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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左相等人认为,镜宁虽是公主,但其生母曾犯下重罪,又不被皇帝陛下所重视,是以镜宁虽是真公主,但去和亲难免会显得不够诚意。而俊宁的母亲是皇后,又为皇帝所喜,去和亲是最合适不过了。
独孤右相一派则坚决反对范左相的说法。“镜宁公主再不受宠也是皇上的亲骨肉,去和亲有何不可!平常人家的女儿出嫁都是姐姐为先,哪有妹妹走在争着抢着走在前面的?”独孤右相反对说。
范左相也出列回应说:“如果照独孤右相的说法,那昭宁公主去和亲岂不是最合适不过?”
独孤右相鄙夷的看了范左相一眼,转而对月明琰行揖礼说道:“范左相好论断!明知昭宁公主是我国大祭司还说出这样的话,真是有辱月神殿的名声。”他讥笑范左相忘了那天在宴上驳斥皇后的事。
“你们都别吵了,此事再议,退朝!”关于和亲人选月明琰也头疼。镜宁他虽然不待见,但他却还是希望俊宁和亲,如此一来就可断了独孤右相一而再再而三的请立俊宁为皇太女的妄念。
后宫中镜宁也是忐忑不安,她不似俊宁有皇后和权势滔天的母舅撑腰而有恃无恐,她背后唯一有权有势的是月昭宁,但月昭宁回到映月祭司之位未稳便被惩罚关在凝思堂中。没了后援的镜宁只得在明镜轩里思考未来的人生。
也许是她过于依赖昭宁,是以她在只比她大了三个月的昭宁面前像一个无知的孩子。未来昭宁也不可能帮她太多,她只能依靠自己活下去。
“皇上,关于和亲一事您怎么看?”裴言之对于和亲人选一事也颇为头疼,两位都是真公主,对他来说,他更中意俊宁公主,无奈反对俊宁公主和亲一派人数众多。为此,他向征询炎北宸的意见。
这几日朝堂上耍嘴皮子的事他全权交给了裴言之,而他则悠游于映月城各大消息灵通的场所,茶馆、酒肆、妓院、绣坊等地。但是他也十分头疼,每走到一个地方老板总是会殷勤的介绍说,我们这里昭宁公主曾经来过,那啥啥啥就是她当年留下的。
因此他严重怀疑月昭宁当年是个什么样不安分的人,一个公主混迹于映月城各大大街小巷,似乎什么地方都去过了(除了妓院,其实他在怀疑月昭宁有没有去过那地方……),难道她严格又严厉的师傅就不管一管吗?
后来才知道,她到的地方从不留名,是以他们都不知道她的身份,后来她回城见了她的真容才知道,原来她就是昭宁公主。
这个不务正业的女人!炎北宸坐在使馆的书房中,悠闲的喝了一口茶,神情慵懒,说道:“独孤家风光不了多久了,而月俊宁已失宠于映月皇,所以月镜宁才是最好的选择。”
映月皇忍了独孤家多年,是时候将这棵大树连根拔起的时候了。如果立月俊宁为皇太女就等于将整个映月交到了独孤家手中,而且映月皇他未来的岳丈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也不知这次和亲之后映月朝堂会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裴言之问道:“如此一来,皇上是选镜宁公主了?”
炎北宸又喝了一杯茶,勾起嘴角笑道:“你明日就在朝堂上递交朕的亲笔信函,说朕选了六公主月镜宁。”这几天他听到不少关于独孤家的消息,还有关于月俊宁的事。娶一个不省心的公主回去会很麻烦。
裴言之将炎北宸亲笔信交到月明琰手中,复又退到朝堂中央朗声说:“昨天臣收到我皇的亲笔信函,特将此信交到映月皇帝陛下手中,请陛下阅览。”
月明琰拆开信函细读,阅完之后说道:“这么说来贵国皇帝选朕的六女镜宁了?”他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做出决定:“传朕旨意,许六公主月镜宁和亲圣天。”
独孤右相听后长舒了一口气,俊宁保住了。他一时之间激动得老泪众横,忙出列跪在地上拜道:“我皇英明!”
独孤氏一党跟着朝堂首领跪在地上齐呼;“我皇英明!”
月明琰顶着一张阴晴不定的脸拂袖而去,留下不解的众臣左顾右盼。
“皇上,您慢点儿。”张公公迈着小碎步跟在盛怒的月明琰身后。按理说皇上疼俊宁公主远多于镜宁公主,镜宁公主和亲是好事,为什么皇上听到后反而生气?
“好个炎北宸,他连朕的朝堂都看透了!”月明琰气得发慌。他本意是下旨让俊宁去和亲,到时候也好清理独孤右相这一户。炎北宸一封亲笔信函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看来炎北宸早就料到俊宁是个烫手的山芋故而选了镜宁。如果俊宁真的被立为皇太女,将来他死后映月定会大乱,到时候圣天便可坐收渔翁之利。炎北宸届时便可打着镜宁的旗号帮助映月进而谋取更大的利益。
如果到时候自己铲除了独孤家,那昭宁呢?炎北宸有吞并天下的野心,到时候遇到了麻烦镜宁定会写信回来央求昭宁,而最护短的昭宁是最见不得镜宁有困难,到时候他还在想是否答应圣天的条件时,昭宁可能已经冲到圣天去了。
内监总管堂喜领着一大帮子小太监小宫女送赏赐到明镜轩,紧接着月明琰又亲自召见镜宁。一时间镜宁被这无上的荣宠弄得不着边际,她也知道这荣宠的背后意味着什么,果然不出她所料,皇帝父亲前脚刚走,宣旨的张公公后脚就到了。
镜宁跪在地上听旨。
“皇上有旨,昔圣天映月交恶,今两国冰释前嫌重修于好。六公主镜宁品貌端庄,蕙质兰心,内外兼修。为两国永结秦晋之好,特恩赐六公主月镜宁和亲圣天。即日起,公主镜宁待嫁宫中,三日后随迎亲使者回圣天长宁,钦此!”
虽然早就知道和亲的会是她,但镜宁一时间还难以接受。张公公见她迟迟不肯接旨,便出言提醒说:“镜宁公主,接旨吧。”
镜宁这才反应过来,叩首拜道:“臣女叩谢父皇隆恩。”她接过圣旨,心中怅然。
“皇上请公主到御书房说话。”张公公说道。
“是,镜宁知道了。”她垂首说,心中的不安更甚。
随张公公去御书房,路遇容光焕发的皇后,皇后打趣地说道:“恭喜镜宁要做圣天的皇后了,想必你那在地下的娘也泉下有知了。”她的笑那么假,自小镜宁就讨厌这笑面虎一般的皇后。
但镜宁还没有忤逆皇后的胆子,只能恭敬的对她一拜:“谢母后吉言,镜宁到圣天后定不会丢了映月的脸面。”
皇后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嘲讽道:“希望如此。”她扶了小宫女就大摇大摆的走了。
张公公叹了口气,也不知为谁。
镜宁走到御书房,就看到愁眉不展的父皇月明琰。
“你们都下去吧。”月明琰烦躁的挥了挥手,“镜宁,你过来。”张公公领了一干宦臣宫女退下去,镜宁乖巧的走到月明琰身边行礼问候:“镜宁拜见父皇。”
“起来起来。”月明琰走下龙椅亲自去扶她,镜宁受宠若惊。
父女俩十七年才见过三次面,见面后也不知说什么好。
月明琰也叹了口气,说:“是为父对不住你。”
镜宁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她想了好一会儿才跪在地上回答:“镜宁惶恐,从不觉父皇对不住镜宁。”
“你这孩子……”他有些心疼的责备,“唉!”
春丽没错,当初召她进宫仅因为她长得与安娴有几分相似,于是他将爱安娴的心几乎转移到了春丽身上。后来他找到安娴,就将春丽抛之脑后,以至于突然失宠的春丽才会做出那般疯狂的事来。想来镜宁也是无辜的。
镜宁在冷宫中长大,性子温和谦恭,一点儿也不像她敢爱敢恨的母亲。镜宁垂首跪在地上,月明琰又扶起她,亲自为她搬了把椅子让她坐下。又似自言自语的说道:“现在炎北宸的后宫也不像以前那般声名狼藉,贵为公主的你嫁过去也会好过一些,如果实在过不下去……”
她认真的听着父亲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
“凭你这般容貌,在后宫得宠也不难。皇帝三宫六院也是常有的事,你不要赴了你母亲的后尘……”
听到母亲,镜宁的眼睛有些湿润。她从未见过母亲,对母亲的印像也是从别人口中得知。后宫里的宫人都说她母亲谢春丽是个美艳娇纵而狠毒的女人,为此她在后宫常抬不起头来。她在昭宁面前更觉惭愧,她不知道昭宁对她好是为了什么。
“你母亲……是朕辜负了她……”月明琰也有些悔意。镜宁听后也不言,也许她母亲丽妃真的如他人所说那般心狠手辣,也许还有其他说法。
“你去圣天之前有什么心愿都说出来吧,为父定会为你办到。”月明琰又说道。
镜宁犹豫了很久,她有太多话要说,有多年的不解和疑难要问,但她还是没说,只说到:“臣女希望见五姐最后一面,能在月神殿由五姐为臣女送嫁。”
这是她在映月最后的心愿,也是她唯一的要求。月明琰点头答应。
回到明镜轩,镜宁独坐在窗前看那落了一地的杜鹃花。圣天,圣天……
“这是她在映月最后的心愿,明琰恳请大姐一定要帮这个忙。”什英公主府中,月明琰放低了姿态去求什英。
“我尽量去求巫神,成与不成我不能保证。”什英有些不悦,她总觉得圣天求取镜宁有阴谋。
什英虽然没给出明确的答案,但她答应去求巫神这事就已定了七八分。月明琰一直等在公主府中,过了半日什英终于回来了,他迎上去问怎样了。
什英一脸倦色,说:“巫神答应了。”
月明琰欣喜万分,对她鞠了一躬又是一躬。为了弥补对镜宁的亏欠,他为镜宁备了双份的嫁妆,即表现出对她的重视,又显示出了与圣天和好的诚意。
、月神殿送嫁
两天后的下午,昭宁站在月神殿迎接镜宁。在解禁前的一个时辰什英一把这三个月来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她,她差点召唤青凰出来要到圣天去找炎北宸,问他到底耍什么阴谋。幸亏什英拦住了她,她才没做出冲动的事。
关于镜宁的婚姻,她曾想过镜宁会嫁给映月某位世家大族的子弟,然后生儿育女过上远离后宫纷争的平静生活,却没想过镜宁会再入宫廷,更没想过炎北宸会来映月求亲。
月神殿前,她心中五味杂陈。
镜宁下车后和昭宁相拥而泣,姐妹俩一路无话,走进大殿,镜宁对神像前三跪九叩。祭拜完毕,昭宁才扶她走进偏殿——皎月阁,此处是她在月神殿的长居之地。
今夜,镜宁将会再次度过在映月城的最后一晚。
“对不起。”昭宁先开口。
镜宁擦干眼泪,强笑说:“姐姐与这事无关。谁会想到圣天会来求亲呢。”
昭宁也想不明白,如果是为利,俊宁比镜宁更合适。炎北宸选镜宁的原因是因为见过她吗?但他不是那种容易对女人一见钟情的人。
“如果你现在反悔,我可以送你离开映月。”昭宁不愿她去圣天,以她的武功走出凝思堂、走出映月并不难。选择闭门不出是她心甘情愿的接受惩罚,也想借此忘记楚风介。
“姐姐没用了,父皇已经下旨了。妹妹必须去。”镜宁扭过头。
“他算什么父皇,这么多年他有关心过你吗?现在你有利用价值了,他倒是人前人后一个慈父,把你哄得团团转。他这般装模作样给谁看!”昭宁一时气急了冲口说出这句话。
镜宁拉着她,让她不要冲动:“姐姐,你别怪父皇。现在妹妹已想通了,我甘愿去圣天。”
“你要想清楚,后宫凶险为什么还要去?”昭宁不解,她已经想好了助镜宁逃婚后的后果。无论是怎样结果,由她一人承担。
“妹妹心意已决,姐姐不要再劝了。无论将来是什么样的结果,我都接受。也许也会说我傻,但妹妹有自己的打算。还请姐姐安心送妹妹出嫁。”镜宁恳求她说。
“你不要想到会连累我而做出违心的决定。”昭宁直视镜宁,让镜宁被迫看着她的眼睛。
镜宁看着她的眼睛没有畏惧,昭宁闭眼,心知这是最真实的想法。“好,我尊重你的选择。”
姐妹俩背靠背的坐在一起,也许以后她们再也见不到了。
“姐姐,人都是会变的,你变了,我也变了。我不能再依靠你的保护而活下去,在圣天的路妹妹必须自走。”镜宁仰头望天。
夜风夹着曼陀罗华的香气吹进月神殿,皎月阁也变得迷离起来。
青凰不知去哪里了现在还没来找她,正想着,一个青色的小影子扑进昭宁怀中。原来是青凰,两个月不见,它倒越发圆润了,小身子变得圆滚滚的,毛色也更青得耀眼。
昭宁忍不住问道:“又到哪里逍遥去了?”青凰许久没见到昭宁,此刻正在她怀里撒娇亲近。它确实很不够义气的丢下昭宁一个人受罚出去逍遥了,而且还长胖了。昭宁把它捧在手心里,掂量了一下,说:“你长胖了不少,小心以后飞不动!”
镜宁见青凰回来也忍不住摸了摸它顺滑的羽毛。青凰飞到镜宁肩上对她说:“镜宁你放心去圣天,炎哥哥没那么坏,他是个好人。”
这只色鸟,