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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沦陷已经是数年前的事情了,当年的太傅府原址上,建造起了更加辉煌的定王府。兵燹的痕迹,虽然还能从细微处察觉,然而人总是遗忘的快的。
但心伤呢?
卫长嬴不知道长子如此维护胞弟,有没有兄弟两个一同经历了那场突围,自己平安无事,而弟弟几遭活埋的缘故?抑或,他想的更加复杂。
倘若说帝都沦陷后的突围,是沈舒光心上头一道伤,那么后来迭翠关的事情,怕是另一道伤——兴许这第二次同样加重了前一道伤。
不过,即使宋老夫人没有提醒,卫长嬴也知道,沈藏锋差点真的把沈舒燮送去北戎换回沈舒光的这件事,过去了,最好不要再提起。
尤其是到目前沈舒燮都不知道——那最好还是永远都别让他知道了。
所以卫长嬴见丈夫顾左右而言其他,即使很想跟他好好讨论,但还是选择了住口。
不过若是私下里去找沈舒光询问呢?
卫长嬴觉得把握也不大,经过沈敛实与沈藏锋精心教导的沈舒光,年岁虽还小,但已经学会了隐藏自己的心事。
这从他刚才认错的速度与态度可以看出来,他分明就是不想说,所以顺着母亲的训斥——他不在乎母亲说了什么,也不在乎惩罚,只求快点脱身。
孩子大了,就难以控制了。卫长嬴心里叹了口气,好在苏鱼舞一行才到,总归要探望下卫焕、卫新咏,才能起程的。
趁这光景,卫长嬴再次求到宋老夫人跟前:“祖母您说,光儿这样子,要怎么办才好?”
宋老夫人很高兴能够指点孙女,听完经过,就微笑着问:“锋儿怎么说的呢?”
“他不愿意跟我深说。”卫长嬴在祖母跟前,便仿佛回到还没出阁那会一样,小女孩子气的不满的嘟了嘟嘴,才道,“毕竟光儿头回这样不对劲,是在迭翠关。那次涉及到燮儿的生死,我没有多想。这次为了翡羽打燮儿,他……我才觉出不对来。”
宋老夫人笑着道:“你看,锋儿不是已经知道怎么办了?顺其自然就好!”
卫长嬴诧异道:“顺其自然?可光儿……”
“光儿平常行为举止,待人处事,有问题吗?”宋老夫人问。
“没有,但……”
“那不就结了?”宋老夫人笑着道,“这孩子已经让你很省心了,你还想怎么样呢?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不能因为光儿平常一直不叫你操心,一旦出现点差错,就紧抓着不放吧?”
卫长嬴道:“不是紧抓着不放,就是替他担心……”
“担心什么?”宋老夫人道,“光儿那么聪明,你提点下他不就明白了?这孩子是被沈家当未来阀主栽培的,锋儿这个现任阀主都不担心,你急什么?”
见孙女还是很沮丧,宋老夫人笑骂道,“你以为你小时候好啊?我跟你讲,那会慢说你母亲了,连你祖父,私下没人的时候都会跟我抱怨,说把你惯得女红不沾、一心习武,回头嫁到沈家,没得落个笑柄!可你看看你现在不是很好吗?儿孙自有儿孙福,光儿现在有这点大,你不能再像他小时候一样,时时处处的盯着,非得要他不能有任何差错不可——孩子长大点,就该由他自己长了,否则你不是帮他那是害他了!”
卫长嬴叹了口气:“我总觉得两个孩子当年吃了大苦头……”
“人既然还活着,又四肢俱全,那就不能算苦头,那得算磨砺。”宋老夫人淡然道,“你忘记当年出阁前,你被卫长绪那边逼迫到什么地步了?如今跟那边来往,你可还有怨恨?人总是要长大的,当时看起来了不得的大事,过后看看,那都不算什么!”
“您说的是。”卫长嬴被提醒自己的例子,不禁哑然失笑,忍不住朝祖母怀里又依偎了几分,“唉,当初做什么要把我远嫁呢?这次回了帝都,下回再来看您,都不晓得是什么时候了!”
宋老夫人摸着她的鬓发,笑着道:“能再看到你这一回啊,祖母这辈子心愿都了了!当初我可以为你出了阁,就再也看不到了呢!这做人还是不要太贪心的好,不贪心的人啊,才能过得开心!”
“哪有?我不但这会来看祖母,回去等朝中安定了,还要再回来看您呢!”卫长嬴腻着她怀里撒娇道,“贪心……这个我可改不了,我巴不得天天这样抱着祖母!事事有祖母给我拿主意!”
“你这次回帝都去,我有件差使要交你。”宋老夫人微笑着抱着她,祖孙依偎了一阵,老夫人忽然道。
卫长嬴忙抬起头,道:“祖母吩咐,那肯定得给您办好了……是什么?”
“长风年纪轻轻的,一直鳏居也不好,秀儿年纪还小,也需要母亲的照顾。”宋老夫人道,“我问过宋家跟苏家都没有很合适的人,你到了帝都,访一访其他人家吧。”
郑重道,“只要是士族,门楣跟血脉不差得离谱那都没什么,最紧要的是心地良善!你知道秀儿是长风的嫡长子,这孩子也聪慧伶俐,你们祖父、你父亲还有长风,都属意他来接管瑞羽堂。所以他的继母人选,情愿多挑一挑,决计不能让长风误娶了那等貌善实恶的狠毒之人进门!”
卫长嬴肃然道:“祖母您放心,我才嫁到帝都就见过故去大嫂娘家那叫张韶光的继室,就是面慈心狠的主儿!哪能不防着这种人?”
“唉!张家……”宋老夫人眼神飘渺了一下,摇了摇头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一带而过,才道,“总之你多上点心吧。”
卫长嬴想了一会才想起来,自己那庶出的小姑姑,叫卫盛诗的,据说就是许了京畿张氏——不过其夫一直在西南做官,所以帝都沦陷时没被牵累,但后来西南民变,倒把他们合家给……
她赶紧把话题引开:“对了,听说卫六叔的嫡兄,前两日过来探望过卫六叔?”
宋老夫人哂道:“是啊,那卫清慎还携了膝下子女一同前来,还打算将一对子女留下侍奉。”
卫长嬴本来是随口一问,闻言诧异道:“这是什么意思?!卫六叔是正经过继到瑞羽堂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教导
因为一笔写不出两个卫字,尤其卫新咏现在重病在身,所以卫清慎带着子女过来看看被出继的亲弟弟,倒也无可厚非。
问题是他要把子女留下来伺候卫新咏,这就太过分了。
瑞羽堂会缺了伺候卫新咏的人?别说下人了,就是一定要晚辈来伺候卫新咏,按照远近亲疏,也应该是瑞羽堂来安排,而不是已经跟卫新咏只是同族兄弟关系、还不是同一个堂的卫清慎!
要真叫卫清慎的子女留下来服侍,外头没准都要怀疑瑞羽堂亏待了卫新咏,伺候的人都没给齐全,以至于要人家过继来之前的兄长操这个心!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卫新咏一生未娶,也没有子嗣。
他当初被过继到瑞羽堂,理由是为了给卫焕的庶弟继嗣。那么现在他无嗣,即使身前不提,他这次当真撑不住去了之后——瑞羽堂肯定还是要给他名下过继嗣子的,不为了卫新咏过继过来的理由,也为了卫新咏如今在新朝的地位,他这样的人,怎么能够因为无子就无嗣呢?
如今因为宋老夫人说卫新咏年纪轻轻的,就算身体差了点,断然没有养不好的道理——老夫人说了这番话,谁再敢提继嗣之事,那就是咒卫新咏快点死、或者好了也一辈子没儿没孙了——如今大概也就卫清慎仗着他是卫新咏嫡兄的身份,敢这么试探。
而卫新咏病情到底如何——季去病诊出来时那番话可没故意避人说,里里外外心里都有了数。
在这种时候伺候卫新咏跟前的男嗣,尤其是晚辈,地位可就微妙了。
凭卫新咏对新朝建立之功劳,哪怕他死得早,无法亲自庇护后辈。但挂在他名下,新帝少不得也要给足体面!
由于卫新咏早就属于瑞羽堂的人,这份好处,当然也会是瑞羽堂的人来领——这一点大家心里都有数。
至于说是谁来领,卫新咏还在呢,宋老夫人都说了那样的话了,大家当然现在还不敢猜测。
但现在卫清慎这等于是明着来抢这个嗣子名头了,卫长嬴虽然已经出阁,听了之后也不免感到有点生气:“早先卫六叔过继到咱们家来之前,也是祖父设法将卫清慎他们一家弄到凤州来庇护着,这才免了知本堂的毒手,又免了帝都沦陷之灾……这些年来,祖父祖母可没少厚待他们,如今卫六叔人还没去,他们就这么做,也太不要脸了!”
这话不是她偏心自己亲人,而是卫清慎这么做着实不讲规矩。
过继出来的人,好与坏,那跟以前家里都不该再有什么关系了,这已是约定俗成……不,应该说过继就是这个规矩!
否则自己家没儿子,过继个儿子过来,倒把原本的亲人也全招了来,最后没准就反客为主……岂不是过继子嗣只能挑孤儿了?!
宋老夫人倒是心平气和:“卫新咏于新帝有大功,他膝下又没子女,往后谁继了他这一脉,至少新帝在位时,是不怕被亏待的。那卫清慎之前在知本堂,后来托庇凤州,不说战战兢兢过日子,但也算不得多么风光。如今有了这样的一个机会,不想错过也没什么,只是他远不如卫新咏聪慧——以为即使卫新咏过继到了瑞羽堂,凭他在新朝的地位,只要肯收亲侄子为嗣子,咱们瑞羽堂也无可奈何……确实是糊涂。”
“那六叔怎么说的呢?”卫长嬴问。
宋老夫人淡然道:“你们六叔当然是明白人,前脚让人送走卫清慎一家,后脚就打发那赖琴娘来与我说——嗣子的事情他生前不想提,而且他如今身体不好,往后卫清慎登门怕也不能见了。”
卫长嬴叹道:“六叔果然是明白人。”
卫新咏说他活着的时候不想提嗣子之事,显然就是把这个问题交给瑞羽堂来处理了,甚至连瑞羽堂给他安排什么样的嗣子他都没意见。
至于以后都不见卫清慎,就是说卫清慎想通过一次次劝说说动他也不成……兴许卫清慎一家知道后会对卫新咏不满,但实际上,卫新咏这么做才是为他们好。
须知道凤州卫氏如今已是瑞羽堂彻底当家的局面,知本堂只剩了个名义——在这种情况下,哪怕卫新咏开口让卫清慎的儿子过继给自己,先不说瑞羽堂肯不肯答应,就说瑞羽堂答应了之后……卫清慎还能活几个儿子都是个问题!
原本卫焕这一支,跟卫清慎就没什么感情,以卫焕连亲侄子都能下手的狠辣,区区一个卫清慎算什么?
可能从卫清慎来看,他这么做,只是希望籍着他跟卫新咏之间的血脉关系,给自己儿子谋个好前程,顺带全家也能沾点光。
但从卫焕这边看的没有那么简单,如今不是大魏朝,是改朝换代了。
凤州卫氏还在,可往后能不能继续兴盛下去是个问题。即使家族继续兴盛,但自己这一支能不能继续风光这又是一个问题——卫清慎的行为,在卫焕这边来看,不仅仅是他们觊觎本来就不应该再属于他们的东西。
而且还有威胁到卫焕这一支的嫌疑。
毕竟卫清慎膝下子女众多,哪怕现在没有很出色的,可若能得到新帝大力扶持,谁说卫焕这边的阀主位就能一直保持下去的?
从新帝的角度来看,才能平庸的士族他才会放心吧?
所以卫新咏若不迅速表态,恐怕卫清慎只会死在卫新咏之前!
毕竟卫新咏再智谋似海,他到底就这么一个人,即使他对新朝有大功劳,可这种家族内部事,新帝也不可能给他很大支持。
毕竟,让新帝借此干涉了卫家族内事,下次新帝干涉顺手了,给所有士族都插上几把那怎么行呢?
更不要说卫新咏如今的身体,还能撑几次出谋划策都难讲。
宋老夫人倒不意外卫新咏这么做:“他一直未娶,对男女之事不怎么上心。倒是对家人跟伺候多年的下仆很是惦记。所以哪怕这些年来一直没怎么联络,对卫清慎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感情的。若他身体康健,能够长命百岁,未必不会动意舍弃咱们这边,转去栽培他嫡亲的兄长侄子。但现在他身体这副样子,自己都没信心撑几年了,自然得求稳,自不会让卫清慎出这个头。”
顿了一顿,宋老夫人又道,“卫清慎这么一折腾,其实倒是帮了咱们家的忙。你看着吧,卫新咏为了他自己去后,咱们家不私下里给卫清慎使绊子,过两天肯定要给咱们家些好处,以替卫清慎来弥补。”
卫长嬴听到这里微微一怔,脱口道:“卫清慎过来是祖母您……”
“唔,这才猜出来?”宋老夫人眉头一皱,语气带着些嗔意,“我原以为你提起卫清慎就是想到这儿的呢?”
“我哪能随便怀疑您呢?”卫长嬴不满的推了推她,撒娇道。
宋老夫人笑着道:“这话说的,为了你们,祖母这辈子手段用的还少吗?”
老夫人有些感慨,“本来以为年纪大了不要操这个心了,可如今这局势……不操心还是不能放心啊!”
卫长嬴忙道:“这都是我们不争气,叫祖母……”
“你们还年轻。”宋老夫人淡笑着道,“年轻人么,一则经历事情少,考虑不周;二则往往心不够狠……慢慢练着罢!”
就与她详细讲解,“卫新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