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山——再加上事后才有些人回忆起来,这两日凤州僻静处被他们偶尔、不小心的目睹、却因为种种原因忽略过去的一些行迹可疑之人……
由此,卫焕悲愤万分、老泪纵横的确认,这一夜的惨剧,俱是戎人潜入所为!
原因?
原因当然是州北大捷之后的报复嘛!
前不久……卫焕唯一的一双嫡出孙儿孙女,还有一个亲自教导的庶孙,三个晚辈一起出城郊送,被送别的人不但有天子翊卫、司空爱子、连准太子妃都在内。那次回城途中,不就是遭遇了“戎人”的伏击,若非上苍庇佑,这姐弟两个早就没了命了!
卫家那位小姐之所以被怀疑贞洁已失,可不就是这次遇伏后被迫于林内,过了好几日才返回瑞羽堂的缘故?
那一次,卫郑雅这个堂伯父还愤怒无比的谴责了戎人无耻的行径……
卫焕痛心疾首的在急奏中表示,他本以为自己三个孙儿遇袭之后,自己动用私兵侍卫,将凤州附近好好的搜查了一番,料想戎人失手之后,残存之人总该远遁返回北地了。未想到这些蛮夷如此狡诈,才不到一个月,又潜了回来!
所以这一晚上的惨剧非常清楚了——
戎人早有预谋要报复州北大捷的功臣宋含父子,亦对卫氏深怀恨意——尤其是公然痛斥过他们丧心病狂的卫郑雅。
他们有备而来,先是用油脂浇透了知本堂祖宅里的那幢楼阁再点燃。由于是知本堂的祖宅,加上这楼阁又在祠堂旁边,不可能没人救火的。又因为被油脂浸透以后无法用水扑灭,只能特意去运沙石……这还是有卫焕提醒与指挥的缘故,否则灭火速度更加缓慢。
在这种满城惊动、纷纷加入灭火的情况下,从衣着整齐还有死在起火处附近的情况来看,宋含一行显然是准备过来帮手,结果途经巷中时,猝然遭遇一阵箭雨,又经过短暂的厮杀……或者说是补刀,所以在很快的时间里就全军覆灭。
由于当时火势紧急,许多人敲锣打鼓的叫醒邻舍,可谓是满城喧嚷,这巷子距离知本堂祖宅不远,可在当时的情况下,谁还能听到内中动静?故此宋含父子一行人死得极为迅速!
而卫郑雅虽然是死在自己的内室,但也被怀疑,是戎人或戎人收买的内奸假冒了小厮去禀告走水之事,趁卫郑雅毫无防备,猝然杀之!
否则,门户好好儿的,卫郑雅怎么就死了呢?
总而言之,都是戎人的歹毒报复!
卫焕在奏章中妙笔生花、极尽凄婉的痛陈了此番卫家的损失,直指戎人阴毒卑劣,简直令人发指!
他不但用悲凉无比的措辞描述了嫡亲侄儿卫郑雅之死对于敬平公府上下的打击、以及从文人角度深刻惋惜一位名士的无辜陨落,更提到宋含、宋端乃是圣旨褒奖过的人,戎人此举,无异于挑衅大魏威严!
当然,在奏章最后,卫焕不忘记写上,关于所谓凤州庶民拦轿告状之事,恐怕也是戎人所为,目的还是要就州北大捷进行报复。
不然,戎人放着满凤州的楼阁不烧,做什么要费手脚跑到知本堂的祖宅里去下手?
这正是证明了庶民告状从头到尾都是戎人的阴谋,却被司徒卫崎当机立断予以杖毙,所以恼羞成怒的戎人……就烧了卫崎的祖宅!
卫焕亲自捉笔、同为海内名士但论实力更在卫郑雅之上的卫师古耗费数个时辰润色修改,使得这封奏章当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淋漓尽致的表达出了一个为了守土卫疆、不惜与戎人势不两立却遭遇戎人恶毒无耻报复、从而惨遭屠戮谋害的家族那无尽的悲愤凄楚……
将最终确定下来的奏章仔细阅过,卫焕真心实意的击节而赞:“永世此奏,若不能打动圣上,除非这天下再无能令圣上动容之言!”
卫师古淡然而笑,道:“阀主先前之奏已十分完备,我不过锦上添花便罢了。”
两人彼此恭维了一番,卫焕叫进心腹,命其速速快马呈报帝都。送走奏章,卫焕面色却又沉了下来,叹道:“长嬴的婚事……”
“惟今之计。”卫师古不但是海内名士、卫长风与卫高川的师傅,实际上也是卫焕的智囊,卫焕与他相交多年,彼此都十分信任,如今卫焕更是以私事相询,卫师古沉吟片刻,便道,“还是只能等沈家人到了再作决定,若沈家不豫,依我之见,为三小姐好,这门婚事退了也罢……到底,阀主与老夫人只此一嫡出孙女,与其嫁得高门却落在旁人之手,还不如许与忠厚却清贫之人,护于翼下,亦能常常得见。”
“我何尝不知若沈家对长嬴心怀猜疑,即使勉强接了她过门,往后怕也未必能有好结果?”卫焕拈着花白的须髯,沉声道,“只是他们祖母说的也是可怜:这孩子的确清清白白,这回之所以落下把柄,也全是为了护住她弟弟!从前我总觉得这孩子性情太过跳脱,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行状。只不过郑鸿身子弱,长媳好容易有了这双子女,格外娇宠些,他们祖母又护得紧,我也无暇多管……”
“这一次若非她多年来坚持习武,不但她自己,高川与长风,没有一个能逃得出来!而且卫新咏之约,生死不明,她竟然有勇气冒充长风前去!如此看来我竟也看走了眼,小瞧了这孙女,冲着她这份护弟之心,我实在不忍叫她回来之后还要委屈了!”
卫师古思索片刻,还是摇头:“阀主奏章中虽然为其分辩,然而这次的奏章里要禀告的事儿太多,这不过是小事……未必能够引起注意。咱们如今不在帝都,也没法控制舆论!最紧要的是,这孩子人还没到帝都,和她有关的谣言已经铺天盖地,即使辟谣,也已被议论纷纷过了。大家闺秀这样被挂在街头巷尾的人口中谈说,总归……沈藏锋在沈家地位又非同一般!”
卫焕沉默良久,涩然道:“罢了,沈家若是因此不满,他们愿意勉强接这孩子过门,我却不想结这门亲了。如你所言,寻个其他人家的远支旁出,令其迁移到凤州来……就护这孩子在凤州一辈子罢!除了联姻也不是就不能继续交好沈家了。”
“族中耆老那边……”卫长嬴现下声名狼狈,这关系到整个族里的声誉,不是卫焕和宋老夫人说了就能算的,这种情况族中耆老都会要求处置卫长嬴,以正家风的。
“他们还有心思管这个?敬平公世子都死于戎人之手,可见戎人报复我卫氏之心何其之烈!这时候不紧守着门户谨慎言……”只是卫焕心里正不痛快,便冷笑着道,“一个劲的出来寻事难道就这么想作死!?”
、第六十九章 吊唁
更新时间:20130902
不管卫焕暗中如何筹划如何作为,卫郑雅毕竟是瑞羽堂之人,他死于“戎人”之手,卫焕这一支,当然也要前去吊唁。
卫长嬴其实很不情愿前去。
这时候贺氏已经康复,又回到了她身边伺候,朱阑等四名小使女也被从庄上接回,继续在衔霜庭里做着二等使女。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庄子上遇见厉害的嬷嬷调教过,原本朱阑几个一来多是贺氏、管事的晚辈,二来年幼,非常的活泼爱闹,以至于不管卫长嬴在不在衔霜庭,这院子一年到头都热闹得很。
但这次回来却都乖巧异常,看着比以前沉稳多了。卫长嬴对身边人并不怎么挑剔,小使女们唧唧喳喳的只要不是太打扰她也不恼,如今沉稳懂事了她也就夸奖了几句。横竖朱阑几个能够被挑出来伺候她,不管是闹是静,事情一直做的是用心的。
只是一贯受卫长嬴倚重的绿房和绿鬓却没有一起回来,公开的理由是她们在庄子上被管事看中,年岁也到了时候,向宋老夫人求了恩典就嫁在庄子上了。贺氏还帮卫长嬴打点了两份贺礼送过去。
真正的原因贺氏私下里透露:“这一回大小姐遇险,听说所带的绿衣、绿墀非但没能保护大小姐,反而成了累赘。老夫人很是生气,说这样的贴身使女平常用用也就算了,关键时候一点也不中用!这还是在凤州,若大小姐出了阁,她们陪出去也是丢人现眼,故此把人都换了。”
“琴歌、艳歌她们?”卫长嬴疑惑的问。
贺氏小声道:“大小姐可别小觑了她们,这四位才来的时候,婢子也觉得她们手脚粗大,虎口还有茧子!哪里像是能够精细的服侍大小姐的人?所以……还特意去和老夫人说呢,结果老夫人叫了琴歌上堂,当着婢子的面,琴歌空手将院外的三四名侍卫都打成了滚地葫芦!”
卫长嬴明白了,这次遇袭,宋老夫人震惊后怕之余,也开始了亡羊补牢。之前卫新咏说,由于不是嫡长子,卫焕虽然从老敬平公处继承了瑞羽堂,却因为嫡母的进言,没有得到“碧梧”。但这一次自己姐弟遇险,却给了卫焕理由和机会,软硬兼施的夺了这支暗卫的权柄。
族中暗卫一到手,按着宋老夫人的为人当然是第一个想到自己的一双孙儿孙女。
恐怕不只是卫长嬴身边的使女都被换了个遍,卫长风的流华院里怕也都换上新人了。
“服侍起来确实不够精细,不过她们才过来,总要过上些日子才知道我的习惯。”卫长嬴便道,“姑姑得空也指点她们些个吧。”
“这还用大小姐说吗?”贺氏微微一笑,“婢子成日里叮嘱着呢!只是这些人从前学的伺候人的功夫不很多,大地方倒没什么,细微处可就差了,还得一点一点手把手的教导才成。”对于让卫长嬴过得更舒心这一点上,贺氏的要求一向苛刻得紧。
卫长嬴笑着道:“横竖都在身边,做的不到的地方点出来叫她们记着就好,我想祖母挑的人总是伶俐的,一次记不住,几次下来总能记住了。”
虽然对新来的使女非常宽容,但对于服侍了自己多年的大使女一下子都离了去,其中绿衣和绿墀还是惨死林中,卫长嬴还是觉得心里头气不平:“这吊唁是非去不可,不然,我还真不想去。”
贺氏本来由于同病相怜的缘故很同情卫长娴,甚至劝说过卫长嬴与卫长娴和睦相处,但敬平公府竟然谋害她视为“大小姐永远都是对的、若大小姐错了,请见前一句的”卫长嬴……之前对卫长娴的那点儿同情立刻被贺氏扔到了九霄云外,贺氏如今对敬平公府上下都恨得牙痒痒的,她性情泼辣,刻薄话早就说习惯了:“大小姐何必当是过去吊唁的?就当是去看看那人遭报的身后事,也听听敬平公府上下又是如何哀声一片的,岂不痛快?”
这话让卫长嬴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来,止住她要往自己头上簪的一朵宝石海棠花:“姑姑说的是,嗯,毕竟名义是吊唁,这颜色的珠花还是不要戴了,换那朵冻白梨花罢!”
挑挑拣拣的换好适合吊唁的钗环,又择了素衣素裙,对着镜子照了照,见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卫长嬴便起身,道:“四妹妹和五妹妹那儿料想也差不多了,且去后头廊上等罢。”
虽然瑞羽堂对敬平公府余恨未消,但两边吃亏和过手都是暗地里的,明面上,之前卫郑雅为侄女痛斥戎人、这次卫焕还替卫长绪请封世孙,两边非常的友爱和睦。
因此卫郑雅身死之后,宋夫人再不情愿再心头窃喜,也不得不速速换了衣裙,带着裴氏一起赶过府去“安慰”小刘氏。当然安慰是其次的,最关键的是帮手丧仪。毕竟卫郑雅是独子,敬平公一心好玄,并不热衷后院,老妻去后连侍妾都没有一个,更被说续弦来主持中馈了。苏氏能干却是媳妇,公公的后事,很多地方她都不好做主。
这种时候当然得族中帮手,尤其是阀主卫焕这一支来出力了。
宋夫人、裴氏身负责任,去的早,撇下来子女晚些到。卫长风兄弟走前门骑马,再绕到后门等姐妹。而卫长嬴这些女孩子则是从后院去上车,再走后门出府,一起汇合了再到敬平公府去,免得三三两两的进门,既不好看也让肃客之人来回奔波。
所以现在卫长嬴要等两个妹妹一起走。
她估的时辰很准,在必经的长廊上只等了小一会儿,就见使女簇拥着妹妹们徐步而至。
卫高蝉和卫长嫣的装束与卫长嬴差不多,坊间有话说要想俏、一身孝,大家子的千金小姐,最不缺的就是绫罗绸缎。长辈们又大抵喜欢晚辈穿戴艳丽,除了丧事,女孩子们都没有穿素的机会。
是以平常看惯了装束艳丽的姐妹,今日乍见到一身素服素钗,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清丽俏美。彼此望见,俱是一呆。卫长嬴就打趣两个堂妹:“你们本就生得像,今儿个这么一穿更仿佛了,若非长嫣身量未足,站在这儿真真是在中间放了面镜子一样。”
卫高蝉和卫长嫣由于父亲是庶出、嫡母又是高嫁的缘故,虽然打小一应待遇都没被亏待过,但无论在祖母还是嫡母那儿都没有得到过被宠爱如珍宝的待遇——毕竟裴家门楣低,裴氏没有宋夫人的底气,惟恐一味的宠爱子女,会被人嘲笑她浅薄不会教导。
所以三房的这对姐妹性情含蓄,言谈行事向来都很谨慎,一直奉行着不多走一步路不多说一句话的准则。
当然,究竟年岁仿佛,姐妹之间玩笑几句她们还是能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