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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漪诺听到使女按自己之前吩咐的出言解围,令自己可以有理由告辞,却是眉头微微一皱:卫长娟之前就因为自己嫁了宋在疆,把自己这个多年的知交好友、论起来还是表姐的人都恨上了,这会使女故意提到“老爷”,可别挑了她的怒火……
正想着卫长娟发作起来自己要如何圆场,然而卫长娟却还是不见回应——闵漪诺实在有点好奇了,就对身边一名使女使个眼色,低声道:“许是下着雨,卫七妹妹在底下听不清我说的话,你下去请一下卫七妹妹。”
那使女会意,提了裙子,小心翼翼的往堤下走去,一面走,一面扬声招呼:“卫七小姐,我家夫人跟您说话呢!您莫不是看湖景看得怔住了吗?”
这时候正值汛期,春草湖水位涨得极高,从堤上,到堤下水畔,也没几步路。使女说了这几句,已经到了卫长娟身旁,毫不客气的一把拨开伞——只是她才看了眼伞下情景,原本带着一丝不满与揶揄的神情猝然之间僵住!
在堤上的闵漪诺等人因为伞还没被这使女完全拂开,看不到内情——却见那使女像是被蛇咬了一口一样,猛的一把扯住帕子,尖声高叫起来:“死人啦!卫七小姐……她她她……她死了!!!”
、57。第五十七章 自尽?谋害?
第396节 第五十七章 自尽?谋害?
得知春草湖畔之事后,次日一大早,宋在水就赶到了湖畔的别院。
一夜没睡的闵漪诺得知小姑子回来了,强撑着出迎,姑嫂见面,宋在水打眼一看她脸色,就忙上前两步搀扶:“二嫂子你身子不好,还出来迎我做什么?横竖就这么几步路,我又不是不认得。”
闵漪诺过门以来,谨记父母叮嘱:对大嫂霍氏恭恭敬敬,对小姑子宋在水关爱有加,又有端木无色在前比着,很得夫家认可,宋在水这番话倒也是真心心疼她。
姑嫂既然亲近,此刻她被扶着,也不矫情,虚弱的笑了笑,道:“我昨儿个亲眼看到那一幕……虽然有你二哥陪着,可还是一宿没睡。这会子心里都难定得下来,在屋子里待着反而焦躁,还不如出来走几步。”
“怎会如此?”宋在水诧异的问,“难道人真的……?”
“天可怜见,叫我撞见的及时,昨儿个半夜里,那边传了消息,道是救过来了……”闵漪诺到此刻还是煞白着脸,欲言又止了一下,轻轻拍了拍宋在水的手,“咱们进屋里去说吧!”
到了屋中,把闲人打发出去,又令两人的心腹守了门窗,闵漪诺这才一股脑儿的把事情讲出来:“昨儿个早上,你二哥出门去访友。我一个人待在屋子里也没什么事儿,就叫人做了点心,到附近走了走。算着辰光快到你二哥回来的时候了,就往回赶。哪里想到,快到别院了,却看见卫七妹妹她坐在湖堤下,伞柄靠在肩上——我从转弯的湖堤上看过去,只道她在看湖水呢!我到了近前,几次跟她说话不理睬。我觉得奇怪,又见左右都没有人,便打发了个使女下去推了把她的伞提醒她——谁想到……”
闵漪诺的嘴唇微微哆嗦了一下,才道,“谁想到,这一推,却见她哪里是坐在那里看湖水?她根本就是拿一支簪子插进了自己胸口,流出来的血有些都干涸了,把一件浅绯色交领窄袖上襦几乎尽皆染透不说——连气息都快没有了!”
宋在水闻言,虽然没有亲见,想象一下也觉得大吃一惊,道:“是谁干的?!”
“卫家那边说是卫七妹妹跟前的大使女红儿,因为以前偷东西被卫七妹妹惩罚过。后来因为她苦苦哀求,卫七妹妹心软,就饶了她,结果这使女竟怀恨在心,趁着昨儿个卫七妹妹只带了她一个人出门,下手害主!”虽然屋子里现下就两个人,门窗还都有心腹看好了,闵漪诺还是压低了嗓子,“但我……我却觉得,那根簪子,从位置和方向看……不像是红儿谋害,倒……倒很像是卫七妹妹自己下的手!”
宋在水大是意外,道:“嫂子我说句实话你别见怪,您的眼力我自然是相信的。不过卫家这位七小姐的性情为人,我也偶然听过一耳朵,着实不像是会自尽的人。”
若说卫长娟一气之下把谁刺死了,宋在水倒更相信一点……
闵漪诺苦笑着道:“唉,妹妹你跟卫七妹妹她不熟,卫七妹妹这个人,其实没有外头说的那样不堪的,她就是不懂事儿!要论城府,她真的没有什么,不然当初也不会那样对待长嬴表妹了。众人看着她似乎很厉害不好惹,实际上她胆子说大也真的大不到哪里去——听着看着她做下来那些胆大妄为的事,那都是因为她做的时候压根没想到后果!”
这话宋在水倒也相信——卫长娟自卫长嬴嫁到帝都后,所做的一件件事,看似针对卫长嬴,实际上被她坑的最苦的还是卫盛仪这一房。之前这位七小姐在家里那么得宠,照她本意肯定不会是想害自家人。奈何她做的几乎每件事儿,都是奔着坑全家去的……要不是不懂事,那就只有卫长娟前生里跟卫盛仪合家都有大仇、不害死合家不高兴这一个可能了。
宋在水沉吟道:“二嫂子的意思,是卫七小姐真有可能……自尽?”
“确实如此。”闵漪诺跟卫长娟是远房表姐妹,又是一起长大,对这个表妹的性情非常的了解,她肯定的点了点头,道,“当初姨母才去世,我去探望她,那时候她的两个嫂子才当家,难免有种种不周全的地方,也疏忽了卫七妹妹丧母之痛……她一个人站在冰天雪地里的梅花树下哀哀的哭,实在是叫看见的人……”
闵漪诺对卫长娟这自幼长大的远房表妹很是怜惜不忍,宋在水对自己的嫡亲表妹也是疼爱得很,对于一直跟自己表妹卫长嬴作对的卫长娟没什么好感,她可懒得听卫长娟多么多么可怜,就打断道:“二嫂子对卫七小姐自是非常了解的,嫂子既说她是可能自尽的人,自是错不了。只是我想卫七小姐纵然不如外头传说的那样泼辣,是那等只会迫着旁人去死、绝无可能自我了断的人,但也不是旁人三言两语就能叫她走上绝路的人吧?却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叫她走到了这一步?”
“我哪里知道?”闵漪诺苦笑了一下,道,“昨儿个把我吓是吓的……偏卫家陪她到春草湖边别院的下人也不很多,还是我叫使女们帮手才能把她抬回去救治的。然而那些下仆说来说去,都道卫七妹妹她前几日就有点心事重重的,这两日到春草湖别院来也是忽然提出来的。来了之后,也不怎么理会下人……你也知道我出阁的时候她还没出孝,不好来往。这些日子下来也就生疏了,我却也不晓得她是怎么了?”
说是这么说,闵漪诺还是猜测了一句,“当初我那姨母去世时,卫七妹妹心里难过,似乎……似乎跟她两个嫂子拌过嘴?难道是因为这个吗?”
宋在水却道:“做小姑子的不懂事,做嫂子的教训几句,也是理所当然。我想卫七小姐母孝都守满了,总不可能现在想起两年多前的事儿,被气成这样吧?若说最近又被嫂子说了,横竖不是头一回,怎么会气到走绝路的份上?”
只是她问来问去,闵漪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宋在水就提议:“不如咱们过去看看她?”
闵漪诺当然知道宋在水不喜欢卫长娟,特意赶过来打探此事,肯定不会是为了关心卫长娟,必有用意。只是嫁了人的女子,又跟丈夫以及夫家人相处得不错,总归是不肯轻易得罪了夫家人的,所以虽然心里怀疑,但还是没有出言询问宋在水的真正目的,只委婉道:“那边别院里连个主持的管事都没有,想来如今也乱得很。而且卫七妹妹虽然万幸被救了回来,但那支簪子到底是扎进肉里去的,她又流了那许多的血。我想,卫家如今应该把她接回帝都去医治了吧?”
宋在水道:“这会儿还早呢!再说,昨儿个若不是二嫂子,卫七小姐也救不回来。既然卫家别院里连个管事也无,二嫂何不好人做到底,去帮把手?”
闵漪诺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她过门这些日子下来,对小姑子的性情也摸准了,宋在水的眼界很高,常人难以入她的眼,但这并不意味着她难相处。实际上,只要不主动招惹她、或是挡了她的路,宋在水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怎么说也是比着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嫔之主的标准被调教出来的,心胸之宽广,非寻常女子所能及。
按说,闵漪诺这个嫂子既然已经表达出了不愿意去“探望”卫长娟的意思,依宋在水一贯以来的性情,总该到此打住了。
可现在宋在水却有些不依不饶的意思……
闵漪诺犹豫了一下,凑近她低声问:“妹妹你别怪我多嘴,只是……莫不是卫七妹妹这事儿,你知道些什么?”
“我也不瞒嫂子。”宋在水叹了口气,倒也不回避,慎重的道,“若不是因为她如今怕要涉及到一件大事,我也不会今早上掐着开城门的光景匆匆赶了来……”
闵漪诺听她说大事,顿吃一惊,宋在水可不是沉不住气的人,连她都说大事,那决计不小!两个人现在是姑嫂之亲,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不敢怠慢,忙坐直了身子:“怎的了?”
“这事儿,我如今还不好说出来。”宋在水对她比了个手势,正色道,“嫂子别怪我,这也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答应了给我消息的那个人,连父亲也不告诉的!只请嫂子帮我一帮,务必引我见上卫七小姐一面才好!”
闵漪诺咬了下唇,道:“那你总得告诉我,你见到她之后大致要做什么吧?这样我才好帮你!而且你现在去了也没用,卫七妹妹她如今一准还醒不过来!”
“我不要跟她说话,我只要见她一面。”宋在水却摇了摇头,道,“若是能够盘问一下这些日子以来一直跟着她左右的大使女就更好了。”
“她本来的大使女里最信任红儿,但红儿昨儿个已经被打死了。”闵漪诺喃喃的道,“这事儿……”
宋在水微微一蹙眉,道:“嫂子当时没觉得奇怪吗?那红儿既是卫七小姐的心腹大使女,别院里连个象样的管事也无,却是谁来这样的胆子打死那红儿?”
闵漪诺闻言全身一震,道:“是了,我就想着昨儿个有什么地方不对——昨儿个因为看到卫七妹妹全身是血的模样,把我吓得……到这会都心神不宁!如今才想起来,昨儿个出来道是红儿谋害卫七妹妹、且已经被打死的那些下仆,我以前去卫家时从来没有见过!而且后来大夫被请过来救治卫七妹妹时,我一转身就再没看到那几个人!”
、58。第五十八章 药方
第397节 第五十八章 药方
“你确定看清楚了?”司空府后院,午后,寂静的小楼中,作下仆装束的卫新咏扬起剑眉,沉声问道。
宋在水蹙紧了眉,道:“那别院里连个像样的管事也无,我那二嫂子素来跟卫长娟交好,再加上这次也是亏得她经过才救了卫长娟一命,自能进入内室探望。我沾她的光一起跟了进去,是挨在榻边仔仔细细看了好半晌的,确实如你猜测,卫长娟眉心松散,已经……”
究竟还没出阁,宋在水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卫长娟竟已失贞之事,随即疑惑的问,“只是深宅大院的,卫长娟发生这样的事情,你怎知道?就算你知道了,按说你也不会多管这样的闲事吧?”
卫新咏也不多言,只从袖中取出一张只剩一半的短笺给她:“你看这药方。”
宋在水接到手里一扫,认出内中几味药来,吃了一惊,道:“五味子、丹参、红花……这些药……她竟然!”
宋在水粗通医理,知道这半张药方上,其他的药材不说,单这三位都是活血的——结合卫长娟是还没议亲、素来身体康健的小姐,怎能想不到,卫长娟非但已经失了身,甚至还是已经有了身孕!?
她握紧了方子,沉声问,“这方子你是从哪里来的?那个人是谁?竟引了你如此关注?”
卫新咏在室中来回踱了几步,似陷入极难的思索里,片刻后才抬起头来,道:“方子是我伪造的,我还不知道卫长娟的字迹,得劳烦你托闵夫人设法弄一张能够被认为是卫长娟遗书的来。”
宋在水听了这话就变了脸色,道:“你怎么吞吞吐吐的到现在还不说那个人?!那个人,他究竟是谁,你伪造这药方做什么?你到底想做什么!”
卫新咏用平淡之极的语气道:“那个人,是太子殿下!”
“什么?!”宋在水惊得几乎没跳起来,足足好半晌,她才喃喃的道,“你之前说……说会有大事,我只道是卫长娟失了清白……怎会如此?!”
卫新咏冷笑着道:“具体经过我也不是很清楚,只不过你大约听说过,这两年来,东宫对于召见太子妃的母亲与嫡妹十分的热衷吧?我这个笨侄女,既然跟刘家那位十一小姐那样热络,又对她言听计从,想来不是被设计得李代桃僵了,就是刘家盘算着利用此事把我瑞羽堂推到风口浪尖上!如今我可没那个闲功夫去管这蠢丫头是怎么上了人的当,为了瑞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