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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墨双眸炯炯,笑意潋滟,端端一个温文尔雅的年轻才俊。又道:“与其如此,不若如今助我得了皇位,等到来日我江山美人都已在手,我敬你是我的岳母,还可保你一世荣华……你看呢?”
那笑容明明亲和温暖,却让宛如梦害怕,赵墨说的,她又岂止想过千百回?
“我要考虑考虑……”宛如梦长吸了一口气。
“你没有考虑的余地了,那傻小子我只命人留三日,三日之后是死是活,可就全看娘娘您这儿的举动了~~卫娘娘宫里的我已着人放好,淑妃如今要做的,便只须将这一包东西放至贤妃娘娘宫中便可。”赵墨从袖中抖出一物,徐徐走到纱帘外,低沉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宛如梦握着桌上层层缠裹的小布条儿,不用打开都知道里头藏着的是什么——当今圣上最恨的便是巫盅邪物,既然要自己将这诅咒的小人扔进花娘娘宫里,那卫家生的小皇子怕就是性命不保了……
哼,哼哼,好个一箭三雕的狠毒招数。一气搅了两个皇子,还拉了自己下水,没想到这赵老三平日里笑容端端,却原来是个如此卑鄙之人。
宛如梦只觉得浑身虚浮,脱力瘫坐在身后的靠椅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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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花云间牵着瘦马穿梭在人群之中,想到一会儿家中三老见到自己时的模样,绷了几月的心弦难得放松许多,眉眼间也带起淡淡的笑意。
他是自小从未出过远门的,小时候身体不好,难得和书童去了郊外的一处景致,回来时就见母亲已哭得泪水连连;如今失踪了近四月,怕是一会儿见到自己,那三个老的都不知道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了……也许,他那严肃的老爹会立刻抓起一只扫帚,又从他的肩膀上狠狠打下来吧?然后他的花奶奶就要冲上前唠叨了,接着他的母亲又要被吓晕过去……呃,一家子闹哄哄,好生是个热闹。
为了表示对家中大人们由衷的歉意,这两日他已经豁出面子从阿佑处赊了不少银子,买了三份精贵的狐裘。当然,还有另一份象牙首饰……不过他现在还没有想好到底要送与谁。反正不是那个讨厌的恶女。
这时候的少年,俨然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修长清逸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着,步履之轻快,恼得身后的阿佑连连叨叨。
“慢点慢点,你走得这么快,莫非是想趁乱跑走,赖了银子不还?”阿佑拉着马,恼火地拍去身边一只咸猪手。
“嘁,本少爷岂是那骗女人银子不还的白脸无赖?一会儿连本带利,一分都不少还你!”花云间挑着眉,嘴上虽不屑着,却掩不住凤眸里的一缕得意。
这样的笑容……看得阿佑都有些痴了。晃了晃脑袋,那惆怅又生了出来——人家府中藏着娇气美妾,就算长得再好看,又和自己没关系。
“哼,四分的利息,少还本姑娘一厘,本姑娘都不轻饶你!”阿佑恨恨地嘟着小嘴。
花云间再懒得理她。这样娇滴滴的小公主可不是他的菜。
正说着,已到了花府门口。
花家因着家中富贵,又有宫中的后台,门第很是之高。左右两座威武石狮,中间九个大理石台阶,徐徐往上便是漆红的大门。因着正值盛夏,府内的绿树高枝从墙内探出,好一派生机盎然。
“哇,这真的是你的家吗?”阿佑眨眨眼睛,见花云间嘴角勾起笑意,又瞥了瞥嘴假意不屑道:“不过也就是这样而已嘛,等还了我银子才信你!”
“哼,你这纯粹是嫉妒。”花云间将马扔下,诧异昔日人进人出的门前如何空无一人,心中焦急,几步走上台阶。
然而还不及他嚷着开门,俊容上的笑意却已经荡然无存——那漆红的大门前交叉着的白条是什么?
封了吗?……该死的,谁人竟敢封堂堂皇亲国戚的府邸?!
奈何桥上孟婆的话忽幽幽浮上脑海,犹记得她说过:“回去吧。你的父母和家人乃是你前世救过的乡民,原就是为了抚养你而报恩而来。你此番回去,若是有什么不同,看淡了便好。”
彼时不知其中含义,也未去细加揣摩,然而此刻心中却腾地涌起强烈不安,抬手便要去扯那晃人心弦的难看封条。
侧门处忽闪出一个守门小吏,是个五十余岁的外乡老头,抬手就将花云间双手挡住:“不可不可,公子不可。这是官府的封条,轻易撕不得!”
“呃……”阿佑跟了过来,闻言耸耸肩,好似早已经猜到似的,俨然将花云间当做一个骗子看待。
花云间却没了心思同她计较,心中震惊,双手攥紧小吏手腕:“你说的这是什么意思?如何我堂堂花家却被官府上了封条?我爹娘呢?我姑母又岂回坐视不管?!”
“你、你、你……你是……”老头儿被晃得头晕,手指头对着眼前的绝色少年,好半天了却说不出一句整话。
花家老小死得蹊跷,京城里但凡知道些的衙吏都不愿意前来守府,见他是个外乡来的穷老汉,无以谋生,便干脆花钱雇了他这个不吉利的差使。因被花云间问得紧了,只得断断续续将听到的小道消息徐徐讲给他听:“……就是这样了。花老爷因着少爷早逝,惹了接下来的这一桩子事儿,那熏香又正好被孕中的两位妃子用了,滑了龙胎……换作是谁,连失二子都受不了的呀,也实在怪不得皇上龙颜大怒……唉,一环扣一环的,都是命啊。若早知少爷你还活着,怕是也不会这般没落……命啊,都是命,逃不过哟。听说当日老爷太太的身子从牢里抬出来,都已经腐得不成样子了……”
老汉絮絮叨叨的,本来还要继续感叹,一抬头瞥见少年倾城容颜上那一副与年龄毫不相符的阴厉,又吓得再不敢继续说下去。
阿佑这一路与花云间同行,打打闹闹磕磕碰碰的,亦从未见他如此刻这般周身一股森幽之气。见他双眉紧锁,双拳紧攥,心中怜惜,嘴上却又不敢多说什么,只难得的放低了声音道:“喂,别这样瞪着老人家看,要把人吓死啊?”
花云间这才有些醒转,凤眸冷清清地凝了阿佑一眼,语气少见的低沉:“哼,你……再借我几两银子。”伸出手,瞥过头去不肯看人。
从来倨傲的少年,谁能知他此刻心中的挣扎?这一路上即便与阿佑嬉笑打闹,更甚至厚颜问她借了高额银子,皆是因为心中有底气,来日必然能通通还回去,将自己的面子漂漂亮亮的赚回来。怎知道,方才还信誓旦旦着、万般憧憬着,此刻却已然成了身无分文、无家可归的丧假之犬。
真个是人生如梦,富贵荣华只在旦夕之间。
阿佑不敢再说话,默默从怀中摸出几两银子放至少年微微颤抖的手心。又怕太少,赶紧又要再掏。
花云间却已将手收了回去,看也不看她便擦肩而过:“欠你的,过些日子定然分文不少还给你。我花云间,从来说道做到。”
从来不求人的性子,到了这时候还要支撑着他骨子里的硬气。将银子拍在老汉的胸口:“走,带我去看看他们的墓地。”
老汉颤颤地将银子接过,许是被眼前绝色少年阴鸷而又潸然的罕见表情吓着,也不及去看那分量,忙颠着老腿往城西方向走去。
花云间疾步随在后头,默默牵着马一路再未说过一句话。脑海中一忽儿是断桥前孟婆的叨叨叮嘱,一忽儿是老汉连连的叹息,短短十七年的人生一幕幕自脑海中晃过,从嗷嗷待哺的小儿、蹒跚学步的孩童,再到调皮顽劣的少年,他的每一步成长都伴随着家人们的喜怒哀乐。严谨的父亲、温润的母亲,还有刚烈随性的祖母,他们宠爱他、放任他,让他过了十七年无忧无虑的人间生活。如今他成人了,他们却去了,便果然是孟婆所说的报恩,他亦不可能不为之动情。更何况他前两世那般凄苦等待,这一世的暖暖亲情越显得弥足珍贵。
然而即便是入了死牢,除非是中了内毒,否则根本不可能由着犯人烂成腐尸了才从牢里拉出来;更何况以父亲那般公私分明的性子,又岂会容得了底下人将贡物偷换?
想到这儿,当日暗格前赵墨一脸狰狞的笑容猛地浮上眼前,他说:“所有与你有关的,我都要让他在世界上消失……”
少年的宽肩不由颤了一颤,暗暗咬紧牙关:赵墨……若果然是你,便不怪我将这三生三世的旧账一笔笔算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__^*) 嘻嘻……
、第33章 相见
潘冬月嘤嘤嘁嘁地说完,春香也已大概猜出了原由。从前一直想不明白,这个女人明明对自己厌恶到骨子里,怎的却还要继续将自己养在身边,此刻才知道内里原来藏着这些曲折。心里头可怜她,却又觉得她太傻,因着对别人的怨恨,倒把自己的小半生给赌气陪了进去。唉,真真是个痴人。
不过终归是欠了她十多年的养育恩惠,从前再是互相讨厌,只单凭她将自己养大成人这一点,亦看出她本质却还是纯良的,日后自己总不会置她于不顾。
只是那个传说中的母亲,春香是断然不可能去认她的。一个女人,因着贪爱荣华富贵竟然狠心到企图将自己的亲生骨肉用一把大火烧死,这样的女人,即便是她如今肯承认她,春香也断断没有那么伟大的心胸去叫她一声“母亲”。
想到这些日子进宫作画,宛如梦刻意与自己的几番试探,春香只觉得心里头种种膈应。凝着眉头细想,宛如梦既是那般在乎眼前的荣华,自然是巴不得她与潘冬月母子远远离了京城才是;然而若是果然要逼他们三人离开,也断然不会糊涂到去问一个赌鬼要巨额绑票……怕是潘冬月还隐瞒着什么没有同自己说呢。
春香扶了扶酸涩的腰际蹲起身来,见潘冬月兀自坐在地上揩着眼泪哭哭啼啼,哭花了刻意堆着的满脸浓妆,露出里层其实秀丽的容颜,心里头又默默叹了一口气。若是经了此番一次教训,她日后能知道收敛些,倒也是好的。
“把你怀里的银票拿出来吧,我替你还回去。我们收拾收拾,这两日就出京。”春香瞟了潘冬月一眼。
许是没料到这丫头竟然看穿她藏着的银子,潘冬月的手儿一颤,可惜顿了顿,依然继续哭。
春香就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来:“你养我这些年的花哨,我说过来日必然还你,你又何必去贪那女人的银子?你既了解她的为人,那么就该知道拿了她的东西有什么后果。况且那样的人,拿了她的银子你不嫌膈应么?这会儿不肯交出来,她若真的将一毛如何,那却怪不得我了……左右你把银子看得比骨肉重。”
……
怎么也想不到这丫头竟然是站在自己这边说话……人生头一朝啊。潘冬月揩了揩眼角,不哭了。
春香便又继续加了把火:“我知道你留在京城是舍不得穆容先生……整条街上的人都知道你对他的心思。然而,他若是不爱你,你守着他又有何意?他若有心对你,即便你在天涯海角,他亦还能将你寻到;若没有心,你离得再近也是徒劳。出不出京,你自己考虑吧。”
说完了便坐在一边,再不说话。
潘冬月低着头,咬着唇很是纠结。不一会儿,便甩过来一张油黄银票:“拿去。小妖精,若让我的宝贝儿子伤了一根寒毛,你肚子里的那花家野种也别想留着,哼。”
春香接过银票,才惊叹着那巨大的数额,听到这话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到底谁才是妖精?什么都瞒不了她。
心里头又羞又恼,再不肯搭理潘冬月,将银票收在怀里,甩甩袖子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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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漠北梁国日益强盛,大燕朝因地处中原要塞,南北边境皆不能疏忽,因而燕皇早已有心同他们结交。得知梁国公主驸马已微服行至京城,便特特着人备好驿馆,又在宫中好一番布置,准备这两日宴请贵客。许多宫女太监都被派去干活,此刻长廊上倒看不见几个闲人。
春香因得了圣上特许,一路更加没人拦她,怎奈何一夜未睡,只觉得身体疲惫,走起路来软绵绵的没有声音。正拐到月牙门处准备进去,却忽听及一声:“不如干脆将那孩子杀了。”心口没来由突的一跳,忙悄悄隐在门旁的老树后。
“呵,你李老庆不是最不主张杀人的么,怎的今日却这样果断了?”回答的人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好生熟悉。顿了顿,又阴幽幽说道:“……莫非已经让他跑了,才故意说要杀了好来欺瞒本殿下吧?”
殿下?春香满心里全是赵墨那张惯常温和带笑的俊脸,万般不信,却又不得不信。屏住呼吸偷瞥了一眼,顿时一股冷气从头顶蔓延到脚心——竟果然是他!……那李老庆不是花家之前的押货掌柜么,怎的他们竟然有来往?!
只觉得先前的许多疑惑即刻就要明了,任凭心口怦怦的跳着,脊背贴着墙面,再不敢出一点儿动静。
赵墨一双深潭一般的眸子带着笑意,然而那笑却像一把无形的刀子,看得李老庆两腿发软。
李老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