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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长嬴尴尬道:“娘娘圣明。”
“……”顾皇后差点没笑出声来,也顾不得问这件事情怎么和太子有关了,又往前倾了点儿,失笑道,“真是……这真是……这要是抢其他人家俊俏公子也还罢了。沈侍卫年年演武御前第一,而且本宫若没记错,卫氏你也是习武之人?这些人居然敢抢你的夫婿?这可真是……”
两旁宫人都悄悄掩袖窃笑。
苏夫人和卫长嬴却笑不出来,卫长嬴红着脸低着头不作声,苏夫人叹道:“臣妇的媳妇年轻面嫩,当时的许多情况也不好意思说。娘娘不知,当时那群采莲女围住了臣妇这一对子媳的小舟,浪声淫语,不堪入耳……臣妇这媳妇都替她们羞得无地自容!这孩子也是年少气盛,实在听不下去那些话,一怒之下就拿她们硬抛上船的莲子打伤了内中一人的牙齿,令其闭嘴!”
顾皇后用力忍住笑,正色道:“这些女子这般不堪,就算是勾栏中人,光天化日之下,也不容她们如此放。荡!更何况沈侍卫乃是携妻出行,又于她们无意,她们执意纠缠,被打伤了也是咎由自取。”
“多谢娘娘体谅。”卫长嬴轻声道了一句,旋即尴尬道,“可是,臣妇打伤那女子后,那女子的同伴,却道她们乃是……乃是太子姬人!”
顾皇后愕然无比!
究竟是皇后,顾皇后愕然之后,立刻掩去神色,凤目含威,环视左右,询问道:“你们可知道此事?”
一众宫人纷纷跪地禀告:“回娘娘的话,婢子委实不知有这样的事情。”
顾皇后沉声道:“一品夫人亲自携媳前来,焉能有假?那些采莲女必然说过这样的话——林德,你速去东宫问清此事来报!”
就有一个三十余岁、面皮白净的内侍应声而出,手持拂尘,躬身道:“奴婢遵命!”
待他去了,顾皇后揉了揉眉心,似自语道:“太子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苏夫人立刻接话,道:“娘娘,臣妇与臣妇的子媳也不相信,太子姬人,如何会得如此放。浪?所以……”
“嗯?”顾皇后意识到后面还有,不免皱眉看了下来。
卫长嬴垂目道:“夫君觉得她们是假冒太子姬人——那些女子嚣张跋扈丝毫不以臣妇就在夫君之侧也就罢了。既为太子姬人,就该忠心侍奉太子一人才是,如何还会对旁的男子纠缠不休?再者,她们于湖上采莲,衣着也未免太过……太过不守妇道了点儿!夫君闻听她们自称太子姬人之后,很是恼怒,可她们丝毫不听好言相劝,夫君一怒之下,就拔剑给了她们一些教训!”
“教训得好!”顾皇后面沉似水,道,“本宫也不相信东宫会有这样的女子!先不说如今太子的姬妾俱在东宫之内,如何会得出现在春草湖上、还不是一个两个,竟是一群!就说这些女子,行径比勾栏女子更为不堪!慢说太子姬人了,就是寻常人家的歌舞伎人,也断然没有如此放任的道理!”
皇后和颜悦色的对苏夫人道,“亏得遇见了沈侍卫!究竟是圣上跟前的人,能够明辨是非,不为其人所蒙蔽!”
继而震怒,“也不知道是谁人在背后陷害太子!居然无耻至此,用出这样卑劣手段来!若叫本宫查出,必然重重责罚、决不轻饶!”
苏夫人应声道:“皇后娘娘所言甚是!所以臣妇昨日得知此事,不敢怠慢,立刻使人上表求见,今日特来禀告!还望娘娘早日查清真相,以免太子蒙受不白之冤!”
卫长嬴适时的提醒:“娘娘,昨日在芙蓉洲里,臣妇与夫婿还遇见了顾子烈顾公子以及霍家的两位公子一行人,他们也因霍家大公子俊秀,被那群采莲女拦阻过。听他们说,是顾公子将那些采莲女斥走的,只是一同在解家酒肆里用过饭后离开时,顾公子一行人的三艘小舟却不翼而飞了!解家酒肆的人帮着寻找,却怎么都找不着……猜测多半是被那些采莲女盗走作为报复了。”
顾皇后脸色越发不好看了:“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太子虽然算不得惊才绝艳,却一直孝顺恭敬,对圣上与本宫从无违逆,难道就因为品行纯良,使这些人失了敬畏之心,居然如此胆大包天、胆敢污蔑起国之储君来了?!”
苏夫人和卫长嬴,以及众多宫人一起劝说:“还请皇后娘娘息怒!”
苏夫人道:“娘娘万勿为了这些卑贱之人动怒,怒则伤身!这些人如何值得娘娘为了她们折损凤体?”又说,“林公公已经往东宫与太子殿下对质,臣妇想着很快就会真相大白了。届时娘娘使人追查下去,料那些采莲女人数众多,即使躲藏,必然有蛛丝马迹,可以追查!”
顾皇后沉声道:“不错……”
正说着,外头林德满头是汗的回了来——想是天气炎热又行走匆忙所致——顾皇后顾不得叫他行礼,先问:“太子怎么说?”
林德大声回复:“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至东宫以此事请问太子殿下,殿下言,去年因读书中描绘江南少女于莲叶之间采莲之景,心向往之,确实多次提过欲一睹采莲女的风情。只是后来圣上入冬之后偶犯咳嗽,殿下侍奉榻前,也无心再提此事。至于如今春草湖的采莲女,太子殿下却是一无所知的。”
又道,“殿下得知苏夫人、卫少夫人所言之事,甚为震怒,如今已往前朝求见圣上。”
“是该如此!”顾皇后眼中露出一丝对太子的嘉许,“储君名誉,岂容小人毁坏?”
苏夫人也道:“太子殿下纯孝,品性高洁,朝野皆知。”
皇后欣慰的道:“苏夫人公允之言,本宫心下甚慰。”
卫长嬴恭敬侍立,状似温良,暗暗咬了下唇忍住笑:太子……那个朝野皆知荒淫无道的太子也能用“高洁”来形容,这天下怕是没人不干净不高洁了!
听着苏夫人和顾皇后一搭一唱的煞有介事,卫长嬴好笑之余,若有所悟……
、82。第八十二章 安吉公主
第213节第八十二章 安吉公主
出了未央宫,苏夫人微微笑了一下,显然对这次觐见的结果很是满意。
见婆婆心情不错,卫长嬴也松了口气。
苏夫人扶了扶鬓边珠钗,正要和她说话,却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嚷——
循声望去,但见未央宫外一排垂杨柳荫下,两个彩衣少女正拉拉扯扯的往这边走,一群宫人又焦急又无奈的跟着,却碍着两边都是身娇肉贵的主儿,只敢温言劝慰,不敢强行阻拦。
看到这两个彩衣少女,苏夫人皱了下眉,握了下媳妇的手,低声道:“已经看到了……见完礼就走,你不要说话!”
这时候卫长嬴也认了出来,内中那个被扯着衣襟几乎是一路拖着走、不时拿帕子擦泪一路呜呜咽咽的彩衣少女……可不正是临川公主?
那一日临川公主生辰,端座上首接受满城命妇贵女的道贺朝拜,是何等煊赫与何等气势?真正是把金枝玉叶的尊贵荣华彰显无遗。
如今却瞧不出来这位公主有半点金枝玉叶的气势——她穿的杏子红窄袖交领上襦被死死揪住往前拽着不得不走,许是大力挣扎过,上襦现在乱得很,衣襟散乱、甚至束在下裙里的衣角都有一角被拽了出来,垂在裙边无暇整理。
仪容不整的临川公主一路走一路哭,哭声委屈哀怨,别说公主的气度和架子了,比寻常受了莫大委屈的女孩子还显得狼狈些……
再看扯着她的那一位,看年岁比临川公主还小一点,不过十三四岁年纪,尚未及笄,梳着垂练双髻,髻上簪了一对小珊瑚珠攒成的芍药珠花,又缚了五彩丝绦,因为走得急,有两缕丝绦被风吹到前头,缠到了胸前挂着的牡丹璎珞圈上了。
这少女穿戴虽然与临川公主一样用色鲜艳,但走到近前就可以发现她衣裙都是半旧不新的,样式也陈旧,远不如临川一身簇新华服来得富贵。可论容貌,这少女比临川却秀美得多,清瘦的小脸上眉如弯月目若秋水,真真是个色比春花的小美人胚子。
只是她的泼辣劲儿显然不在她的美貌之下,扯着个子比自己高了小半个头的临川公主走,还把临川拉得步伐踉跄——卫长嬴已经看到宫人中有几个上回饮宴时也是侍奉在临川公主身后的,想是公主的心腹使女,几次伸手想去拨开这少女揪住临川公主的衣襟,都被这少女大声呵斥开了,只得徒然着急……
苏夫人艰难的笑着,等她们浩浩荡荡到了跟前,才带着自己这行人上前行礼:“臣妇给两位公主请安!”
卫长嬴随之行礼,听着苏夫人的问候也明白了这胆敢在未央宫外拖着临川公主走的主儿是谁了——安吉公主,如今三位仅有的未嫁大魏公主中最不得宠的一位。
上次进宫时就听沈藏凝她们议论,安吉公主一直欺负着临川公主,那时候卫长嬴还好奇这位公主既然不得宠,怎么会欺负到临川公主头上去?毕竟临川公主深得上意,而且看着也不像是懦弱的人啊!
当时苏鱼丽说,等卫长嬴自己见到安吉公主就知道为什么临川公主有帝宠在身也不是这位皇妹的对手了……
现在看着临川公主在安吉公主手里哭哭啼啼的样子,卫长嬴不由对这位主儿肃然起敬——她就不怕圣上知道临川公主受得委屈后,震怒之下重罚于她吗?而且还有珍意夫人!即使圣上做不出来为了一个女儿杀了另一个女儿的事情,看安吉公主年纪也快下降了罢?就不怕临川公主进言、或者圣上恼恨,故意把她嫁个乱七八糟的人?
现在已经哭得不辨认南北东西的临川公主,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根本就顾不上跟前都出现了什么人,只知道拿着湿漉漉的帕子使劲擦脸了。
倒是安吉公主,停下脚步,看着苏夫人,又看了眼卫长嬴,点头道:“你们倒是知机,没有看到本宫扯着临川过来,生怕多事就转身而去!对本宫也算执礼。”
苏夫人用在顾皇后跟前都没有的恭敬赔笑道:“两位公主殿下都是金枝玉叶,臣妇这些人又怎么敢失礼呢?”
这话让安吉公主感到满意,仿佛是为了投桃报李一样,道了一句:“你带的是你新过门的那个媳妇?生得很不错,明艳照人,与你那儿子沈藏锋正是郎才女貌。”
“臣妇代犬子与媳妇谢公主殿下称赞。”苏夫人深知这安吉公主的性情,又替卫长嬴解释,“臣妇这媳妇今儿还是第二次进宫,惟恐失仪,故而不敢多话,还望公主殿下原宥!”
安吉公主看她们始终恭敬有加,露出一丝笑,道:“新妇么总归羞怯些的,往后出入多了就自然了。本宫不和她计较……你们先走罢,本宫还要和临川寻母后主持公道呢,不和你多说了。”
苏夫人掩住兴高采烈,谨慎小心的道:“臣妇恭送殿下!”
“一品夫人就是懂规矩。”安吉公主闻言这才完全展了容,真的不再理会她们了,用力拉着临川,回头朝她喝道,“快点给我进去!再磨磨蹭蹭的,信不信我就在这儿把你衣服都剥光了、叫你这辈子都没法见人?!”
这样的威胁居然是公主说出来的而且是众目睽睽之下说出来的!卫长嬴瞠目结舌!!!
却见本来伤心呜咽似乎要呜咽个没完的临川公主仿佛是被捅了一刀一样跳起来,惊慌失措的道:“我……我这就进去!”
……可怜的临川公主,看来她已经被这妹妹收拾得毫无反抗之心了。
目送这两位进了未央宫的宫门,苏夫人吁了口气,从袖子里取出帕子擦汗,卫长嬴也忙拿了自己的帕子替婆婆擦拭着额上汗珠。
两人又整了整裙裾——见左右宫人距离甚远,苏夫人低声告诫媳妇:“那位安吉公主,万不可得罪!”
卫长嬴通过临川公主的一幕已经深刻领会到了这一点,肃然道:“媳妇明白!”继而好奇,“母亲,媳妇听说这位公主殿下……似乎不怎么得宠?”
“再不得宠,到底是天家骨血,她又没有什么大恶,圣上与皇后也不可能为点小事贬去她的公主之位罢?”苏夫人闻言立刻变了脸色,“你不要以为她不得圣上宠爱就可以轻慢!之前就有过不长眼色的命妇欺她年少且珍意夫人多年无宠,轻慢于她!结果被她当众脱下木屐打破了头不说,厮打中还把那命妇的衣裙扯落……羞得那命妇回到家里就悬了梁!”
“……”想象一下堂堂金枝玉叶当众脱下木屐追着命妇打,还把对方衣裙扯落的场景,卫长嬴瞠目结舌,道,“圣上与皇后对此事?”固然本朝优待公主,可不得宠的公主……还有临川公主这个对头,安吉公主总不会平安无事吧?
苏夫人道:“她披头散发跪在宣明宫里只求一死,道是身为圣上骨血,竟被个小小命妇瞧不起,这帝女还有什么做头?你说她连天家脸面都抬出来了,圣上还能说什么?那命妇家里又是上表请罪又是把那命妇休回娘家……”
卫长嬴呀道:“母亲说那命妇悬了梁?”
“当时被使女发现的及时。”苏夫人道,“就因为她一时不慎,不但自己落了个被休回家的下场,夫家娘家都被闹得灰头土脸!你说这是何必?本来安吉公主就是正经的公主殿下,对她尊敬又不算谄媚讨好,正是臣妇应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