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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藏凝却没哭,任母亲揽着自己,懒洋洋的道:“父亲既然有了安排,我只管照做就是。对我来说,不过是去春草湖畔住上几日光景,还有嫂子陪我一道,这么点子事情,母亲何必如此难过?我在家里锦衣玉食这些年,受尽父兄宠爱,偶尔孝顺一回,母亲该欣慰才是。”
苏夫人连声道她不晓得事情轻重,不想沈藏凝道,“这天下有几个女子不是夫家三媒六证抬过门的?可也不是每个出阁之前拿足了架子的人都能得夫家尊重罢?说来说去,人各有命,须怨不得旁人。”
她这么想得开,苏夫人之前预备好的心疼话儿跟开解的话全部没了用武之地——除了叮嘱沈藏凝去了春草湖畔别院后要做的事情外,也没有旁的话可讲了。
苏夫人心里堵得慌,打发走了女儿,狠狠的摔了几样东西,才怅然若失的坐下来深思。
这时候距离沈敛昆的婚期以及裴美娘的产期都没多少辰光了,这两件事情虽然不需要沈藏凝去操心,但新嫂子快进门、小堂侄将落地,她却往春草湖边跑,总要有个理由。
按照沈宣的打算是让卫长嬴陪她一起去——这样可以名正言顺的把懂得医术的黄氏带上,但太师为了万全起见,直接让端木芯淼出面,邀沈藏凝去芙蓉洲的解家酒肆品尝湖鲜。
几位朝中大佬放下脸面来算计一件儿女婚事,又有端木芯淼这样的医者同行,自然效果显著。
沈藏凝也就出门了两三日,回来之后,帝都就传出沈家四小姐与端木家的八小姐一道在芙蓉洲游览时,因端木八小姐不慎踩着了沈四小姐的裙角,导致沈四小姐坠湖,而恰好经过的顾家二公子顾严慷慨相救,在众目睽睽之下托着沈四小姐浮上船头、两人肌肤相触之事。
不管幕后如何,总而言之,这种情况下,顾家肯定是要向沈家提亲了。否则的话,沈家即使不找上门去,洪州顾氏往后也没法再立足于世——沈家门楣可是比顾家高的,沈藏凝又是那样明媚可爱的一个美人,在不知情的人看来,顾严分明就是走了桃花运,才遇见了这样的好事。
一时间帝都谣言纷纷,暗流汹涌,都在等待着顾孝德的选择。
太傅府里,几日就瘦了一圈的沈宣满怀愧疚的亲自去后院探望小女儿。一照面,沈藏凝如从前一样欢欢喜喜的扑上来撒娇,把沈宣满腹话语都堵住,良久才歉然一句:“我儿不会水,这回可吓着么?”
“端木姐姐特意叫船娘把船驶到不那么深的地方才把我推下去的。”沈藏凝抱着父亲的胳膊笑嘻嘻的道,“起初呢当然是吓得不轻,但照端木姐姐的话,不然怎么像真的呢?那顾严把我救上船之后,我就放心了——后头的事情可都是端木姐姐的了。”
端木芯淼或黄氏同去就是为了防止万一顾严那边出了岔子,让沈藏凝当真香消玉陨那可就是个笑话了。毕竟这个坠湖施救的桥段是太师跟沈宣一起决定的,虽然平常,但却是所有方法里最自然、男女双方最不容易被议论的一个。
否则哪怕是设计让顾严冒犯沈藏凝,传出去到底也不好听。像现在,谣言只要略作引导,那就是一段佳话、甚至所谓天赐良缘了:男未婚女未嫁,正当少年,又都是一表人才门当户对,某日佳人游湖,不慎落水,才子慨然施救,遂成佳偶,这简直就是才子佳人话本里楷模般的姻缘嘛!
只是真相如何,当事之人都是心照不宣。所以究竟是姻缘还是孽缘,不到往后,谁也不敢肯定。
沈宣陪沈藏凝说了会话,被明媚如初的小女儿一顿叽叽喳喳,心情却好了很多,暗自盘算着顾家提亲之后,要对顾严怎么个软硬兼施法,好叫他不敢委屈了女儿。
但顾家那边,以顾严下水救人感了风寒为理由,竟是拖了好几日也不提提亲的事情。到了沈藏凝回来之后的第五日傍晚,倒是有宫人乔装前来拜访,称是奉了顾皇后之命。
来人也不兜圈子,直截了当的提起顾严救沈藏凝一事:“府上四小姐到底是怎么落水的,顾二公子也是怎么落水的,太傅的这番算计,顾统领心知肚明,咱们娘娘亦然。”
沈宣安然道:“那么皇后娘娘有何见教?”
“府上四小姐回来已经好几日了,顾家始终未提亲事。想来太傅心里也有数?”宫人淡笑着道,“顾统领对圣上向来忠心耿耿,太傅如今虽然将之迫到了不得不提亲的地步,但容咱家说一句,太傅舍得四小姐,顾统领,也未必舍不得二公子啊!”
沈宣心中一沉,面上却仍旧不动声色道:“但顾二公子乃是皇后娘娘嫡亲侄儿,想来有皇后娘娘庇护,即使有些磨难,总归是能够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的,是也不是?”
“太傅大人说的是。”宫人露出一丝和蔼的笑,“但不瞒太傅大人,皇后娘娘近来深为忧虑一事,甚至到了日夜惦念的地步,以至于无暇他顾。这顾二公子的事情么……”
暗叹一声,沈宣只得问:“敢问公公,皇后娘娘所忧何事,未知下官是否能尽绵薄之力?”
朝堂庙算,有时候拼的不仅仅是智谋,更是心狠的程度。
比如说这一次算计顾孝德的计策非常简单,唯一的难处就是要沈宣能够豁出最疼爱的小女儿;而现在顾孝德一不愿意被牵着鼻子走、并且失去圣上的信任,二不愿意因此事受到千夫所指背负上不义之名,唯一也是最好的选择,就是学沈宣,干脆舍弃次子顾严!
只要顾严一死,那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脱身了。就算沈家上赶着把女儿送过去守寡,顾孝德也可以以体恤沈藏凝青春年少为理由拒绝。阴损一点的话,他甚至可以说儿子乃是被沈藏凝克死或者由于沈藏凝才死的……顾严不是救完人就号称“风寒”至今吗?
假如他风寒着风寒着就这么死了……
现在满帝都都知道沈四小姐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顾严抱上船的事情,顾严一死,沈藏凝还能嫁谁?就算有士族里景遇不太好的人贪图富贵愿意娶她过门,那沈家跟沈藏凝也都成了一个笑柄了——不仅仅是沈藏凝已在众人面前被顾严触碰过,更重要的是顾孝德一准会让顾严“因她而死”,在这种情况下,现在认为顾家肯定要向沈家提亲的舆论,会全部认为沈藏凝给顾严守一辈子望门寡那都是应该的。
沈宣想起妻子苏夫人所言“咱们赔了女儿进去非但捏不住顾家把柄,反而丢尽颜面”,当时只道妻子是心疼女儿想方设法的找理由,却不想这话竟然一语成谶——谁能想到顾孝德统共就两个儿子,到现在连个孙儿都没有,居然有这样的狠心?
但现在懊悔也迟了……好在还有顾皇后,皇后既然派了人来,显然她有把握保住顾严。只要顾严活着,纵然顾孝德坚持不就范,总归不至于害惨了沈藏凝一辈子。
不过皇后不会平白发这种善心,沈宣飞快的思索着自己最多让步到何等地步……却听宫人道:“清欣公主年已十四,皇后娘娘近来凤体欠安,思及珍意夫人当年之请,也欲让公主殿下尽早下降。”
沈宣以为顾皇后会为衡王申寻提什么要求,毕竟衡王是皇后唯一的儿子,或者衡王膝下那位据说很聪慧的皇孙申琳——却没想到是清欣公主,但既然是清欣公主,而且明确说到了下降,皇后的意思也很明白了。
沈宣便脸露难色,道:“这却有些难办,毕竟公主殿下乃是金枝玉叶,且绝色无双,非是寻常之子能够匹配呵!”他这话也不全是谦逊,毕竟沈家现在两个没定亲的公子都是庶出不说,比起他们的兄长们,无论武功文才,都有所不及。
但宫人笑道:“太傅真是过谦了,府上的公子,个个文武双全,乃是人中之杰,这可是连娘娘在宫里也有所耳闻的。”
就在沈宣想试探他顾皇后到底是看中了自己唯一一个还没定亲的幼子沈敛恒呢、还是弟弟沈宙的幼子沈敛华时,不意宫人紧接着又道,“否则常山公膝下仅一位嫡孙女,如何在襁褓里就许给了府上的三公子?”
……这话怎么听着像是没看中我家孩子啊?
果然宫人见他没接话,索性把话挑明:“皇后娘娘听闻太子洗马卫新咏尚未议亲?卫洗马乃是凤州卫氏子弟,才貌俱全,论辈分也合宜,娘娘以为堪为驸马人选。却不知道太傅愿意不愿意玉成此事?”
、24。第二十四章 慈与孝
'第5章第5卷'
第501节第二十四章慈与孝
“皇后娘娘替清欣公主殿下看中了媳妇娘家的六叔?”卫长嬴惊讶的差点从席上站了起来。
她因为没有陪沈藏凝去春草湖,这段辰光就与刘氏分了工:刘氏负责打理沈敛昆娶妻一事,而她则负责日日过府探望裴美娘。
裴美娘虽然生产过一次了,但因为长女沈舒西在安胎跟生产时一切顺利,偏偏是个病怏怏的身子骨儿,连季去病都说不明白缘故。所以现在这一胎,固然早就断出来是众人盼望的男嗣,但越临近产期,仍旧越紧张——惟恐这个儿子跟他姐姐一样,从怀上到安胎到生产一切安好,最后来个先天不足身体不好……别说裴美娘,沈宙跟沈藏晖都受不住再来这么一次了!
因此卫长嬴这些日子每天给苏夫人请了安就过去陪伴与开解她,到傍晚才回来。
今日才回金桐院就被满堂请到上房,还以为沈舒光在这里惹了事儿,没想到却跟卫新咏有关。
苏夫人显然也觉得意外:“你那六叔至今下落不明呢,但皇后派来的人明着说了,皇后娘娘就是看中了他。昨儿个打发人过来寻你们父亲,想让你们父亲帮着说合,只是你们父亲虽然跟你六叔见过,到底也没问过他的婚姻之事。说起来你这六叔早就该成婚了,到现在都没动静,却不知道你祖父祖母那儿,可有什么打算?”
现在最有资格过问卫新咏终身大事的,当然就是卫焕跟宋老夫人。沈宣不管有没有把握私下里说服卫新咏,但肯定要先过问这两位的意思。尤其现在沈卫关系不错,更加不能因为这种事情存下罅隙。
卫长嬴心念转了一转,想起芙蓉洲之事过去这么几日了,顾家还没有动静,如今倒是顾皇后过来请沈宣给清欣公主殿下穿针引线……顿时就将事情的经过揣测了个八。九不离十,就道:“媳妇不曾听祖父祖母说过六叔的婚事,但就媳妇所知,六叔为人颇有主见,想来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祖父祖母一直没有强迫他婚娶。”
苏夫人听出这是卫新咏的婚事,很有可能连卫焕夫妇都做不准主——她是知道卫焕夫妇何等精明与强势的,这两位不能完全给卫新咏的婚事做主,绝对不会是因为他们不愿意或者主动给卫新咏这份宽容,很有可能是因为卫新咏的城府,在终身大事这种事情上,是连卫焕夫妇都没有十足的把握控制他的。
如此可见给卫新咏说亲的难度,苏夫人不禁皱起了眉。
卫长嬴见状,就委婉的问道:“其实六叔之前被乱军裹胁而去,到现在都没个消息。媳妇心里一直惦记着,皇后娘娘这会提到六叔的婚事,难道,六叔的下落,娘娘那儿得了准信?”
“皇后娘娘哪儿能有什么准信?”苏夫人摇头道,“但你那六叔是个精明人,又有那精通军略的莫彬蔚同行,料想只是被乱军卷到乡野之地去,一时间没寻回燕州而已。只看你那六叔的面相,就是富贵之人,决计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但顾二公子已经卧病好些日子了……”卫长嬴轻声提醒,“媳妇这六叔却不知道几时才能回燕州?”从燕州到凤州路可不近,这一路上还得遮掩住行迹,至少不能叫人撞见卫新咏、莫彬蔚这些人的形貌。到了凤州纵然有卫焕的接应,也得选取最合适的时间……总而言之,没有一两个月,卫新咏肯定回不来。
而顾严这里,哪可能拖两个月?现在已经拖了快半个月了,再拖下去洪州顾氏都要被骂死了。
苏夫人沉默了片刻,看向她道:“按说你六叔父母已故,他虽然自己有主见,但这婚姻大事何等重要,还是长辈把关过目了才可靠,你说是不是?”
卫长嬴心中一沉,明白婆婆这是要把这差事压给自己了——卫新咏的人一时间找不到,但婚约未必不能先定下来。即使不公开,私下里凭证是可以交过去的。
但有资格给卫新咏定亲的,除了卫焕夫妇还能有谁?
而卫新咏才华横溢,因为他跟知本堂的私仇,对于卫焕夫妇来说还是一枚很好的棋子,清欣公主虽然是金枝玉叶,现在大魏国祚将尽,这公主身份,一个不小心就一文不值了。卫焕夫妇如今正用着卫新咏,怎会这样去坑他?
何况卫新咏年轻俊秀,又有才干,完全可以给瑞羽堂结一门更有好处的姻亲呢?
在这种情况下,想让卫焕夫妇强行做主让卫新咏尚主,也只有卫长嬴有可能办到了。
毕竟宋老夫人对卫焕的影响很大,在许多地方,她的意志甚至连卫焕也无法反对。而宋老夫人对嫡孙跟嫡孙女的宠爱是人尽皆知的。卫新咏虽然很有价值,但在宋老夫人眼里,他肯定不能跟卫长嬴比。
问题是卫长嬴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