不由自主地将写好的诗递给他,跟他交换。
打开他对折起来信纸,看着里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希腊文,我不禁刷红了脸,而且连耳朵都开始发烫。我把那张信纸高举着遮住自己泛满红晕的脸。
噢,天啊!他……他这样写……简……简直是要我的命啊!他这样写就算要我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