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闻伢子驾崩的消息一公布,太后这几日居然看着越来越年轻了……
不过她也不恨闻伢子:“权势的滋味原来如此,怪道他当年……唉,算了,往事不去想了。”
大家背后议论新君小气,果然也如仇宝娘所料那样,由于这个缘故不敢小看新君,怎么说先帝刚刚大行,余威仍在。
于是战战兢兢的侍奉着新君,好容易把大行皇帝安葬了——这中间没出篓子,所以给万一发现情况不对的人预备的后手也没必要拿出来了,总之先帝这么一葬,太后跟新君都长出了口气,一颗心算是放到肚子里。
接下来他们只要借助新贵与士族之间的矛盾掌握好制衡,保证帝位的稳固了——弑君这件事,算是彻底被掩盖了过去!
很快,随着新贵中一口气封了庆王、洪王、代王、岷王、东胶王五位异姓王。新贵们大喜之余,气焰也陡然涨了起来——当然,还惦记着封赏被一拖再拖的教训,他们不敢对新君不敬,但在跟士族的争执里,却是愈加底气十足!
这五王中,东胶王跟庆王比较特殊,因为这两王不是本身功劳封王,而是因为父辈战死,荫封其子。
新贵们为此为郑家感到非常的惋惜:“若非王氏愚蠢,被士族利用,以郑家兄弟的功劳,以及与先帝的情份,三伢未必不能再封一王……届时,吾等异姓便是七王,海内才六阀而已,何惧士族?”
“吾等异姓七王,皇室封王者至今可有一人?收敛点吧。”被邀来相聚以联络交情的柳容冷冷的提醒,“你们不觉近来士族个个深居简出么?今上年轻,你们行事太过张扬,今上恐怕不喜!”
不知道皇帝年轻太后出身低,那深得信任的仇姑姑又城府深沉无比,所以母子两个疑心重啊?
你们现在这得意忘形的模样,被士族那边添油加醋的传进宫里,太后跟新君都很担心你们是不是想谋反好吗?老子已经私下给你们说情说得快忍无可忍了好不好!就不能看一看郑家的例子!
郑家即使赶上新君登基大赦天下,回来之后也是靠你们接济度日好么!还得防着刘家继续报复!
“呵呵!”新贵们都知道柳容不但是昌隆王,而且深得太后、新君信任,不敢反驳他的话,至于心里到底听没听进去……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说起来倒要恭喜昌隆王。”有人见场面尴尬,就把话题引开,“昌隆王文武双全,潇洒不凡,竟引得端木家嫡出小姐连士族身份也不要了,甘心被逐出家门、委身于您!”
柳容面上闪过一丝喜意与怜意,过了会才哑然道:“孤算什么文武双全?文事上也就能看得懂账本跟自己名字而已。”
“不管怎么说,昌隆王不日将迎娶王后,这可是大喜之事,该浮一大白!”
新贵集聚这边熙熙攘攘的热闹着,士族倒是波澜不惊。
海内六阀对于改朝换代已经经历过几次了,再者士族平常来往早有分寸,眼下的明争暗斗还没到需要他们夤夜串联的地步,自然不吝显示他们的优雅从容。
新悬上益国公府的后院里,卫长嬴皱着眉头说着端木芯——因为坚持再嫁、而且再嫁之人还出身庶族,所以锦绣端木家不久前通告各家,将本宗嫡出八小姐端木芯淼逐出门外。
同时,令端木芯淼去除闺名中排行的“淼”字,此后只能叫端木芯。
这事情毫无征兆,哪怕卫长嬴之前听仇宝娘透过口风,说柳容对端木芯似乎有意,但也没想到事情会转折成这样——居然不是霍家跌出士族行列,而是端木芯淼变成端木芯,自除士籍!
沈家知道这消息时,跟其他人家差不多,先觉得不可思议,待确认之后,无不感慨端木芯为了娘家殚精竭虑!
本来端木芯因为是跟娘家说好了除掉士籍,嫁与柳容,所以事先买好了宅子。
但一来端木微淼不放心她独居,二来益国公府里反正有地方,卫长嬴自然接了她来府上住——反正当初沈宣夫妇认的是义女,去年卫长嬴才嫁了个出身草莽的义女季伊人,还不是时时回府来住,把益国公府当娘家?
端木芯跟卫长嬴也熟悉,并非推辞就住了过来,每天好吃好喝万事不操心——关键不仅仅是她才被家族赶出门外,关键还是——她婚期已定,就在今年夏日,如今都二月里了,有这么轻松待嫁的人吗?!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的话?!”卫长嬴苦口婆心说了半晌,却发现端木芯正给自己身后的使女打手势,要求再来一小碗热羊乳,不禁头疼的喝问!
、第两百章 湖畔红衣似旧年
“在呢在呢!”端木芯赶紧赔笑,“三嫂您别恼啊!您的话我怎么敢不听?”
卫长嬴揉着额:“知道你心疼端木大姐姐母子,可你这……这被赶出家门,这也太冒险了!”
“咦,刘……宫里那位没告诉你缘故吗?”端木芯诧异问。
只这一句,卫长嬴就晓得自己刚才那番话,这家伙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气得卷起袖子一拍案,怒斥左右:“不许给她点心了!等我说完话!”
端木芯赶紧又哄……
好说歹说让卫长嬴消了气,又给她说缘故:“……我看宫里那位的话不像有假,你说我这年纪,还遇见这么个真心人,为什么要错过?当初那个霍沉渊,平平淡淡的由长辈定了亲,面都没照过,不过私下里看过一眼,我都不反对呢?”
卫长嬴听说柳容居然只求端木芯能够不受从前婚约的辖制,宁可看着她出阁,眉头略展,道:“这人倒还算有点良心,怪道能感动你下嫁。”
“你看,对我真心,欣赏我的喜好,还对我娘家有所襄助。本身有才干,有爵位,相貌也不错。”反正这会伺候的人全是谋反的话都能讲的心腹,端木芯索性抛开女儿家的羞涩——实际上端木芯性格使然,本身就不是容易羞涩的人——一五一十的给卫长嬴算起嫁给柳容的好处来,“他之前还没娶过妻,我是原配!你说我为什么不嫁?守着士女身份,有什么好处?做王后能享受的荣华富贵难道会比士女好多少?要知道端木家本宗如今是没落不比当年了!”
卫长嬴道:“你说了这么多,大抵还不是为了娘家考虑?我倒更希望你是喜欢些柳容这个人!你是还没出阁不懂得,这两个人过一辈子,若没点真情真心,你当有富贵就好过吗?”
声音一低,“尤其你如今失了士女身份,往后端木家不好给你出面……”
“耶?!三嫂你打算往后不管我了?”端木芯惊愕万分,“我以为你接我来沈家住,又让我从沈家出阁,是打算以后给我撑腰做我娘家的!你怎么能这样!”
卫长嬴嘴角微微抽搐:“柳容迟早要就藩的你知道不知道?!”
昌隆离帝都不近,离西凉更远,这相隔迢迢,沈家想给你出头,难道能天天派人往那里跑吗?
“明面上三嫂你护着我就成了,私下里你还怕我吃亏?”端木芯悠然自得道,“我师父可是一点都不替我担心——他老人家还抱怨呢,说他医术冠绝天下,这辈子东奔西走的救人,也才封了个济世伯,我倒好,一嫁人就成了王后!”
卫长嬴呆了一下才道:“这真是季神医说的话?”
“师父如今有了爵位心情大好,自然也会开玩笑了。”端木芯把空碗朝她跟前推,“喏喏!三嫂你放心了?我就说我没什么要你操心的嘛!”
卫长嬴双手托腮,郁闷的吩咐使女:“给她再盛一碗去!”
虽然很郁闷,但卫长嬴静下心来想一想,端木芯还真不见得吃亏——就凭她那手医术,还有传自季去病一脉的铁石心肠,柳容敢亏待她,那绝对是步闻伢子后尘……
正想到这儿呢,端木芯就问她的镯子了:“能再还给我不?”
“你还想用几次?”卫长嬴没好气的道,“魏哀帝驾崩时出现过,雍太祖驾崩时也出现过……虽然说到现在都没人怀疑,但接二连三出现,又是那么一看就价值连城的东西,你道每次都能那么运气好吗?”
这天下聪明人从来都不少,同样的方法连弑二君而不被世人所知,已经是大幸了!
这家伙居然还想继续用下去?那自己当初催她毁掉那一箱子东西是为了什么?
卫长嬴郑重提醒她:“关于那镯子的事情,你以后提都不许提、绝对不要再沾这上面的事情……嗯,在柳容面前,你最好说你只擅长救人不会得害人!”
“不会害人还算医者吗?”端木芯诧异。
“你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嫁了人你就该听我的!季神医又没嫁过人,他教你那套,绝对不适合用在成亲后!”卫长嬴气得连连拍案,“你听到没有?!”
端木芯喃喃道:“师父他能嫁人么……你这话叫他听见,一准不会给你好脸色!”
“那你不会帮我瞒着他,不叫他知道?”想到季神医那张嘴,卫长嬴也有点头疼,瞪她一眼,嗔道。
“那就这么落宫里了?”端木芯没理这个话,却痛心疾首的道,“那可是我祖母的嫁妆、我娘的嫁妆、我大姐的部分嫁妆……才换回来的啊!竟然一借再不还,怎么可以这样呢?”
卫长嬴冷笑:“两位九五至尊的性命,赚得人是你!”
“可是又没人知道!”端木芯扼腕,“这可是我师父都没做到的!偏偏不能记载流传下去——真是想想就是一口心头血!”
“被人知道你就完了!”卫长嬴恨恨的伸手捏她脸,“你消停点吧!我现在觉得你比燮儿还让人头疼!”
“不要紧,我马上就出阁,出了阁,三嫂你就轻松了。”端木芯眨了眨眼睛,笑眯眯的道。
事情也确实如此,春日过去入了夏,端木芯从益国公府出阁,嫁入昌隆王府为王后,偌大益国公府,即使有新成亲的沈舒明夫妇,六房里霍清泠也诞下六房的嫡长子沈舒慕。沈舒燮也顽皮依旧,但或许是沈舒窈文静、沈舒媺还没到闹人的年纪,益国公府上下,都觉得日子闲散起来。
沈藏锋说是给新君辅政,其实他去上朝无非是表个态,在治国上沈藏锋也不是不懂,但既然有薄喜、顾夕年这些行家在前,他又要注意不能劳神,当然是能省心则省心。
这样薄喜、顾夕年也很高兴他没有仗着新君的信任指手画脚或分权——朝堂上竟被渐渐经营出其乐融融之态——毕竟当初是合力向大部分人隐瞒了太祖皇帝驾崩真相的同盟,守着这么一个大秘密,只要不发生重大利益冲突,他们之间友好的关系可以持续很久。
如此沈藏锋就有许多时间可以陪伴家里人。
长子沈舒光经过多年苦心栽培,已经渐渐放权给他尝试独当一面;次子沈舒燮还是那么顽皮,好在还知道分寸。这两个儿子既然大了,总归不适合老带在身边。
沈藏锋现在陪得最多的,就是妻女。
一时间,如果不是子女双全,承欢膝下,卫长嬴真以为两人回到了新婚时候。
夏末的春草湖,湖畔草木葳蕤,座座别院掩映其中。
午后下起了淅沥小雨,使得远近景物,朦朦胧胧,犹如梅雨天的画卷,模糊里带着湿漉漉的草木发生的味道。
卫长嬴一袭石榴红锦绣衣裙,轻挽着着豆绿绸袍的丈夫,下人隔了十几步远远的跟着,夫妇两个共撑一把伞,徜徉湖边。
“解家酒肆还有吗?”卫长嬴眺望着芙蓉洲的位置,忽然问道。
“解家已在兵燹中……”沈藏锋轻叹了一声。
卫长嬴抿了抿嘴,挽紧了些他的手臂,甜笑:“好在咱们还在。”
“是,咱们还在。”沈藏锋微笑着将伞朝她更倾了些,“咱们都在。”
从湖中尚且茂密的荷花荷叶中远眺,湖边夫妇琴瑟和谐,犹如璧人。
小舟上,艄公有些好奇的问仰躺在甲板上,透过荷叶定定看着岸上那对红裙绿袍的夫妇的男子:“客官,还不走吗?”
“走吧。”邓宗麒眼神飘渺良久,眼前似浮现了好些年前,遥远凤州那座居住过前朝高士的小竹山上,青翠欲滴的竹林间,季节虽然比如今要更晚,背景的绿意却丝毫不让如今岸上的棽棽之貌。
那一袭艳丽胜火的红衣,那样突兀的闯进他视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艄公已经不敢作声了,邓宗麒才将手中喝空了的酒坛丢入湖中,吩咐回岸。
酒坛落水声惊起了附近的一只鹧鸪——那边沈藏锋夫妇好像察觉到了,朝这边看了一眼,但肯定没看到被花叶遮挡的邓宗麒,却也将他吓了一跳——最终,沈藏锋夫妇没有再逗留,回别院去了。
艄公心里猜疑着邓宗麒身份、以及他跟沈藏锋夫妇的关系,但因见这客人装束不俗,他上岸的地方也有十数人随从相候,看着就不好惹,倒也不敢随便搭话。
邓宗麒却也没有寻他说话的意思,令小舟靠了岸,径自向自己的坐骑走去。
“公子,湖中风景如何?”这几日邓宗麒的心情不是很好,所以才会到春草湖来游湖,本想换个心情,但偏偏看到卫长嬴与沈藏锋,心里却更复杂了。
对于心腹的询问,邓宗麒轻描淡写道:“还可以。”便翻身上马,一抖缰绳,朝帝都驰骋而去!
被乍然丢下的随从都是一怔,随即也纷纷上马,追逐上去……春草湖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